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张洞阳的悲剧,像雌鳟鱼接受了雄鳟鱼体内的精子一样,高潮一波接一波,那么看守在生门阵位外的我,就是被眼前这一幕惊讶得高潮一波接一波。
从虎灵现身的那一刻起,我这张嘴已经能塞进一个鸡蛋。
琥珀项坠以前只是通过项坠为媒介,来释放虎灵的力量克制邪祟怨灵。
吸收完那只老鼠精的本命精元,居然出现了一个老虎的轮廓。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它不但能人立而起,甚至还能口吐人言,抱着两个前肢的那一刻,它先用不屑的目光看了张洞阳,张开嘴巴轻声说了句:“龙虎山的小鬼?”
说完这句话,他几乎只用了半息(即半秒)时间,便结出了一道让人眼花缭乱的手印,七团颜色各异的火苗一下子将张洞阳烤成了黑炭。
如果说我这张嘴巴刚才能塞进一个鸡蛋,那么这一刻已经能塞进鸵鸟蛋。
千年老鬼张洞阳,居然被进阶后的琥珀项坠暴虐,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暴虐完张洞阳的虎灵,十分人性化的做出了一个抠鼻屎的动作,并讽刺了对方一句:“傻波依!”
然而就在我认为余下两团火焰会将张洞阳抹杀殆尽的时候,虎灵的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咕哝了一声:“咦?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这家伙的身板怎么还这么脆?”
还没等我来得及说些什么,虎灵庞大的身躯一下子融回到了琥珀项坠中。
与此同时,张洞阳的腹部徒然裂开一道缝隙,妖艳的红光,与一道女人放浪不羁的声音同时传了过来。
“哈哈哈哈……张洞阳,老娘说过,你是不可能永远压制住我的,还记得我说过,一旦你压制不住我的那一天,老娘会把你生吞活剥,现在既然活剥不了,生吞了你貌似也不错呢!”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一个年约四十来岁,风韵犹存的女人,‘唰’的一声从张洞阳裂开的肚皮中钻了出来,穿着一身妖艳的红色衣衫,衣衫边缘绣着一条金色的纹路,我一眼认出,这是一只即将迈进鬼王境界的红衣厉鬼,修为跟张洞阳在伯仲之间!
“阿哩娘,你……”张洞阳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肚子上的伤口,准备伸手去抓啊哩娘,某个瞬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冲看守在生门阵位前的我吼了一声:“千万不能放这个娼门妖妇离开,否则……”
没等他把话说完,被他称为啊哩娘的妖妇一把抓住他的头颅,宛如电视剧《笑傲江湖》中,任我行施展出吸星大法一样,一下子将他吸成了一个能有拳头那么大的黑色光球,而后一口吞进了肚子里,然后我就看到她衣服边缘的金色又增加了一分。
“老娘说过,一定会生吞活剥了你!”
啊哩娘愤恨的说完这句话,倏然朝我这边瞄了一眼,紧接着做出一套假动作,原本准备朝我这边冲过来的身体突然一扭,刹那间飞进了开门通道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气血亏虚的玉观音体内。
玉观音一剑斩杀了变异兵魂,又跟十几个恶鬼周旋了半天,天生没有命魂的她只是在硬撑着而已,所以根本无法应付啊哩娘的入体。
镇守在第八道阵盘上的帅唐僧弥勒见状,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不过他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即将面对的局面,绝对要比我们这边艰难的多。
跟薛放相比,弥勒的心态显得更加沉稳。
被啊哩娘入体后的玉观音忽然打了个哆嗦,目光一下子变得涣散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天生无命魂,这具身体还真是为老娘特意准备的呢,咯咯咯咯…”玉观音的口中,发出来的居然是啊哩娘的声音。
事到如今,厉鬼阴巢中,能排上号的鬼魅基本都死的差不多了,像变异兵魂跟张洞阳他们,是通过某种手段才保住了大半修为,余下的鬼魅中,甚至连厉鬼都没有,绝大多数都是幽魂,一小部分达到了恶鬼的阶段。
我见啊哩娘上了玉观音的身,大叫一声不好,把琥珀项坠挂在生门阵位的令旗上,而后举起青莲剑,快步冲向开门阵位,途经猫女身边的时候,对她嘱咐了一声:“猫女,生门这边若是有鬼魅冲出来,你就用内丹帮我撑一会儿!”说完高举青莲剑,继续向前冲去。
林字诀阵法的力量早已散去,上了玉观音身的啊哩娘,嘴角继续保持着那一抹诡异,微微张开嘴,不屑地说了声:“来吧,用你手中的宝剑把我劈死,有这个姑娘为我陪葬,我保证连手指头都不会动一下。”
听她这么一说,我不得不停下手中动作,用青莲剑指着她,恶狠狠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鬼,为什么能上她的身?”
“咯咯咯咯…”啊哩娘抿着嘴,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这还不简单吗,我娼门的秘术连龙虎山都要畏惧三分,遑论一个小妮子?亏你还是她的朋友,居然连她五行属木都不知道。”
我转头看了一眼九曲星宫提灯大阵的方向,目光似乎穿透的那层紫色云雾,直接落在弥勒身上,感觉有点对不住他。
不过我知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把啊哩娘从玉观音体内给逼出来,故而我冷冷看了她一眼,说娼门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古代的妓院么,你一个婊子有什么好嚣张的?胖爷我随时能把你从我朋友体内拘出来你信不信?
“你可以试试看,咯咯咯咯…”啊哩娘口中发出一连串淫荡的笑声,严重亵渎了玉观音的冰清玉洁。
我轻哼一声,咬破中指,将中指血在五个指尖涂抹了一遍,倏然印在她的眉心上,而后猛然往外一拉。
没拽出来。
又一拉,还是没拽出来。
“小胖子,你的道术对我没用,我关你面带桃花,眼角含情,天生一副猥琐性格,最适合加入我娼门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他娘的,这臭婊子居然敢说老子猥琐!
啊哩娘的声音严重刺激了我的神经,当下把心一横,深吸口气,用青莲剑剑锋在掌心画了几个道道,鲜血如泉水一般喷洒出来,流满了我的手掌。
因为流血太多的关系,我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不过我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不大一会儿,一个血淋淋的‘镇’字,呈现在了我的掌心。
崂山镇魂诀,可以将邪祟怨灵吸到手中的一种道术,至于能吸出什么样的鬼魂,要看修道者的能力。
渣渣师傅曾经叮嘱过我,这是一招会让阳元外泄的道术,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尽量不要使用,就像道士的心尖血一样。
这一刻,我像极了从九幽地狱中走出来的修罗,一手提着青莲剑,一手举着崂山镇魂诀,一步步朝啊哩娘的身前逼近而去。
啊哩娘虽然是千年前的人,但作为娼门的传承者,她对各大山门的道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了解的,见我举着崂山镇魂诀向自己走来,前一刻还很不屑的眼神中,立刻流露出了惊慌的神色,眸子徒然一凛,愤恨的说道:“好你个崂山道士,连这种有损功德的手印也敢用,老娘这就让她灰飞烟灭!”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身体徒然一个转身,冲进了八门生死阵中。
这一幕着实惊到了我,心想这娼门臭婊子是狗急跳墙了么?
我深吸口气,看了一眼猫女的方向,发现无论休门阵位,还是生门阵位上,都没有鬼魅冲出来,这才咬着后槽牙,准备闯进大阵去拯救玉观音。
“甜蜜蜜不要!”猫女见我要冲进这个不分敌我的大阵,立刻挥手制止我说:“就算你进去了又能怎么样呢,你能保证你一定能救得了她吗?说不好连你也会搭进去,你这么做值吗?”
“无所谓值与不值。”我凝视着生门大阵中的鬼哭神嚎,头也不回的答道:“我进去她或许能有的救,但如果我不去,她只能是必死无疑。”
说完这句话,我不顾猫女的阻拦,毅然决然的冲进了八门生死阵。
前脚刚刚迈进大阵,一股黑色的火焰立刻从脚下升腾了出来,炽烈的黑炎顷刻间点燃了我身上的尼龙大衣,火烧火燎的痛苦疼的我浑身冒冷汗,但还没等汗水往下流淌,立刻被炙热的温度蒸发殆尽。
八门生死阵果然名不虚传,无论人,鬼,尸,妖,只要进来就会遭到同等程度的抹杀。
小时候我家里着火的那次,渣渣师傅为了给我家救火而用过避火符,我按照记忆中的符文方式,在掌心画出避火符符文,这才勉强挡住了一部分热能。
然而面对这种可以将一切邪祟怨灵焚烧到灰飞烟灭的黑色火焰,避火符起到的作用无疑是杯水车薪,只能让黑色火焰稍微离我远一些,不会把我活活烧死在大阵中,但那股火烧火燎的痛感却没有减轻分毫,疼的我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每迈出一步都无比艰难。
附身在玉观音身上的啊哩娘,一路奔跑在无尽黑炎中,我看着她的背影,内心泛起一股坚定的信念。
哪怕跟啊哩娘同归于尽,我也要把玉观音从大阵中救出去。
我拖着青莲剑,走在充满黑炎的土地上,脚下传来的炙热痛楚,让我每迈出一步身体都会跟着颤抖一下。
啊哩娘躲在玉观音的身体里,未免被黑炎抹杀,她必须得施展出全部修为,来对抗周围那些黑色火焰,否则的话,一旦黑炎将玉观音焚烧殆尽,她也会跟着一块消亡。
她体内激射出一片妖异的红光,将黑色火焰隔绝了开来,仗着一身强横的修为,一直跑到惊门尽头,才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的震惊神色变得更加浓烈,完全没料到我一个大活人,居然真敢跟着她一块冲进八门生死阵。
小胖子一定喜欢被我上了身的这个女人。
或者她们是一对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啊哩娘一边在心里这么想着,一边咬牙切齿的看着我说:“不愧是老娘看中的男人,身板就是好,既然如此,就看看咱们谁能坚持到最后吧。”
这鬼东西的目的很明显,想利用八门生死阵中的黑色火焰,活活把我烧死,然后她在利用玉观音的身体冲出大阵,到时候她就可以远走高飞,张洞阳跟他比起来,心智只能算个不成熟的小孩子。
剧烈的疼痛模糊了我的视线,周围的黑色火焰在我眼中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玉观音那道模糊的身影。
心底的一口气支撑着我,一步步走向惊门尽头,坚定的目光牢牢锁定在玉观音身上,因为痛感过于强烈的关系,走起路来的姿势像个关节迟暮的老人。
八门生死阵外,所有人都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猫女撕心裂肺的怒吼了一声,不断收割着一只只幽魂恶鬼的生命,用来发泄内心的痛苦。
常远跪在第五道阵盘上,用双手支撑着身体,双眼中流下了惋惜的泪水。
在他眼里,已经把我看成了死人。
摇钱树紧紧攥着双拳,把牙齿咬的‘咔咔’响,嘴里悄声嘀咕着:“胖子,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薛放深吸口气,眉宇间露出一抹无奈的表情,他回身看向位于第九道阵盘中的赖布衣,看到对方正在利用慕容言的尸体布置着什么。
帅唐僧弥勒背着双手,看向八门生死阵中的眼神十分复杂,没人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赖布衣听到惊呼声,瞥了一眼八门生死阵的方向,加快手中的动作,口中呢喃了一声:“胖子,坚持住,我这边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