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韦婉竟然不在。
说来奇怪,自从我跟韦婉在一起时候,就从来没动过歪念头。有时候跟杜思珈出去玩大保健,我也只是在门口抽烟喝茶,顶大天找个按摩小妹给我捏捏脚丫子。杜思珈曾问过我是不是喜欢男人,我说no,我是正宗的钢筋直男,最向往的生活就是夜夜笙歌。但毕竟是男人,总要为爱人负点责,起码肉体上还要保持忠诚。杜思珈敬佩的夸我说,等你结婚两年你就该出来打野食了,别看你现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告诉你啊老弟,我结婚之前,就你嫂子一个女人,后来我才想明白,男人要是一辈子都在一个女人身上,太吃亏,真的。
我深知这是谬论,但当今社会,各种歪理邪说当道,习惯了也就见怪不怪。就像有一次东易喝醉了跟我说的那样:是狗就没有不吃屎的,是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
我在家里百无聊赖的晃荡了两个钟头,韦婉还是没回家。此刻已是万家灯火,不知这妞儿身在何处?摸起电话打过去,嘟嘟嘟一阵忙音。
烦躁。
忽然之间就莫名的烦躁。
无名之火从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一起散发出来,此刻特别想找人干一架。
酒吧。
我一直认为酒吧这地方不是好人待的地方,鱼龙混杂,鸟屎遍地,男男女女都心怀鬼胎,不少男人想把女人喝多,女人想享受一些被男人追捧还不用花钱的女王感觉,有些心急的就在酒吧的厕所里就地解决,沉得住气的就去往周边的小旅馆,更有那些女孩子喝多了酒或者喝多了其他什么东西就在酒吧外面不省人事,被过路人或抗或搬或拎的前往酒店,此种行为名曰“捡尸”。我曾有幸加入过一个捡尸群,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猥琐男在分享他们的心得和体会——妈的,败类!
我和韦婉来过酒吧,那时候我也抱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怀疑韦婉也心知肚明。不过时过境迁,现在韦婉不知人在何处,电话不接,家里没有,我心下烦躁不已,只好一个跑到酒吧来解闷。然而声浪如锤一下一下击打着我五脊六兽的心脏,无奈之下只好拎着一瓶芝华士跑到了二楼。看着前面一楼舞池里群魔乱舞,灌了一大口酒,然后将嘴巴变成花洒,喷了下去。灯光闪闪的舞池里,几个正在扭动躯体的家伙以为下雨了,嗷嗷乱叫了一番。
一个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舞池里,几个头发染成鹦鹉配色的不良少年正对着一个姑娘动手动脚,那姑娘扎着马尾辫,身穿白衬衫,看样子好像是学生,我想起当初见到韦婉的模样。
喊叫声就是那姑娘发出来的。然而身边尽管是正在扭动的男男女女,却没有人去打抱不平,我低声骂了一句:“直娘贼!”一抬手,将还剩半瓶的芝华士扔了过去。“啪”的一声,酒瓶子在黄毛鹦鹉的身边炸开,那家伙吓了一跳,四下打量,然而酒吧里灯光闪动,他根本不知是谁扔的,其实在舞厅里扔酒瓶子虽然不多见,但也每天发生。
那几个家伙大概是觉着事情不太对头,便强拉着白衬衫往外走。我一看这帮家伙还真他妈的执着。本不想管这些事,但一看那白衬衫和长长的马尾就忍不住想起韦婉。
事后多年,我会想起来,这大概是我装的最成功、也最失败的一次逼。
我跑下楼,穿过人群来到门口,那几个鹦鹉少年也拽着姑娘刚到门口。我往出走,刚好撞到一个人肩膀。正是刚刚被酒瓶子吓一跳的黄毛,他看了我一眼,闪到一旁,手里还抓着那姑娘的胳膊,我余光一扫,那姑娘戴个酒瓶子一样厚的眼镜,满脸泪痕,估计年纪也就十八九岁。
黄毛太怂,给我让出一条道。
我忽然对那姑娘说:“诶?小丽?你咋来了呢?我不是说我这就回去么?”说完我去抓那个姑娘的胳膊。旁边一个绿毛伸手挡住我问:“你谁啊?”
“我是她哥。”
“哥?兄弟,你在这唬人呢吧?”
我笑笑:“哥们儿,你见过跑酒吧来唬人的么?”
说话间我们几个人已经出了酒吧,对方四个人,我一个。看情况如果打起来,我恐怕凶多吉少。不过自己装的逼,跪着也得圆下去。
绿毛问那姑娘:“这是你哥啊?”
我心提到嗓子眼,心说姑娘,你可别说不认识,你要说不认识,哥们儿我今天可就完犊子了:“小丽,咋地了?我告诉你别来别来,这地方坏人多,你还不听话。走走走,跟哥回家。”
姑娘也点点头说:“哥……我……我来找同学……”
绿毛和黄毛一愣神,我便把姑娘拽过来,一个小平头还要往回拽,我伸手一推他说:“没事了哥们儿,今天就这样吧。我也喝多了,咱们改天再聊。”
说完我拽着小丽走到我的车跟前,把车门打开,让她先上车。身后一个家伙忽然拉住我说:“哥们儿,你在这给我整事呢?”
我回头一看,小平头正瞪着眼睛看着我。我心说这帮家伙真是给脸不要。说完我一边赔笑一边将打火机攥在手里说:“哥们儿,都是出来玩的,好妹子有的是,可是别拿我妹妹下手。今天双方各退一步,大家脸上都好看,日后见到也是朋友,有些话撕破了就不好了。你们说是不是?”
黄毛看着情势不对,张口骂我:“你妈……”
没等他骂玩,我一脚踢在他的胯下,疼得这厮没了下句,捂住命根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平头跟着上手,一拳捣在我的胸口,我忍住疼,拽住他的衣领子,另一只攥着打火机的手狠命的往下砸,两下就将这厮砸的哭爹喊娘,我心说你们几个一块上,方圆我今天就得归位,还不如先下手,干到一个算一个,也算是为和谐社会清除点有害垃圾!没想到剩下那两个人一见我如此生猛,反倒开始拉他们的同伙,一边拽还一边说:“大哥对不起大哥,别动手啊大哥……”
……
我喝了酒,小心翼翼的在城市里转。离开了酒吧门口之后,找个广场将车停下。这姑娘也是心大,刚才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我停车,去广场边上一个便利店,买了一包烟两瓶水,将姑娘叫醒。她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目,推了推眼镜。
“嗳,小妹,到站了,你该回家了。”我递给她一瓶水说。
她揉揉眼睛,看着我道:“谢谢你。”
“别谢我。”
“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回家了。”
姑娘从车上下来,晃晃悠悠的说:“我不回家。今天是我的成人礼。”接着她絮絮叨叨介绍说她叫安妮,今天刚满十八岁,所以跟家请假出来跟同学聚会,好几个女生也不知脑袋里搭错了几跟神经,说成年了就要来酒吧潇洒潇洒。结果几个女生喝多了,两个人去厕所了,一个人跟男朋友走了,剩下她正在懵逼的时候,几个家伙就围过来了。之后的事情我就知道了。
安妮说完,跑到广场边上哇哇开吐,我一看这是没少喝酒。
吐完之后,安妮接过至今擦擦嘴说:“今天谢谢你。要没有你,我可能就遇到危险了。”
我说没事没事,小事一桩。
“哥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哪有大半夜去酒吧玩的。”我打趣道。
“可是我也大半夜去酒吧玩呀。”
“你不一样。”
一辆面包车忽然停在身边,我忽然觉得不妙,跟安妮说了声“快报警”。说完就赶紧让安妮上车,面包车门打开,刚才的黄毛绿毛连同七八个乱七八糟的杂毛骂骂咧咧的下车,当头一棒砸下来,我闪身躲开,这一棒子砸空,抬脚踢翻小平头,却躲不过其他的棍棒和拳脚。当下我抓过那小平头,不管别人对我如何施暴,也不放开小平头,尽管我受伤颇重,但这小平头也差点一命归了西。
以前我总觉得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我老觉着那些巧合都是电视里片无知少女的桥段。但其实生活就是这么奇怪,我的意思是,当天晚上我和这帮不良少年一起进了派出所,办案的民警是一个颇有些重量的黑脸胖子,我一看这胖子我认识,是我之前的一个客户,依稀记得这家伙好像叫建国还是什么来着。
第二个巧合,就更让我意外了。
正在我在等着录口供的时候,这帮不良少年的背后大哥也来到了派出所。
是郝仁。
这厮一见到我,不禁呲牙一乐:“我以为是谁,这不是方经理么?”
“哎呦,这不是郝老板么?”
黄毛一愣,那表情仿佛是饿了3天之后突然有人给送来一个食盒结果发现里边是一泡热气腾腾的牛粪一样不可思议。
“咋滴了?方经理还玩上英雄救美了?真是小看你了,我以为你就能挖人家墙角呢,咋,一个韦婉还不够,还得出去骗小姑娘?”
安妮看看我,眼睛里满是疑问。
“拉倒吧,小姑娘还未成年。”
“操,装什么好人,方圆你祸害的未成年也不少,咋就良心发现了。”
……
世界奇妙的很。由于郝仁的出现,我和这帮不良少年也得以和平解决。双方在调解书上签字之后,郝仁跟我说:“方圆,跟你说个事。”
“有啥指示?”
郝仁微微一笑,跟我说,他也来到了合越上班了。并且,是我的领导。当然,这还不是主要的,更主要的是,原本我的的晋升机会,也没有了。最后,郝仁意味深长的跟我说:“方圆,你也牛逼一阵子了,不过现在我出来了,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打车回家。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我需要相当多的时间来消化。郝仁不能骗我,他也没必要骗我,当初窦维曾经告诉我,郝仁这家伙有仇必报,且心狠手辣。我站在家里楼下,后背在隐隐作痛,点上一颗烟,结果抽的呲牙咧嘴,吐出一口血沫子。正当我思考今后该如何面对的时候,韦婉从小区里走出来:“方圆。”
我一抬头,韦婉已经来到我身边,我刚想问你今晚上干什么去了,转念一想不稳也罢,有些事情不知道反倒更轻松,毕竟我的心里已经够乱的了。我和韦婉一起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寒风萧瑟,衣衫褴褛的我忽然想到莫名其妙的诗与远方,这样的场景很适合分手、妻离子散、出轨、做生意赔本等一些列糟心事情。
韦婉问:“那个女孩是谁?”
“我说我不认识,你信么?”
韦婉幽幽的说:“只要你说,我就信。”
“你是不是傻?咋我说你就信,你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么?”
韦婉说:“你为什么不问我,今天晚上去哪了?”
我没说话。
韦婉说:“杜思珈晚上约我吃饭了。”
我一皱眉。韦婉接着说,杜思珈说,那个件儿有难度,但也并不是没有操作空间。韦婉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姑娘,一听就知道是咋回事。当下说这个活对我们很重要,凭着我方圆和杜哥的关系,应该没啥大问题,当然光是凭着关系还不够,有钱大家赚嘛。
当时杜思珈借着酒劲儿说,其实他并不是不想帮忙,但是白天的时候刚接了一个电话,说不让他以后别再给我办件了,不过杜思珈毕竟跟我方圆也是有些交情,晚上吃饭,主要就是想跟韦婉说这件事。杜思珈说,电话里人跟他说,如果不想毁了前程和工作,以后就离方圆远一点。
我问:“杜思珈说没说,是谁给他打的电话?”
韦婉说:“你猜一猜看,会是谁呢?”
我苦笑一下说:“郝仁?”
韦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