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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心火烧,心火烧,心扉呀

2019-08-14发布 4120字

南过跳起双脚的瞬间,风元素在脚下凝聚,形成了一个高气压的微小涡旋,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南过的身体便急速的旋转着向上方飞去,张开的双臂应风摇曳,让他看上去简直就像个巨大的竹蜻蜓一般。

当南过昏头转向的飞越了至高点的时候,他终于感受到了自己发麻的脚心,心中暗骂一句自己真是傻叉,都不知道鞋底有没有被爆裂的风元素给直接炸穿。风元素的爆炸也算是南过一项原创技能,刚刚逃窜得有些急,汹涌的风压竟然将他吹上了三十仞以上的高空,在他现在的位置上,能够清晰看清狗场的全貌,就连城墙外周的牢营区域也能依稀看到个轮廓。

当南过的身体开始下坠时,下方擂台上的地魁却闷吼一声,四肢暴然发力,山丘一般庞大的身体笔直从地面上弹起,向着空中的南过扑击而来。

南过不由得想到,这大块头的身量与铁宫车堡相差仿佛,铁宫车堡的原型会不会就是这样的生物呢?或者更加大胆的猜测一下,铁宫车堡会不会就是一头披上了铁甲的地魁呢?难怪大淑的那套工作服怎么看怎么有点像是清凉版的新世纪福音战士。

就是这么一错神的时间里,地魁的獠牙巨口已经近在咫尺了,南过赶忙将空气中的水元素化成寒冰,来冻结那张足以生吞骆驼的大嘴。这就是同时掌握四大元素所有咒文的好处了,元素之间的两相配合,总是能让魔法释放起来事半功倍,就像南过现在看上去只是冻结着水元素而已,其实他同时还在控制着四周的风元素,飞快将空气中所蕴含的更多的水元素运送了过来以供他加速冻结。

地魁怒吼着咬碎了封冻住齿牙的坚冰,蛮力之大可见一斑,但也因为这意料之外的提前咬合,让它错过了咬住南过身体的时机,从新张开嘴显然是来不及了,南过这时候已经站在了它堪比墓碑的门齿上。

南过将双脚小幅度的倒错开来,然后他失望的发现,自己臆想中的红花藤蔓从地魁鼻孔和牙缝里生长出来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突然之间,南过发觉头顶上恶风习习,抬头一看,才发现地魁那双遮天蔽日的手掌已经拍了下来。

没办法,南过只好故技重施,以爆炸的风压气流将自己吹出那双大手的覆盖范围,这个时候,地魁也到达了自己跳跃的至高点,它与南过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开始向下方坠落,但不同的是,地魁通过扭转身躯展开双臂,能控制自身始终保持着后背朝天胸腹朝地的平衡状态,至于南过,即便有风元素的辅助,他的下坠过程中也依旧是不停地翻来滚去。

地魁仅剩的三只眼睛同时收束起来,形成奇特的菱形十字,瞳孔的中央忽地扩张开来,两束蓝光与一束红光瞬间爆射而起,全部击中在了南过的身体上。

“我次奥,你大爷!”

南过一声怒骂,浑身上下冒出滚滚焦烟,身体也以更快的速度向地面斜斜的跌落。

地魁那只伤目流血不止,显然为了释放刚刚的那几束光,它也是极为吃力。

南过在即将坠地前先后引爆了三次风元素来做缓冲,但最后还是轰的一声,重重摔在了擂台底下。这样的摔砸对他来说到还是小事,但他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地魁射出的光束与之前不同,他感到好像有一团火正在自己的身体里燃烧一样,他飞快的从土坑中飞快爬起身来,有些慌乱的撕扯开自己身上的衣衫,他惊讶的在胸口处看见了火焰的光亮,那团火在他的肉皮底下滚动着,窜来窜去,就像几条活鱼似的,而他自己却成了一个人皮灯笼。

这状况,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轰的一声巨响,仿似整个大地都在震动一般,地魁坠落了下来,它四肢着地,四平八稳,血红色的眼睛调转过来,死死盯在台下南过的身上。

而南过现在也没心思理会其他,扯起衣袖亮出护臂,他大喊一声,用护臂上的倒刺在胸前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来,殷红的血水直接喷溅出了三尺有余,洒在冰冷的地面上时还热气腾腾。

令南过心下稍安的是,身体里的那团火也伴随着热血一同喷薄了出去。

地魁立起身形,俯视着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的南过,它的眼神里呈现出了傲慢与蔑视,隐隐还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味道来。

看台上的观众们见到眼前这幕光景,相互间开始抑制不住的交头接耳起来,大多数的人都像是无法理解南过的所作所为。

地魁缓缓朝南过走去,一只脚踩踏在擂台边沿的铁栅栏上,然后慢慢用力,将那些铁粱栏杆一点点踩得弯曲变形。

南过低头查看伤势,胸口位置由左至右的一道歪斜的窗口狰狞恐怖,血倒是流得不像刚刚那样猛了,但皮肉像嘴唇般的向外翻卷着,虽然切口参差不平,但皮肤层脂肪层乃至肌肉层全都暴露在外,一层层的肌理清晰可辨。南过咬咬牙,抓出一把龙骨粉直接朝伤口中抹去,药粉沾了血水,发出生肉片滑进滚沸油锅中的滋滋声响,流动的血液成了血糊,继而飞快的硬化成痂,其实这种大面积开放性伤口,无论如何都需要针线进行缝合才好,只不过眼下的紧迫形式却根本无暇让他进行更细致的处理。

龙骨粉疗伤痛感强烈,无异于在伤口上又被劈了两刀,南过疼得险些咬穿了自己的嘴唇,但是最疼的时刻已经熬过去了,裂谷一般的伤口彻底止住了流血,这比什么都重要。

地魁走下擂台,几步之间就赶到了南过附近,南过有些唉声叹气,地魁皮糙肉厚水火不侵,就只能一锤一锤的砸,可自己那把锤子还在擂台上,自己要是拥有余快那种弹弹肩膀上的灰尘就能飞出半里地的本事该有多好。

地魁发出一声暴怒的咆哮,抡起巴掌就朝南过拍了下去,这次南过也不逃了,直接召唤出金鳌甲护住全身,像颗钉子似的稳稳站在地上,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金鳌甲的龙鳞内甲和黄金外甲并不能同时出现,只有当内甲披挂完全了之后,外甲才会开始覆盖身体,而内甲从出现到组合完全,就算再如何迅速,也总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进行。现在的问题就出现在这个时间差上,龙鳞内甲的确坚韧无比,防御寻常的刀枪水火根本不在话下,就连卑塔中的元素潮汐都能硬抗下来,但内甲却不能像外甲那样承担重量,现在地魁的巨掌已经拍到南过的头顶了,但是能够承重的外甲却还没有开始出现。

当南过想通这一节的时候,好像再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中他只好飞快调集脚下的土元素,想尽快挖个防空洞出来,可这显然也不是眨眼之间就能做好的事情,这一刻,南过又开始羡慕那个能遁地的术师了。

出于南过的意料之外,地魁那只雷霆万钧的巴掌突然收回了大半的力气,它的拳头曾经在金鳌甲上吃过一点小亏,所以当它看到南过又开始金光闪闪,下意识的也跟着换了套路,不再用巴掌拍击,而是一个回手掏,紧紧将南过的身体捏进了掌心里。

这是南过第二次被地魁抓进手里了,与上次不同的是,地魁现在的巴掌有如谷仓大小,南过就像被封进一口密闭的棺材里一样,半丝光亮也透不进来。差不多过去了两次吐息的时间,南过身上的金鳌甲已经覆盖完全,他深吸一口气,直接挺身举臂,撑开了地魁的一根指头。当南过从巨大的手掌里冒出头来,才明白地魁为什么给了自己充裕的时间来进行反击,地魁的三只菱形眼瞳激射出道道红蓝光束,南过稍一露头,正被那几道光打个正着。

“不带这么玩的!”南过有些绝望的喊叫起来。

那种火焰在身体里面窜来窜去肆意炙烤的感觉又出现了,南过一阵头皮发麻,正当他准备脱身逃开去处理体内的那团火焰时,地魁的巨大手掌却开始突然发力,几个指头以地摧山崩的威势碾压合拢,南过苦苦支撑疲于招架,当他终于将巨大的手掌推开一条缝隙的时候,地魁的另一只大手却应时压了过来,两只巨掌拍合在一起搓捏揉捻,时而上下颠倒,时而左右翻覆,掌心中的南过于地魁而言,简直成了一条任凭它肆意戏耍的肉虫一般。

南过现在披挂着完整状态的金鳌甲,身体还不至于受到任何损伤,但问题是他眼下被地魁恣意的搓圆捏扁却反抗不得,上下左右的位置随意颠倒,双脚不能沾地,任凭他有拔山断水的神力却也不得施展。此外,更加令南过感到焦虑不已的就是自己体内那团火,火焰在皮下游走不定,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势似乎变得越加旺盛起来,南过甚至感到自己的前胸与后背早就已经被炙烤得焦熟了。

南过想到了一个能够形容自己眼下处境的成语————内忧外困,也不知道这个成语用得是否准确。

突然之间,地魁似乎是觉得戏耍够了,他猛的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然后捏起南过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打算利用自己无比尖锐的牙齿咬断他的脖子,碾碎他的身躯。地魁的獠牙巨齿坚固而锋利,但却并没能损伤到金鳌甲分毫,地魁使出蛮力狠命的咬下去,只听咯嘣一声,南过的脖子就卡在了牙缝里。

“你大爷的,我特么还真以为你丫比老娘的智商高呢!”

闻着地魁口中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南过面色泛白的嘀咕了一句。然后他绷紧双臂,开始扳动卡着自己脖子的两颗獠牙,地魁察觉到南过在齿间发力,连忙开始交错上下两排牙齿,准备将牙缝里的南过切成两段,但承重能力极强的金鳌甲却坚如磐石,任凭地魁如何啮咬,也根本无法咬穿甲胄,只能将南过在牙缝间越卡越深。

腥臭的血水从地魁那石皮一般的牙龈中涌现出来,一颗硕大的獠牙开始松动,地魁赶忙伸手扯住南过的双脚,猛力的向上一拉,当南过被它从嘴里扯出来的时候,那颗松动的獠牙也彻底断了,砰地一声,听着就像崩碎的山岩。

南过被倒提在空中,地魁的三只眼睛先是看了看落地的獠牙,然后立刻又转到了南过身上,所有的瞳孔又开始收束成菱形十字的模样。南过本打算利用这个时机,向地魁那几只眼睛发动一波火弹与风镰的密集攻势,可这时候他却忽然发现,自己居然释放不出任何魔法了。

南过首先想到的是破伤峰那把名刀“老餮”是否藏在附近,但马上他就打消了这个思路,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魔法不能释放,并非是因为魔力被外物吞噬了,而是因为自己的魔力根本无法从体内传导出来,或者更准确一点说,他的魔力无法穿透身上这套金鳌甲。

南过由此不禁产生了更多的猜测,金鳌甲能隔绝魔法吗?很有可能,这从金鳌甲可以硬抗住元素潮汐的冲击来看就能得到证实,所以盔甲外面的元素力量进不来,里面的魔法力量也释放不出去,这就很讲理了。但唯一的问题是,地魁眼睛里射出的光束怎么看都应该算是元素力量,刚刚自己在金鳌甲穿戴完整的情况下被红蓝光束命中,那团火焰此刻还在身体里东突西撞,肆意的烧灼炙烤,由此看来,这套盔甲是不是有点过于吃里扒外了。

南过的智商有限,脑子里在认真思考一件事的时候就不可能分心旁顾,直到地魁眼眸中爆射而出的三道黑光同时打在他的身上,他才从繁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这次的黑色光束又与之前不同,更像是纯粹的力量爆发,光束打在南过的盔甲上,简直就像是挨了天界神人力贯山河的一记老拳,三道光束同时击中南过胸前的一点,爆发出九天鸣雷一般的炸响,地魁捏着南过双腿的手指也被这股力道震荡得松脱开来,南过的身体便唰的一下如赶月流星般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