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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是传奇(一)

2019-06-25发布 3368字

袁世凯死后,中国国内的政局更加严峻复杂。黎元洪继任大总统,段祺瑞任国务总理,并组建了新内阁。与此同时,国际形势也发生了新变化,最主要的是美国的中立政策发生改变,即对德国的无限制潜艇战作出反应,宣布与德国断交,并要求所有中立国一同参战。

美国驻中国公使芮恩施在第一时间向中国发出了参战邀请。

1917年三月,北京的春天乍暖还寒。

以段祺瑞为首的内阁成员正在商讨是否接受美国的邀请而加入欧战。

老成持重的外交总长伍廷芳正在发言:“美国既然已经与德国断绝了外交关系,我们也应当紧随其后。美国宣战,我民国亦当宣战。”

司法总长林长民字斟句酌地说:“远东和平因德国占领胶州而遭到破坏,他们无限制潜艇战使我旅欧华工惨遭罹难,这些事件标志着德国公然蔑视国际法。为了人类的幸福以及中国过去所遭遇的种种不幸,中国自应当仁不让地出面惩罚这样一个胆敢藐视国际法的国家。”

段祺瑞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时任美国公使的顾维钧,态度温和地说:“少川,你说说。”

顾维钧微微欠了欠身:“从1897年以来,德国就一直在我国的山东省实行野蛮的殖民统治。人们仍然记得1900年八国联军在中国的暴行就是德国军国主义残酷性的典型体现。当然,即便我们对德国宣战也并不是出于对他的报复。就德国在比利时以及公海的种种暴行而论,我们不难看出,如果德国人赢得了第一次世界大战,那么世界人民将会面临怎样的灾难?因此,我们必须站在正义、人道和国际法的一方。我们也必然采取迅速和果断的行动来为自身谋取在国际上的立足之地。我们要向世界证明,中国并非是永远甘愿处于弱国的行列,中国是一个鲜活的、有生命力的,勇于拼搏的国家。”

“说得好。”段祺瑞赞了一句,把头转向梁启超,“卓如有何高见?”

“启超以为,我们现在考虑的不是要不要参战的问题,而是到底要向谁宣战的问题?”梁启超本就炯炯有神的眸子,此时显得更加黑亮。

众人闻言,目光齐齐转向梁启超。顾维钧默默点头,似乎对梁启超的弦外之音有所明了。

梁启超继续说:“除非废除‘辛丑旧约’,否则我们要采取必要的措施为捍卫自身利益而反对德国在中国的势力,这是根本办不到的。如果不对德国宣战,我们要取缔他们的领事裁判权也是不可能的。如果旧约因对德国宣战而废除,并能在战争结束时缔结新约,这对中国无疑是最有利的。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这是我们必须坚持的外交方针。同样,与德国同盟的奥匈帝国在中国也享有部分不平等特权,因此,我们也不能忽视它。”

伍廷芳说:“卓如的意思是对德、奥两国一同宣战?”

“知我者秩公也。”梁启超微微一笑。

“好啊。”林长民脸上了浮现出笑意,“这样一来,中德和中奥之间签定的一切条约、草约和协定,将会根据国际法和国际惯例一并废除。”

“还有一点我们也不能不考虑。”农商总长张国淦向前倾了倾身体说,“芮恩施一再邀请我们对德宣战,若我拒之,将会由中立变为孤立。如果借此宣战之机而结好于美国,并可结好于英、法、俄诸国。有利于我们的友国增多了,我国基自然稳固。”

“诸位的意愿我已经知晓了。”段祺瑞站起身,望了一眼众人说,“中国对德、奥宣战并非对其有所恶感,也非是盲目地顺从他国。其实际意图有二:一、要在国际舞台上纯为吾国免于孤立地位而战;其二,为了正义,为了公理,为了我中华民国之崛起而战。”

中南海。怀仁堂门前。

北京政商界的名流,各国驻京公使,以及北京的各大报社汇聚于此。

台阶上,段祺瑞一身戎装,胸前佩带着的勋章,站在话筒后,庄严宣布:“我中华民国政府所希冀者,和平;所尊重者,公法;所保护者,我本国人民之生命财产。公法之庄严,不能自我失之;国际之地位,不能自我绝之;世界友邦之和平幸福,更不能自我而迟误之。所愿举国人民奋发淬厉,固屡坚贞,为我中华民国系此悠久无疆之国命而光大之,以立于国际团体之中,共享其乐利也。为尊崇公法,保护人民生命财产,亦为实现以国家平等和正义战胜强权为基础的世界新秩序,我中华民国自今日起,向德国、奥匈帝国正式宣战。”

段祺瑞举起手中的宣战书,目光炯炯地环视着台下。台下,闪光灯频频闪动,继而爆发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天津德租界始设于1895年10月30日。东临海河,北接美租界西至海大道,南自小刘庄之北庄外起顺小路至海大道,占地1034亩。

租界的码头叫做“亨宝码头”,位于海河右侧下游小刘庄附近。

在天津的德国洋行大多经营军火生意,开辟了由德国驶往东北亚的航线,也有自天津至大连、烟台、青岛间的航线,再加上德国军舰也常在附近停靠、游弋,对这些军火商明里暗里提供着保护,他们的生意十分兴旺。还有些中国洋行会跟德国军舰做些走私的生意,因此享宝码头每天船来舟往十分繁忙。

今天的天气格外阴沉,太阳被厚厚的云层裹住,连一丝微弱的光亮也无法透出。

“歌德号”战列舰一动不动地停靠在码头上,如同一个已进入暮年的老人。舰长指挥室里,四名德国海军军官一边百无聊赖地玩着纸牌,一边评论着“日德兰”海战的得失。

一名骄矜的青年军官说:“试图通过一次决战来实现战争目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真不知道那些笨蛋们是怎么想的?”

“何止是笨蛋,简直就是一群白痴。”另一名年长的中校,嘴里叼着一支雪茄,漫不经心地出了一张牌,“当舰队的主力被动挨打时,却有10艘大型‘齐柏林’飞艇在基地睡大觉;当舍尔上将奋力冲出重围,准备施放水雷阻止敌军追击时,竟然发现整支舰队连一颗水雷都没带。”

另一名佩戴少校肩章的军官也讥讽道:“我们战列舰的装备要高出英国人许多,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却没有空军和情报部门的密切配合,以至于成了浮在海上的靶子。”

先前说话的年轻军官说:“还不是因为有些人整天只想着自己,打了胜仗就出头露面享尽风光,一旦吃了败仗就会把责任记到别人的头上。”

舰长克劳四十多岁,略有些秃顶,他军服上衣的纽扣全部敞开着,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醉眼惺松地说:“好好打牌,不要去谈论那些扫兴的事。”

就在这时,舱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一个卫兵突然出现在舱门外,立正报告:“报告舰长......有一帮中国人要见您。”

四个人的表情有些奇怪,相互望了一眼,最先开口的那名青年军官不耐烦地说:“准是那些中国洋行的人,我们现在没兴趣跟他们谈生意。”

门外的卫兵蓦然没了声响,舱门竟被猛地推开。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只见最先进门的是一位身着中国海军军服的青年军官,紧接着跟进来十几名荷枪实弹的中国士兵。

带头的中国军官望了一眼坐在牌桌前的四人,略带嘲讽地说:“舰长先生,好雅兴哦!”

克劳没有吭声,那名年轻军官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摔,气急败坏地霍然起身:“谁让你们进来的......”

“坐下。”没想到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一名中国海军士兵按在座位上。

这一举动,让包括克劳在内的德国军官大吃一惊。

带头的中国军官扬声说:“我国已经向贵国宣战。按照国际法,中华民国海军将接管停泊在我国各口岸的所有德国军舰。”

“你说什么?”克劳吃惊地望着对方。

中国军官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纸公文,递给克劳:“这是宣战书。我是海琛号巡洋舰舰长谢启贤,代表我国接收所有德租界内的军舰。”

克劳接过看了几眼:“我要向我的上级报告。”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谢启贤直视着克劳,“请带上你的人离开舰艇。”

克劳怒气冲冲地吼道:“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

克劳还在奇怪,舰上的卫兵都去了哪里。就在这时,一名中国海军上尉跑来:“报告舰长,我们已经控制了哥德号战列舰。”

“这不可能。”克劳迈开脚步朝外面快速走去,几名中国海军意欲阻止,谢启贤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

克劳登上甲板,沿途发现舰上的卫兵已被缴了械,被中国海军所控制。远处的景像更让他大吃一惊,停靠在码头上的另外两艘炮舰,已经被中国的二艘巡洋舰,三艘驱逐舰,四艘炮舰围住。

过了一会,德舰上的德国国旗缓缓落下,代之升起是中华民国海军军旗。克劳的脸色如同死灰一般,握紧拳头重重地哼道:“见鬼!”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二百名全副武装的中国警察正被派驻进汉口德租界。

驻立在租界内的德国领事馆里,众多工作人员排列整齐地倾听着一位来自中国外交部的政务参赞义正辞严地宣读中国接收租界后的相关规定:“所有德国侨民的居住、通信都将受到中国政府的监控;所有侨民的旅行要依法向中国地方官员报告;所有与德国侨民有关的民事犯罪都要交由中国司法部门审判;综上,在战争期间,中国政府所颁布的所有法律、规章和制度,德国侨民都要无条件地严格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