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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尸体的浮现

2020-04-26发布 5158字

布达拉美宫的游行示威越来越多,罢工游行的案例一直在增加。

不过到了今天,海洋别墅总区无缘无故多了一批游行示威者,他们的目标人物是尤利西斯·辛普森。

他们手里举着横幅标语,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

“杀人凶手!尤利西斯!”

“冷血的屠夫!”

“独立议员一手遮天!”

诸如此类的横幅标语填满了别墅总区的每一块空地,他们一直在喊着更为恶毒的口号,每喊一声就向前逼近一步,几名助手在阻挡着示威者的前进,并且用法律的口吻警告他们:你们听着,这里是私人地方,如果你们再不离开,就已经触犯了擅闯私人地方,意图不轨的滋扰法例。非必要时,我们会安排执法人员将你们赶走,他们会适当行使暴力执行任务,到时候有什么事情,我们是不会负责任的,你们最好早点离开!

这群人好像被洗脑了一样,眼神空洞地前进着,丝毫不恐惧对方的警告。

此时,执法人员已经从别墅里出来,他们拿着盾牌驱赶企图前进的人群。

一方前进,另外一方也前进,双方在不断地纠缠着。

在不远处,黑泽明与犹文太躲在车里,在不远处监视着游行示威的人群。

黑泽明则一直在看着手表,心里在默默地倒数着时间。

犹文太好奇地问着:我很纳闷的是,你到哪里找了这些不怕死的演员,那些可是盾牌与警棍,万一双方僵持不下,场面随时会失控,到时候就真的游行示威变殴打暴徒了。

黑泽明信心十足地说着:放心,根据执法人员的《执法守则》第十二章第八小节,除非暴徒真的有袭击他们,他们才能动手,以此进行驱赶行动。我已经叮嘱了那些临时演员,只负责呐喊口号以及有意识地前进,只要他们不动手袭击执法人员,对方就没有理由动武。

犹文太抱着质疑的态度问着:这样是不是真的可以逼尤利西斯答应我们出庭作证?

黑泽明面无表情地说着:当然,你只需要仔细听听他们在喊哪些口号就行了。

“尤利西斯对玛丽亚的死是少有的知情者,但是他为了不让我们怀疑他,就拒绝出庭作证,不愿意公开与玛丽亚的关系……他没有资格成为独立议员,现任政府过于狂妄自大,包庇自己人!我们讨厌这么一个政府……”

事实上,在布达拉美宫的选举期间,获得票数最多的候选人往往不是他们心中最佳的人选,因此每一轮选举结束,总有人在报纸上,杂志上,公开发表批评的话语,公然挑衅政府首脑。而这一群人当然也在批评的浪潮中生存着,他们所喊的口号虽然不知道意义何在,但他们却认为自己应该借题发挥,攻击他们想要攻击的目标人物。

于是,呐喊助威的氛围一而再再而三地升温,其余的三名助手表示忧心忡忡,一来,有好几个报社的记者已经在现场,拿着摄录机,对现场进行直播;还有人不断地拍照,闪光灯闪来闪去。如果再这样下去,这件事只会越闹越大,对尤利西斯的声誉有着一定程度上的损害。二来,场面越来越失控,他们愤怒的目光以及过激的语言使执法人员感到困惑,他们现在只需要一条导火线……

犹文太无可奈何地说着:真该死,尤利西斯看来是铁定了心不肯出来,这样下去很难挽回混乱不堪的局面。这些临时演员万一被逮捕了,特区政府会不会起诉他们?如果他们透露你是幕后黑手,你就真的完蛋了。教唆他人擅闯私人地方,滋扰民生,就算特区政府不起诉他们,同样会起诉你,这件事总有一个名牺牲者的。

黑泽明理直气壮地说:这件事我已经请示过詹斯,我得到的指示是,为了达到目的就必须要行驶适当的方法。就算他们全部被抓了,只要律政司不起诉他们就没事。

犹文太恍然大悟地念叨着:哦……原来是奉旨游行示威,你们玩弄法律赋予权力的方法倒也还挺多的,这样的方法都让你想到。

黑泽明不禁叹息着:老实说,我也觉得这样对尤利西斯太残忍了,无论他是否愿意出庭作证,他的声誉多半已经毁了。没办法,谁让他对玛丽亚的死有所隐瞒呢?我们合理怀疑他也是无可厚非,所以这一次我们一定要逼他出庭作证,否则他的声誉就白白受损了。

此时,一名所谓的暴徒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扔向持有盾牌执法人员身后没有防护装备的其中一名私人助手,随着一声惨叫,执法人员开始进攻了。

双方非常激烈地纠缠着,他们开始拿着地上的硬物不断地扔向盾牌部队,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凝重起来。一瓶汽油打烂了一辆汽车的窗户,接着有人点燃了火焰,现场失控了……

他们几乎扭打在一起,记者在报道现场情况的时候,也被石头砸伤了……

尤利西斯很冷静地坐在客厅里,漫不经心地阅读着报纸,这几天所有的报纸新闻都在描述同一件事,那是关于他与玛丽亚有不可告人关系的短篇叙述。媒体甚至还将他们两人的照片合在了一起,他看着照片不为所动,但是紧紧皱着眉头,所有的心事都锁在他的眉心里。

佣人慌里慌张地说着:哎呀!外面那群疯子越来越过分了!都打起来了,我们的车被汽油烧了起来,其余的几名助手都受伤了。

黑玛丽·辛普森从阁楼上走了下来,一字一句地说着:“亲爱的,外面那些家伙似乎是冲着你来的,如果你不出去与他们谈话,今天这件事不可能轻易罢休的。”

“那些只是媒体为了抢夺销量,刻意胡乱编造的事情。至于那些所谓的暴徒根本就不是暴徒,他们只是希望我为了一宗案件出庭作证而已。但是我已经告诉他们很多次,我不会答应他们的,他们偏偏要烦着我。让他们闹吧,我已经通知空军前来协助,势要驱散所有的人员。”

“亲爱的,这件事不是以暴易暴就可以解决的。既然他们都要求你出庭作证,你为什么不答应他们呢?在法庭上陈述事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我答应他们出庭作证,对,没错,看上去我好像做了一件好事,但是之后呢?我的声誉会受到一定程度上的损害,我的政治对手也会趁机落井下石,所谓一呼百应,一人倒,万人踩。我不可以让自己冒这种风险,我努力了大半辈子,我不可以让它毁于一旦!最重要的是,我会失去最心爱的人……”

“噢……亲爱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形容我现在的感受,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会原谅你,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作为妻子的我,一定会无条件支持你,理解你。我以你为荣。”

他很不甘心地转过身去,情绪激动地喊着: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不肯放过我!

良久过后,黑玛丽从背后环着他的腰,下颚顶着他的后背:麻烦你了……鼓起勇气,向所有人说清楚事情的真相,这样对你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好,我答应你……”尤利西斯妥协了,这时候暴徒已经冲进来,黑泽明与犹文太也一并出现,如果这里是政府临时指挥中心,这种场景一般被认为是夺权的画面。

尤利西斯冷静地说着:你先遣散他们,我明天跟你们回警察局。还有,我出庭作证之后,你们谁也别再来烦我!我只说一次!

黑泽明连忙拿出纸和笔,然后驱走在场的所有佣人,包括黑玛丽也要回避。

“从现在开始,你将你那天所看到的每一样事情,都完完整整地跟我说一遍,记住千万不要漏掉任何的细节,因为那是相当的重要。”

半个小时过后,尤利西斯终于松了一口气:事情就是这样。

黑泽明还在记录着他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陷入了思考的状态。

尤利西斯好奇地问着:还有什么问题吗?

黑泽明连忙说:额……那几乎没有。但是明天就要出庭作证,大概是十点钟左右,我今晚就会向法庭申请新的证人名单,顺便更改其他的顺序。很感谢你的合作。

尤利西斯冷冷地说:要感谢就感谢我的太太吧,要不是得到她的谅解,我是不会鼓起勇气出庭作证的。黑泽明大律师,我这一次是拿我的政治生涯作为一种赌注,你一定要令那个该死的家伙入罪,否则我出庭作证所牺牲的代价就真的太不值得了。

黑泽明不敢向对方保证什么,只能客套地说着:尽力而为吧,没事的,工作而已,这一次不行就下一次。

尤利西斯坚决地说着:不!没有下一次!玛丽亚死得太可怜了!我现在只要一合上眼睛,她死去的模样就会不断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黑泽明也不敢再说些其他的事情了,对方的辩护律师可不是吃素的,他哪里有那么大的自信,自以为一定能入罪。

当天晚上,黑泽明向法庭更新了证人的名单,资料库的信息在珍妮特的电脑里显示着。

她慌慌张张地跑出客厅,看到辛波丝卡弗正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享受着咖啡,右手则在玩德文版的填字游戏,作为一个犹太人,她很喜欢玩这种高难度的文字游戏。

她尽量让自己平复心情,以平常的说话口吻陈述着:控方的首席重要证人已经重新申请,换言之在明天的开庭审理,他就会出现,他可是很关键的证人,对我们这一边很不利。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做好应对工作呢?

辛波丝卡弗撑着下颚,聚精会神地填写着文字:我早就知道了。游行示威,摆明要逼尤利西斯出庭作证,最初我还以为对方不会轻易妥协,没想到一场微不足道的游行示威竟然让他妥协了。

她接着说: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尤利西斯当天究竟看到了什么,我怕会影响陪审团对我们当事人的观感。

辛波丝卡弗填写了一个德文单词,若有所思地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普通法院

黑泽明精神气爽地出现在法庭的范围里,辛波丝卡弗饶有兴趣地向他询问:我很好奇的是,你是如何劝服尤利西斯出庭作证的,不可能就因为一场游行示威就轻易妥协。

他假装神秘地说:有时候要让一个人妥协,不一定要威逼利诱,总有更好的方法。

她摊开双手地说:好,我倒要看看你的表现。

书记员:COURT!

所有人纷纷肃立而起。

书记员:浴室谋杀案现作第三次公开审讯。

法官:主控官,你可以开始传召证人。

黑泽明:法官阁下,我要求传召本案一名非常重要的证人,他就是尤利西斯·辛普森。

法官:本席批准。

他在庭警的带领下,进入了证人栏。

书记员拿着词稿给他宣誓:

“本人谨以真诚致誓,所作之证供均为事实以及事实之全部,如果有虚假或者有不真实的成分,本人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法律制裁。”

黑泽明:请问你与玛丽亚是什么关系?

尤利西斯:我们是情人关系。

黑泽明:请问你是否结婚?

尤利西斯:是的,在我认识玛丽亚之前,我已经结婚,并且有了两个孩子,还有一位性感、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妻子。

黑泽明:那就是说,你承认你有婚外情。

尤利西斯:是的,我承认,尽管我知道这很不光彩,对于丈夫的身份而言。

黑泽明:你能不能简单地向我们陈述,你与玛丽亚是如何认识的?

尤利西斯:我是在酒吧认识她的,那时候她在酒吧做啤酒推销员,因为要销售啤酒,经常被人摸手摸脚,我看不过眼,就买下了她所有的啤酒,并且跟她一起聊天。从那时候开始,我们的感情就变得越来越好,她身世很可怜,父母从小就对她不好,不让她读书,赶她出来工作,供家里的哥哥弟弟读书,她努力工作只是为了家人付出。听到她可怜的身世,我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没多久我们就正式开始发展男女关系。后来我向她坦白,我已经有妻子和小孩,但是她不介意,愿意继续与我交往。后来她嫁给了一个商人,但是她告诉我,她根本不爱这个男人,她嫁给他纯粹是因为他有很好的家庭背景,还有稳定的收入,可以帮她解决经济上的问题。我常常问她,潜意识里,金钱就是爱情的关键字,婚姻是不是多半如此?她告诉我,是的。不过没关系,就算她真的结婚了,我们的感情依然那么好,我们一直都有偷偷来往,我甚至给她买了一套公寓式的房子。

黑泽明:据你对玛丽亚的认识,你认为她的婚姻是否幸福呢?

尤利西斯:她一点都不幸福,因为她告诉我,她老公经常殴打她,家暴事件常常都会发生,我每次帮她处理伤口的时候都喊着要报警抓他,但是她却说不想影响孩子的成长,她不希望留给这个孩子的所有回忆都是不开心的,所以她选择了默默承受这一切。

黑泽明:你们的婚外情,她老公是否知情?

尤利西斯:知道,他请了私家侦探拍了我们的床照,他还要挟我离开他的妻子,但是我没有理会他,反而是警告他不要再滥用暴力,否则我会报警。她的丈夫无可奈何,只能罢休。

黑泽明:换言之,她的丈夫肯定很恨她对吧?

辛波丝卡弗:反对!法官阁下,我反对控方律师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作出主观猜测。

法官:反对有效!

黑泽明:为什么我们不描述一下案发当天所发生的事情呢?

尤利西斯:玛丽亚因为无法忍受家庭暴力,她提出与我一起生活的要求,我不可能同意,她就用自杀来威胁我,那天我收到她的手机短信,她要我过去找她。我担心她出事,于是我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我是从后院进入别墅里的,当我往阁楼寻找她的时候,却让我发现她躺在浴缸里,一动不动,浴缸里全是血,我探了探她的呼吸,发现她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我很害怕,我很害怕让别人误会我是杀人凶手,我不可以留在现场,更加不可以报警,于是我清理了现场所有属于我的指纹,然后静悄悄地逃离现场,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到家中。第二天,玛丽亚的死讯果然在报纸上登了出来,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去过现场。

黑泽明:你发现玛丽亚尸体的时候,大概是几点钟?

尤利西斯:八点四十五分,我离开现场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钟。

黑泽明:你很肯定,发现玛丽亚尸体的时候,浴缸里是一滴水都没有的?

尤利西斯:当然肯定,整个浴缸里沾满了鲜血,令人印象深刻,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黑泽明:但是根据我们在现场拍到的照片来看,浴缸里是注满了水,形成了血水,换言之有人刻意清理过现场。

辛波丝卡弗:我很惊讶!主控官竟然企图在毫无事实根据的情况下发表个人观点。

黑泽明:那就当我没有说好了。

法官:主控官,你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黑泽明: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