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这时彐儿的房间响起敲门声,声音不大,却回荡房间,也将彐儿从胡思乱想中惊醒。
“是娘么?”
彐儿放下手中的剪刀,轻抹了一把眼泪后,没有起身,只是转过头望向房门口,问了一句。
“是娘。”
门外,彐儿娘缄默了片刻后,才继续道:“豫家来人了,还带来了聘礼,你爹正陪着他们。”
“娘,我不想见到豫家的人,赶紧让爹把他们全部都赶走。”
彐儿娇躯轻颤,神情难以平静,特别是想到豫冉对狗儿那里的伤害,已成了她心中无法抹去的伤痛,以至于一听到豫家的人,她便立刻心生厌恶。
“娘知道你不愿见豫家的人,娘和你爹也不愿见他们,可是人家都上门来了,如果拒之不见,怕是于情于理都不好说。”
“娘,你不用多劝,女儿决心已定,说不见就是不见。”
“唉-!”
站在门外的彐儿娘长叹了一声后,便不再劝说,转身离开,毕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深知彐儿对豫家的痛恨,这种痛恨不光是来自于身体的伤害,还有更痛恨豫家对狗儿的残忍伤害,尤其是狗儿那里的伤残,成了彐儿心中过不去的坎。
虽说豫家此番带来的聘礼对于一个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相当丰厚,可对于豫家泼天的富贵来说,其实是很微不足道的,甚至有点敷衍了事的意味。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一个豫家别院里的小管家,跟着一行七八人的家丁,带着抬着三四箱彩礼而来,明面上是来下聘,实则更像是带着一些小礼物来安抚和意思一下的态度。
这一点,任人都看的出来,无论是聘礼的规格,还是来人在豫家的身份地位,一无媒妁之人,二无豫家长辈,哪里有一点像大户人家提亲应有的态度?
可即便如此,彐儿父母却不敢表露出半分的拒绝之色,甚至都不敢表露出半丝的不满,他们惹不起;这一切依然让街邻四舍及众多行人,投去嫉妒和羡慕的眼光,似乎因为彐儿,秦家从此攀龙附凤,荣享富贵。
那日豫冉在占了彐儿的身子后,彐儿不仅对他的许诺无动于衷,反而是当着他的面牵挂狗儿,特别是眼看着彐儿居然头也不回,就直接穿行于滂沱大雨中,毫不迟疑的离开。
彐儿的那种冷漠和无视,令他感到很不爽的同时,心里还有那么一点患得患失的意味。
“哼,既然你说我永远都得不到你的真心,那我就让你彻底的死了那份真心,永远断了你那份死心妄想。”
豫冉面色阴沉,目光阴鸷,随即离开了他的别院,穿过行廊,匆匆去了豫家老爷子居住的主院。
只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一向对他宠爱有加的豫老爷子,这次不仅断然拒绝了他的诉求,反而是在听了他的诉求后,竟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
豫冉自然不愿意因此就罢休,尤其是一想到彐儿的冷漠态度,以及彐儿那娇软润滑的身子和一张精致的可人的脸,心里更加百般不甘,他在听完老爷子的一通训斥后,眼珠子一转,专挑老爷子的软肋说事。
说什么,豫家虽然家大业大,拥有着泼天的财富,只可惜男丁稀少,无法开枝散叶,子孙满堂。
说什么,他不仅要光大门楣,还要尽可能的扩展他们豫家的香火的传承,让豫家的子孙遍及天下等等一大堆豪言壮语,还真把老爷子的心思说活络起来。
尤其是听到豫冉头头是道地讲述,如何即可摆平伤残狗儿一事,又能让豫家的名声不收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后,豫家老爷子双眼精芒闪烁,他那一张鸡皮疙瘩的老脸上,居然流露出了一抹赞赏之意。
老爷子最后虽然同意了豫冉的诉求,但也态度很明确地告诫豫冉,道:“好吧,这一次爷爷可以支持你,但绝不能作为正妻娶进豫家,也不准你在娶正妻之前,就先将她纳进门,一来她出生卑微,与你门不当户不对,顶多当作一个侍妾,二来你毕竟和刺史大人的千金,早已有婚约,如果未娶妻先纳妾,必生麻烦,也不好向刺史大人交待,听明白了?”
“嘿嘿,这个是自然,孙儿今日愿意纳她为妾,已经是她天大的造化了,就凭其家道的寒酸样子,她亦敢有非分之想,也要消受得起才行。”
豫冉眼看得到了老爷子的允许,忍不住嘿嘿一乐。
“嗯,有分寸就好,那你准备安排那些人去?又准备备上所少彩礼?”
豫家老爷子点了点头,忽然眯起双眼盯着豫冉,看似很随意的一问,实则是在考一考眼前这个他最宠爱的孙子,想要探视一下其肚子里究竟有没有真材实料,又或者是到底有没有像其所说那样精明睿智。
“孙儿打算让别院的小管家,王六儿带领七八个家丁,抬上三四箱彩礼就行了,至于长辈们,就不用去了,毕竟是一户寒酸人家,没必要兴师动众,搞得非常隆重,这样既不失体面,也不失身份。”
豫冉眉毛轻轻一挑,淡淡地说道,至于礼单上的名目,他也只是稍作思索了一下,便大致的向豫家老爷子说了一遍。
听完豫冉的话,豫家老爷子会心一笑,算是赞许,道:“你小子,此时就这么了了,日后可要多长长心,可不能光顾着风流快活,也要多思量思量豫家的名声和未来,别再是看见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你就往家里领。”
“嘻嘻,爷爷放心,孙儿自有分寸,孙儿告退!”
“哼哼,没事别来烦我。”
眼见彐儿娘返回堂屋,却不见彐儿跟在身后,小管家王六儿神色微微错愕了一下,彐儿爹赶紧向自己的妻子投去询问的目光。
“雪儿姑娘既然不愿出来接受我等的道贺,那便算了,不过老夫奉劝你们夫妻二人一句,在彐儿姑娘在进豫家家门之前,该好好的教一教礼数,豫家可不比一般人家,规矩重着呢!”
王六儿神色微微错愕之后,看出夫妇二人的异样神色,当即面色变的难看起来,冷冷闷哼,
“是是,小女年幼不知规矩,让王管家费心了,我们一定谨记教诲。”
王六儿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惹得夫妇二人一边陪起笑脸,一边连连点头。
“哼,佛祖西天,也只不过要黄金铺地,阴司十殿,也要些楮镪营求,就是奸了姮娥,奸了织女,拐了许子琼,盗了西母的女儿,也不减豫家泼天的富贵,如今我家公子能看中你家姑娘,便是你们天大的福气,别不知好歹,我们走!”
王六儿冷冷盯视了夫妇二人一眼,便一刻都不愿多留,直接领着七八个家丁甩袖而去,只留下夫妇二人站在那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日子一天一天过,日复一日,转眼便是大半年的时光,在这大半年的时光里,诸事不多,也就是这家娶个亲,那家死了人,还有就是几个富家子弟为了争夺一青楼女子约个架,全都是些人生常事。
而在这些人生诸事之中,唯一被人们津津乐道的,当属豫家为豫冉隐去刺史之女一事,其场面之热闹,规模之宏大,一时间引得镇子上下,起不小的波澜。
至于彐儿一家,豫家自打安排别院小管家王六儿下了聘礼之后,似乎已经被遗忘了一样,这使得彐儿一家的日子,变的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安详。
在这平静的日子里,彐儿也渐渐的想通,她既然无力改变事实,那她就尽可能的趁此机会好好地怜惜和珍爱,属于她和狗儿的之间的这段平静和自由。
为此彐儿几乎每天都要去一次狗儿家,明着不敢,就暗地里偷偷的去,白天不行,就晚上顶着星星月亮去,总之是她每一天都想看到狗儿,一天没有看见狗儿,她就心里惦念,心神不定。
在过去的这大半年里,狗儿也慢慢的学会了接受双目失明的现实,却还不知道豫家向雪儿家下聘礼之事,彐儿一直刻意隐瞒,狗儿爹娘不想让狗儿雪上加霜,他们只想要狗儿好好的活着,哪怕已成瞎子,但仍然还是他们心中最疼爱的儿子,因此夫妇二人便与彐儿形成了默契。
狗儿心情明显开朗,一方面有彐儿时常陪伴在身边,另一方面,他在狗儿爹手把手的传授之下,学会了木雕,起先他不知道该雕刻什么,可渐渐的脑海里有了彐儿一娉一笑时的样子,因此他决定雕刻一尊他心中最美丽的木雕,彐儿的像。
木雕本就不易,一个瞎子的木雕更是千辛万苦,狗儿不知雕废了多少木头,也不知被刻刀划破过多少次手,可他不在乎,为了心中这个美丽的期待,他依旧执着,孜孜不倦,雕刻手法也由生疏变的越来越娴熟。
狗儿如同着了魔一样,一心扑在木雕上,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的操刀雕刻举动,让彐儿既心疼,又感动。
这一日的夜,没有风,星空如洗,一轮圆月仿佛是要散尽全部的光芒,大地在明亮的月光下,一片宁静。
狗儿的卧房里,没有燃灯,也不知道窗外的月光,今夜有多明亮,甚至都不知道此时是夜还是昼,因为狗儿看不见,不过他却能明锐地感受到来自彐儿的颤息和咚咚的心跳。
狗儿坐在床沿不停地搓揉他的双手,神色十分紧张和不安,彐儿站在狗儿面前不足三尺,当一件薄衣从她身上滑落到脚跟时,亭亭玉立,她那如凝脂白玉般光洁的身躯,似可将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反射回去。
彐儿莲步轻移,走向狗儿,爬上了狗儿的床榻,在床榻上平躺好,脸色已绯红似滴血,她抬起右臂抓过狗儿布满老茧的手,缓缓的落向她玉立如峰挺的胸脯,声音轻颤地道:“狗儿,来吧,来摸吧,这便是你的彐儿......的身子,你,你......现在可细细抚摸了。”
“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