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文秀回到包间，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毕竟不是一个单位的，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深入探讨的话题。无非是无话找话。

正在这个时候，服务员把包装好的现磨咖啡送进来了。牛科长狐疑地看着，又看看皇甫文秀。皇甫文秀大方地说，“这里的咖啡口味不错，喝起来也比较地道，我就又要了一些，给你们带上，上班的时候也能喝了。”

牛科长有点不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呢？吃了喝了，临走的时候再拿上。”

皇甫文秀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呢？无非就是两罐咖啡嘛。只要你们喝起的时候，能偶尔想起我就行了。”

牛科长听这话有点肉麻，又有点其他的意思，就看看了看同来的女人，女人撇撇嘴说，“难得皇甫妹妹有这个心意，咱们受之有愧却之不恭，那就收下吧。赶明个，把咱们的临时户赶紧开过去吧。我明天就去找皇甫妹妹。”

牛科长点点头，然后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来日方长啊。皇甫妹妹有什么事情，就跟小王联系。”

第二天，小王当真去找皇甫文秀，小王对开户的一套程序手续，相当熟悉，比皇甫文秀这个银行的人还熟悉。因为是临时户，就没有再到人民银行，去办有关的手续。

皇甫文秀领上小王到了财务会计科，科长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亲自给小王捧上热茶，陪她聊天，叫来一名会计，给她办有关的手续。

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办好开户手续的同时，户头上也进来了五十万元。虽然距牛科长的承诺还有很大的距离，但是皇甫文秀还是异常兴奋。

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天的奔波也好，心计也好，总算有了收获。五十万元虽然不是最终的目标，但是毕竟跟牛科长拉上了关系。

皇甫文秀跟席乃谦说起这个事情，席乃谦就说，“神行太保呢，只是一个师傅。师傅引进门，修行靠个人。以后的事情，就看你的了。你的手段用得好，高明，牛科长就高兴，人家一高兴，你的业绩就能噌噌地往上涨。”

皇甫文秀点点头，“不过也发愁呢，人家的户头开过来了，我们会计科长就说，皇甫啊，人家的户头开过来了，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以后你可要跟人家，拉紧这个关系，如果有什么需要，只要是我这里能解决的，比如有个什么吃饭唱歌的费用啊，平时跟人家套近乎的费用啊，只要额度不需要找行领导批的，你就来找我。”

皇甫文秀很感动，自己也就是拉了这么一个户头，从行领导到办公室主任，再到会计科长，大家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她就明白，一夜之间，自己的身份已经变换了。

其实，皇甫文秀的身份，也真的是转换了。自从牛科长的临时户头开过来以后，皇甫文秀就正式地从一名柜员，变成了一名客户科的客户经理了。

客户科长很干练的样子，穿着一双恨天高的高跟鞋，整个楼道都是她的蹬蹬声。她对皇甫文秀说，“在咱们这里，就是成则为王，败则寇。一切都是以业绩说话。别的都是白扯！”

“你是从柜员里面冒出来的，说实话，很不容易。既然来到了客户科，就要脚踏实地搞业务，不然的话，业绩上不去，还是有可能再回到柜台上的。”

“咱们科里有考核的规定，只要三次考核在最后一名，就会被淘汰掉的。这个就叫末位淘汰。其实也不稀奇，有业绩就留下；没业绩就走人。咱们这里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你目前的业务主要还是公司存款这一块。当然了，贷款业务，也是咱们科里的业务，储蓄也是。如果有这样的业务线索，也可以去做。”

皇甫文秀有点出不来气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架在辕里的骡子，不管自己用力不用力，都会有人高高地举着鞭子，在无时无刻地不停地鞭策着自己。

可是这一切，不是自己渴望的吗？反正这里另有一番天地，有着最最广阔的空间，如果干不出业绩来，那就是自己的能力问题了。那时候就要考虑自己，能不能干得了银行这一行了。

很快，就有人给皇甫文秀送来了印制好的名片。她仔细察看一番。名片发出幽幽的香味，闻起来很好闻，淡淡的，但是又不至于刺鼻。

名片上印着她的头衔是客户经理。后面是电话电邮。拿着这个名片，皇甫文秀陷入了遐想。生平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名片，这就是人生的敲门砖啊。

这个经理，尤其对她有着很大的诱惑力。好像自己一下子，就成了某个领导人物似的。想想看，只要是公司，肯定就有经理的。

经理就是公司的领导。这个名片一递出去，她在别人的眼里，身份就不一样了。其实，她也知道，大家也知道，这个名片就是内部说的那样，自提三级。

所谓的经理，实际上就是一个为客户服务的，最最基层的人员。就是客户科里的柜员。她看到其他人的名片上，也已一样印着客户经理的头衔。

也就是说，只要你是客户科的人，你就拥有了客户经理这个头衔。这个头衔，也就是叫你跟客户打交道的时候，显得你有一定的身份。

而你服务的客户，要打交道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公司的真正经理，如果是国有的单位，人家这个经理，很有可能就是科级以上的级别。

道理也很简单，咱们国家的官场，能真正称得上领导级别的，就是从科级开始的。如果人家是领导的话，是有级别的话，那么最低限度，人家也是科级的经理。

而国人打交道，特别是机关之间的交道，跟外交领域的交道，倒是很有点类似，都是很讲究门当户对的，也就是所谓的对等原则。

如果人家是科级，而出面接待的却是没有级别的角色，人家就会觉得受了侮辱。被你小看了。在这种情况下，你的业务，就很难洽谈成功了。

所以，在客户科，尽管你什么级别也没有，但是你名片上印的头衔，叫外人一看，就好像你是个人物似的了。大家都用一个思维定势，考虑这个问题，觉得你这个经理，至少也是一个科级。

不过，既然有了这个头衔，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了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名片。所以，皇甫文秀很珍重地把名片盒，装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里。

名片这东西，皇甫文秀也知道，只是一个面子的问题。现在自己成了客户经理，但是也只是一个临时性的。就像科长说的那样，只要连续三次考核倒数第一名，就会失去这个头衔，失去她在银行的地位。

这个真的是亚历山大。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直在柜台上当柜员呢，虽然很累很自卑，但是却没有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尽管有这么大的压力，皇甫文秀还是很感激很珍惜自己目前的位子。争取来这个位子，很不容易，也很艰难。但是要保持住这个位子，却更难了。

原来就没有想到，自己还真的能从柜员这个丑小鸭，变成客户经理这个白天鹅，可是竟然做到了，这里面有运气的成分，也有自己努力的因素。

开弓没有回头箭，接下来的皇甫文秀，只许成功不能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