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疾走几步,来到崖边,江一白有些疑惑,“什么声音?救护车的声音,难道有人坠崖受伤?”
“不对,这么急促,不像救护车发出的警笛声,倒像是警车。”朴天子毕竟进过一回局子,对警笛声还算敏感。
“那什么人?下来,有话问你。”江一白从短崖边探头刚要往下看,一个穿警服的民警吼了一嗓子,把他吓了一跳。
“兄弟,恐怕我们这爬山计划要泡汤了,我被警察盯住了。”
朴天子翻了个大眼白,“下去吧,恐怕是出事了。”
两人没法从短崖上直接下去,绕了一大圈才走到盘山公路边,一到地方,就有民警前来质询。
江一白畏畏缩缩的,远没了平日里的活泼,在民警的询问下,他机械地回答着问题。朴天子在一旁应和补充着,他的两眼望着盘山公路拐道口,心里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死的是不是个小女孩,穿红色毛衣的?”朴天子没来由的一句话,让眼前民警的眼神一亮。
“你怎么知道的?”民警转而重点质询朴天子。
“这个……”朴天子不好回答,总不能说自己提前看见小女孩的离魂了吧。
“咦,你怎么在这?”就在朴天子不知该如何回答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朴天子望着来人,如同望见了救星,“佟明,夏头喊你去帮忙,这里的问询让我来做吧。”
“那好。”佟明答应了一声,“一荻,这小子好像知道点什么,你可要问仔细了。”佟明睃了一眼朴天子,小声对赵一荻说道。
赵一荻望了眼朴天子,微微笑道:“我心里有数的。”
等到佟明走远,两人同时嘣出一声:“你怎么在这?”
江一白有点纳闷,愣愣地说道:“怎么,你们认识?”
赵一荻瞪了江一白一眼,“别说废话,交待问题。”
朴天子无可奈何,有选择性地说道:“昨晚我和江一白这哥们在上面露营,半夜的时候,确实听到一阵急刹车的声音,因为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也没有深究,没想到真的出现车祸了。”
“嗯,我们今早接到报案,一个老乡上山采野生蘑菇,发现了一个小女孩的尸体。据推测,她可能是从山上摔下来的,根据你们所说,那她应该是被撞死的了。这个消息很重要,我得赶紧跟夏头说说。”
“那立功请吃饭哈。”朴天子也跟着兴奋,赵一荻立功一高兴,他可是有不少线人费的。
“我还要去现场看看,你们也别走远了,待会跟我做个详细的笔录。”
望着赵一荻远去的婀娜身姿,江一白贴近朴天子的耳边,小声道:“嘿嘿,前凸后翘,小子,你好福气啊。”
“别瞎说,我跟她因为一些事情,只是认识而已。”朴天子义正辞严。
“真的?”
“真的。”
“那老哥我可要下手了?”
“呵呵,你有本事,你请自便。”望着江一白那瘦竿模样,朴天子肯定赵一荻不会看上他,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又有点小小的担忧,如果赵一荻口味重,那该如何是好呢。
案发现场勘验的结果并不理想,肇事车辆在现场并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有效的监控,这种“零现场”让勘验现场的民警很是头疼。
朴、江二人做完笔录后,在朴天子的坚持下,江一白放弃了继续爬山,带着满腹的抱怨,他跟着朴天子在山下周边进行走访,既然山上上不去,到山下走走倒也无妨,只是朴天子却另有心思。
山腰下的民居,稀稀落落地分布在田间地头,地头里长着时令的瓜果,偶尔能听见几声鸡鸣狗吠的声音。朴天子带着江一白打着推销保险卡的由头,一家一户地敲响了门,民居的样式不一,有的是二层的砖瓦小楼,有的只是平房,有的甚至是牛屎糊的茅草棚,近前还有着一股牛屎混着青草的酸香。
“你说你是在干啥呢?卡没推销出一张,干的都是些什么走访摸排的事,这不应该警察干的吗?我们瞎掺和什么呢!”江一白一路走一路抱怨。
朴天子并没有理睬江一白,而是自说自话:“这里的青壮年都外出不在家,只留下了老人和小孩,那个小女孩肯定是这周边的留守儿童,我觉得我们在这一块多走走能够搞清楚死者的身份。”
“搞清楚又能怎样,警察不照样能搞清楚嘛!我们小老百姓过好自己的日子,守好规矩就行,瞎操哪门子心呢!”江一白继续抱怨。
“今天我们都作为当事人被问询了,你以为以后警察不会找我们麻烦?”
“找我们什么麻烦?纵有杀人的事,又不是我们干的!”江一白两眼一瞪,一副老子心里坦荡的表情。
“嘿嘿,我跟你说过,上次有个盲女被杀的事了吧,就是因为我跟她见过,就被关进局子里去了,那小黑屋子,想想就觉可怕。”
“你那是运气不好,倒霉衰的!”江一白啐道。
“反正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做好一些准备吧。纵然警察不找我们,我们作为人民群众,不也有向政府举报不法事实的义务嘛,况且情况属实了,举报费这个东西,政府还是蛮慷慨的。”
“这个……向政府举报真有钱呀,莫不是诈我们吧?”江一白半信半疑。
“有钱,有钱……”朴天子推着江一白往前走,两人正前方,一处较为偏僻的砖瓦平房里,伫立着几个穿制服的人。朴天子眼尖,在其中望见了熟悉的人。
“你怎么在这?”待朴天子走进,赵一荻有些疑惑地问道。
“哈哈,山中出了事,我们没了爬山的兴致,就到山下来走一走。这里环境清幽,民风淳朴,一派祥和,真是人间胜景啊。”朴天子摸着后脑勺,在过来的路上,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赵一荻睃了朴天子一眼,小声说道:“死者是这户人家的孙女,名叫张沫。户主年迈,儿子媳妇都去城里务工了,只留下了小孙女和老人在家,老人身体常年不好,需要卧床休息。张沫人小却很孝顺,时不时上山采些野生石斛,帮助调理老人身体。据老人回忆,前天小女孩上山以后,就没再回来过。我们现在正在联系张沫的父母,前来认尸呢。”
“我纯是来旅游的,你跟我讲这些干嘛。咦,你现在也可以出外勤了,真是恭喜哈。”
“少贫,”赵一荻没好气地说道,“经过法医初步判断,张沫死亡时间应该超过两天了,所以这场事故应该在两天前发生的,你们昨晚听到的声音,应该跟本案无关。”
“哦,是这样啊,那我们走吧。”一旁的江一白扯了扯朴天子,不知为何,他一见到警察就头疼。
赵一荻瞟了一眼江一白,她转而朝着朴天子说道:“你一个成年人,有手有脚的,正经地找份工作,别一天到晚闲逛,净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朴天子点头敷衍着,赵一荻没再理睬他们,径直走向自己的同事。
朴天子脸上还挂着敷衍的笑,心里却在嘀咕,法医的判断和自己昨晚听到声音的时间相差很大,如果不是昨晚真的发生了交通事故,那就是死者的亡魂向自己示警,像盲女一般,用自己的魂力模拟案发时的场景。可是半夜急刹车的声音,江一白也听到了啊,难道说江一白也是守门参军?
朴天子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身旁的江一白,其一副沮丧的模样,如丧考妣。迎着朴天子的目光,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黯淡了,“天子,为什么好看的女人都不懂呢: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就是那个万里挑一呀。凭----凭什么说我不三不四,啊,凭什么……”
朴天子摇了摇头,眼前的这货肯定跟自己不一样,绝对不可能是守门参军。
有山水的地方,在白天是名胜福地,到了夜晚,又给人一种神奇感,这份神奇就像山间的雾岚,可以幻化出各种形状,似尘埃,似野马,也可以是山魈鬼魅……夜深沉,人寂静,山中的气息不带一丝人间的烟火气,哗哗的风声中夹杂着大自然中的各种地籁。朴天子盘腿坐在盘山公路的山坳处,他在等,等那个红衣女孩再次出现。
夜风凉凉,山中的温度骤降,不知过了多久,朴天子靠着山体的峭壁逐渐沉入梦乡。他感觉身体似乎在云端间浮沉,周边飞舞着魔女,她们在自己周围搔首弄姿,甚是妖娆……
“呲----嘭!”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朴天子的耳膜中,周边的美人如同玻璃般破碎,然后散落一地。朴天子慌忙睁开眼,月光不洒落,眼前飘着黑雾一般,朦朦胧胧并不真切。他站起身,活动活动已经麻木的腿脚。就在扭动身体的瞬间,一个幼小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一个满身血污的小女孩,赤着双脚,正瞪大着双眼站在他的左后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