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是母后身边的老人了,我有话也就直说了。”钱落雪素手一挥,文书从花莫身边退开。
花莫和妇人同时松了口气,钱落雪嘴角却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眼里带了几分厌恶。
“嬷嬷跟了母后不是一天两天了,”眼角余光轻撇地上的花莫,钱落雪勾唇接着道:“刚刚这奴才说这些东西是母后‘赏’我的。”钱落雪故意把赏字拉长音,只把前面的妇人听的心肝跳。
撇着花莫的一双杏眼也不满了起来,就会给她找麻烦。
“太后娘娘惦记公主,小丫头一时说错了话。公主便饶了这一回吧。”一番话说的漂亮又无懈可击,太后娘娘惦记,给送了东西。一点花莫的不敬之处不说,只说了一时说错了话。流苏听了妇人的这番话,脸色当即阴沉起来。
看着前面强颜欢笑的妇人,流苏眼眸微微一转,赶在钱落雪发难之前,接口道:“绢嬷嬷这话说的漂亮,可我听来刺耳,母亲也许久没进宫里陪太后娘娘说说话了,不若今日便走一趟吧。”轻轻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流苏看着钱落雪眼里含着笑意。
“涵儿所说正和我意。”钱落雪后退一步,慵懒的倚靠在文书身上,拨了拨耳边的碎发,配合道。
“太后娘娘如今歇下了,公主若是迟会去会更好。”绢嬷嬷额上豆大的汗珠落下,心里呜呼哀哉,恨不得剥了花莫。就会给她找事,才来了几天,永宁宫里的人就被她得罪了个完全,要不是都看在她的面子上,这性子,在宫里活的下去才怪。
刚刚也是自己觉得最后这丫头出宫时候的神情不对,伺候太后歇下了就赶紧赶了来,如若是迟那么一点,这丫头只怕就彻底毁了,想起刚刚看到文书那狠厉的样子,绢嬷嬷就一阵后怕。眼眸撇到花莫垂落下去的右手,只觉得活该,惹谁不好,惹璇公主这个煞星。
面上仍保持着那恭敬的笑,心里却把花莫恨了个彻底。
“呦,嬷嬷这话说的,母亲进宫还要看时辰?”流苏眼眸一挑,一句话就把绢嬷嬷堵了回去。
“……”
绢嬷嬷额上的汗珠一颗一颗的冒,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节奏,抬头望了望艳阳的天,流苏红唇一开,啪啪啪又是一堆话“今儿这天是好,可也不至于让嬷嬷热成这样吧,瞧这额上的汗珠子,快,文书姐,给嬷嬷递块帕子。嬷嬷可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最后一句话流苏特意拉长了嗓音,话落,满意的看着绢嬷嬷在听了她的话后脸色由青变紫,再由紫变黑,那个精彩呦!
“郡主玩笑了。”小心的接过文书递上的帕子,擦了把额上的汗,绢嬷嬷再不敢说其他。她就是凭着太后对以前的情谊,所以才敢把自己侄女安排进来,就是这丫头的胡闹行为,太后有事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哪……”流苏张口还想要说什么,被钱落雪拉了一把止住。
疑惑的看过去,就见钱落雪眼眸深沉,刚刚想要玩闹的心思也没有,想来是烦了。
“我今日无空进宫。”钱落雪一句话,让绢嬷嬷的心放下了大半,看着钱落雪的眼神都带上了感激。
钱落雪嫌恶的锁眉,“这丫头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重,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也敢在本宫面前摆谱?通常遇到这种人,嬷嬷也知道,本宫向来是打死了事的。”钱落雪的话落,流苏明显感觉到,在一旁跪着的花莫身形一僵。
“是是是。”绢嬷嬷连答了几个是,她心里清楚,钱落雪能和她说到如今,便不会再动手。
“人你带回去吧,不过,以后别再让我见到她,不然……”把流苏如葱白般的手指举至眼前,钱落雪微微眯了眯眸子。
“绝没有下次,公主既然不想见到这个奴才,以后她自然不会再出现在公主眼前。”
“希望如此,带着她滚吧。”钱落雪豪气的一拍巴掌,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绢嬷嬷赶紧上前,看着自从她来了以后就沉默的花莫,一脚踢在花莫的小腿上,呵道:“还不快起来?等着人背你呢?”
“姑姑。”刚刚的话她可是听了个清楚,以后不让她出现在璇公主面前,那么也就是说不让她就在宫里了。想着想着,一双圆圆的杏眼深处就有了几分不甘。
眼角余光撇到流苏还是没事人一样站在那,绢嬷嬷心一狠,一脚再次踢在花莫的小腿上,不过这次却下足了力气,疼的花莫嗷嗷叫。流苏都不由得摇头啧啧,没想到这绢嬷嬷还有几分明白。
掰扯了半天,花莫才不甘不愿的在绢嬷嬷严厉的眼神下随着离开。流苏眼看没好戏看了,也是扶着肚子,一转身进了内室。
“娘亲,你这么针对一小丫头干嘛?”按流苏了解的,钱落雪可不是一个做事那么磨叽的人,如若是当真看不过眼,绝对像是刚刚她说的那样,直接打死了事。可是刚刚她没有那样做,最多也就算是给了点教训,恩,没错,是一点点教训而已。
钱落雪手指微弯,在流苏小巧的鼻子上轻轻一滑,笑道:“顶数你机灵。”
“那是当然。”流苏毫不知谦虚为何物,下颌一抬,鼻孔朝天。
钱落雪被流苏这样子逗得娇笑不已,捧着文书倒好递上来的茶盏,轻泯了口,才道:“那小黄毛丫头,到你祖母跟前才几日,甚是嚣张,可看在绢嬷嬷那老狐狸的面上,你祖母还得睁只眼闭只眼。前几日让我帮忙,她一直对我也挺尊敬的,一直没想着法子,没成想,今儿她自己送上门来,我岂能放过?”
钱落雪一番话惊着了流苏,张着嘴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了,随后钱落雪颇为惋惜继续道:“可以啊,那绢嬷嬷来的有点早了,才废了她一只手而已。”
流苏嘴角抽了抽,而已?那一只手,怕是再也不会好了,对于钱落雪处置人这方面,流苏从来不觉得她的娘亲是心软之人。
“本来还想让文书毁了她那张脸的,要是那绢嬷嬷来的那么再迟一点点,文书的剪子都要落下了,可惜啊可惜,来得早了,真是讨厌。”红唇微微嘟起,两条柳叶眉也慢慢聚拢,这幅样子很是单纯可爱。或许这个词用在三十多岁的妇人身上并不合适,可用在钱落雪身上却并无任何违和感。皮肤白皙,吹弹可破,流苏都有些羡慕了。
“好啦,娘亲消消气,给祖母解决一麻烦,这样就好了,再说,当真毁了她的脸,对咱也没甚好处。”把手边的水也递到钱落雪手边,流苏轻哄着。
看着流苏一副哄小孩子的样子,钱落雪嘴角狠狠抽了抽,这到底谁才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