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文秀的科长，其实在给皇甫文秀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人事科长找皇甫文秀谈什么内容了。毕竟是在为她选配副科长。

当然，人事科长告诉她的也是含混不清的，也只是说是有这个意向。叫她自己说一说，如果是按照业绩论英雄的话，这个副科长应该选谁？

科长知道，这种谈话叫做征询意见，实际上是已经有人选了，只是通知她一声而已。组织上选拔一个副科长，从道理上程序上来说，她这个科长，都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实际上，人事科长已经做得有点过分了，从语气上看，是在正规地征求她的意见。有的地方，直到公示了，科长才知道，自己的副手人选是谁。

所以，科长在被征询意见时，实事求是地说，“如果只说业绩的话，那么就应该是皇甫文秀了。不过呢，她的资历有点不够全面，人也太年轻了。”

人事科长微微一笑，“我们银行一贯的政策，一贯的用人导向，就是业绩优先。当然，如果在德这个问题上，有重大的瑕疵，就又另当别论。”

科长点点头，“我只是个人意见，最后当然是听组织的。”

人事科长，最后给了她一个人情，“看起来组织上的考虑，和你这个科长的意见是高度一致的，既然这样，你就给皇甫文秀打个电话，叫她马上来见我。”

科长心领神会，其实这个电话，是人事科的科员应该打的。现在叫科长打，里面的含义就很深了。这是报喜的电话啊！

人事科长交代完毕以后，又补充了一句，“这个事情，目前还处在操作阶段，除了你之外，一定要注意保密，这可是一条过硬的组织纪律。”

科长就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所以科长给皇甫文秀打电话的时候，就没敢说出核心内容。

皇甫文秀跟人事科长谈话以后，为了省事，就直接回家了。其实也没有回家，她的心情很激动，回到家也无法平息。这样的好事情，应该有人来分享。

现在这个分享的人，当然是席乃谦了。走出银行，皇甫文秀就给席乃谦打了个电话，“我刚从银行出来，也不想回家，有个好事，想跟你一起庆祝一下。”

席乃谦马上就说，“那你就来我们饭店吧，我留一个包间。”

皇甫文秀说，“在你们的饭店多没有情调啊，是一件大好事，庆祝的规格必须要高一点。”

席乃谦想了一下说，“那你等着，我开车去接你，然后找一家五星级的饭店，吃一顿怎么样？”

皇甫文秀说，“多亏你是开饭店的，张嘴闭嘴就是一个吃。我在网上看到，有一场很不错的演艺会，咱们可以去开开眼界，顺便提升一下你的个人品位。”

席乃谦只是问了一下，“那票好买吗？能不能刷卡啊？”

皇甫文秀说，“咱们直接去它的售票窗口去买，带上现金，一张好票，要好几百呢。”

席乃谦接上皇甫文修，到了售票窗口，窗口很冷清，没有什么人在买票，席乃谦选了两张甲区的票，掏钱的时候心疼了一下，两个人看这一场演出，比去五星级的大饭店吃一顿还要贵。

看看表，离演出还有一段时间，席乃谦说，“时间还富裕，咱们随便吃一点吧，看完演出就有点晚了。”

皇甫文秀环顾四周以后摇摇头，“这附近没有什么像样的饭馆，还是买点零食直接进剧场吧。这么贵的票，多坐一会儿也好。”

就买了皇甫文修喜欢吃的零食，席乃谦自己则买了个面包。第一次进剧场，感觉还真不错，甲区的位置，都是前几排的，视线相当好。

剧场也不大，装修很简洁，座位是那种沙发椅式的，坐上去很舒服。他们进去得比较早，整个剧场还没有几个人。能看到的几个人，都是跟他们差不多的年纪，一看就是搞对象的。

席乃谦问皇甫文秀，“你最近的好事比较多，今天是什么好事啊？”

皇甫文秀早就等着席乃谦问呢，现在席乃谦这么一问，皇甫文秀就说，“刚刚人事科长找我谈话，说是要提拔我当副科长呢。这个副科长可是一个领导职务啊。以后我的名片上，就可以印副科长这个职务了，就不再是现在的业务经理这个虚名了。”

席乃谦的感叹是真诚的，也是由衷的。从他的父亲到他这一代，他们都是开饭店，都是在政府的管辖之下，跟他们打交道的人，尽管也没有什么职务，最多也就是一个股级的小干部。

这些股级的小干部，他们自己也承认，他们的职务不在政府官员的序列中。当然也不是他们自己给自己加封的职务，是他们所在的单位是一个科级单位，科级单位为了便于管理，硬是在科级以下，又给弄出股级的架构来，给他们一个股长副股长的职衔来。

所以，在席乃谦的眼里，股级干部，已经是很大的官了，像皇甫文秀一下子，就弄了一个副科长，这个官就大得很了。据那些股级干部们说，有很多的人，辛苦一辈子，连一个副股级的职衔，也没有混上。

席乃谦又说，“这么大的好事，来这么一个剧场来庆祝，动静有点小了，你要是早说，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这样庆祝的。我得给我父母说一声，通知一下自己的亲戚，弄它几十桌，好好地庆祝一回。”

皇甫文秀说，“饭是可以天天吃的，但是演艺节目却不是可以天天看到的。物质上的食粮，现在谁也不缺，缺少的是精神上的食粮。”

席乃谦说，“不管是什么样的食粮，反正庆祝嘛，就是越热闹越好，越隆重越好。今天咱们算是吃了精神食粮，改天，一定要吃物质上的食粮。啥东西吃到肚子里，才算是自己的。”

皇甫文秀也想不出反对的合适的理由，最后只得说，“我这个副科长，现在还是在走程序阶段，最后有没有什么变化，谁也不知道，所以我们人事科长一再嘱咐我要保密，不要叫别的人知道。如果咱们搞那么大的动静，肯定是不合适的。”

席乃谦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就说，“那就等你的副科长拿到手以后再说。反正是要好好庆祝一下的。不过呢，我也有一个好事要告诉你。”

皇甫文秀不知道席乃谦他有什么好事，就急切地问道，“什么好事啊？要不要也一起庆祝一下？”

席乃谦说，“其实不是我的好事，还是你的好事。我父亲早就买好了房子，也早就装修好了，他不说是我的婚房，只是说是他们的养老房。”

“可是今天他突然对我说，房子反正早晚是要给你们的，秀秀在外面那么远的地方租房子住，不说花多少钱，就是每天的接送，就是一个事。”

“父亲把房子的钥匙给了我，叫你先住着，反正是要结婚的吗，能不花冤枉钱就不花。”

皇甫文秀也很高兴，她知道没有房子，再说什么也是白搭，你混得再好，在这个城市也没有根。但是一旦你有了房子，你就算是在这个城市扎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