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位于法国东北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这里是同盟国与协约国军队争夺的焦点。一旦夺占阿拉斯就等于洞开了巴黎的门户,整个法国便岌岌可危。1916年战事日趋紧张,阿拉斯已是满目疮痍,英、法联军在一片废墟上加紧修建防御工事。
在经历了索姆河战役的惨重伤亡后,英、法联军得出了一条血的教训:跟装备精良、战术多变的德国步兵师硬碰硬,无异于大规模自杀。于是,他们变更了作战策略,计划用三个月的时间在阿拉斯建设成庞大的地道网络。
华工军团十三营就是在这个历史结点,接到了去阿拉斯的命令——挖掘地道。
与此同时,德军也正在向这里集结重兵。最高统帅路德维希甚至已让人铸好了纪念碑,准备在破城之日将它安放于阿拉斯的市中心。大规模的交火,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这些天一直在下雪。可接下来的几天,又都是晴天。到了中午,太阳出来之后,雪开始融化。雪水跟壕沟里的土和在一起就成了泥浆,深处的泥浆直没胫骨。
郭复极为窝火。由于泥浆太深,不慎丢了一只靴子。这样一来,只能赤着脚在泥淖中作业。烂泥一直没过了大腿,外裤和内裤都被泥水浸透。
最主要的是已经五天没有热饭吃了,现在他口渴得要命。
郭复不敢跳上战壕,因为他们工作的地带常常就在德军的步枪射程范围内。
更不能让人容忍的事,居然也发生了。
华工们接到通知:由于运送给养的道路被德军炸毁,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食物。于是,大家只能到附近挖一些萝卜、野菜充饥。
郭复越想越气,抬起一只光着的脚看了看。把手里的铁锹往泥浆里一扔,准备找到冉震百再领一双靴子。
“想起了高堂母,好不惨然。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浅水龙,困在沙滩......”
郭复一边哼哼一边在一处盖有顶棚的战壕前停下脚步,这是费尔逊呆的地方,里面可坐可卧。如果放在从前就是倒找郭复十块大洋他也不会来这,可现在这里绝对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
冲上一壶老茉莉花茶,再来几张松软可口的煎饼,然后卧在里面闷上一大觉......神仙过得日子也不过如此。
郭复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布帘子掀开,一个卫兵出现在郭复面前,郭复朝里面探头一看,只见费尔逊、马奎尔、冉震百正和另外一个军官玩牌,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句。
卫兵问:“有事吗?”
郭复刚想回答,谁知就在这时他被眼前的另一幕震惊了:费尔逊的宠物狗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一盒肉罐头。
“你姥姥!”郭复在心里再次大骂,“老子现在连热水都喝不上,你一条小畜生居然还能吃上肉。”
“我在问你话。”守门的卫兵见郭复迟迟不回答,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屋里,不禁又大声质问了一句。
冉震百发现了郭复,起身过来:“找我的,找我的......”
冉震百跟郭复来到一边:“什么事?”
郭复似乎忘了靴子的事,愤慨地说:“不是说没吃的了吗?哪来的肉罐头?”
冉震百被郭复一问,懵住了:“什么?”
郭复气急败坏,却还是压低了声音:“狗都能吃上肉罐头,让咱他娘的自己挖萝卜。”
冉震百反应过来:“你是说贝迪?”
费尔逊的狗叫贝迪。
郭复说:“我不管它叫啥敌,也太他娘的过分了。”
冉震百叹了一口气:“狗也有命好的,谁让人家投生在费尔逊家呢。”
郭复刚把眼眉一竖,想再说几句难听的,却被冉震百打断了:“找我什么事,快说,不能让费尔逊他们等急了。”
郭复想了想,愤愤不平地伸出那只光着的脚:“再领双靴子,要不活没干完,脚先烂掉了。”
冉震百不耐烦地说:“就你事儿多,等一会我先跟马总管说一声。”
望着冉震百的背影,郭复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费尔逊的宠物吃罐头的影像。
“姥姥的,老子都一个月没闻到肉味了。”蓦然,郭复眼睛一亮,一个绝妙的想法从大脑中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