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身为江湖三大至尊世家之一的冷家家主冷傲天,他也知道远居深山之内的庞家药谷庞家庄,神医丹士后人庞家的规矩,可是面对幼小的冷凌危在旦夕,他仅凭着少年时候与庞信海山中采药有过的一面之缘而来到了庞家。
说实话,也是见这幼子着实可怜,庞信海便起了恻隐之心,且于江湖而言这样一个孩子并无恩怨牵扯,便将昏迷着的冷凌留在了庞府之内。
至于冷傲天,就算是庞信海肯留下他在庞府,怕是他也不会愿意,毕竟是江湖上的大人物,风家堡又距离冷家管辖之地不足百里,他自然是坐不住的,便连夜和庞信海说了冷凌的情况就离开了。
不过还好,经过半月有余的努力,冷凌这个孩子终于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只是身体还很虚弱,身上的各处血管也还是凸起肿胀,连自己从床上坐起来的能力都没有,但能够醒来还能开口说话,这也算得上是好的结果。
于是,庞信海按照约定的方式飞鸽传书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冷傲天,但是庞信海不知道,就是这一纸书信让他彻底违背了祖训,将后来的庞家卷入到了江湖的纷争之中。
当然这是后话,当下庞信海飞哥传书后仍在继续苦心钻研救治冷凌的办法,说来也巧就是在冷傲天再次登门的时候,庞信海饶有成就的医好了冷凌凸起肿胀的血管,只是冷凌依然不能下地行走。
而且可能是由于医治过程中药物施针相互刺激,导致冷凌身体经脉和内脏都受损严重,尤其是肺部,竟一连几天咳血不止,冷傲天看到这种情况后便只是皱了皱眉头,对庞信海问道:“庞兄,阿凌还有多久?”
庞信海摇了摇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明白冷傲天不是铁石心肠,此刻他的心里肯定如刀搅一般疼痛,可惜庞信海也无能为力,甚至于冷凌是否还有命活过今晚他都不敢推测。
“我想和阿凌单独呆一会儿”冷傲天特别平静的对庞信海说了这样一句话,平静到让庞信海怀疑冷凌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儿子,可话又说回来,冷傲天现在还能怎么做呢?
庞信海离开了冷凌的房间,接下来冷傲天和冷凌之间都说了什么,庞信海就不得知了,只是知道冷傲天陪着冷凌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只身离开,甚至这一次走,他连庞信海都没有亲自知会一声。
当然,庞信海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他知道现在的冷傲天一定悲痛到了极点,繁文缛节哪里还能顾得上,只是这冷傲天一走便是音信全无,是真的将冷凌这个可怜的孩子留在了庞家不闻不问。
后来江湖传闻风家堡疫情控制的方式便是三大家族联手诛杀了所有风家堡染病的人,焚烧山谷随后将那片原本绿油油的山脉福地变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荒山禁地,风家由于外出和未染病之人也不知所踪。
直到半年后江湖上出现了风满楼这个风姓世家,才寻出一点眉目,但这个风家查起底细于风家堡来说也只是旁支的旁支,当年在风家堡都险些不能入了族谱的那种,祖上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才离开了风家堡自谋出路。
因此,回想起来那场瘟疫庞信海也仅仅知道这么多,可惜更多的也无迹可寻了,毕竟后来冷家、云家,以及到现在为止都与庞家没有任何交集的白家全都莫名其妙的没落了,江湖传言是风家堡被杀之人化作厉鬼前来寻仇索魂。
然而行医多年,庞信海自知这种把戏都是编出来糊弄人用的东西,说白了还不是风满楼的壮大崛起,打破了江湖上原有的三大家族平衡,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只是具体细节就不能横加猜测了,反正最后的结果便是现在这种风家独霸武林的状态。
不过,这段回忆对庞海也不是毫无帮助,看看现在这些血管泛黑凸起不能行走的村民,再加上他们中严重之人昏迷不醒的模样,和当年的冷凌是何其相似。
这时候庞信海才想到冷傲天那天夜里与自己说起冷凌此病由来,是说过冷凌是家丁随从一时不查,偷偷从下榻驿馆跑了出去,这才染上了重病,他还曾说自己十分后悔将年幼冷凌带在身边出行。
想来,冷傲天那时候为了风家堡疫情忙碌,庞信海竟没想过冷凌是感染了瘟疫,可说起来冷凌在庞家也住了几年,除了自己给他医治病情以外,庞府上下与他近距离接触的人不下其数。
尤其是比冷凌小不上两岁的庞秀,他和后来能够独立行走的冷凌甚是投缘,两个人也经常在一起玩耍,直到庞秀六岁那年冷傲天最后一次登门,接走冷凌也同时给庞秀和自己的小女儿定下了婚约。
可是,这么多年来庞家却无一人染病,庞秀也健康得闯了这么多年的祸,想到此处庞信海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了一句话道:“难道不是人和人之间的相互传染?”
很显然,那就是通过某种活体媒介,而这个媒介在庞家庄那种环境下是不能存活的,更缩小一点范围便是只在疫区内存在这种生物,但究竟是什么呢?庞信海一边徘徊一边在心里琢磨。
“这山里的虫子怎么这么多!”
“可不是嘛,真是怎么杀也杀不净,恼死个人!”
正在这时候,不远处两个庞家医士的抱怨引起了庞信海的注意,对!虫子!想想十八年前的风家堡位居深山,这次的村子也是地处山林之中,至于庞家庄也算是山高林密,但毕竟族人都是世代行医,蚊虫自是避而远之。
当然,这只是初步的推测,现在庞信海要做的就是把这种害人的虫子找出来,话说这可是一个非常浩大的工程,山林之中蚊虫何止千万种之多,想来又够庞信海忙上一大阵子的了。
不过事情总算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接下来便是昏天黑地的忙碌,这里不再多表,眼下看看已经重获自由的庞秀,说实话他这第一件事便是来找他的结拜兄弟冷秋水报平安。
但是却在进入客居别院之前先遇见了迎面走过来的祁棋,庞秀这个人很明显的好了伤疤忘了疼,还一向不记仇,这不看到祁棋之后还不等祁棋开口,他自己先窜过去嬉皮笑脸道:“祁师兄,你这是要去哪里呀?带上我好不好?”
倘若是对庞秀不熟悉的人看到了这一幕,说不定还真的怀疑他是祁棋的小厮,但祁棋对这样的庞秀早就习惯了,他停住脚步满脸认真的对庞秀道:“不好!”
庞秀撇了撇嘴,满脸期待表情道:“祁师兄,那你至少说说你去哪里嘛,就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了”。
其实,祁棋本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去办,他只是刚刚听说庞威回来了,想去见他一面,目的是为了告知他庞秀的事情,然后请他帮忙把庞秀从刑堂里面平安的救出来,因为祁棋早就知道这次他们闯的祸有多大。
却不想,到了庞威住处反而扑了一个空,等了良久未见庞威回来,便壮着胆子想去刑堂看上一眼,谁曾想路上就遇见了庞秀。
对于祁棋这个人,多么危险的事情为了庞秀他会选择去冒险,但肉麻的话耿直又呆板的他却一句也不会说,因此便没有理会庞秀的纠缠,径直的向前走去。
谁想到庞秀却不依不饶了起来,他两步窜到祁棋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耍无赖一般道:“喂?我发现你越来越讨厌了!”
祁棋知道庞秀这就是想要无理取闹的开始,如果与他纠缠下去那才叫没完没了,所以干脆转身按照原路的方向走回去。
但庞秀这个小孩子脾气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放过祁棋,他再一次跑去拦住祁棋的去路,嘟着嘴像个小姑娘那般撒娇道:“我不想理你了!”
从小到大这句话祁棋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哪次不是一转头就忘记了,又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那般,因此祁棋也是像往常一样双眼盯着庞秀,状似特别认真的回应道:“我早就说过了,你随便!”
庞秀不聪明,也分明很小气到有仇必报受不得半点委屈,可是这么多年他也知道祁棋和庞威这两个哥哥,他们对自己都是一样的宠溺,像是庞威遇到这种情况都是随便的编一个借口搪塞自己。
其实有的时候,尤其是最近这两年,庞秀也能感觉得出来庞威何时在说谎搪塞,但他心中已经默认了庞威都是为自己好,而且也有不告诉自己的缘由,可见庞秀虽然鲁莽,还有时候愿意使小性子,不过终究还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
至于祁棋,他一直以来都是这种耿直的性格,不屑于与庞秀纠缠,干脆就不理会他,直给的就像现在这样,可见庞秀心里都清楚自然也不会真的不开心,只是知道祁棋肯定不会告诉自己事实了,所以转身心不甘情不愿的给祁棋让开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