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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艾莎莉的恐惧

2019-07-15发布 4584字

岚伽利今天很早就回到了律政司,他的办公室永远都是最早开门的。

他匆匆忙忙地从柜子上整理了最近半年以来处理过的各种类型案件,其实说实话,谋杀类型的案件他真的甚少处理过,可以说是缺乏太多的经验,于是在处理该种案件的时候,他就显得有点火候不足,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在他花样年华的时刻,他跑去读医科,本来是想着做一位济世为怀的医生,但在实习期间,因为发生了很多事,而且他对医院的种种制度以及官僚上的繁文缛节大为不满,于是他在实习两年之后,就心灰意冷地辞职了。他并不想当医生,他好像觉得,做医生也帮不了太多人,应该要帮助的人,他根本就帮不了。后来他去了其他国家读法律,因为他比较勤奋好学,而且钻研学问方面比较刻苦耐劳,没多久他就从法学院毕业了。正式成为一名律师,他一毕业,就拿着手里的资金开了律师楼,但是很可惜,对于一位刚出茅庐的律师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客人,生意并不理想。况且他刚刚毕业没多久,他就立志要成为一名伸张正义的律师,在他的眼里全是公义,他只会帮助社会的底层人士,那些有钱人他根本不想理睬。太过坚持原则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贫穷。他的律师楼也经营不下去了,但幸好MARY为他介绍了一份相当不错的职业—入律政司工作。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一来可以拿到更好的法律经验;二来,他需要一个环境的庇佑,可以隔绝那些常常困扰着他的事情的发生。

在某些程度上,他还得感谢MARY,不过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他还是挺想念她的,尽管是他让她失业的。

这是他进入律政司工作的第一年,差不多了,还有五个多月,到了圣诞节就要参选律政司最佳检控官的工作绩效,他知道自己是新人,但也想看看处理过的案件,看能不能幸运一点点进入参选的行列呢?

这一点是不确定的。

在他翻查自己处理过的案件的时候,詹斯手里捧着一杯暖哄哄的咖啡,像变戏法那样出现在门口处,以优美的笑容问着:吃了早餐没有?要不要尝一口热咖啡?

岚伽利手里还拿着钢笔,他开始看不透眼前这位老大的心里。以前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这位老大是绝对不会找他的,但是现在某人来了,他也开始感觉到某些事情将要发生了,而且还一定不会是好事。很显然,他看到詹斯右手拿着的蓝色档案了。

他还在寻思着最近又发生了哪些惊人的案件。

詹斯将咖啡放在桌子上,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有一宗案件想交给你负责,你先看看该案件的细节以及具体的情况。

他接过詹斯手中的蓝色档案,翻了几页,几乎是一目十行的速度浏览着蓝色档案的内容,没多久他就有了结论:哦,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情妇谋杀案是吧?在罗文街道发现的女死者证实是巴巴罗刹的情人,而且还怀有身孕,凶案现场也找到了巴巴罗刹的指纹,楼下的管理员也亲口证实了巴巴罗刹经常在死者的家中逗留。这宗案件有人证物证,还有环境证供,光是死者怀孕的事实就已经足以控告巴巴罗刹了。这宗案件证据齐全,我想很容易告进去的,我看不一定要找我做。

詹斯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哎,再理想的案件都有破绽的。况且这一次是黑泽明接了被告的辩护工作,这家伙简直就是流氓律师,最喜欢用一些奇奇怪怪得招数,在法庭上毫无形象可言。他是男人,你也是男人,我认为你肯定有办法打垮他的,对吗?

他将蓝色档案合起来,郑重其事地说:你的意思是,送上来的案件,我不能不要,就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了?

詹斯顾左右而言他: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这个人是很民主的,我既然能将案件转交给你处理,你当然有权利拒绝,不过有权利自然就会义务,我交给你处理,是因为我绝对相信你的品格以及工作能力,我想,你是不会拒绝的对吗?

他只好强颜欢笑地将蓝色档案放在后面的书柜上,摊开手掌说: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詹斯很满意地说:岚伽利!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对了,明天开庭审理,记得做多点这个案件的功课,黑泽明的盘问技巧很让人猝不及防的。

巴巴罗刹很急躁地催促黑泽明:你可以开口了没有?你都进来半个多小时了!

黑泽明不慌不忙地说:昨天来保释你外出,不过你被控告的是谋杀罪,所以不能被保释,你自己乱发脾气,赶我走了。现在呢,克里斯仃还没来,只有我跟你,是不能谈论任何案件的细节。这个是律师守则。

巴巴罗刹只好放低说话的声音:那么请问你的同事大概还有多久才到?

这时候克里斯仃已经进来了,她手里同样拿着公事包,她坐了下来,直接说着:你们可以开始了。

巴巴罗刹第一句就是: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没有杀人!

黑泽明不厌其烦地说:在法庭上是不讲真理,不讲感情的,永远只讲证据。

克里斯仃研究着手里的文件说:“根据法医官的验尸报告,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在晚上的九点至十点之间,当时你去了哪里?”

巴巴罗刹瞬间呆住了,紧张地抹了抹脖子上的汗水,好奇地问:这个很重要吗?我一定要回答你?

黑泽明好心地提醒他:你当然没有义务提醒我们,但是你到了法庭就有义务告诉全世界,你在死者被谋杀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在哪里,有没有人证,可以证明你当晚有不在场的证据;如果没有,哪怕你在法庭上喊一千次一万次也好,都不会有人相信你是无辜的,因为你根本没有实质的证据。

巴巴罗刹思考了片刻,然后才说:“我那晚……去了新都戏院看电影,一个人去看的,没有人可以证明我去了看电影,我买了九点到十点钟的电影票,看完就差不多了,接着我就回家倒头睡,第二天就被那些臭警察逮捕了,他们居然还说我杀了人!疯了吗?这不是。”

克里斯仃:新都戏院,你一个人去,当然没有人可以为你作证。但是你那晚有没有遇到过很特别的人,可以记起你当晚的确出现在现场。

巴巴罗刹想都不想直接说了句:真的没有!你就别问我了!

黑泽明貌似看出了某些倪端,连忙用手按住克里斯仃的手,这是律师行业之间的一种暗号,按住你的手,那就是说,对方有问题,暂时别发问。

克里斯仃改变了谈话的方式:死者肚子里的孩子,你怎么解释?

这一回巴巴罗刹就真的显得很无辜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与我无关!我都不知道她怀孕了!说实话,这件事我也觉得很震惊!

黑泽明重复说着:在法庭上,是不可以说空话的,必须要有证据。你要证明给全世界看,那孩子与你无关,你就得拿出证据。

巴巴罗刹不假思索地说:她的私生活其实很混乱的……

克里斯仃阻止他说下去:行了!剩下来的事情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

两位律师收拾完东西,正准备离开拘留所,巴巴罗刹连忙问了一句:两位律师,你们会帮我的对吗?你们会确保我没事的对吗?

黑泽明观察着手上的手表:只要你没有说谎,没有做过,就一定没事!要知道上一个当着法庭说谎言的人已经被判了死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黑泽明拉开车门,让克里斯仃先进去,然后自己在钻进去。

克里斯仃忍不住率先开口发问了:你对这案件有什么看法?

黑泽明像朱迪斯那样,只顾着欣赏外面的风景,只知道随意回答克里斯仃的问题:暂时没有特别的看法,只不过他肯定有很多事情隐瞒我们就对了。

“我也这样认为,尤其是当他说到他对死者怀孕的事情毫不知情的时候,那副神情简直了,要是到了法庭,稍微有点经验的主控官都能看出他在撒谎。男人这种生物,只要不说谎,他的心里就闷得慌。”

“你可别含沙射影,可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撒谎的。怀孕的事说谎还不算很严重,最重要的是,他说自己在电影院看电影,但又找不到任何一个人证明这才是最大的破绽。”

“你的意思是,就算他不是凶手,他也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是的,这就可以说明,他为什么宁愿说谎也不愿意说出来。”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事情是比自己的生命更具价值的呢?”

“哎哎哎,你这是借题发挥了吧?怎么?还在担心朱迪斯?”

“我能不担心?电话不接,邮件不回复,短信也不回复。我跟她吵架吵得最严重那一次,她顶多就是消失一整天,然后就乖乖出现了。现在可好,都快一个星期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只是一时半会不能接受自己的当事人被活生生地处死而已。放心吧,她早晚会明白,有很多事情是徒劳无功的。”

普通法院

雷诺梵带着艾莎莉来到了普通法院,她似乎很不明白父亲这样的做法意义在哪。那天他去过警局以后,他只带她去了化验所做了活体取证,之后他就允许她洗澡了,他还让她放心地洗澡,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不过报警的事情就要押后几天。这几天她一直在问他,但他似乎有难言之隐,一直回避这个问题。

到了现在,他们俩已经坐在法庭上,变成旁听的群众。

岚伽利懒洋洋地走进了法庭,黑泽明也是同样的懒洋洋,克里斯仃都懒得理法庭上两位懒惰成性的律师,法官一走进来,看到黑泽明就不由自主地皱了眉头,手里拿着的档案不禁丢到一旁,心情一瞬间就跌到了冰点。

此时,被告人巴巴罗刹已经被庭警带至犯人栏,艾莎莉一看到巴巴罗刹便立马变得非常的紧张,甚至有点想逃离法庭的冲动,但刚刚站起来就被雷诺梵拉了下来。

COURT!

所有人纷纷起立,严肃地鞠躬着,然后便纷纷坐了下去。

书记员手里拿着一份蓝色档案:

案件编号00201907013

被告人巴巴罗刹被控告于2019年七月十三号,于罗文街道2002私人住宅区域谋杀女子诃何丽伦女士,罪名是一级谋杀。

法官:被告人,你是否认罪?

黑泽明慢慢地从座位站起来:法官大人,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否认一切的控罪。

法官:该案件不需要转介高等法院。控方可以开始传召证人。

岚伽利站起来鞠躬着:法官大人,我要求传召本案的法医官出庭作证。

法官:本席批准。

岚伽利:法医官,请你为我们讲述一下,在死者的身上发现了哪些细节?

许仲文:我在死者的身上找到多处骨折的现象,不排除女死者有曾经被人虐待的可能,每一处伤痕都在很明确地告诉我们,殴打女死者的人,显然是意图将其残忍地杀害。

岚伽利: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呢?

许仲文:根据尸温的探测记录,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在九点至十点之间。

艾莎莉激动地站了起来,雷诺梵猛地将她拉了下来。

法官不满地提醒着:在法庭内,请遵守纪律。

岚伽利:请问你还在死者的身上发现了什么?

许仲文:我发现女死者在遇害之前就已经怀有三至四个月的身孕。

岚伽利:如果我告诉你,凶手杀人的目的是为了阻止女死者诞下腹中的孩子……

黑泽明: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控方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提出完全没有必要的结论与猜测。

法官:反对有效!法医官不需要回答控方的问题。

岚伽利:以你的专业角度来分析,死者的具体死亡原因是什么呢?

许仲文:死者的后脑勺遭到硬物的袭击,导致头骨爆裂,失血过多致死。

岚伽利突然离开了座位,提高了声音的分贝:以你认为,杀死死者的凶器应该是什么东西呢?

许仲文:从伤口形成的角度、伤口的形状以及伤口的大小来看,应该是一根棒球棍,伤口是从右至左,从上往下袭击至头脑所形成的伤口。

岚伽利:如果从你刚才的角度来分析,从这个角度袭击死者的,可就不止袭击那么简单了,简直可以用谋杀了形容了对吧?

黑泽明看了一眼岚伽利,很不耐烦地再次站起来:反对!

岚伽利: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问题。

法官:辩方律师,你可以开始发问。

黑泽明站起来,按着桌面上的档案,安抚着自己的衣服:请问你可不可以肯定,这一次谋杀案的动机是与死者腹中的孩子有关?

许仲文:这个问题我不敢肯定。

黑泽明:请问你可以不可以肯定,袭击死者与杀害死者的是同一个人?

许仲文:不肯定。

黑泽明:换言之,袭击死者与杀害死者的是两个人,你同不同意?

许仲文:我不敢肯定。

黑泽明:有没有表面迹象显示,死者是遭到袭击之后然后被谋杀,还是遭到袭击之后,跟了一段时间才被人谋杀。

许仲文:致命伤口与创伤发生的时间太接近,我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

黑泽明:谢谢你,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