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家和城区办事处总经理,离开办公室以后,高昶旭,仍在认真考虑,如何解决费用问题?至于人的问题,高昶旭倒不是太担心。尽管,符合条件的专职信贷人员数量比较少,但是,毕竟营业部还是有一定的人力资源的。标准稍微放宽一点儿,找到合适的人,并不是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关键问题,还在于费用不好解决。其实,如果,费用充裕的话,对于找人,就更有帮助了。比如说,可以考虑给予驻外的专职信贷人员以生活补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点,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钱的问题,确实是高昶旭所面临的最大的问题。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真金白银过手的事情,来不得半点儿的虚假。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拿自己小家和营业部这个大家来说,个人的小家是私家,营业部,这个大家是公家。在私家花钱的问题上,自己可以节约,也可以,家有三件事先从紧的来。实在应付不过来,找亲朋好友,借一点,也就过去了。
可是公家花钱,却不行。一个是费用中指标的分项下面,各有各的用途,不能超支,互相之间不能挪用,这一条,就舒服了手脚。然后,不存在找亲朋好友借贷的问题。费用指标,年初就核定了,是多少就多少。兄弟行,各家各过各家的小日子,互相之间,没有财物上的往来。
唯一的办法就是伸手向上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个手是伸不出去的,谈到花钱的事儿,哪家没有困难?哪家不想多花一点呢?
所以,上面给各支行,核定费用的时候,都是按照,既定的政策和规定,严格算出来的。而且,算账的详细情况,都是有资料的,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除非,遇到了不可抗拒的天灾人祸,上级行,才会调整你的费用指标。
在此情况下,伸手向上,就很不合时宜,既伤自尊心,最后还要不到。所以,尽管自己是市行党委委员,自己又是从市分行下来的,按说,去市分行要点费用指标,总比其他县支行有优势。
市行财务经理,最起码,比高昶旭的级别低。给不给钱,起码得给个好话,给个好脸看。但是,高昶旭觉得越是这种情况,自己越应该自觉,不能给财务经理出难题,更不能给,韩行长出难题。
想来想去,高昶旭觉得,要解决费用指标问题,看起来,最有可能的还是眼睛向内,自己挖掘潜力。也就是,勒紧腰带,看看能不能,把派驻上海的费用给挤出来。
高昶旭就叫来了财务经理。史经理,一听高昶旭的要求,就一脸的严肃。说道,“市分行给咱们核定的费用指标,本身就比较紧张。各个分项的费用开支,我们财务科也是精心计算过的,都是可丁可卯的,根本没有什么余地。比如,机关的水电费,燃油费,这些,基本都是一个固定的数,要想从里面抠出一点儿来,难上加难,这些算是刚性支出。”
“像是福利费等等,这个因为关系到每一个员工的切身利益,也是不好调剂的。勤杂费办公费,本来数额就不大,即便是,严加控制,也没有多少油水,也没有多少潜力可挖。”
“根据惯例,我们也会给部领导,留出一点机动费来,应付不时之需。但是,你也知道,这个数,也仅仅是一个象征性的,并没有多少。且不说,部领导,肯定有不时之需,就说,把这个机动全拿出来,离你说的那个数,也有很大差距。”
“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给市分行打个申请报告,请求市分行,追加专项费用指标。你是从市分行下来的,也还是市分行的领导成员之一,有你这个面子,市分行怎么地,也得给追加一点吧?”
高昶旭就苦笑了一下,“区区二十万的费用,我们再向市分行伸手,有点儿说不过去。如果,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我也不会找你来,商议这个事情。”
“既然你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这个事情就先放一放,我再考虑考虑。”
史经理走后,高昶旭,就很有感慨。人都说,再大的款也比不过公款。可是,有谁知道,银行的公款,有时候,却比私款还难花。私款还可以,互相调剂,互相借贷;而公款,却不能互相调剂,唯一可以借贷的就是上级银行。私款,要借贷的话,这个朋友不行,还可以找另一位朋友,这一位亲戚不行,还可以找另一位亲戚;公款,却只能找上级银行要。
带着闷闷不乐的情绪,高昶旭回到了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半天也不动。唐晓燕,从厨房来到客厅,也,不管三要,尽显疲态,也不看高昶旭是什么脸色,就对高昶旭说。“你穿的夹克。可把我害苦了,我放到洗衣机里洗,只听见,洗衣机里面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一直响,像放鞭炮一样。”
“我以为出了什么故障,赶快掀开,洗衣机的盖子查看,也是心急,没等转筒停下来,手就伸进去,要把衣服拿出来。这倒好,手被转筒给蹭了一下。你看,都渗出血来了。”
高昶旭一看,真的,是有点皮下出血。就用嘴轻轻哈两口气。“你找什么急呀,最多,就是洗衣机出问题。可是你,一着急,洗衣机不知出没出问题,人反倒出了问题。”一边说,一边就起身去找创可贴。给唐晓燕,处理伤口。
包扎好以后,唐晓燕也笑了,“也不是多大的问题,我把你的夹克拿出来,研究了一番,原来是你衣服上的这个行徽,出的问题。”
高昶旭就明白了,行徽的质地比较坚硬,在洗衣机里面旋转,少不了跟转筒的内壁接触,碰撞。在高速旋转的力量作用下,肯定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就说,以后你洗夹克的时候注意点,先把行徽取下来,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
唐晓燕说,“我下班回来,又要收拾家,又要做饭,还要给你洗衣服。哪里有时间,再把夹克上的行徽给取下来,你以后不戴,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高昶旭连忙摇摇头,“那可不行。我们佩戴行徽,是市分行的统一要求。我要求大家,都要佩戴行徽,如果我不佩戴,那怎么能行呢?那不成了手电筒,只照别人不照自己了吗?”
唐晓燕撇撇嘴,“你们的行徽,是全国统一的,又不是你营业部自己做的,为什么要天天戴呢?你戴上,谁知道你是营业部的员工呢?”
高昶旭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银行,是全国一个大系统,垂直管理,行徽当然是统一的了。我们营业部,是垂直系统的一个组成部分,所以行徽既代表我们全国这个银行系统,又代表我们营业部这个基层机构。”
给唐晓燕说完这句话以后,高昶旭,自己忽然有了一个豁然开朗的感觉。想到,自己所在的银行是一个全国的国有大银行,自上而下,垂直领导,也可以说,是一个更大的大家庭。
这个银行系统,不仅仅是柳曲市有,上海市也有,可能机构更多,规模更大。既然全国是一个大系统,那么,当这个大系统中的一个组成银行,有困难,需要外地的银行提供帮助的话,那应该是一家人内部的问题,应该可以互相提供,最大的支持。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在处理向上海派驻专职信贷人员这个问题上,为什么不能思路再开阔一点,放在这个大系统的背景之下来考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