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场武比比的不是技艺,而是比谁跑的快?可事先从没有人告诉过我呀!”
此刻不光是那些坐在观看台上观望的人群看的一头雾水,彻底看懵了,就连当事人之一的沈占华打着打着也都打迷茫了。
“为什么自己挥出的每一拳明明都已经击中对方的胸口,可为什么总是在紧要关头,就偏偏差若毫厘,失之千里?为什么总能被对方险之又险的擦身躲过一击?为什么!”
他感觉自己都已经抽干脑汁了,却还是没有想明白。难道是自己未老先衰,眼花了看不清楚,还是说自己的出拳速度有所退步。
所有的问题没有人会为他解答,也不会有人给他答案,这让他越想胸口越沉闷,越想越感到憋屈,最后踏把这一切全都化作熊熊怒火,他开始恨林泽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都不给他揍上一拳的机会。
武比台上,沈占华双目猩红,他也跟着林泽一起怪叫起来,而他的拳法更是一拳更比一拳快,越打越快,越打越疯狂,拳势夹杂着沉闷的拳风,挥出的拳影将其身体完全包裹,乍看一眼犹如是一个万千拳影组成的怪物,紧追着林泽忽左忽右,不可开交。
风声嚯嚯,怪叫响天。这一幕奇异的画面,顿时让四周围观的所有人看的瞠目结舌,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万文韬皱了皱眉,神色郁闷的望向东边角坐着的武家家主武九青时,唇齿微微震动了数下,像是在用腹语吩咐着什么事情。
武九青随即起身离开坐席走到一旁的一个侍从面前,用耳语悄悄的交代几句后,侍从便立刻走下城楼匆匆的而去。
不消片刻的功夫,那个离开的侍从又重新返回,俯身到武九青的耳边嘀咕嘀咕了一阵,旁人虽不知道这个侍从讲了一些什么,可武家家主武九青在听完侍从的汇报后,神色明显的清爽了许多。
武九青获知消息后也不敢隐瞒,他赶紧用腹语向万文韬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臭小子,是不是不搞一点点事情出来,就永远不知道消停。”
万文韬听完武九青的讲述,立刻展颜一乐,眼含笑意的狠狠扫视了一眼,仍在那里大呼小叫满场跑圈的林泽,心底里忽然的生起一股盎然兴致。
“老夫也买上十万两银子。”
“啊,城主,你这是要......。”
武九青听到万文韬传出送过来的腹语,顿时怔一怔。
“不错,老夫还真好奇这个小子究竟有多少大能耐。”
武九青这次不再言语,他仅仅沉默了几个呼吸后,再次起身离开坐席走到之前那个侍从面前,还是和先前那样对侍从一番耳语交代后,那个侍从又一次匆匆的离去。
天色渐暗,赛场外已经灯火通明,在武动的亲自操办下,一个临时赌坊已经完全布置妥当,虽然这个赌坊与其它几家赌坊相比显得有些简陋,其内却五脏俱全,而且场地也十分宽敞。
特别是赌坊外面竖起的那一面书写着:“三千赔率,只为赌一场一拳,孤投一注,争的是一拳打到第一。”二十四个醒目大字的公示牌,如同英雄气概无阻挡,转眼间便吸引了无数赌客,纷踏而至,当然中间不乏是几家赌坊掌柜派过来的探子,想要一探其中的究竟。
“武家是不是有什么活动,搞大酬宾?”
在一众赌客群中,有人好似故意的戏谑一句。
“此话怎讲?”
“这个叫林泽的小子,连那瑶光殿的弟子沈占华都打不过,竟然妄想什么一场一拳,一拳打到第一,岂非是在滑稽之谈,纯属狂妄。”
“有点道理,虽说那沈占华也很有些能耐,可与一剑宗的叶意,以及一刀门的杜成比较,还是要逊色太多,可眼下这个叫林泽的小子,在那沈占华的面前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如此一来,武家的银子可全都要打水漂咯。”
“唉,话虽这么说,可武家把宝儿全都压在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小子身上,纵然有金山银山也不够败的。”
“哈哈,这样岂不是更好,武家家大业大,如今想要散尽家财好善施德,谁人拦得住?”
“嘿嘿,听起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各位还等什么,眼看到有大把的银子好赚,何不赶紧出手下注。”
“对对,有钱不赚那是棒槌,老子出三百两银子。”
“老子出五百两。”
“我出一百两。”
“我也出一百两。”
“我五十两。”
“嘻嘻,既然大家都出手了,本公子就出三千两,试试财运。”
“爷出一万两。”
......
一时间,赌坊内场面激情四溢,热闹的几乎要翻天,所有的赌客在出手下注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只是这众多的赌客中竟没有一个把宝儿压在林泽身上,似乎全都不看好林泽,甚至有人放出豪言,若是林泽能够打败沈占华都是一个奇迹,更别说什么一场一拳,一拳打到第一了。
不仅如此,就连其他几家赌坊的掌柜也都派人过来,悄悄投下一笔数目不菲的银子,大有一副落井下石的意思。
天色已黑,赛场内华灯通明,林泽与沈占华的比斗还在继续,只是周围看台上的观众脸上的表情由之前的迷茫,此时全都化作古怪之色。
“是个男人你就站那别动,跟老子硬碰硬的对一拳。”
“聒噪,你说别动就别动?当我傻啊!”
“他娘的球,你就是一孬种,懦夫,干嘛不找个地方把自个儿埋?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乐意。”
“噗嗤-!”
“嘿嘿,打不着我,打不着我。”
“哥,你是不是人?你有种就别躲,让我轻轻的打一拳好不好?就一拳。”
沈占华哭丧着脸看着林泽,快要崩溃了,他这一通拳法疯狂挥洒下来直觉两条臂膀又酸又麻,都已经失去知觉了,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不好,你的铁拳实在太吓人了,咳咳,我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恐怕经受不住你的一拳呀。”
林泽眨了几眨眼睛,弄出一副心有余悸,惶恐不安的样子,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哥,这赛场四周的灯火都全部升起来了,不带你这么玩的。”
“哥也没有办法呀,你这么凶,追的又这么紧,连个转身的机会都不给我。”
“要不我站在这里,你过来打我一拳好了。”
“那个,你不会是诳我吧?”
“我沈占华向来都是一个吐沫一颗钉,绝不会是出尔反之辈。”
“好-!”
林泽似乎已经完全相信了对方的承诺,当即右手抬起一记直拳,直奔沈占华胸口砸了过去。
沈占华眼看到林泽一记直拳朝自己轰奔过来,不由的眼中精光一闪,当即右手握紧拳头,运气一周,等待着向林泽蓄势一击。
就在彼此间越来越临近时,林泽蓦地心神猛的一震,觉察到沈占华那里正暗中坐着阴险小动作,只可惜此刻他虽然心知凶险正瞬息降临,很想立刻收手回撤,却已经来不及了。
顿时,林泽神色骇然的盯着沈占华的右手,惊恐万状地说道:“你...卑鄙,竟然要阴我!”
“嘿嘿,我说过站着这里让你过来打我一拳,却没说过我不会出手反击,这样不算出尔反尔吧?”
沈占华不仅不以为然,反而阴鸷地嘿嘿一笑,同时他的右手举拳迅猛挥出,竟毅然决然的向林泽这里发起凶狠一击。
由于是事先早有准备,这时沈占华蓄势而发,悍然挥出的这一拳速如奔雷,气势惊天,拳风嚯嚯,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按照沈占华自己的估测,他挥出的这一拳,即便不能够要了林泽的性命,也足以把林泽打到半身不遂。
“你是在找死!”
以林泽的眼力,岂会看不出沈占华此刻的险恶心思,面色霎时一沉,他当即彻底卸下伪装,脸上原本的惊恐之色也瞬即荡然无存,替代的唯有平静与狠厉。
“怎么是这样?”
察觉到林泽这里气势突然出现惊天转变,尤其是嗅到从林泽身上散出来一股强烈的杀气后,沈占华呼吸急促,神色大骇,一颗心脏也跟着砰砰的剧烈跳动,更有一股不妙之感油然而生。
“你当真以为自己很厉害么?跟我玩阴的,你还嫩了一点!”
林泽口中冷哼一声,右手忽地化拳为爪,由之前的直线袭击对方前胸,改为了直奔对方的手腕处扣去。
这一幕的变化虽然是在瞬息之间,但沈占华毕竟不是一个泛泛之辈,反应极快,他不仅立刻就敏锐的察觉出林泽的意图,可贵的是他还临危不乱,并且随即拳势也跟着做出改变,由原来硬碰硬的对垒之势,变成去击打林泽的右股骨。
仅管两人的转变都是在电光雷火间一气呵成,只是沈占华快却快不过林泽,毕竟林泽不属于凡间,哪怕他如今沦落到世俗,可他依旧不同于凡人,相比之下他比沈占华更快上数倍。
就在两人的拳势与手爪交错之际,就在拳势突破手爪试图抢夺先机击打对方右股骨的一刹那,林泽的五根手指已然搭上了手腕,旋即,五根手指便猛的一收,不等沈占华有所反应,一把就将其右腕锁死。
沈占华才刚刚感受到右腕上传来一阵酸麻,整个身体便立刻被一股大力狠狠的抛上半空,令他深感憋屈的是,此时他的右腕仍被林泽五根铁钳般的手指,牢牢的扣住,无法挣脱。
于是乎,他那俱刚刚被抛上天空的身躯,又瞬即就被林泽嗖地拽落下来,咚的一声,狠狠的砸到地面。
紧接着,就在沈占华刚刚发出第一声哀嚎还来不及传开时,林泽右手抬起猛的一甩,再次将其整个身躯抛到半空中,不断有血水迎风飘落。
眼看着沈占华那壮硕的身躯又要砸到地面,林泽蓦地一脚踹去,狠狠的踹在了沈占华的小腹上,一股大力立刻从林泽的脚掌传出,直接把沈占华踹出武比台外,竟犹如一枚炮弹般飞出去十数丈远,才轰的一声重重的砸在地面。
夜风忽然骤停,强烈的视觉冲击,让赛场四周霎时万籁寂静。
沈占华倒在地上血染衣衫,他曾努力挣扎了几下,但随着接连喷出数口鲜血后,便身躯卷缩着躺在那里悄无声息。武比台上,那一片依然斑驳的血迹,在周围灯火的照映下,越发显得触目心惊。
纪纲眼皮子直跳,这个曾经经历过无数次血腥杀戮的狠人,这一刻他居然也感到心神颤抖,尤其是在他所处的位置看向林泽的侧影,恍惚看见了一道鲜血浸泡的血色杀魔。
冷风不禁瞳孔猛的一缩,他下意识的摸了一摸胸口,长吸了一口气。
万文韬和十八爷同时嚯地起身,看向城楼外,站立武比台上的林泽时,前者眼中精芒一闪,后者神色一变再变。
马家家主马秋池,脸皮一阵抽搐,他在看向林泽时由难以置信到震惊,随后渐渐的神色黯淡,他终于明白武比台上的那个身影,是一个不是他们马家所能够招惹的人物,或许就算是贵为君王的万家,也未必招惹的起。
万宗其面色发白,目中竟有了一抹对林泽的惧意。
万宗元瞪圆了两眼珠子,怔怔的看向武比台出神,就连身边的茶碗被自己打翻,他都未曾察觉到。
武九青和武二爷看呆了,城楼上的所有大佬们也全都看呆了,赛场的看台上的围观人群傻了。
归根结底,还是林泽前前后后的转变实在太匪夷所思,前一息他还是一个斯斯文文,连还手不敢的懦弱儒生,甚至是懦弱到让人怜悯,可后一息却变成一个凶光侧漏,狠厉无比的杀魔。
这种雷霆手段,这种瞬息转变,让人无从适从,甚至令人胆怵。
马松面无血色浑身颤抖,像是被吓得不轻,昔日在孤峰上古庙前的一幕画面,有重新出现在了脑海里,出现了眼前,历历在目。
“我本不愿对你下重手,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对我起杀心。”
林泽冷漠的扫视一眼,仍躺在地面一动不动的沈占华,轻声喃呢一句。
对于一个早已见惯了杀戮和生死的人,更何况是沈占华起杀心在先,因此沈占华此刻是死是活,林泽并不会太过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