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镜子外面揉眼睛,镜子里的我却没有跟随我的动作而动,而是躲在镜子里咧着大嘴冲我诡异的微笑着。
老子都没笑,你笑个鸡毛啊!
我心里有点小慌张,眼前这面镜子里居然藏着一个镜中魂!
前不久在城郊青年湖,我和摇钱树两人刚刚见识过棺中煞,这才过去没几天,不料又在这里碰到了镜中魂!
就在我愣住的这么一刹那,眼前的镜子忽然传来‘啪嚓’一声,紧接着破碎成了满地碎片,‘噼里啪啦’散落得满地都是。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伴随镜子的破碎而传出一阵渗人的声音,一瞬间让我毛骨悚然了起来。
镜子的破碎没有让镜子里那个我消失不见,他反而露出了一脸狰狞,顷刻间向我飞扑了过来。
镜中魂的出现,让我的大脑有些空白,在他飞扑过来的时候,我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呢,更别提施展道术还击了。
镜中魂面目狰狞,伸展着双臂,一瞬间抓住了我的胸口,不过在下一刻他又急忙将手缩了回去,好像普通人用手捅在了烧红的铁板上似的,凄惨的嘶吼了一声,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
伴随镜中魂的后撤,我胸口的位置传来一道轻微的破碎声,与刚才的镜子破碎声有些相似。
我明白了!
一定是阿依洛紫送给我的那张紫色平安符起到了保护作用!
这次出来的着急,我基本没带什么法器,只有脖子上挂着那块琥珀项坠至始至终跟在我身旁,见镜中魂撤退而去,我当即将琥珀项坠拿了出来,照着镜中魂的方向狠狠印了下去。
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镜中魂很畏惧琥珀项坠的威力,没有选择与我硬碰硬,而是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了。
如果不是紫色平安符起到了保护作用,我这回可能就要扑街了,这么一想我不敢继续停留在这里,寻找答案什么的跟小命比起来连个屁都不算。
我一口气跑出酒店,心里不断琢磨着:镜中魂凶猛狰狞是不假,可为毛会跟老子长得一模一样?
倏然间,我回想起了之前王丽微对我说过的那番话。
她说王亮是被我咬了一口之后,才得了性病不治身亡的。
我可以百分百肯定那个咬了王亮的人不是我,因为我才到汉东没几天,直到现在连王亮长得什么样都不清楚。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那个咬死王亮的‘我’,便是刚才的镜中魂呢?
镜中魂极有可能是余教官豢养出来的怨灵,具体目的是什么,我暂时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之所以会豢养镜中魂,是为了替他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杀死王亮等等。
猫女说王亮跟王丽微两人是一对怨侣,那么由此可以肯定,余教官绝对是刻意找上这对怨侣的,这其中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条线索隐约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我准备打车返回风水公司去取法器,然后再回学校去跟常远汇合,不料我刚刚走出没多远,常远的声音忽然从某个方向传了过来。
“喂,胖子哥,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呢,余教官马上就要回来了,咱们赶紧撤!”
我急忙转过头去寻找常远的身影,而这个时候余教官的身影忽然从道路尽头走了过来。
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捂着嘴巴,脸色苍白一片,一副很痛苦的样子,似乎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脸上甚至还有几道尚未风干的血痕,一看就是被利器划出来的。
他之前似乎跟什么人大打出手了,这让我感觉很诧异,心想难道是猫女?
躲在暗处的常远,估计是因为看到了余教官的身影而不敢出来了,说了那一句话之后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似乎隐秘了起来,又似乎先我一步返回了学校。
余教官看到我站在酒店门口不远处,无奈摇了摇头,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步走到我身边,率先开口说道:“胖子,看来你到底还是不相信我啊,跟那个女人站在了一起,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不是你们能够轻易对付得了的,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我不卑不亢的盯着余教官,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我也清楚你应该没有要害我的心思,要不然我早就死上好几次了,但是我想问问你,你跟我……或者说那张死亡证明上的田行健,究竟是什么关系?”
“是什么关系都不重要。”余教官擦了一下脸颊上的血痕,冷声道:“等一切水落石出了,你自然会明白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你刚才看到的你自己,就是你自己,你跟我一样,咱们都是道士,所以我想你应该明白什么叫一缕残魂吧!”
一缕残魂?
余教官的话让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心想一缕残魂居然会达到镜中魂的凶恶程度么?
旋即我恍然大悟,那一缕残魂不知道被余教官豢养了多少年,达到镜中魂的程度再正常不过了,隐约间给我的感觉,镜中魂似乎还在成长,并没有到达巅峰状态。
“不要相信女人,前世的你就是死在女人手中的。”余教官见我有些愣神,递了一张奇怪的符给我。
为什么说奇怪呢?
因为这道灵符跟其他灵符不同,上面没有任何以符文形式的绘画图案,只写了一个大大的‘冥’字!
将灵符递到我手中之后,余教官微微叹了口气,说去把这张符贴在那个女人身上,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了,去吧,不要犹豫!
听他这么一说,我几乎想也没想,下意识伸手接过了灵符,而后抬头看向余教官,发现他正在用凌厉的目光盯着我,伤势带来的痛苦全部消失,一脸正色的对我说道:“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我如果想害你,在你到汉东的第一天就送你去见阎王了,不要相信那个女人,我不想看着你两世都死在祸水手中,趁她对你还不了解,快去动手吧!”
说完他转身朝酒店走了下去,背影显得有些落寞,明明正值壮年,看起来就跟风烛残年了似的。
我紧紧攥着余教官递给我的‘冥’符,心想这张符虽然没有达到蓝色与紫符的程度,但从这个字样上来看,一定有它的独特之处,假如他没有骗我,那么这张符一定能让猫女现出原形!
不过我心底还是有些疑虑,毕竟常远之前以他爷爷的名义发过誓,说猫女绝对不是邪灵,甚至连称呼都改成了仙女姐姐。
我究竟该相信谁?
最终我决定先回去宿舍一趟,听听骨灰盒中的王亮怎么说!
很快我打车回到了学校,敲了半天门,没人开。
我以为常远不在宿舍,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居然打不开门,门似乎在里面被反锁住了!
是常远没在宿舍,还是……?
青莲剑被我放在了周树清那边,从郎玄冥那里夺来的桃木剑却放在了宿舍,为了能给自己的生命安全带来最大保障,我一个飞身将宿舍门撞了开来。
然而当我破门而入的那一刹那,惊讶的发现常远居然裹着他自己的被子躺在床上瑟瑟发抖呢,眼睛里全是泪花,哭得那叫一个凄婉,就像贞洁烈女被人强行不可描述了似的!
“搞什么啊你?跟被人强奸了似的!”我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
常远这才回过神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捏了个兰花指抽噎了两声道:“你…你给我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我没心思跟他废话,直奔主题道:“王亮的骨灰盒呢,快拿出来我有急用。”
“拿个屁啊!”常远哭天抹泪的应了声:“我让你回来你不回,非得跟余教官唠嗑,这不,然后我就自己回来了嘛,结果…结果没想到王亮却自己逃出了骨灰盒,还…还把我给…呜呜呜…我不想活了…”
我擦嘞,这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的货,煮熟的鸭子居然都能飞了!
而且听他刚才那番话的意思,难道是被王亮给爆了菊花不成?
一个大活人,玄门正宗的传承者,居然被一个男鬼爆了菊花,这要传出去,会不会被旁门左道笑掉大牙?
别说旁门左道,连我都快笑出了后槽牙!
看着他那一脸悲伤的样子,我真想狠狠踢他一脚,但我又不能那么做,只能强忍着内心的笑意,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不过更让我感到好奇的是,王亮不愧是得了性病死掉的,居然连男人都敢上,不得艾滋病真是可惜了!
我一看这架势,明显是指望不上常远了,于是从床底下翻出桃木剑,孤身一人出发前往边防村寻找猫女去了。
到了边防村那边,我直接去了猫女的住所,她此刻正躺在床上休养生息,蜷缩着身体,脸色有些难看,一副消耗过度的样子。
看来是因为之前把她自己留在那片乱坟岗中,被那些恶灵邪灵给伤到了。
我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问她怎么样?要不要紧?
她微微摇头,凄婉的笑了笑,说没什么,受了点轻伤而已,胖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纠结,不知道究竟该相信我还是该相信那个人,但是我想告诉你,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害你,因为如果没有你的出现,就没有我的今天,虽然…虽然…虽然现在的你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你自己了,但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我心中那个优秀的胖子。
啥意思啊?
余教官说我看到的我自己就是我自己,猫女又说现在的我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我自己了。
我到底是谁?
他们两人究竟谁在说谎?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好像得了精神分裂症,下意识将余教官给我的那张‘冥’符攥在了手里。
“呵呵。”我摸着自己的胖脸脸,憨笑一声道:“我大致能猜到你说的人是谁,但我想告诉你,我不是他,更不是别人的代替品,我就是我,独一无二的胖子田行健!”
“你是想告诉我你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胖子吗?”猫女的神色忽然严肃了起来。
我暗道一声不好,他丫的这是要跟我拼命的节奏啊!
我徒然将‘冥’字符掐在了食中二指间,趁猫女不注意,想也没想便贴在了她的眉心处,而我自己则快速后退,跟她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大约过了几秒钟,猫女身上没发生任何奇怪反应,她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上次被紫色平安符贴到时候情况也是这样,好像余教官给我的这张‘冥’字符同样没什么卵用,估计过一会儿猫女就会自己扯下灵符,然后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了吧。
然而就在我心里这么想的时候,猫女身上重新换好的火红色外衣徒然燃烧了起来。
被大火包围住的她传来一股令人心酸的凄婉。
印证了猫女的确是不干净的东西,我内心非但没有一点高兴,反而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在滴血。
我似乎又一次辜负了这个长相酷似台湾女星志玲姐姐的女孩!
我快速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试图将她身上的火扑灭,或者说,即便被烧死,我也愿意与她共赴黄泉!
先杀人,再救人,我感觉自己很矛盾,也很卑鄙,就好像古代的剑客把对手打倒在地之后,摆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样子放对手一马似的。
然而就在我将猫女紧紧抱在怀里的时候,我不但没感觉到被烈火焚烧的痛苦,反而像抱住了一件毛绒大衣似的,两只手的手心传来一片毛茸茸的触感,那感觉真是舒服极了。
我暗道一声奇怪,诧异的想着:为什么我没有被火烧到,反而摸到了一片毛茸茸呢?
这片毛茸茸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