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太阳缓缓地升了起来,可惜它的光辉并不能照亮阴暗的地牢,说实话当一副担架将临淄抬出地牢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了,这么长时间的等待,临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下去。
尽管,临淄身上的伤并不算严重,但是地牢阴冷再加上失血过多,临淄还能够有意识存在,就可以说是他的信念在支撑着自己,所以当临淄重新感受到阳光的时候,一股欣喜涌上心头,同时由于神经的放松,终于临淄昏死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冷秋水确实是下手太重了,反正一天一夜临淄都在昏迷,当然庞秀和冷秋水就一直待在了城北大营,而且庞秀和冷秋水也利用这个时间抓紧为临淄和冷秋水之间制造证据。
至于冷秋水和庞秀都准备了什么,这里暂且不提,却说张贺真的听了东方姝的话,他一大早便联系了自己在庞家军里面最隐蔽的内应弓本昶,临近中午的时候,弓本昶终于来和张贺见面了。
只可惜,当张贺提出了自己的计划以后,弓本昶竟然正气凌然的对张贺回道:“当年犬子之恩,我已经报过了,今日来赴你之约纯属是想和你断绝往来,我不管你接下来要干什么,但是我弓某人不会再为你所用!”
很显然,弓本昶这就是在拒绝与张贺未来的日子再有交集,话说弓本昶是弓袭的生父,算起来他才是凌少枫真正的兄弟,因为他本就和凌少枫有过一段共闯江湖的经历,只是后来种种事件便分离开来,至于是什么原因,怕是也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
当初,凌少枫事件发生的时候,弓本昶正举家都在边境停留,确切的说弓本昶是受了庞家之命在秦国保卫出使大臣,而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子也只是为了能够和他在一起,这样才跟随而去。。
但是,还好他们都远在外地,否则凌少枫事件他们难免受到波及,可弓本昶还是在闻到讯息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定,那便是只身回到都郡城来,一心想要救下凌少枫的家人。
只不过,一向对自己家人比较顾念的弓本昶,先是将自己的家人暂时接到了秦国境内,安定他们的生活,毕竟此次一去别说全身而退了,怕是反贼的罪名背定了。
然而,弓本昶当初死都没有想到,他会在半路上病倒,这可能是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然后当他回到都郡城的时候,一切竟然都结束了,气急败坏的弓本昶第一个想法就是刺杀庞云栖为凌少枫一家报仇。
却不想,以弓本昶的能力报仇根本就不可能成功,最后被庞云栖一次次的宽容给征服,从那以后就留在了庞云栖身边,当然庞云栖也算得上是非常的信任他,这一点也让弓本昶很是感动。
只可惜,当弓本昶再回头去找自己家人的时候,却没有了任何踪迹,再者那里本就是秦国的地方,纵使弓本昶再努力,也终究无济于事,于是弓本昶就和弓袭、弓戦兄弟失去了联系。
恰巧那时候,弓袭两兄弟还很小,后来为了生存,其母又为他们两兄弟改了名字,而他们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父亲活在世上,尽管茫茫人海中弓本昶从来都不曾放弃过寻找,但是直到弓袭和弓戦都离开人世,弓本昶也没能找到他们。
话说回来,这样的关系张贺也是在知道弓袭是东方姝的人之后,才费尽心力查来的结果,至于东方姝为什么查不到,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对凌少枫过往了解的不够多,也可以说是只停留在表面。
当然,依照张贺的推理,弓本昶应该是与郡国朝廷有着莫大仇恨的,可以说就连他家破人亡都是因为凌少枫事件被牵连,罪魁祸首也就是郡国的朝廷,所以张贺上次找弓本昶的时候,也算是做好了添油加醋的挑唆。
只是,没有想到对于弓本昶来说,他这么快便又将脸翻了回去,这下张贺是真的急了,他不顾形象到了几乎抓狂的程度,气急败坏的对弓本昶威胁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吗?你想参加就参加,你要退出就退出!”
再看弓本昶,他可真是比张贺稳重了很多,摆了摆手对张贺道:“我已经这把年纪了,早已经不怕了任何威胁,况且老庞帅已经不在了,我不过是连一个知己都没有了罢了!”
可见,弓本昶根本就不吃张贺这一套,话说这些而日子,张贺可谓是被逼迫到了极点,因为弓袭的意外死亡,让他和白珏之间彻底断了联系,而且东方姝对自己的异样,张贺也算是有所察觉。
很明显,张贺现在的处境算得上是如履薄冰,他本来以为自己是在和东方姝抗衡,可到头来却是自己时刻都身不由己,再加上白珏的生命安全,张贺现在是多么需要弓本昶的配合。
但是,弓本昶的决绝也让张贺觉得希望渺茫,可也不算是毫无办法,既然活着的人没有办法利用,那么就把死人都搬出来试一试也好,就死马当活马医了,于是张贺便一撩衣裙跪下来,对弓本昶道:“师叔,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敢这样叫您!”
弓本昶看着张贺,可以说这一声“师叔”,确实是让弓本昶心里某处刺痛了一下,因为当年是自己的年少无知,学艺不精就执意下山,便被师父一怒之下逐出了师门。
随后,在外面游荡了数年,自己也一点点长大了,弓本昶才发现当年师父的良苦用心,于是便回来找师父请罪,却不想看到的只有师父的棺椁,以及比自己只大了几岁的师兄凌少枫。
这时候,弓本昶才知道师父不允许他们下山的原因是因为躲避战乱,不希望他们入了朝廷这个漩涡中去,怎奈临死之前却将匡扶周氏朝廷的重任托付给了凌少枫。
说实话,他们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师父原本就是周氏后人,因为建立匡扶朝廷的秘密组织,从而被奸人侮辱陷害,才躲避到此了去残生,只是弥留之际依然难以释怀。
因此,凌少枫便和弓本昶一起下了山,可以说凌少枫是真的得到了师父的真传,有那么一瞬间弓本昶都觉得凌少枫实在太恐怖了,就这样两兄弟之间渐渐的疏远了。
渐渐地,他们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因为弓本昶早就被逐出了师门,所以凌少枫也只能在师父留下来的名册上,将他的名字用一块布封死,这件事情弓本昶也知道。
当然,张贺也是通过这个名册才查到了弓本昶的本来身份,记得那时候张贺还小,凌少枫便当着他的面将赫章的名字写在了这个册子上,而年幼的张贺除了喜悦以外,还注意到了册子上的布条。
只可惜,凌少枫并未在张贺身边呆上多久,便离开了那时候身处郡、楚边境的赫府,话说从那以后,张贺便再也没有见过凌少枫,但是凌少枫却将这本册子以及部分武功秘籍都传给了他。
毕竟,那时候的赫章可是凌少枫唯一一名弟子,而且依照凌少枫后来的遭遇来看,赫章竟是他唯一的关门徒弟,只是这件事情是发生在弓本昶离开之后,说白了弓本昶并不知道。
眼下,弓本昶就看着张贺,可以说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话,或者说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和张贺对话。
至于张贺,他却从怀里拿出了凌少枫留下来的那本花名册,那是一块折叠整齐的白布,也许是因为年代的久远,白布已经泛黄严重,张贺将它递到了弓本昶面前,对弓本昶说道:“师叔,这个是我师父留下来的,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贴身存放”。
可以说,在张贺拿出这块布的时候,弓本昶就已经认出来了,它便是那个自己师门传承下来的花名册,而且弓本昶也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被遮盖了,话说他曾经还试图灌醉凌少枫,让他以掌门师兄的身份把自己身上那块布拆下去,结果把自己灌得烂醉,还被凌少枫把心里的秘密都挖了出来。
从那时候起,弓本昶便再也没敢有看它的想法,如今被张贺递到了自己面前,要说弓本昶心里没有想法,那也绝对是不可能的,但是弓本昶忍住了,他无奈的笑了一下道:“这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当年你师父都做不到,为难你就不好了吧!”
弓本昶的态度很明显,这一点张贺看得出来,而且他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帮助弓本昶重回师门,更何况现在这样的状态,可以说弓本昶连生死都那么不在乎了,怎么可能还在意这样的事情。
只是,张贺也有自己不得不争取的理由,弓本昶的话音未落,张贺直接就开口对弓本昶道:“我知道,我没有这样的权利,但是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为师父报仇!”
其实,张贺这也算说的是实话,否则他也不会放弃自己在家族里面继承家业的机会,远走江湖寻找凌少枫的事情真相,但倘若说现在他还是抱着这样一个目的,那连张贺自己都说不准了。
但是,弓本昶却忽然开口对张贺说道:“当年为了保住朝廷,为了给郡国人一个安稳的生活条件,你师父费劲了多少心力,或者说,要不是他自己愿意,还不是谁都能杀得了他!
而换做是你呢?你现在在为谁做事?到底是什么人让你点庞家军后院的大火?我不想挑明,但是说成是为你师父报仇,这样的话太虚伪了,尽管我没有凌公聪明,可我想要是凌公还在世,你的结果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很显然,弓本昶话语里面的意思是逐出师门,只可惜他不过说说而已,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权利,更何况也根本就没有证据去指认张贺被何人利用,但是弓本昶的话却让张贺瞬间流下了冷汗。
所以,张贺只能看着弓本昶的背影离开,他跪在地上,脑海中都是当年凌少枫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