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的调查,孙红梅提供的所有的男人都已经被排除掉了,除了吕敬德那儿发现的那张黑白合照,其他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照片上的人找人查过了吗?”
“我们找孙红梅和吕敬德的近亲都问过了他们谁都说没见过这个女人。”
一张二十多年前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吕敬德约二十岁左右,站在他旁边的女人也很年轻。他们身后是一片很平常的风景,也没有什么凸出的标志物,时隔二十年,很难辨认这照片到底是哪儿拍的。
“他的同事和朋友呢?”
“也没有,根据我们的调查,吕敬德这人私生活特别干净,他朋友之前以为吕敬德和妻子感情比较好,后来,相处的久了,也知道吕敬德和妻子孙红梅早已经分居了。曾经有朋友邀请吕敬德去一些风月场所,但是,都被拒绝了。很多朋友都传言,他可能是同性恋。”
“那同性呢?”
“只是谣传,也没有什么人值得怀疑!”
“那有没有什么人和他走的比较近的?”
“吕敬德这人对人都不错,他周围的人都和他关系不错,但要说特别亲近的,确实是没有。我们看了他崇明坊的那套房子,确实只有他一个人居住的痕迹。而且,据邻居说,从来都没看到过他带外人回去。”
苏初寅按着额头,从吕敬德死到现在已经是八天了,八天的时间,他能想到的所有的可能性都已经查过了,但是,依旧是一无所获。
“是不是我们的方向错了。有没有可能是激情杀人,凶手会不会完全和吕敬德没有任何关系?”
窦厚这两天也查的憋屈。几乎他们能想到的所有的路都已经被堵死了。他现在只能完全抛开之前所有的假设,重新找一条路出来。
“他身上的撞击伤或许符合激情杀人,但是,如果只是激情杀人,那凶手为什么要把他的衣服脱了,为什么要把他摆成那样的姿势,放在了吕家祠堂的正对面。你要知道,给一个死人穿衣服并不容易。”
海子摇头反驳道。
“那我们换一个思路,凶手之所以抛尸,是不想让我们发现第一现场,还是抛尸的地方对他有什么特定的含义。如果是第一种,那第一案发现场,很有可能会暴露他的身份。如果是第二种,那吕家祠堂对他肯定是有某种意义的。”
苏初寅坚信,无论哪一种原因,凶手肯定是和吕家,吕敬德有某种私人关系。只是,他们已经把和吕敬德有关系的人,走访了百分之八十了,但是,几乎没有任何人提到,吕敬德和什么人发生过什么情感纠纷。
而且,关于吕敬德那里找到的那张黑白照片中的女人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他有一种直觉,只要知道了那个女人的身份,他们就离真相不远了。
门猛然被人推开,正在讨论的人被吓了一跳。
“又有人死了!”
年轻的民警接到电话就跑了过来。
“什么情况,慢点儿说!”
“公墓的看守人打电话报的警,说吕家的族长吕忠国死在了吕家的墓园里。具体什么情况他没仔细说,领导让你们赶紧过去看看!”
苏初寅站起身来,拿起了身后的衣服,就让大家准备出警。
墓园的门口到处都是鞭炮和礼花的碎屑,空气中还是一股浓浓的火药的味道。站在大门口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特别瘦,脸上的皮就贴着骨头,如果是晚上看到了,准会吓到人的。
虽然已经上了年龄,但是,他的眼睛里却透露着精明。
窦厚给报案的大爷做笔录,苏初寅,海子,和白念朝着尸体的方向走了过去。
墓园在一个山坡上,一排排的墓碑在梯田的形的地上整齐的排列着。早晨的太阳照在前面的白色大理石的墓碑上,墓碑泛着冷冷的光芒。
一个一丝不挂,浑身肥肉的男人就跪在一座墓碑前,天气太冷,又因为下了雪,他那一身松软的肥肉也好像被冻结了。
在他正前面的是一座有了些年头的墓碑,墓碑上的人三十年前就已经死了,镶刻在墓碑上的照片也已经被风吹雨打变得模糊了。
最让人差异的是,洁白的墓碑的上面扔着的是女人穿过的花花绿绿的内衣内裤,那些内裤,有的标签都没拆,有的一看就穿了很多年了。但是,唯一相同的是,它们都是女人穿的。
海子和白念在拍照片,苏初寅绕着墓碑看了一圈。然后也不说话,就沿着上下的台阶往上走。这个墓园是一座坐北朝南的山坡,等走到最上边,再往下看,硕大的墓园,那些密密麻麻的墓碑和还没来得急清理的雪让人的看着,感觉眼前模模糊糊。
从这个角度,跪着的那人,几乎是看不清楚的。
他沿着最上面的小径向西走,因为上面已经没有了墓碑,所有,上面厚厚的积雪除了偶尔的礼花碎屑再也看不到其他的痕迹。
直到走到了最西边,他才看到了杂乱的脚印,上面挨着西面暮墙的角落,塌陷处一个能容一个人通过的缺口。在缺口处,除了踩过的痕迹,墙上参差不齐的端口上,还有衣服被勾下的线头。
“完了,苏队!”
底下海子举着照相机喊了一声。
苏初寅向他扇了扇手,示意他上去。
海子拿着照相机跑了上去,苏初寅呆已经戴着手套,把墙上的线头取了下来,放在了随身携带的证物袋里。
“凶手可能是从这里进出的,你拍一下这里!”
苏初寅沿着西墙的小径下来,这条路上,只有上下的两道足迹。而足迹的方向,正是通向尸体的地方。
“死亡时间呢?”
白念已经做完了初步的检查正在收拾自己的工具。
“昨晚九点到十点!”
“死因呢?”
“还没法确定。凶手脖子上这一刀和胸口正中心脏的这一刀,都是致命的,而且两刀相隔时间很短,从伤口上没法判断出哪个在前,哪个在后,具体情况,还得回去做尸检了才能确定。”
“死者体重有170斤左右,身高大约在180,虽然上了一点儿年纪,但也不会没有任何反抗就被人杀了吧!他死之前,是不是被下了药,所以,没有反抗能力?”
“这得回去做血检,毒物检查。从表面来看,他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向他这个身高体重的人,有什么方法,可以一刀毙命。”
“凶手熟悉人的器官,力气够大,够出其不意,刀够锋利,如果满足这些,凶手确实是可以做到的。”
“从血迹的喷溅痕迹来看,死者是被跪着杀害的。那也就是凶手知道有人可能会伤害自己,在他有警惕心的情况下,凶手是如何做到出其不意的。”
“这个是你们的工作,如果没有事情,我要先回去做尸检了。”
说完,白念就翩然而去。
苏初寅蹲在吕忠国面前,他为什么会半夜出现在墓园?而且,为什么他会在那么冷的天气下,脱掉自己的所有的衣服。凶手到底是怎么威胁他的?墓碑上的内衣内裤到底是什么意思?
窦厚做完了笔录,也小跑着上来。
“这内衣内裤都穿过了吗?”
“都有。”
“能不能从内裤查起?”
苏初寅摇了摇头,可能性估计不大。
这些内裤,线头到处都是,一看就是比较劣质的。卖这种衣服的,到处都是。想要查清楚源头,估计是不可能。
“吕忠国是怎么来的?”
“自己开车过来,车在墓园旁边的停车场,他是顺着停车场的小路进来的,所以,看墓园的人并没有发现他。”
“监控是什么情况?”
“根据停车场的监控,他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凶手应该是从其他途径进来的,监控里没发现他的踪迹。”
“凶手应该是从墓园的后墙断口处进来的,看来,这凶手应该对着墓园挺熟悉的。”
窦厚看着眼前这诡异的场景,怎么看都和吕敬德的死有几分相似。
“吕家一连死了两个,这是连环案了吧!”
“嗯。但是,凶手的手段明显的进化了。你看,第一次杀死吕敬德的时候,凶手用的是棍棒这种东西。但是,这一次他用的是刀,而且,根据伤口判断,刀不会超过25厘米,所以,他是近距离的接触了吕忠国的死。”
“凶手手段更残忍了。”
“嗯,比起棍,刀刃的速度更快,而且,只要击中,受害者能反抗的可能性不大。凶手很自信能把死者一击致命。”
窦厚翻了翻死者的伤口。
“那不应该吧!凶手第一次用的是棍,用刀这也是第一次,但是,你看脖子上的刀口是不是太干脆利索了?”
苏初寅也低下头,用手翻开了脖子上的伤口。确实,刀口左深右浅直中脖子上的大动脉,伤口没有任何犹豫的痕迹。
“凶手会不会从事医疗或者宰杀类的工作。”
窦厚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有可能的。白念也说了,凶手能一击致命,是很了解人体的器官。
海子拍完了照片,跑了下来。
“都拍照了。后面出去是林子,具体这痕迹通向了那儿,我还没看,需不需要我沿着林子查一下!”
“不了,你再去问一下看门的人,他们这个墙是什么时候塌的。还有,这个墓地所有人的资料都我们都要,还有这个墓地进出的所有工作人员。后墙的痕迹,我和窦厚去查。”
海子点了点头,就沿着小道跑了下去。
“怎么?有什么线索吗?”
“进入这墓园除了大门和停车场的小门,也就这么一个入口,既然墓园的监控器没有其他的问题,那么凶手十有八九就是从那儿进来,又从那儿出去的。”
“那我们去看看!”
苏初寅让剩下的人把尸体带回去给白念,他和窦厚沿着小径,走到了上面断口的地方。
从墓园缺口往外看,外面是一片大约几公里的树林和农田,坡很陡,而且,坡上栽满了各种松树。后坡背阴,除了两道足迹,厚厚的积雪上,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任何痕迹。
窦厚看着苏初寅皱着眉头,心里很不厚道的笑了。这么陡的坡,再加上二十公分的雪,他这西装皮鞋的,要下去了,鞋肯定得扯了。
“苏队,要不您回去,我自己去看!”
“没事,一起吧!”
苏初寅率先侧着身子,从缺口里走了出去。幸亏坡上的树林足够密,他们才可以撑着一棵棵的树往下走。
但是,因为太陡峭,他们两时不时的滑到,坐着雪往下滑。
窦厚还罢了,但是,里面穿着西装的苏初寅怎么看都有点儿滑稽。
“看来一定是熟悉这儿的人了!”
苏初寅走走停停的拿着手机拍着密林里的痕迹。
“嗯,这坡度大约有七十度吧,而且林子密,从痕迹来看,凶手的体力很不错。而且,他又在晚上行动,估计十有八九就是一个年轻人吧!”
“而且,这个凶手身高应该在一米六左右。你看,你我的身高都大约在一米八,再加上这坡度,我们的步子大约也就八十公分。你穿着皮鞋,一步也大约七十公分。但是,你的步子比凶手多了不到十公分。所以,凶手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左右。”
“除非,他穿了高跟鞋!”
窦厚忍不住打趣了一句。看苏初寅没什么其他的表情,他也没有继续打趣,毕竟他们还不是很熟。
“一米七杀了一个一米八的,即便吕忠国有点儿年龄了,也不应该那么轻易的就被杀了。”
窦厚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吕忠国那身材,怎么看也不像手无缚鸡之力。
“那也不一定,人一般不会防备比自己弱小的人!”
“那更不可能!如果要是在吕忠国舒服的环境里被弱小的人杀了,那有可能是他没有防备。你想想大半夜的被叫到墓地,而且还被脱了衣服,凶手肯定是用什么方法威胁了吕忠国。既然知道对方是威胁,那他就不可能对凶手没有防备。”
苏初寅点了点头。
“会不会是熟人作案?”
窦厚反问道。
“也不可能,就像你推断的,即便是熟人,他也应该会有防备的。”
两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冥思苦想其他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