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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开诚布公(三)

2020-04-09发布 2561字

高昶旭对于杨效俭的分析,非常赞同。他个人也觉得,即使,营业部副总经理谢俊波,同意马守业的所作所为,那也仅仅是谢俊波个人的事情。

虽然,在很多人的印象中,营业部的副总经理谢俊波,到了城区派出所去坐镇,去工作,那就相当于,谢俊波就是营业部。

这种印象,在一般工作中,倒也没有大碍。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牵涉到法律程序问题。但是,只要涉及到法律程序问题,法人代表,就是,单位的一把手。

其实,在我们的制度设计中,也顾及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即便是被称为班子成员的副总经理,在级别上,就跟总经理有差别。

在营业部以前的班子成员中,总经理副总经理的差别,是正职副职的差别。不要小看这种差别,好像正副之间,并没有什么台阶。

实际上有很多副职,他们一生的职业生涯的天花板,就是副职,一个副字难除。而在现在的营业部的班子中,这种差别就更大了。

高昶旭,是副处级的正总经理,而几位副总经理,却都是副科级。虽然都带一个副字,但在级别上却差的两级呢。这差出来的两集,不仅仅是在待遇上有差别,更是在心理上有差别。

所以,这也使高昶旭,更进一步认识到正职副职,在原则问题上,真的区别很大。正职就是时时处处时时刻刻,都要为整个单位的工作着想,单位的成绩是你的,单位的错误也是你的。

而副职就不一样了,单位的成绩是你的,也是他的;但是,单位的错误却肯定是你的。

不过,在跟杨效俭的交谈中,高昶旭只是顺便想到了,正副之间的差别。他更多想到的还是,法律程序问题。这也使他认识到在,这个问题上,不存在正职副职之间的争权夺利问题。因为,正职是单位法人代表,这个是有法律规定的。

所以,高昶旭就对杨效俭说,“前两天,马守业来找我,说要叫我给他进行授权。”

杨效俭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回复了常态。问道,“他来向你要授权,具体要什么样的授权?你给了没有?”

高昶旭就把他跟马守业之间,就授权问题的交锋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说,“其实,马守业一找我,我就意识到了,我是他绕不过去的那个关卡。他一提到授权问题,我就想到了,他这是要把他原来非法的事情,合法化,叫我事后承认。”

“多亏,有你上一次的提醒,所以我在这方面,其实早就想好了。即便是不谈这个,仅仅从工作程序上讲,我也不能给他事后授权。因为,他做的那些事情,其实在进行之前,就应该向营业部,向我请示汇报。获得批准之后,再开始行动。”

“但是,他却无视我的存在,擅自做主,做了那些事情。不过,应该承认,马守业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是做了周密考虑的。”

“比如,他的贷款准备金账户问题。尽管,上级行没有明确规定,但是,他作为一个最基层的分理处总经理,做出这个决定,也没有什么可指责之处,最多是一个实验性质的问题。”

“问题是,后来的事实证明,他这样做,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贷款准备金账户,是他这个棋盘上,很重要的一步。”

“再比如,他跟执行庭,更换掉了电解铜厂的法定代表人。这个事情就更严重了。电解铜厂,目前还是我们营业部的,3A加客户,信用度很高。而且,人家尽管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厂子本身的生产经营活动,还都在正常进行。”

“在这种情况下,你以人家,不能归还到期贷款的理由,就把人家换掉。这个,看起来,是能站住脚的事情,实际上,却也存在非常明显的不符合规定之处。”

“但是,摆在桌面上,我这个营业部总经理还不能说,他要收回银行的到期贷款,是不正确的。”

杨效俭也是研究过周培英的报案材料的,所以,杨效俭就接着问,“那么,是不是真的那八百万贷款就真的到期了呢?到期,就必须收回吗?在你们的业务操作中,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呢?”

高昶旭说,“尽管我来基层任职时间不长,也没有具体做过信贷工作,但是,一些基本的信贷政策,我还是认真学习过的。”

“我也从信贷科了解过,电解铜厂,确实最近有八百万到期贷款。而这个八百万到期贷款,其实跟电解铜厂巨额的贷款,性质是一样的。它不是一天,就积累了这么多贷款,而是,从创立至今,逐年增加,慢慢积累成现在这么大额度的。”

“可以说,因为企业本身缺乏流动资金,后期在经营上,也没有及时的从利润中补充自有资金。就导致银行的信贷资金,一旦投入到企业,就会全程参与企业的资金周转,而成为周转资金的一部分。只要企业继续运转,这些周转资金,就很难撤出来。”

“所以在信贷实践上,大家习惯性的做法,就是把企业已经投入周转的贷款,视作企业的定额流动资金贷款。然后,在企业按时足额归还利息的情况下,采取贷新还旧的办法。”

“也就是说,对于电解铜厂最近的八百万到期贷款,在习惯上,城区分理处一直是采取贷新还旧的办法来处理的。只是,在这一次,城区分理处一反常态,废除了贷新还旧的办法,而要求,电解铜厂必须按期归还八百万贷款。”

“贷新还旧的办法,尽管是大家沿用至今的办法,但是从理论上来说,以贷还贷,并不可取。所以,马守业的手法,也有他的严密性,也有他的可辩性,也有他的道理。”

“不过,在银行,通常的做法是,即便是要收回到期贷款,也要视情况。在企业一时难以归还的情况下,采取贷款展期的办法,给企业归还贷款一个缓冲期。”

尽管讲的是银行具体信贷业务,但是,由于高昶旭讲得比较通俗易懂,杨效俭还是听明白了。杨效俭就问道,“那么,马守业知不知晓,有这么一个展期贷款的规定?”

高昶旭说,“这一点,不是他知晓不知晓的问题,而是执行不执行的问题。这一个展期贷款的规定,在贷款政策制度上,是有明文规定的。”

杨效俭说,“你说到的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其实,你也没有必要,回避到期贷款必须收回的问题。贷款,是要收回的,但是,展期贷款的规定,也是可以执行的。”

“我个人理解,所谓的展期贷款,就是在企业马上归还贷款有困难的情况下,给企业一个缓冲期,让企业有足够的时间,去筹集归还贷款的资金。”

“但是,马守业明知有这样的规定,而不去执行。不管企业有没有能力,马上归还到期贷款,要求企业必须按期归还。不归还,就采取强制手段。这个,明显是要把企业整死的节奏,明显是要为自己换掉企业所有者服务,而采取的手段。”

“所以从这一点上看,马守业他们真的是有目的,有手段,有步骤地实现他们更换电解铜厂所有者的阴谋。其实,从周培英的报案材料中,就能很清楚的看到,他们以暴力手段,赶走合法的矿山开采企业,只是他们今天更换电解铜厂所有者的一个前奏。两个案件之间,确实是有联系的,是一脉相承的,是互为因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