对于落案起诉、检控马科列夫的庭审程序已经递交至法院,在此之前,辛波斯卡弗仍然需要面对一个不得不解决的问题。
在检控开始之前,她必须要说服法院的陪审团,得到他们的允许,才能正式摆在法庭上解决。
因此,听证会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召开。
古老的庭院,庄严神肃的法庭,乃是权力的象征。
参与听证会的陪审团是由州地区的社会工作者提名,他们分别会由于随机性被抽中,而出席法庭要召开的听证会,他们只需要听检控官的陈述案情观点,落案起诉的动机以及案件的性质是什么。到最后听证会结束了以后,他们只需要进行投票,当同意的票数占了大多数的情况下,起诉就会成功。法院就可以开始排期,正式让该案件进入等候状态。当然,这还要根据案情的严重性来进行区分紧急案件与非紧急案件。地方法院一天可能要处理上百宗案件,法律状告书以及各种类型的案件每天都堆积如山。
因此,重大案件必须要召开听证会统一投票决定以后,法院方能受理。
听证会的成员一共有七个人,他们是随机性被选上,以此防止出现法律漏洞,避免有陪审员因为利益输送而出现徇私枉法的现象。
辛波斯卡弗穿了一身职业装,踩着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音,踏入召开听证会的法院。
当然,在听证会上除了陪审员之外,仍然设有观众席,他们可能来自世界各地的法律精英,或者其他地区的联邦法官,也有可能是寻常百姓家。总之要保证的就是,听证会在法律上的绝对公正。
在法院的最前面有一个木栏,上面放着堆积如山的案件资料,她走到前面的位置,双手扶在木栏上,年纪老迈的法官当然也在席内,终身制的法官职位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他们热衷于参加每一个重大案件开庭审理之前的听证会,他们有权知道,这些重大的案件终究会分到谁的手里。
她发表了对案情的重要陈述:
“在20209月22号的晚上,盖勒家的女士在前往借冰块的时候,在马科列夫家中的制冰机发现了人类的残肢残骸,很快他就被带了回来,当警察向他询问尸体的碎块来源的时候,他回答不了,没有承认杀人但也没有否认杀人。第一次的起诉因为找不到证据,所以很容易就释放了他;但是到了第二次的时候,联邦警察带了大部分的工作人员在马科列夫的家中再次进行系统性的搜查行动的时候,意外地在马科列夫的书房中发现了四颗头颅……而这一次,马科列夫仍然无法说明头颅为什么会在书房里出现,他拒绝回答问题……综上所述,我认为在马科列夫家中发现尸体绝非偶然事件,警方在搜集证据的时候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但是马科列夫拒绝合作,我只能以刑事检控专员的身份向他发起控诉。这里是法院,我们要解决不可解决的问题只能在法庭上解决。我想在这里郑重声明一次,这一次的检控是涉及四条人命的案件,如果在允许的情况下,我希望通过这一次的听证会使你们欣然接受马科列夫被控告的不可阻挡的事实。”
其中一名陪审员毫不客气地问着:我想知道,控方是否已经搜集足够的证据去起诉被告?
她凌厉的眼神注视着在座的陪审员:是的,我绝对相信我手里的证据已经充分说明这个事实。
“包括已经找到可靠、足以说明问题的杀人动机以及其他的重要证据?”
“是的,我相信是的,我希望得到法律的支持,制裁毫无怜悯之心的冷血狂徒。”
“你真的确定一个在艺术界有着相当不错声誉的画家会沦为情绪的的恶魔?甚至杀害了好几条人命?你应该很清楚,毁坏他人声誉是会带来很大的影响,起诉一旦失败,你会知道有哪些后果的,对吧?”
“首先我很喜欢艺术界的朋友,对于热情创作的人十分感兴趣,我一向认为他们拥有着高尚的情操以及不可忽视的人格魅力。当然,这仅仅是存在于正常幻想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有阴暗面,问题在于我们能不能发现他们的阴暗面,至少在目前来说是无法发现的,可是在我即将要提交的检控案件里,很显然就有一个画家的阴暗面摆在我们的面前。请原谅我的粗鲁,我并不是有意冒犯在座的某一位,只是我觉得,在社会有地位的人,不代表我们不可以去质疑他们。如果我们的法律拥有只能存在一种声音,那么我们的法律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慢着,慢着,那也就是说,你是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毅然决然起诉一位艺术家。尽管我们还不知道你想要指出哪一种杀人动机。”
“我从来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当我决定要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证明我的决心是不会轻易发生改变的,有些事情我们还是要去做。”
“看来,你的起诉要求很疯狂,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无可否认,目前有很多种情况对我们是十分不利,我们不能奢望法律可以百分百站在我们这一边,可是我仍然想去尝试。他们有幻想力,他们热爱追寻真理,我也一样,我同样也在探寻这个过程,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
“你希望被控告者得到严酷的制裁?还是只是希望替失去生命的人们讨回公道?还是说,你只是纯粹想要站在最显眼的位置,出尽风头,极尽虚伪之能事。”
“我从来不承认虚伪是不存在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我的动机是十分的单纯,请你们相信我的出发点是基于法律绝对公平的大前提下。”
陪审团的成员纷纷退到休息室进行着商议。
五分钟过后,其中一名陪审员郑重其事、很严肃地说着:我们以六比一的票数一致通过法院对马科列夫的谋杀检控。
辛波斯卡弗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因为在来之前,她对此忧心忡忡,对于证据显然不太足够,被告又没有亲口承认罪行的情况下,通过起诉的诉求是十分艰难的。现在好了,她知道自己闯过了这一个关口,剩下的就是法律的事情了……
这一天夜里,辛波斯卡弗躲在房间里很久都没有出来,她坐在床上,盘着双腿,似乎在沉思着某些事情。窗口的风不断地吹袭着,房间里的书被吹开了,传来风儿翻书的声音。
几分钟后,客厅传来按门铃的声音,她跑下来,穿过客厅的走廊,打开了门,她的私人小助手富安娜·席蕾登门造访,手里还拿着几份文件,还没经辛波斯卡弗的同意下,她私自闯了进去,直接打开了冰箱,拿出一瓶牛奶给自己喝。
辛波斯卡弗其实很反感这种类型的人,轻而易举地闯进自己的家门,还打开了自己的冰箱。不过对方是一个刚刚出社会的白领人士,对于人情世故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所以她原谅了她。
辛波斯卡弗找了一个沙发的位置坐了下来,抱起正缩成一团的小猫咪,搂在怀里,很温柔地抚摸着小猫咪的脑袋,漫不经心地问着:你大半夜来找我有什么事?
安娜把牛奶放回冰箱以后,想了想,愣了愣:对了,法庭已经排期,你的那宗案件在后天召开审理,早上的10:00开庭,你记住不要迟到。
辛波斯卡弗逗着怀里的小猫咪在玩耍: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准备好上法庭所需要用到的文件就可以了。而且,论迟到的概率,貌似你比我还要高吧?
安娜不以为然地嚷着:是吗?我怕你不记得这件事,所以才前来通知你嘛。不过说实话,你今天在听证会上的表现是相当的不错,眼神凌厉,坚定的意志,与陪审团据理力争,为真理斗争不停……
辛波斯卡弗很不耐烦地说着: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准备休息,你先回去吧。
安娜是一个小孩子性格的女生,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上司的那种不高兴的状态,临走之前还把冰箱里的牛奶带走了。
在安娜离开以后,几分钟后,门铃再次响了起来。
辛波斯卡弗放下小猫咪,气冲冲地跑去开门:怎么样?这一次又想拿些什么东西?!
门一打开,她就看到了珍妮特,时间在那一个瞬间定格。
珍妮特的心情看来很糟糕,她扑到辛波斯卡弗的怀里,但是很快就被推开,她再往前靠近,还是被推开了。
珍妮特瞪着一双大眼睛,眼里满是疑惑,持着不敢相信的态度质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与我为敌?
辛波斯卡弗逃避对方的凝视,从柜子里拿出一本杂志,很随意地翻开着:我没有刻意与你为敌,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珍妮特疑惑地问着:你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与我对着干?你明知道马科列夫是我的当事人,你却偏偏对他进行起诉?其他检控官都可以负责该案件,唯独你不可以,因为我不想与你在法庭上对抗!我们不应该站在对立面!我们是拍档!难道你忘记了我们昔日的默契?
辛波斯卡弗很冷静也很冷漠地说着:我没有忘记我们昔日的约定,可是时代变了,我的生活也发生了变化,我们不可能总是按照以前的生活模式过渡的。你有你的理想,我也有我的原则。我不再希望像以前那样,不分是非黑白,玩弄法律手段,歪曲事实。我每次重新审视过去的自己,我都觉得自己很丑陋,我甚至变得越来越狂妄自大,在法庭上不顾一切地辱骂法官,得罪了全部人。那段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
珍妮特想靠近辛波斯卡弗,但是对方还是往后退了几步,似乎并不太愿意接近彼此。
珍妮特转过身去,非常痛苦地哭泣着,捂着脸,沮丧到了极点。
“我一直以为,只要犹文太离开了你,你就会变得像以前那样。没想到我根本改变不了事实,你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变回真正的辛波斯卡弗。”
“我很抱歉,不能令你满意,在工作上,我们不能站在同一条线上。可是私底下我们还是可以一起享用晚餐什么的,这可是美好到极点的事情!”
珍妮特没打算继续逗留下去,转过身去,丢下了一句话:如果你愿意重新回归以前的轨道,我可以告诉你赢这场官司的方法;否则,我很肯定,这一次你根本就赢不了。
辛波斯卡弗闭上眼睛说着:我已经不能回头了,哪怕它会失败,我也义不容辞。
时间终于来到了这一天,马科列夫案件顿时称为城中话题,无人不知,无人不谈。
普通法院
法庭内的人熙熙攘攘,挤进了法庭里面,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辛波斯卡弗手里握着钢笔,很轻巧地拿捏着,椅子偶尔会转动起来,她的助手安娜还在研究着其他的资料。更令她好奇的是,究竟会是哪个法官负责审理该案件呢?
帕特丽夏到达法庭,在她进入自己的座位之前,她曾恶意警告过辛波斯卡弗:你最好别让我觉得这一次是非常滑稽的检控,否则我将会追究你的责任!珍妮特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随后也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法官进来了,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衣袍的尾端已经褪色,甚至断了一小截。
两位律师共同望向法官的脸庞,这时候才发现他是约翰·温斯洛普先生。
约翰·温斯洛普同样是联邦法官,在2016年之前的民望支持率非常低,在法院里的口碑也很差。他擅长于发展第三方感情,也就是出轨。他感情丰富,曾经一度有过四段婚姻,其中有三段婚姻皆是因为出轨的问题而离婚。他向来不认为自己是风流成性,他只不过是感情过于丰富才会导致多段感情失败而已。
他敲响着木槌,以维持法庭秩序作为大前提,顺便提醒书记员可以开始宣读案件具体细则。
书记员拿着一份文件,架在木柜上:案件编号2020F9023.被告马科列夫被控告于谋杀自己的妻子。案情摘要,在本年度9月22日晚上,在马科列夫的家中发现了多个人类的残肢残骸;随后在9月25号,同样在他家中发现了四个头颅,由于他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故此法院正式控告马科列夫多项罪名,其中包括谋杀、非法处理尸体以及拒绝合作等罪行。
约翰·温斯洛普:被告,你是否认罪?
帕特丽夏站起来回答着:法官大人,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否认一切的控罪。
约翰·温斯洛普:由于被告的代表律师否认一切的控罪,该案件不需要转交至最高法院。主控官,你现在可以开始作开庭陈述:
辛波斯卡弗站了起来,眼神中带有绝对的自信以及足以令人信服的气势: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团,我是负责该案件的检控官——维斯瓦卡·辛波斯卡弗。在最开始接触该案件的时候,我与绝大多数人的想法是一样的,认为本案的被告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艺术家,所有的种种指控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滑稽的误会罢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为这宗案件提起哪些起诉什么的……可是,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不断地发现越来越多的证据直接指向被告马科列夫,这些证据都仿佛告诉我,他是有罪的,尽管这些证据看起来微不足道,甚至可能是难以令人信服,可是我们是否应该因为证据的渺小而错过任何一个发生的可能?我相信答案是肯定的,在我参考过联邦警察向控方提供的证据之后,我着实吓了一跳,尤其是在证据方面,我认为我已经见识过最残忍的案件,没想到关于谋杀的性质作为比较的,永远只有下限,没有上限。我觉得很痛苦,我仿佛听到被残害的生命在对着我发出哀鸣,他们在恳求我,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揭开一个人的真面目,这个人是上流社会有着一定的地位,他有着不计其数的优秀作品,他擅长社交活动,懂得利用社会对他的尊称而隐藏在人群之中。没错,这个人就是本案的被告马科列夫。警方在他家中三番四次发现了尸体的部分组织,每当向他询问相关情况的时候,他都是极度敷衍,甚至是采取不合作的态度塘塞过去。可是死者的身份其实已经得到证实,那就是他的妻子—凯瑟琳·列唯。他的妻子已经失踪多年,可是他竟然无动于衷,甚至连报案都没有,很显然,他对妻子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感问题存在。他为什么要拒绝合作呢?他为什么拒绝交待尸体的事情呢?在接下来的审讯中,我将会为你一一揭开这些谜一般的现象。我们需要赢,我们都想要赢,而现在,我无容置疑是需要你们的帮忙。你们就是我清除罪恶的神圣武器,我需要你们……”
谢谢。她面对着陪审团,完成了开庭陈述以后,法庭内响起了欢乐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