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城内一阵骚动,但大都是在东城门区,云飞扬一行人已在都可的引领下从南门鱼贯而入,避开了皮载样和他父亲的搜索队。
南城门一带是人族的主要居住区,这里的建筑形式多样,据说是从各地搬迁过来的人按照其家乡模式建造的。
都可是东海省的人,由于海盗骚扰,长年兵乱,他们举家内迁,搬到了逆天城,这里比起别的地方算是安定多了。
豪门深宅,阔绰大方,难怪他们的财富引起了兽人的垂涎,经常被勒索,但都可家族成员还是凭借着勤奋努力和善于经营发展壮大自已。
他们不愿意惹事生非,为了生存结交兽人权贵,算是暂保平安,逆天城的兽人王也是很倚重他们,因为兽人的所需用度绝大部分要都可家族来帮忙承担,况且,兽人王还时不时地以低到不能再低的利息进行借款,甚至抵押过头顶上的王冠。
他们的财富引起了兽人族觊觎,碍于兽人王的保护,他们只能在平日里寻些麻烦来打压类似都可家族的人族,捞取些好处。
都可他们明白,如今的天下是兽人的天下,和兽人斗,无罪便是加三等,更别提对薄公堂了,只好忍气吞声,能避则避。只是这回皮载样实在过分,搜刮了钱财还要扒衣羞辱,都可一伙年轻人气不过,与他理论,要不是云飞扬他们解围,恐怕又是一场风波。
都可父亲是一名年迈的长者,他晚年得子,对都可十分宠爱,见他带着一群陌生人到家,问明情况,都可父亲便安排云飞扬等人在宅院的内宅住下,并要求家人严格保密,别让外人知道。
好在都可家族是当地的一户大善人,体恤仆人,没有人将消息走漏,皮载样闹腾一阵就消停了,他也不敢登门索人,因为兽人王赐给都可家族的保护令就悬挂在都可门楣上,凡是侵门踏户进行骚扰的均会受到严惩。
没有证据,又没有正当理由,皮载样就算明知道都可把人藏入家中,他也只好咽下这口气,改日找机会报复。
“诸位,谢谢你们救了小儿。”都可父亲在内宅摆下宴席,端着酒杯感激地道。
云飞扬道:“言重了,老先生,我们只是路过,看到兽人欺凌恶行,无法熟视无睹。”
“义举,你们的义举唤醒了麻木不仁的民众,我们都快被兽人欺压到连怎么活着都不知道。”都可赞叹道,却被他父亲瞪了一眼,赶紧把话缩回去。
都可父亲道:“我们家长年致力于行善修德,不愿去惹事生非,关于小儿刚才言论,尚属少年不懂事,请勿见笑。”
莫泊不高兴了,他道:“那么说,我们并非义举咯,你家行善修德,我家行侠仗义,大伙理应相互帮衬,才免得遭受权贵恶霸欺凌,怎么说是少年不懂事呢?”
“请别误会,我是说我感谢你们今日出手相助我家小儿,义举自然当得起,我不过是训斥小儿口出是非罢了,诸位英雄见谅。”都可父亲为自已刚才的话解释一遍,莫泊才按住性子,吃起酒来。
云飞扬双手捧起杯酒道:“听了长者一席话,实在受益匪浅,行善修德是理所应当,原本我也是想与作恶之人讲道理,让他知晓自身过失。道理不辨不明,规矩不立不通,只有辨明道理,规矩自就竖立,有了规矩便能少些欺凌和暴力。”
“嗯,姑娘的话实在高见,来,老夫再敬你一杯。”都可父亲似乎找到知音,俩人碰杯开怀微笑。
同席之人,没有人听得懂云飞扬和都可父亲说的话,只好老老实实地喝酒吃菜。
都可沉闷了半响,他咀嚼云飞扬和父亲的话,总是感到有点想不透,他开口道:“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们说的话究竟有没有可行之道。就比方说吧,我们行善修德,可兽人照样横行霸道,讲道理,最后还不是,不好意思,飞扬姑娘,您的伙伴拳头好像比你说的话管用多了。”
“放肆!”都可父亲生气了,他听到儿子一番话觉得都可完全没有开窍。
云飞扬笑了一下,她道:“是啊,今天确实是他们仨个的拳头比我的话管用多了,但我们还不是得跟着你逃走,否则,皮在痒的父亲带着一帮兽人就过来咯。”
“都可,你应该多学习一下您的父亲,他就是秉持与人为善,检点已德立足于逆天城,要是学他们仨个快意恩仇啊,呵呵,不用说,没几天,你就得和我们一块亡命天涯了。”云飞扬劝告都可效仿对象应该是他父亲而不是莫泊仨人。
都可父亲呵呵笑道:“过誉了,过誉了。姑娘也是以理服人的人,依我看,他们几个应该是很服气你的。”
“是啊,我这一辈子最佩服的就是飞扬女神。”莫泊放下酒碗,抢着话说,狮魂和行健也在旁笑眯眯地点头肯定莫泊的话,表示同意都可父亲的判断。
都可父亲语重心长地看着都可道:“你要明白,不管你的能力多大,你必须是个好人,不会给人造成危害,那么人们就会与你为友,而不是为敌。反过来说,不管作践你的人拥有多大能力,道理上只要你占住了,他任凭多大能耐也拿你无法,就算是有心害你,他也得找个道理说服他自已。自然,我明白你想说什么,遇到穷凶极恶的,无视道义的,怎么办?那就是你的眼光和忍耐度,甚至是为了理念的坚持与牺牲。”
“是啊,都可,不是我说你,你傻乎乎的,要不是看你老实巴交地任人欺负,连逃跑都不会,我们的飞扬女神也就用不着上去和皮在痒讲道理。明眼人都知道,他在欺负你,你还任他欺负,连为自已说句话都不会,亏你旁边还围了一大堆人,呵呵。”莫泊啃着骨头顺着都可父亲的话教训起都可来。
都可似懂非懂,他好像悟到了什么,云飞扬众人酒足饭饱,纷纷起身想要辞行,都可父亲挽留道:“现在天色已晚,不如休息一两天再走吧?”
“恐怕多有不便,给您添麻烦的。”云飞扬想要拒绝,但都可父亲再三坚持,他们便住了下来。
云飞扬独自在房间,她思考着都可父亲在宴席上的话,琢磨其中的道理,慢慢地,云飞扬理顺了其中关键。
都可父亲看似软弱,但实质上却拥有强大的实力,不说兽人王维护着他吧,就连一般的民众也敬仰着他,可谓是一呼百应。可却没有因为这样的潜藏力量引起兽人族的忌惮,不能不说是都可父亲能够将这样的症结调理得很好,他是有口皆碑的大善人,始终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心腹大患,构不成威胁。
这样的状况在兽人横行的现状是极其少见的,就连谢萨也不如都可父亲,因为谢萨总是有一股让人觉得不安的感觉,恰恰相反,与都可父亲在一起,就如同沐浴春风温暖,忍不住让人想要和他多亲近。
叩门声响起,打断了云飞扬的思绪,是都可来拜访。
云飞扬打开房门,她道:“都可,有事吗?”
都可腼腆地道:“我是专程来单独谢谢飞扬姑娘的。”
“哦,是这事啊,别放心上,请进来坐吧。”云飞扬招呼都可入屋,都可也不客套,他入屋坐下,看着云飞扬。
云飞扬被都可瞧得脸发烫,她道:“都可,你这么看我干嘛,怪怪的。”
“呵呵,失礼了,我实在想不出,你这么一名娇弱的女子竟然可以让莫泊他们心悦诚服。”都可道:“如果飞扬姑娘愿意赐教的话,都可感激不尽。”
云飞扬呵呵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没什么,大伙都是一路认识的朋友,谈不上你所说的心悦诚服。”
“不对,我听他们都喊你为飞扬女神,你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不介意我也这么称呼你吧,飞扬女神。”都可笑嘻嘻地道,他实在很想问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么一伙游侠如此敬重云飞扬。
在都可心目中,孔武有力的狮魂,恶形恶状的莫泊,英俊不俗的行健都堪称游侠,他自小就向往游侠生活,所以在自已屋中徘徊多时,终于下定决心登门求教。
云飞扬正色道:“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他们不是什么游侠,都是一群普通的人。我们是结伴要送小飞回家,就这么简单。都可,你还是听从你父亲的话,你父亲是了不起的人,他在如此世间仍然可以支撑其整个家族,就连与他周边的人也能获益,这是我们不如他的地方。他需要有人帮忙,你帮他的话,胜过千军万马。”
“我不是不想帮他,只是看到兽人作恶多端,我就恨不得把他们全宰了,唉。”都可长长叹息,他哪里不会知道自已父亲的不易,为了家族,为了附近人族民众不被兽人肆意残害,都可父亲的辛苦是有目共睹的。
云飞扬道:“这就是我佩服您父亲的地方,因为他活着是为了更多人好好活下去。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了他,这里会变成怎么样,都可,你有没有想过呢?”
都可叹息道:“我是想过了,但我实在做不到我父亲想要我做的一切,我也曾经劝他另寻别人来帮他,唉。”
“如今时世混乱,暴虐横行,规矩难以确认,道理声音微弱,你父亲最信任的人是你,有很多不便说出的话也只能与你说,你要是不帮他,他实在无法另寻别人来顶替你的位置。”云飞扬劝道,她要都可明白一件事,都可父亲唯一能交托事业的人只有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