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一阵之后,赛场内的观看人群里才零零散散地响起数道议论声,这数道议论的声音很微弱,小心翼翼,谁也不敢说大声,每个人都显得很忌惮,都在尽力克制自我。
当然在这些私底下议论中,议论的自然全都是林泽最后那雷霆一击和他那让人心怵的霹雳手段,更多的人依旧直愣愣的看着躺在地面上卷缩着身躯无声无息的沈占华不出声,
众多人的脑海里,似乎还在回荡着沈占华最后被林泽一脚狠狠踹飞出去时的那一幕惊心动魄的画面,还没有从中走出来。
林泽站在武比台上整理了一下长衫,神色平静的看着纪纲,他在静静的等待纪纲开口。
“他到底有多恐怖?”
纪纲在林泽静静的看着自己时候,他也在静静的看着林泽,两者虽有着相同的表情,却又有不同的内心。林泽看着对方时候是真的心静若止水,而纪纲的平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内心却异常忐忑,很不平静。
纪纲始终想不出理由,究竟是什么能让眼前这道身影,年纪轻轻就变的如此强大,手段如此果断和狠辣?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是雷霆一击。
林泽见对方始终缄默不语,他只好笑眯眯的提醒道:“纪将军,你是不是应该宣布一下结果了?”
听到林泽的提醒,纪纲不由的老脸一红,心知自己想的过于专注导致在小辈面前失了态,干咳几声,赶紧向周围宣布林泽胜出,然而就在他准备叫出下一场武比人员的序号时,却又被林泽出言阻止。
“将军且慢,小子林泽又话要说。”
林泽也不管纪纲一脸疑惑不解的站在那里是否有所不悦,便直接转身面朝城楼,先是恭敬一揖,才向万文韬大声说道:“君上,小子林泽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君上能都允准。”
君上?这个称谓可非比寻常,这是对一个真正君王的尊敬。
在听到林泽一开口,居然直呼万文韬为君上后,无论是城楼上坐着所有大佬们,还是赛场内的那些人群,全都因此神色一愣。
就算万文韬也不由的怔了一怔,才说道:“自从我万家祖先来到此天地间,数千年里,经过历代老祖披荆斩浪,呕心沥血,鞠躬尽瘁,辛勤开拓下才有了如今的三千繁华,而万家也贵为这片天空下的第一家族,老夫能够成为万家的子孙后代中的一份子,能够坐上怀源城城主之位,已经是我三世修来的福分,已经是欣慰之至,岂敢再以君上相称,林泽小哥过誉了。”
“在我眼里怀源城其实就是一座大都城,统领着方圆百万里的广阔疆域和亿万臣民,因此小子直呼城主为君上乃是实至名归,理所当然,又有何妨。况且,小子只不过是喊出了亿万臣民之呼声,这是人心所向,也是天降大任,城主何必再推诿。”
林泽的话音在赛场上空回荡,而他的一番言辞如同一味药引,一块抛石问路的石子,竟一石激起千层浪,并且引出众多人的共鸣。
“此子言之有理,城主你何不顺应天命。”
首先开口的是万家族人中的一位年已古稀,却德高望重的老者。
“群龙不能无首,天下不可无主,我等恳请城主上位。”
“还望君上带着我等臣子再创一个三千繁华。”
紧接着一众大佬们和四郡郡主,也纷纷站出来劝说。
就连十八爷也出人意料的劝说万文韬道:“众望所归,天意使然,三哥倘若还要推辞,就是逆天而为了。”
仅管所有人都在极力劝说,可万文韬似乎还是有些举棋不定,犹豫不决,这并不表示他不愿意上位,相反他渴望成为一个可以真正驾驭天下的君王,不仅可以为原本就显赫无比的家族再添砖加瓦,还能为他自己争夺无上荣耀。
如此两全其美且又可以证明自己的事情,作为一个有政治野心,有长远抱负的权利操控者,就如同是一坛琼浆仙液,是绝对做不到无动于衷。他之所以犹豫不决,是因为他要等待一个契机,一个真正的众望所归,万众归心。
“臣等叩见君上!”
老十八和他眼前的这位三哥,不管是明斗还是暗斗,都已经斗一辈子了,自然通晓对方的肚子里此刻正在盘算着什么,当即眼珠子一转,率先带领着一众人面朝着万文韬,神色虔诚的跪拜在地上。
“叩见君上!”
有了老十八起头,其余的人,也包括那些个大佬们,纷纷的膝盖落地,面向万文韬叩拜下去。
“叩见君上,吾主万岁!”
赛场内外,无论是官兵还是百姓,所有的人几乎同时跪拜在地,口中高呼不断,形成一道又一道滔天震地的高呼声,犹如一个又一个音符巨浪,四面扩散,震苍穹惊乾坤。
望着万民叩拜在脚下,耳听震天动地的高呼声,万文韬表情不再犹豫,就在做出抉择的一刹那,一股强烈如同风暴的王者气息从其身体里扩散出来,瞬间就横扫四面八方,形成一道强大的威压笼罩整个怀源城上空。
“这就是君临天下的王者?”
林泽在感受的横扫过来的君王气息,在感受到头顶上方的威压,好似从中有所明悟,他还不知道自己体内的那一条人脉,因为他的有所感悟,竟然又殷实了一丝。
“都请块块起来!”
万文韬神情肃穆的分别向着众臣子,向着赛场内外的众官兵,向着他的所有子民深深的一鞠躬,说道:“既然是天意使然,天降大任于我,老夫只好上承天意,下顺民心,不过上位事宜不是小事,还有待具体商议,择日焚香祭拜过万家列祖列宗后在昭告天下。”
“林泽你说你有一个不情之请,有何特别,想要老夫如何应允?”
万文韬又一次接受了众臣民的朝拜后,整个人犹如沐浴春风,神采奕奕,意气奋发,不过他并没有得意忘形,也没有忘记林泽之前提出的请求。
“特别到谈不上,只过是想君上能应允我继续挑战在场的所有天之骄子。”
“条件呢?”
“条件简单,一拳一场,直至打到头魁,倘若多打了一拳,就算我输。”
林泽说的平淡,却仍然语惊四座,掀起惊涛骇浪,一时间赛场内如同炸了锅,各种议论声纷乱嘈杂。
“什么,他又想干嘛?”
“天哪,这也太狂妄自大了。”
“哼,真嚣张,最好有人能治一治他。”
“车轮战都战死他。”
“霸气!”
......
万文韬双眼微眯,笑意盎然,他虽然已经知晓了林泽的盘算,可当他听到林泽亲口说出来,依旧感到兴趣强烈,当即大袖一甩,道:“老夫允了!”
“多谢君上。”
林泽有礼貌的朝万文韬抱拳一揖,转身看向武比台下,大声问道:“可有人愿意和林某一战的?”
“小子,你确定要这样做么?”
纪纲好心提醒一句,虽然他也看出林泽的强大,但是要一口气挑战这么多的人,并且还是一拳一场,试问有谁做得到?
“老夫知道你身手很厉害,可...这样的决定是不是过于轻率了一点,要知道此番能来参加武比的人,每一个都是各门各派,各个家族里的佼佼者。”
“试一试吧,反正话已放出去,也不好出尔反尔,况且这说出去的话如同拨出去的水,想收也收回来了,不过小子还是要谢谢将军的好意。”
林泽的话音刚落下,便有一人已经按耐不住性子,飞身跃上武比台,闷哼道:“姓林的,你既然如此托大,那就让我赵穆先来教训教训你好了。”
说完,也不等林泽回应便直接施展出一套鹰爪手,向着林泽气势汹汹的奇袭过来。
“这套鹰爪手耍是耍的挺好看,就是有其型无其意,火候也稍有欠缺,回去多练练。”
林泽背着左手,评头论足,既是赵穆的鹰爪迎面扑来,他仍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他不是在武比,更像是在观摩无遗展示。
直至赵穆的鹰爪已贴近肩胛骨时,他方才勉强侧了一侧肩膀,右手忽地起拳,双脚依旧不动如松,安于磐石,找准赵穆的腹部狠击过去,速度之快,眨眼不及。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犹如电火雷光一闪,赵穆做出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是腹部剧痛都还没来得及传出,他整个身体被一股大力瞬息间就轰出了武比台。
更莫说是看台上的观看人群看懵了,就连距离两人最近的纪纲也都没有看清什么状况,也都是一头雾水。
总之在全场人的眼中,他们所看到是赵穆在接近林泽那一刹,先是身体突然莫名其妙地弯成弓形,随即双脚拖着地面,一声不吭的飞快倒滑出了武比台,啪的一声,四仰八叉的砸到地上。
甚至在众人眼里,这一幕的发生,比电火在眼前一闪而过都要简单,至于林泽有没有出手,是怎么出的手,谁都没有看清,反正用他们的眼睛看到是林泽站在原地连根头发丝都被动一下。
“完啦?”
“败啦?”
“结束啦?”
“尼玛!”
一连串同样的疑惑,犹如有一根尖刺扎在所有人的屁股上,全都惊讶的张大嘴巴,猛的从坐席上齐齐站起身。
“下一位,谁来挑战?”
林泽站在台上居高临下,用目光扫视一圈四周,背着一只手的样子,仿佛他才是一代绝顶宗师身份,也不等到纪纲宣布结果,先一步开口询问,口气极度嚣张。
此番来参加武比的都是一些血气方刚,年少气盛之辈,又是各个家族,各个宗门教派中的佼佼者,从来都是他们受到别人仰慕,此哪里忍受得了被人无视存在的境地?
尤其是看到林泽这种傲慢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无须有人站出来挑头,众人便立刻有了一种同仇敌忾的默契,全都默契的把林泽当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当成了他们所要共同对付的敌人。
你林泽不是很牛叉吗,那我们就齐心协力,抱成一团,使用车轮战战法,即使打不死你,耗也要把你耗死在武比台上。
为了能够成功对付共同的敌人,他们还默契地忽略了家族,忽略了门派,甚至忽略了此番前来参加武比的目的。
武比台上,林泽孤芳自赏,藐视所有,武比台下,众娇子赫然拧成一股冲天斗志,仿佛在两者中间隔着的不是空气,而是一个轻触即炸的火药桶,火药味道十足。
原本一场盛况空前的大武比,居然演变成眼前这一幕情景,或许也只有林泽才可以做到,从此必须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且不提周围所有观摩人群全都露出极其夸张的面部表情,以及万文韬一众人变的不断精彩的神色。
此刻,伴随响起的一道雄浑喝声,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青年凌空腾跃到武比台上,目光冷厉地向着林泽一抱拳,说道:“千掌门弟子侯伯海,教训教训你这个自命不凡,目无一切的家伙,也好让你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
“吔,你这个开场白好,我喜欢,就是担心你口气挺大,却资格不够。”
林泽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对方淡淡的说了一句。
“哼,看掌!”
侯伯海不再多啰嗦,直接就右手挥起一掌,向林泽的前胸猛拍上去,或许以为有人他这一掌打的太过干脆直接,缺少变化,可事实却并非如眼睛看到的那样。
其中暗含玄机,隐藏着千变化万,可贵的是这一掌够快,够强,倘若放在其他人身上,在这一掌之下只怕不费一些代价,估计未必可以轻易化解,但林泽除外,他毕竟有一个强大的神魂在身体里,早在侯伯海起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看透了这一掌的各种变化。
“你练的是绵柔掌么?回去再练,下一位。”
面对这劲力十足,掌风呼啸的一掌,林泽依旧波澜不惊,神色淡定从容,依旧是简简单单的一拳,还是向着对方小腹袭击,还是那么的狠,准,快。
“这根棍子倒是蛮光洁的,就是棍法太花里糊糟,让人看着心烦,下一位。”
“咳咳,你一个女孩家家跑上来干嘛,下去,下一位。”
“你这柄剑不错,但你的剑法太烂,破绽百出,不堪一击,下一位。”
“速度,速度,唉,你师傅没有和你讲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么?回去面壁思过,下一位。”
“刀无杀气,这么一把好刀,落在你手里真是浪费,下一位。”
“这是什么拳?蛮像一只螳螂的,嘻嘻,就是不够凶,下一位。”
“唉,怎么又上来一个女的,姑娘回去吧,在家里学学刺绣,将来找一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何必学打打杀杀?下一位。”
......
恍惚只是转眼之间,在无数道惊愕的目光里,在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中,已有过半数的挑战者前仆后继,每一个都是那么骄傲的跃上武比台,紧接着每一个都如出一辙,飞快的倒滑出了武比台,然后全都默不作声,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如同轮回一样不断重复,没有一点点的不同,甚至连身体砸在到地面上的姿势,也全都一模一样。
这让四周观看的所有人,除了惊愕,就是再起惊愕以外,一个个的全都看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全部都已经神情麻木了。
“你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对手。”
杜成手提长刀站在林泽对面,目光炯炯的看着林泽时,眼中战意盎然。
“你觉得自己有几分胜算。”
林泽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他对杜成的刀道性格很有好感。
“人无压力轻飘飘,在下纵使半分的胜算都没有,可以依然很想试一试。”
杜成平静的回了一句后,平静的率先举起长刀,他可不敢托大,在比自己强大不知多少倍的对手面前,如果还想着自己的一份虚荣和骄傲,简直就是在自寻耻辱,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一个棒槌,好在他也从没有想过托大。
杜成的刀道还是一如既往的直,这个直似乎已经永恒不变,变化的是落刀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