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三声巨响,犹如是晴空霹雳,狠狠轰击在祥子的心神上,这让本就已经惊魂不定的他,全身一阵惊颤,刹那就面无人色。
阵阵天旋地转时,祥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剧烈的心跳,就像是在敲山击鼓,噗咚噗咚地心跳声,远远的都能清晰可闻。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三声巨响,在把祥子吓的半死以外,同时好似将那个令人心怵又飘忽不定的声音也一并震碎,一时间整个棺材铺子里变的出奇的寂静。
感受不到阴风的躁动,听不见那个飘忽不定的声音,唯有祥子身体里的那颗心脏,孤寂地发出一阵阵噗咚噗咚的剧烈跳动声,在这死寂般的棺材铺子里来来回回地震荡。
内心里经过一番恐惧和对抗恐惧的挣扎,祥子终于让自己鼓足勇气,勉强的壮起胆子抬起头四处张望。
当他确信周围的一切已经归于平静后,当他感觉那双不知道藏在哪个地方的眼睛也似乎消失后,他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刚刚过去的一幕经历,让他有种经历了一次生死轮回,一次劫后余生的感慨,整个身体前所未有的虚弱,就如同泄气的皮球一样,软绵绵的靠在大红棺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然而这一切似乎并没有祥子想象的那样真的已经恢复平静,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已经恢复平静,一切都已经过去后,正坐靠在大红棺上享受恢复平静后的气息之际,一阵更加急促的砰砰声,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
“我靠!你他么的,还有完没完啊?”
又一次突然响起的砰砰声,顿时把祥子吓的直接炸了毛,只见他先是身体一阵激灵,紧接着一蹦三尺高,瞪圆了两只眼珠子,面色狰狞地怒吼一声。
这一声怒吼,明显是祥子憋足了气势,怒吼声回荡时,竟连整个棺材铺子都在震颤,甚至连房梁上积存多年的灰尘都被他的这一声吼纷纷震落下来。
可见他这一声吼的威力,四周霎时陷入数秒的沉寂,当数秒的沉寂过后,一个同样带着愤怒的声音响起:“聒噪,开门!”
“你他么的谁呀,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刚刚过去的恐怖经历,祥子这时还记忆犹新,还没来得及缓过神,依旧是神经高度紧张,以至于一时间没能听明白说话的人是谁。
“我撂勒个去,祥子,你他么的睡昏头了?竟敢跟你南哥对吼,开门!”
“尼玛,原来是南哥他们,吓死我了。”
祥子轻轻喃呢一句,他总算听明白说话的人是谁,当即长舒了一口气,全身一阵轻松,一直绷紧的神经这时彻底松懈了下来,在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快乐的同时,他忍不住嘿嘿大笑起来,说道:“南哥,你们等着,我这就给你们开门。”
说话时,祥子抬脚朝大门走去,可刚走了两步他忽然的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竟又退回到红棺旁,看向红棺内的那件纸扎石榴裙时,两眼微眯,目中露出一抹凶光。
“哼哼,你不是很牛逼么,老子现在就把你扔到大街上一把火烧成灰,看你还能不能再牛逼,他么的,居然敢出来吓唬老子。”
祥子口中骂骂咧咧时,右手伸到红棺内,刚要抓起那件纸扎石榴裙,耳边蓦地响起一个女人哀求的声音。
“别把我扔出去,那样我的魂魄会飞灰湮灭的。”
“你他么的也有害怕的时候?”
祥子一想到刚刚过去的经历,就恨得咬牙痒痒,冷冷道:“老子为什么要答应你,奶奶的,知不知道刚才老子差一点就被你吓死?”
“只要你不把我扔出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行吗?算起我求你了。”
“行吗?你以为你是谁呀,不过......算了,让我考虑考虑。”
祥子转念一想,要是真就这么的把人家拿到大街上飞灰湮灭,有伤阴德,搞不好以后还会连累自己的子孙,那就得不偿失了,这种亏本的买卖他可不能做。加上这时,门外的南哥他们催促的急,也没容他有更多的时间去仔细考虑,于是就草草地合上棺盖,急匆匆的走去开门。
“祥子,你他么的搞什么名堂,磨磨唧唧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才开门,还居然敢吼你哥。”
刚一照面,南哥便很是不满地呵斥起祥子。
“就是,磨磨唧唧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害的我在外面腿都快站折了。”
南哥的呵斥声刚落,立刻有人跟着埋怨起来。
“对对,对不起了南哥,我也是睡糊涂了,一时间没有听明白是南哥,又,又正好做了一个噩梦,所以,我就,就,南哥真是对不住。”
祥子的脸上立刻摆出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结结巴巴的不会说话。
“嘿嘿,祥子,老实交代,你昨晚是不是屋里藏女人啦。”
其中一个伙计眼见祥子老实的连话都说不完整,便嘿嘿坏笑着戏谑起他。
“啊-?”
祥子故作惊慌,说话更加不利索了:“我,我没有藏女人,那,那个,南南哥,你快帮我说说,我真没有藏女人,我真是睡糊涂了。”
“哈哈哈-!”
六七个人跟在南哥身边顿时哄堂大笑,南哥笑着说道:“行了行了,都是逗你玩呢,再说哪有女人敢来棺材铺睡上一宿呀,除非她是个女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实说祥子真想告诉南哥他们,铺子里真的有一个女鬼存在,可是他要是真的说出来,会有人相信么?或许只怕要当一个笑话嘲笑他了,与其那样,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一干人走进棺材铺子,看着铺子里还算干净整洁,也就懒得动手,再加上何掌柜又没在,各人搬了一把椅子瞧着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就像大爷似的指挥祥子做这个干那个。
祥子始终是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任凭南哥他们指使,从不发出一句埋怨的话语。
等到忙完了一切,已经到了上午时分,祥子又在南哥的指使下自掏腰包去买了桌子好酒好菜回来孝敬他们。
吃喝完祥子孝敬的好酒好菜,正好是正午时分,听说有道士要在阴阳街设坛做法事,便让祥子一人留守照看铺子,南哥他们几人带着满身的酒味,摇摇晃晃的赶去看热闹。
“等着,老子迟早会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祥子注视着南哥几人的背影,目光阴冷,谁都没有留意到中午的酒菜,除了一盘子酱牛肉,其余的菜他一口都没动过,并且那些剩下的酒菜,最后也被他统统倒进臭水沟。
再说南哥几人挤在人群里,看到中年道士一番念念有词后,向天抛出一把黄符,紧接着,挥出手中的木剑向天一指,剑尖好似有眼有灵一样,直接刺中其中的三道黄符。
就在剑尖刺头三道黄符的一刹那,中年道士猛地睁开双目,向着天空上的太阳大喝一声:“快借天火一用!”
惊奇的是,就在中年道士喝声落下时,木剑回到他的手中,剑尖上的三道黄符竟齐齐点燃,火焰如白芒闪耀,纯净的不含一丝杂色,这一幕立刻引得围观的人,纷纷惊呼神奇,甚至那些年岁大的老人,更是直接跪倒在地上磕起头。
见到木剑上的白色火焰,中年道士感到很是满意,当即也不拖沓,直接握剑的右手一翻,剑尖一指前方的四具尸体,那白色火焰顺势就从木剑上飞出,直奔四具尸体飞速射去。
眨眼间,白色火焰就落到了具尸体上,立刻化作熊熊烈火,居然只是用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四具尸体就已经飞灰湮灭。
看完中年道士这一手神奇的手段,在场的所有围观之人,无一不是大声赞叹。
中年道士走下法坛,无视众人的赞叹和敬仰,也不理睬,直接在众多目光灼热的凝视下,飘然离去。
而他那道离去的背影,在所有围观之人的眼中已然似仙风道骨般的存在,甚至永远不会被抹去。法事已了,众人才在议论纷纷中,渐渐散去。
南哥他们几人,即使回到铺子里,还在念念不忘,仍然在那里兴致盎然的议论不休。
时间很快就到傍晚时分,天空中一轮将要西下的残阳,红日的余辉将整条阴阳街笼罩其中,乍一看好似有鲜血流淌。
何掌柜似乎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南哥几人搬出门板,趁机再次提前打烊。
“我要七口没有上漆的大红棺。”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人,同样的穿着,一句同样的话,同样是来的那么突兀,几乎让南哥他们同时全身一激灵,吓的他们赶忙回头。
要说昨日是一个逗你玩的笑话,可同样的事情在同样的时间里发生第二遍,谁都不会在认为是一个逗你玩的笑话了。
祥子面色十分难看,却站在一边一声不吭,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红衣小媳妇。
南哥几人面色苍白的看着面前这个红衣小媳妇,发现对方还是和昨日那样直勾勾的盯着他们几人,不仅瞳孔猛的收缩,心肝颤抖,头皮发麻。
“没有。”
南哥虽然还在佯装镇定,只是他颤抖的声音,却早就出卖了他。这个时候南哥他们如果还是没有明白站在面前的是什么人的话,几十年真就白活了。
“你所要的东西,只有街西边的那家纸扎铺子里有。”祥子忽然开口。
“哦。”
红衣小媳妇机械一般开口,随后就直接转身朝街西边的那一家纸扎铺,慢慢走去。
“祥子,今晚哥有大事,你替哥守一宿,改天,不,明天哥一定请你喝酒。”
其中一个和祥子差不多年纪的伙计,声音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也不管同不同意,他便扭头就走。
“祥子,放大胆,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女子而已,况且掌柜的此时必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估摸着不要多长时间,就能感到,哥们回了。”
南哥一番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安慰后,目光很是畏惧的看了一眼街西边方向,随即便拔腿离去。
所有的人都惊慌的离开,只留下祥子一人在铺子里,他看了看那口盖着棺盖的大红棺,心神开始越来越不平静,噗咚噗咚的心跳声,再次从他的身体里传出来,远远可闻。
“妈的,都是一帮王八蛋,胆小鬼。”
祥子啐了一口吐沫,狠狠的刮了一眼南哥他们的背影,他心里十分清楚,若是在平常他们也会找由头不留下来看守铺子,又何况碰到眼下这鬼事,还不拔腿就跑,估计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跑,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要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祥子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兢兢战战的扣上门板,铺子里瞬间变的前所未有的寂静,这种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寂静,让祥子一连燃了三支蜡烛,他还是觉得铺子里面特别黑。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祥子不时地查看那口大红棺,让他诧异的是,都快一更天了,可那口大红棺却仍然没有一点动静,甚至就连一丝阴风都没起。
“难道那红衣女鬼今晚不出来闹了?”
祥子轻轻的嘀咕,一股浓浓的睡意袭来,他感到自己的眼皮子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搭,就在他进入半睡半醒之际,一个声音顿时让他的心肝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