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色的灯光照亮着整个房间,影影倬倬倒有几分俏媚,让人感觉在这寒冬的夜晚中似乎增添了一些温暖,也给心神不安的人带来一丝安定和慰藉,借着灯光,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可以出神的看上一两个时辰,似乎能把这楼顶看穿,或者看出什么花样来。
人的思绪总是随着目光游走,此时便能把一个映显在天花板上的影子,看成一副任由自己想象的画来,或者像一个什么人。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此时便能在眼前若隐若现,或者正面带微笑向自己走来。
钟离天今晚就是这样,趟在床上一会屈腿一会伸直;一会侧身一会仰趟,或者两手摊开,想找寻一个认为很舒服的姿势来入睡,可是不管摆出什么样的姿态来都难于睡着,把一张木床弄得“嘎吱”作响。
“喂!你是睡觉还是在练功呢?”在另外一张床上睡觉的公孙剑被钟离天吵醒。
“哎!”钟离天叹了一声答道:“今晚睡不着。”
“还一声长叹呢,在想啥呢你?以往你可是像头猪一样躺下就打着鼻鼾的,今晚谁惹你了?”公孙剑似乎对钟离天把他吵醒有点不高兴。
钟离天干脆翻身坐在床上,回了公孙剑一句:“你才像头猪呢,你以为你睡觉就不打鼾。”
公孙剑嘿嘿一笑,答道:“偶尔吧,很疲劳的时候睡着了可能有打鼾的现象,我平时是不打鼾的,要不然你钟离天也不会叫我和你睡一个房间。”
被钟离天一吵,公孙剑也睡意全消,他也坐了起来,问钟离天道:“你一个晚上没睡着啊?”
钟离天点点头,答道:“今晚想了很多事,所以就睡不着了。”
“想啥呢?不会是想吴月巧吧?”公孙剑瞪着钟离天嘴角挂着几分刁滑的笑容。
“不光是想她,还想其他好多事,就先说说吴月巧这事吧,我收下了她的东西,你说我要不要给人家回赠点什么?礼尚往来嘛。”钟离天倒不想隐瞒,直言道。
“这可不是礼尚往来。”公孙剑又接着问道:“你喜欢她吗?”
钟离天沉思半晌,言道:“谈不上喜欢吧,对她还是有好感。”
“你既然还不喜欢人家,那回赠就免了吧。”
“为什么?”钟离天不解。
“你要是回赠东西给她,那就算是互赠定情之物了,你没那个心,可人家吴月巧会这么想的。”
钟离天想想也对,要是他也送件什么礼物给吴月巧,她定会认为钟离天对她也有意。
“那算了,不送了,免得误会。”钟离天说道。
公孙剑问道:“吴月巧不好吗?”
钟离天答道:“不是不好,我们此番来蓉城可不是来找媳妇的,目前案子未破,哪有心思去谈儿女私情呢。”
公孙剑知道钟离天这人,不是那种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之人,既然他这样说了,那就是他确实还不想考虑个人的事,所以公孙剑也不再拿吴月巧做话题来说事了。
“昨日我和哈明等人又到知府钱雄府上调查了,那个丫鬟翠花肚里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钱雄的孩子。再有我们觉得钱雄的二姨太很可疑,我看以后我们把重点放在钱雄和他二姨太的身上,钱雄府上的命案一定会有突破。”
公孙剑话锋一转,将话题转到前几日发生的命案上。
“钱雄府上的命案我们还是让哈明他们去查吧,我们主要精力还是放在追捕‘江南无敌手’上,这才是当前最为紧要的事情。”
钟离天似乎对钱雄府上的案子不太关心,他觉得这些一般的人命案件,本来就不是他们所管的,严格的说应该是本地官府的事,也就是捕头雷鸣他们该管的事,但是雷鸣最近给镇府司帮了不少的忙,为钟离天他们办事也很上心,所以在破案方面也就不必分得那么清楚,能办的都一起给办了。
但是事情还得分个轻重缓急,前任知府夏侯忠一案才是重中之重,他们从京城奉命来蓉城不就是来调查夏侯忠的案子吗。
要破夏侯忠的案子目前得先抓住“江南无敌手”这两个有重大嫌疑的人,因为在知府后院以及房中所发现的那些能使人产生幻觉的有毒香囊,经过这段日子的调查得知,都出自于“江南无敌手”之手。
昨日雷鸣前来禀告说又发现了“江南无敌手”,钟离天率镇府司诸多弟兄以及雷鸣他们一帮捕快火速赶到地点时,不想又扑了个空,“江南无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再次使用易容术逃之夭夭。
这些都应该归咎于雷鸣手下那帮捕快的办事不力,钟离天嘴上没说,心里却对雷鸣等一帮人的能力大打折扣。
其实钟离天也不好意思去说雷鸣,他们自己到目前不也是对此毫无办法吗,就不能怪雷鸣他们了。
“‘江南无敌手’据说已经逃出蓉城城,前往深山之中不知所踪,看来我们只好多布眼线,进山打探了,但是这两天已经大雪封山,行动多有不便啊。”
钟离天反驳公孙剑道:“我看正相反,虽然大雪封路,我们行动不便,‘江南无敌手’照样行动不便,并且还能清楚的在山上留下他们的脚印,我们不是更容易找到他们吗?”钟离天继续言道:“他们躲进山中,但是这个季节山中粮食和蔬菜缺乏,他们过两日必然下山购买生活用品,只要在各个路口处布置一些眼线,‘江南无敌手’几日之内定会现身。”
公孙剑点头赞同,言道:“这事我去办吧,明日天一亮我即刻在一些紧要路口处乔装打扮一些人,盯紧了从山中往来的行人。”
“这事还是由雷鸣去办吧,明日你去交代他一声就行,雷鸣这人虽然能力有限,但是对于我们交代的事情,他总是尽心尽力的,这一点确实难得啊。”钟离天说道。
公孙剑也点头赞道:“雷鸣确实是一个信得过的可交之人啊。”
……
漫漫长夜,睡不着的不光是钟离天和公孙剑两人,此时在楼上的房间里,夏素雅一样的失眠了。
夏素雅今年芳龄十八,宛如春日里的花蕾,正欲含苞待放,是一个情豆初开的季节。
前些日子镇府司住进了她们家的“江南第一楼”客栈,本来生意萧条的客栈,似乎一下红火起来,以往很安静的那种局面也被热闹所替代。
钟离天他们的到来,给这个客栈带来了无限的生机,带来了许多的笑声,也给夏素雅带来了一种情感的波动。
自从她看见钟离天以后,便对这个英俊潇洒的男子有所倾慕,通过几日的接触交往中,夏素雅的内心宛如一池平静的湖水,微微掀起了阵阵涟漪。
……
转眼年关将近,蓉城城里的大街小巷也开始挂起了大大小小的红灯笼,老老少少也穿着华丽的新衣,往来穿梭于人流中,给繁华的蓉城城增添了不少靓丽的风景。
春节未到,可节日的气息已经在这个美丽的海滨城市提前充分的体现。
这天,夏素雅很早起来,匆匆洗漱之后,便咚咚咚地跑到钟离天的房门前敲门。
“钟大哥在吗?”
夏素雅敲了几下门之后,房里却无人答应,便又放开嗓子冲里面喊了几声,依然没有人回应。
“难道他们不在房中?这一大早去哪儿了呢?”
夏素雅自言自语着,看见房门上没锁,她手轻轻一推便将门推开了,夏素雅探头往里张望着,房中确实空无一人。
夏素雅好奇地走进房内,只见钟离天和公孙剑床上的被褥已经折叠得整整齐齐,人却不知去向。
房内收拾得干干净净,桌椅板凳也似乎一尘不染,给人的感觉是整洁而舒适。
“这哪里像两个大男人的房间,比我们女人家收拾得还要干净几分。”夏素雅不由得又自言自语的夸赞道。
夏素雅在这里既是半个老板,又是伙计。平日里众人的房间也都是她来收拾打扫,不过有几个房间是不要她来操心的,楼下是钟离天和公孙剑的房间。楼上就是归海心月和王莲儿的房间,这几个房间从来不要夏素雅来打扫卫生。
楼上归海心月的房间有王莲儿帮忙收拾,夏素雅曾经几次要给归海心月清理打扫,都被归海心月婉言谢绝了。
因为归海心月房中放着许多文案及卷宗,加上夏素雅知道归海心月他们是官府里的人,桌上放置的这些文案卷宗肯定是不想让外人去碰的。
归海心月每次出门时,总是反手就将房门上了锁,哪怕是下楼做一些其他的事人并没有出去,她同样将自己的房门锁得严严实实。所以夏素雅也很知趣,从来不敢踏进归海心月的房间里去。
至于钟离天和公孙剑的房间,她平时也不敢来,可其他人的房间就不同,当客人一出门,她很自然的进来将房间收拾干净了。
至于为什么夏素雅不敢走进钟离天的房间,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每当她经过钟离天房门前的时候,不管钟离天在不在里面,夏素雅的心跳便突然加速,咚咚的狂跳不停。
人就是这样,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但又不知道对方喜不喜欢自己时,便自然而然的有一种畏惧之感。
这种畏惧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惧怕,而是一种敬慕,一种小心翼翼的担心,担心对方看到自己时的一种不自然。担心自己在对方面前表现得不够好,怕对方讨厌自己。
所以每当钟离天在夏素雅眼前出现的时候,夏素雅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今日钟离天房中刚好没人,一种好奇之心便在夏素雅心中升起,她想进来看看这个让她倾慕的男人,他的房间是个什么样子的。
女人都喜欢骂男人为臭男人,这话听起来还真的不假,男人身上真的有种淡淡的味道,但不是香味,香味这个词和男人沾不上边,香味应该是女人的专用名词,女人的身上确实有种香味,但是这种香味一般都是女人脸上和手上擦一些胭脂香粉所散发出来的。
男人不擦胭脂还能有什么味道?汗臭而已嘛。
但是夏素雅进来之后,她闻到的不是汗臭,而是一种真实能感受到的一种男人味道,她就是闭起眼睛进来,她也能感受到这是男人的房间。
这种感官的感觉和感受,也许只有女人才会有,这股似乎不存在的味道,也只有女人才能感受得到。
夏素雅突然很喜欢这种味道。
这也难怪,俗话说爱屋及乌,夏素雅的这种感觉是可以理解的。
房间里两张床,夏素雅一眼就认出了钟离天睡的是哪张床了,因为有一张床边的桌子上放置着那件昨日吴月巧托人给钟离天送来的衣裳,衣裳折叠整齐地放在那里,似乎静静的守候着主人的回来。
夏素雅心中一股嫉妒油然而生,她真想走过去将那件衣裳丢在地上,并且在上面踩两脚,或者拿把剪刀来几下将它剪个稀烂。
可夏素雅不会这么做,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假如她真的这样做了,那与街头骂街的泼妇又有何异?
人有时可以有点邪恶的想法,但是绝对不能有邪恶的行动。
夏素雅走过去伸手轻轻在那件吴月巧送来的衣服上摸了摸,手感和面料都如此的好,看得出做工也很精细。
“她也是一个心灵手巧之人啊!”夏素雅轻声叹道,此时她真有点感到自愧弗如的感觉。这样精美的衣裳她恐怕做不出来。
但是她有心,她绝对不会输给那个叫吴月巧的人。
……
“你找公孙大人?他和冷大人天麻麻亮两人就出去了。”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将夏素雅吓了一跳,犹如做贼时被人发现一般。她忙回头一看,只见杨挺贵站在门口,眼睛正在咕噜噜的看着她。
夏素雅一下就来气了,刚才这么好的思绪和氛围被这个人打断。上回杨挺贵晚上偷窥她夏素雅洗澡,到现在夏素雅的气还没有消呢,他又来多管闲事。
夏素雅如无其事地走出门来,“啪”的一下将房门重重地关上,差点撞到了杨挺贵的鼻头。
夏素雅当杨挺贵不存在一样,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抬头挺胸大步走开了。
杨挺贵似一根木雕一般,尴尬万分的站在原地。望着夏素雅的背影,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他们两个手拿刀剑,可能出去晨练去了。”杨挺贵冲着夏素雅的背影喊道。
夏素雅理都不理,就当作没听见,飘然而去。
有时候一旦做错了一件事,将永远无法取得别人的原谅。这是杨挺贵来蓉城以来做错的第一件事。
夏素雅走到客栈大厅,刚好门外传来了钟离天和公孙剑的说话声,于是夏素雅便迎了上去。
“你们两个去哪儿了?”夏素雅问道。
钟离天擦了擦头上的汗,哈哈答道:“我们去晨练了,雪中舞剑可真带劲啊。”
“看你们一脸的汗,我去给你们俩打些热水来。”夏素雅说着转身去了厨房。
钟离天和公孙剑向他们的房间走去,正好看见杨挺贵还站在他们的房门口。
“杨兄弟,有事吗?”钟离天客气的问道。
那晚杨挺贵偷窥夏素雅洗澡,整个客栈里的人都知道了,钟离天当然也知道此事,开始钟离天觉得这个杨挺贵人品上有问题,也很讨厌他。但是前几天钟离天他们都出去了,“江南无敌手”前来行刺归海心月时,杨挺贵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虽然他没有武功不能阻挡“江南无敌手”,但是还是赢得了一定的时间,让后来那个陌生的蒙面男子及时赶到,救下了归海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