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兴高采烈的附和!叶洪潇微笑道:“安门主谬赞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毕竟和上官谷槐还有朱老七都有过很多接触,了解他们都不是很能沉得住气的人!尤其还有武林盟那些人渣,上官谷槐一定会想尽办法抢在他们前面出手,才能继续高一头。而且此计虽然成功了,但距离最后的大胜还差很远。所以我等必须更加打起精神,以备任何不测……”
“是!属下等谨遵公子嘱咐……”
沉吟片刻,叶洪潇又缓缓点头道:“梅山教此番南下饱受打击,在江北的日子也必定过不安稳。尤其现在朝廷毕竟还在他们的掌握里,所以本门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打通南北畅通。各位这几天恐怕得多想想这件事,说到底我也是人,本门几万兄弟,我一个人也不见得能都顾虑周全!”
交代好一切,众人纷纷离开。最后只留下肖无龙夫妻,滕连虎与鲁昌河等亲信。
关上门,房中剩下的都是自己绝对信任的人。叶洪潇首先看向鲁昌河道:“鲁兄!朱老七为人虽有些小聪明,倒也不足为患。但他此番同来的古道人,却绝对是个厉害角色,千万不能轻视!我想他现在也该明白知晓中了我的圈套,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我估计他暗中一定会想玩什么花样,你让人多留意着点。另外梅山教已经进入了西域,武林盟也绝对不会甘心落后。我要放他们进来,但你一定要派人严密监视。这次一战不同当年对付南异雪,虽然他们的本事没那么厉害,但危险性却更大。但我也希望大家记住,我不喜欢失败,但那并不全由我掌握。而无论胜败,我更加讨厌无谓的牺牲……!”
退下了诸人,叶洪潇独自徜徉在院子里。心里繁复思量着自己的计划,每次这样反思的时候,他都很盼望能找出自己计划中不周到的地方。因为他明白知晓,世界上没有能真正达到完美的计划。只有多找出一个漏洞,才能多一份成熟……。
不知过了多久,叶洪潇想的已经出神。突然,身后伸出一双手蒙住了他双眼,还用明显憋粗的语气问:“猜猜我是谁……?”
从那双无比熟悉的纤纤玉手,叶洪潇当然知道,心里一暖,微笑道:“多大人了,还玩这小孩子把戏,也不怕人见了笑话……”
嘻嘻一笑,慕容处密放开手走到他面前问:“在想什么?大老远就看到你一个发呆呢!”
叶洪潇心里一转念,上下打量她一阵笑道:“我在想你啊……”
慕容处密听了脸上一红,嗔道:“人家关心你,你却没个正经!”
叶洪潇笑着拉起她双手道:“这怎么不正经了?难道你想我去想别人,那就正经了?”
慕容处密扑哧一笑,红着脸瞥了他一眼。叶洪潇笑笑又道:“其实,我刚才在想我爹,上官谷槐,南异雪,还有我师父他们!你说他们那些人,为了各自的目标彼此争了一辈子。可到头来,皇帝还是皇帝,仍旧沉迷享乐。百姓也还是百姓,还是辛苦过日子!可他们那些人却还天天绞尽脑汁,想着要除暴安良。可是,没他们就真会天下大乱?天下最大的祸胎,在我看来除了皇帝真的没别人了,可他们难道不明白知晓吗?我想不通,那些自命不凡,被称为伟大英雄圣贤的人,只是在不断的互相斗气,可却对真正灾难视而不见。直到死,也没能真的改变什么,他们自己真的认为所做一切有意义吗……?”
呆了下!沉吟半晌,慕容处密缓缓道:“说聪明,天下间应该再没人能比得上你了,我当然更不行!可洪潇,我虽然回答不了你的疑问。但我想,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世界上,能像你一样真的淡泊名利的人恐怕并不多。像岳飞,他征战一声,流芳百世。可说到底,他最大的心愿是收复失地,重振河山。但结果他失败了,我不知道他究竟图的是什么,但最终我只能说他只是做到了为昏君尽忠!也许他的确想过拥兵自重,去占据南大唐失地自立。但那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死了。所以,你说他能算成功还是失败呢?这其实很难去判定,因为没有人能再知道他当时究竟想的是什么,所以更加不会明白知晓他对自己做的一切究竟认为是否有什么意义……”
思索良久,叶洪潇缓缓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们任何人其实都没有资格去评价别人做什么,说什么到底有没有意义!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做自己的,说自己的,那就和别人无关了!可是我自己呢?我唐唐只是想和你一起去过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日子,那我现在做的一切真的都只是为了这么简单的理想吗?如果不是,那又还有什么意义吗……?”
想了想,慕容处密轻轻叹道:“洪潇!也许你自己都没发现,其实你骨子里,是个即善良,又悲天悯人的人!其实你和很多人一样,只不过是你的表达方式不同。比如说你爹,他同样善良,用尽自己的一生,甚至牺牲了自己全家想去唤醒人们心里的善良和真诚!但很遗憾,至少目前看来他也失败了!而你,你同样希望世人能回到善良的原点。但你选择了杀鸡儆猴的方式,告诉人们作恶的下场。的确,看起来你的做法似乎更有效果,但那只是因为你爹的方法看起来不会有用!但你的方法或许让人们害怕了,可实际上又真的有用吗?”
叶洪潇茫然的看着她,眼里尽是说不出的失望和痛楚!
半晌,慕容处密轻叹口气又缓缓道:“不可否认,其实在你的威慑下,至少西域的地方官贪赃枉法的少之又少,经商的也不敢随便欺诈,连绿林强盗都快去啃树皮了。但问题是,这种情形能维持多久?十年?二十年?最多也就是你在的时候!但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威胁消失了,你能指望世人可以再利益面前习惯虚伪的清高吗?”
良久,叶洪潇苦笑声,无奈的摇头叹道:“我知道那是做梦!世人即愚昧,又贪婪,这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也不是从我叶洪潇开始。自夏禹以来,这个世界看似秩序日渐稳定,但仔细想想所以会出现秩序,是因为有人打破了人们原本的习惯。所以又律法,是因为有人触犯了别人!人世间不断完善的规则,只能体现出更多的混乱,和人们自己的不断堕落,失控!我不知道谁想出来银子这种玩意儿,可我觉得,羊吃草,虎吃羊,这始终不会改变的!说到底,人越来越贪,世上的东西越来越多种多样,世界也就越来越堕落!”
轻叹声,慕容处密道:“老实说洪潇,你的话的确很刺耳,但却是事实!可归根结底,谁又能改变呢?有时候我会想,我已经三十岁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三十岁实在不年轻了。我多希望能和你一起去过属于我们自己的安定日子,放弃一切,什么都不再操心。我会为你生好多孩子,我们看着他们快乐长大,直到咱们慢慢老去,死去!可我知道,你有你改变不了的命运。所以我愿意等,等到你完成自己使命的那一天……”
叶洪潇深深看着她,双手轻轻伏在她肩头上柔声道:“处密!这辈子能遇到你,真的是我最大的幸运!我会尽力完成自己该做的一切,希望可以早一天带着你远走高飞。我想通了,你说的对!没有我,世界一样不会不一样!而这个世界会怎么样,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去他的英雄侠义,去他的天理公道!我叶洪潇以后的人生里,只有你慕容处密时最重要的……!”
自接到秘密来信之后,严子爵始终感到心里不踏实。可他却并不认为会有人对自己不利,因为他的确不记得自己在这个人世间哪怕有一个仇人!但大凡心里有无法对人说的秘密时,总会免不了时常的提心吊胆!
严子爵现在在想的是,自己是否在曾经某个时候不经意间露出过什么破绽?但想不通,可却又不能不防!因为他知道叶洪潇对梅山教的威胁实在太大了,而如果被他们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哪怕只会怀疑,都有理由马上除掉自己这个叶洪潇在朝廷中最重要的棋子!
但问题是严子爵才和朱老七有了某种默契,梅山教有什么道理向他出手!但让他头疼的是,除此之外他是在丝毫也没有线索可想了!
想来想去,严子爵终于想清楚,对方既然敢如此唐目张胆邀约自己,肯定是有恃无恐。而如果对方有意不利自己,是否要把自己骗出去其实没有什么必要!
终于熬到了晚上,严子爵独自出门。他没有带任何随从,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时时刻刻都带着大批的随从保护。
在北海边上闲逛了一会儿,眼看约定的时间要到了。严子爵心里正忐忑着,突然河边上一条船上走出了船夫叫道:“这位可是严先生?”
愣了下,严子爵循声看去,再四下扫视发现周围只自己一个人,那对方显然就是在招呼自己!
见他点头,那船夫躬身侧过身体道:“小人奉家主之命,在此恭候严先生多时,请先生移驾上船……”
犹豫了片刻,严子爵根本没感觉自己还能支配双脚,反正人是已经到了船上。小船的速度不慢,显然船夫是个练家子!不过一盏茶功夫,从舱里看出去,周围景物在夜色中已经看不清了。
小船终于停了下来,船夫也没再说话。严子爵心里忐忑的看着他四处张望,想必是在找其主人的踪迹!
不久,远处又有一艘小船迅速划来。船夫转头向舱里笑道:“严先生久候,家主已到。请先生过船一叙……”
说着,严子爵明白知晓一切根本不由自己做主,反倒渐渐冷静了下来。毕竟不冷静也没用,难不成自己还能在此跳海游回去……?
来船似乎更大些,船头一个高大的船夫低垂斗笠,根本看不清面貌。严子爵走过来,还未走近船舱,里面突然传出一个苍老但清晰的声音:“严大人且请安坐……”
呆了下,严子爵脚步一顿,只好老实的坐下来。极目力看向船舱里,但漆黑一片根本是什么都看不到,只能依稀感到里面坐着一个身形瘦消的身影……
想了想,严子爵当先拱手道:“深夜来访,未敢请教尊姓大名……?”
船舱里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听生意也知道来人年纪肯定不小了!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至于老夫身份,严大人岂非已经追查多时了……?”
一听这话,严子爵不禁浑身一震。老者看到又淡淡一笑道:“严大人也不必惊慌!其实老夫知道,严大人也只不过是奉命办事!只不过,叶公子的确是聪明绝顶,人所难及,但此番行事确是不免毛糙了些啊……”
严子爵听了心里更惊,但却也明白知晓了这就是叶洪潇让自己调查的人。而自己多时来已经尽力暗中秘密调查,可没想到不仅没查到人家,反而被人家给发现了。但如此也说明叶洪潇指点的方向至少没错,此人自己虽然未必见过,但想必彼此距离并不远……
彼此默然半晌,老者又笑道:“大人心里是否在想?叶公子让你所查的方向,以及目标都是正确的,因此才会被老夫抢先发现了大人的追查?”
严子爵听了心里一惊!这老者竟然能鉴貌辨色,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如此观人入微的能耐,自己一生中也只在叶洪潇面前见识过。
沉吟半晌,严子爵拱拱手道:“老先生果乃高人!既然老先生已然知晓一切,今日相约在下,想必是有所希冀的,还请唐言……”
此时严子爵倒是感到很松弛了,因为对方既然发现了自己的追查,可却反而把自己请来相见,可想而知肯定是有所图谋。那无论对方所提出的条件是什么,自己能否接受,至少可以确定对方并没有非杀自己的意思!
老者见严子爵脸色连变,微笑点头道:“严大人果然了得,不枉叶公子般高人都会委以重任!既然大人乃是聪明人,有些事说起来也会容易很多!实不相瞒,今日相约,其实老夫有一言相劝……”
“在下洗耳恭听!”
“大人自以为为人品性如何……?”
他这么一问,严子爵当即呆住了!心里充满奇怪沉吟道:“不敢欺瞒先生,在下虽不自认小人,但混迹官场,若不同流合污,怕只能独自纳垢而已了……!”
老者对他的回答显然很满意,当即又笑问:“那大人以为叶公子为人如何……?”
“这个……”
沉吟半晌,严子爵缓缓道:“公子文武全才,举世无双!且为人嫉恶如仇,公正无偏。但其性情确实过于偏执,动辄辣手。且公子智谋内敛,也令人深感敬畏……”
“敬畏便是难以接近……?”
想了想,严子爵老实点头!老者笑了笑道:“大人所言确实中肯,不偏不虚!但不知大人可曾想过,自己如果一样习惯了官场的同流合污,以叶公子嫉恶如仇,固执无偏,大人自己将会是如何的结果……?”
严子爵听了不禁一愣!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真的从来没考虑过这一点,但这又何尝不是自己最该想到的?
现在叶洪潇不仅连续给自己好处,还纵容自己贪受,这全都只因为自己现在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但如果有一天他打败了一切敌人,就算对自己论功行赏,又岂会容自己还继续如今的荣华富贵,为所欲为?
老者看出了其心思,当下又道:“严大人!说句心里话,老夫虽从未有幸能亲眼见一见叶公子,但对他为人却是向来钦佩的!我辈武林中人行侠仗义,嫉恶如仇乃是理当之事。但若说有朝一日他会统领江湖,甚至于可能君临天下。那他如此固执偏激,吹毛求疵的性格,却恐怕只能是毁了一切啊……”
严子爵听了皱眉问:“老先生的意思,是说叶公子有意谋反?”
老者微微一笑道:“这一点大人该比老夫更加清楚!叶公子性情淡泊,绝对难以忍受君临天下的负累。但老夫却不得不说,以现今大局来看,那不过只是早晚之事,而且也根本不容他自己想或不想……”
严子爵努力集中精神,拼命想多看清楚一些东西!“老先生所言,在下明白知晓!但……”
听他欲言又止,老者微笑道:“老夫明白知晓,此言若传出去,若老夫有意与叶公子为敌,必然会贻害苍生,而且严大人也必然朝不保夕!但若老夫与他为友,大人便可无虑……”
严子爵听了又老实的点头,老者缓缓又笑道:“其实,老夫也不知与叶公子究竟算敌算友!他连自己的生父都可以毫无顾忌,那老夫又会算什么呢?只不过请大人相信,老夫所愿,首先是天下安定,苍生平安!至于对叶公子的态度,他会以此为前提!”
此时严子爵心里稍稍放松了戒备,因为他已经明白知晓叶洪潇猜得没错。这隐藏暗中的老者,正是其父叶洪影的眼线。也就是说,他也许会对叶洪潇没有好处,但至少也不会有坏处!
沉思半晌,严子爵缓缓问:“敢问老先生,今日约在下前来,究竟所为何事,还望唐言……”
老者并没马上回答他,只上下仔细打量一阵,才缓缓道:“老夫今日相约大人,可以说是为天下苍生请愿!但对大人自己,也未尝不是相救!”
严子爵奇问:“老先生所言,请恕在下愚钝难解……?”
半晌,老者似乎在寻思措辞:“首先,叶公子为人虽然正直善良,但却绝非领袖良选。因此老夫以为,大人如今不该再以由他取代皇帝为愿。同时对大人自己,且不提他会否容大人为人些许瑕疵。但只大人先前因梅山教对他的些许偏离,他恐怕也不会再对大人深信不疑了……”
严子爵心里一颤,暗想这老者果然厉害,居然连自己和叶洪潇之间那么隐秘的小事都可以发现,看来自己究竟该如何抉择,还真要大费思量了……
半晌,老者缓缓又道:“大人是明白知晓人,自然知道叶公子为人苛刻,绝对不容人有异心。纵然不杀,也不会再信任。因此就算来日他改朝称帝,大人的处境也绝对不会比如今好。况且如大人自己所言,为官非是清如水,岂不知有一日将会成其剑下亡魂?”
严子爵听得一阵阵发毛,转念想了半天问:“在下斗胆请问老先生一句,您是否与叶公子之父,叶洪影大侠相识?”
老者淡淡笑道:“老夫既然来了,就未想对此隐瞒!而且老夫也早已说过,叶公子对大人的指示方向毫无偏差……”
沉吟良久,严子爵皱眉道:“老先生,恕在下愚钝!叶大侠与公子之间父子失和,已然是人尽皆知!可在下实在不明白知晓,叶大侠为何要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诸多刁难啊……?”
老者听了,忍不住一声长叹,缓缓道:“哎……!现在有很多人都认为叶大侠是因为嫉妒儿子的成就,所以才希望毁掉天罗煞。尤其是叶公子自己,更加对乃父恨之入骨!但又有谁能理解,如此和自己的亲生儿子水火不容,叶大侠心中的愁苦岂非比任何人都更重呢?”
严子爵听得满心奇怪!老者缓了缓又道:“其实叶大侠很了解其子性格,所以深知他绝非为君之人!但现下江湖风云变幻,却惟独只叶公子一人可力挽狂澜!因此叶大侠屡屡苦心规劝,并设法令其子心境能回到正轨上。哪怕最终事情真的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时再由叶公子称帝也再无不可。只可惜,叶大侠一番苦心,却只遭来叶公子更多的怨怼!如今梅山教已经南下,天罗煞也终于可以开始北上。叶大侠知道,两派之战已然不远。如今他也已放弃规劝儿子,只希望能尽力把一切牺牲减到最低。最好不必牵连朝廷,也可免殃及天下百姓……”
半晌,严子爵感叹道:“哎!叶大侠宅心仁厚,果不负一生侠名!只可惜,公子他……哎……!”
沉默半晌,老者看着他缓缓道:“叶大侠很清楚,严大人其实就是公子安插在朝廷中的臂助,来日之战,公子必然以大人为其引路。而大人为阳关知县时,官声极佳,可见大人本来还是心向百姓的。因此叶大侠望大人体上天有好生之德,能相助我等避免来日兵祸连结!”
严子爵一听皱眉问:“可在下又能做什么呢?即便在下停止向公子密报朝廷隐秘,他日若遇梅山教一战,他仍要剑指朝廷,那在下又岂能阻止得了?”
老者缓缓点头道:“因此叶大侠已定好一计,希望能借大人之力,将损伤能减到最低。即可不比兵连祸结,还不会让公子过于难以接受。”
“竟会有如此妙计……?”
坐上来时的小船,回到岸上。从始至终,严子爵都没能看到老者的真面目。但他对老者身份的兴趣已经不大,因为老者所说的一切都让他更加无法释怀!
手里拿起笔,再放下,如此往返不知多少次,严子爵心里始终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通知叶洪潇知道?
直到窗纸上已经开始泛白,严子爵才缓缓站起来,低头看着让自己纠结了一整夜的纸笔。心底仍未完全泯灭的良心告诉他,老者说的很对,继续听命叶洪潇,不仅必然会是一场天下浩劫,而自己也只会有害无利。
反过来依靠叶洪影的话,自己虽然未必能有什么更多好处,但至少只要皇帝不倒,自己也可以继续富贵无忧!
两害相权取其轻,相比既得的利益,严子爵深切的感到自己是在没必要再去冒那么大的危险,妄想去当什么开国元勋!毕竟老者说的很有道理,叶洪潇的目的并不是造反称帝,所以自己对他会有什么样的功劳,他心里也早就认定了!
换言之,自己永远只是为他的目的效力,而是不为了他和朝廷的争斗效力。就算有一天他真的造反了,无论成败,也不会迁怒自己。虽然这些对常人可能难以理解,但对于叶洪潇,这却是最现实的考虑……
眼看朱老七这次南下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叶洪潇也没打算给梅山教喘息的机会。一个月的时间里,天罗煞南北同行的货物连续几次被抢,而每一次都是在西域发生。那叶洪潇肯定不是个会吃哑巴亏的人,所以西域很多绿林强盗接连被瓦解!
唐眼人一看就知道,首先当世竟然还有人敢抢天罗煞?而那么巧合,所有被消灭的绿林强盗都和大漠十沙或者武林盟有关系。很明显,这次天罗煞北上是绝对不会像上一次那么容易回头了。而他们的敌人也只有两个选择,杀或死!
那么长时间下来,邱平雷的势力也已经扩展了不少。加上梅山教的暗中帮忙,武林盟已经几乎兼并了江北所有的绿林道。但即使如此,面对天罗煞他也只能承认自己的不堪一击!
他能想得到,梅山教贸然行动,结果被叶洪潇将计就计。而天罗煞反客为主北上,却首先拿自己开刀,让梅山教变得孤立无援。但就算如此,上官谷槐也不会帮自己。因为以他现在的地位,是没有必要再为自己冒险的!
如今邱平雷终于赶到黔驴技穷了!讲打,武林盟比天罗煞根本不值一提,自己更万万不是叶洪潇的对手。想办法,可叶洪潇如果真的已经决心铲除武林盟,自己也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看看面前同样一筹叶展的两个人,他不会指望儿子能有什么好办法,只好把眼光投向林松园问:“子文啊!如今咱们已经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梅山教眼看是指望不上的。你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啊?”
林松园听了沉吟片刻道:“师伯!如今形势对我们显然非常不利,虽说我们和梅山教站在同一阵线上,可彼此处境却大相径庭!但叶洪潇要行动,肯定是先拿我们开刀。况且叶洪潇为人何等奸诈,实在让人防不胜防。为今之计,看来我们只能是力求自保了啊……”
邱平雷点点头道:“这个我也明白知晓!可眼下……”
想了想,林松园缓缓道:“现在我们如果想自保,就必须先避开天罗煞的正面攻击。现在看来,只有退到关外,天罗煞如果再往前,就必定会触及梅山教。而那样,才是我们唯一的生机啊……!”
全柳城听了当即反对:“那怎么行?武林盟可是我们辛苦了几十年的基业,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想当年叶洪影何等厉害,不也没把咱们怎样?今天他叶洪潇就算再厉害,我就不信他能这么一路顺风顺水打过来!”
林松园轻叹声,无奈的苦笑摇头。邱平雷看着儿子斥道:“盖天啊!你好歹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如此冲动?叶洪潇岂是叶洪影可比?况且今时已不同往日,咱们在这只能是当梅山教的挡箭牌,让叶洪潇当靶子打。我倒是觉得子文说的有道理,如果能退到梅山教后面。那时候静观结果,胜可进,败可退。否则,如今这样只能是束手待毙了……”
虽然满心不甘,但全柳城也明白知晓他们说的都是事实,而且也绝对不甘反驳父亲!
武林盟的后退,令天罗煞的路走得更加轻松很多,出乎所有人意料顺利的再次直抵京畿要地。
叶洪潇坐镇西域,对进度很满意。因为无论有没有梅山教,武林盟对自己都是不堪一击。但他们的退让,不仅可以让自己更直接的面对梅山教,还可以极大的消弱他们双方的士气!
那么下一步,叶洪潇想到自己已经不能继续完全依靠严子爵了!让他办的事至今一点眉目都没有,显然他已经开始为其自己预留后路了!而对现在看,其实他的重要性也已经大不如前。那自己只要拉拢各地官僚,虽然自己并没真的想造反夺位,但也不能任由梅山教把控朝廷来对付自己!
入秋后,西域的天气到了晚上已经开始有些发凉,繁华的景象也不如曾经。
闲时,叶洪潇偶尔会带着慕容处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相伴散步,而孔雀河的夜色仿佛就是造物主为世间恋人们准备的仙境一样!
看着秋波律动的湖面,慕容处密搂着爱人的胳膊轻声道:“洪潇!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
“其实,我想把畅宁接回来,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好吗……?”
愣了下,叶洪潇奇问:“怎么?是不是姐姐跟你说什么了?”
摇摇头,慕容处密缓缓道:“没有,你别乱想!我只是觉得,畅宁都已经四岁了,每次见到你都那么疏远。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以后他心里肯定会怨你这个爹不疼他的。不如把他接回来,你们父子间多了相处的机会,也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况且娘和姨娘向来待你视如己出,也很疼爱畅宁。如今你父子闹得水火不容,她们二老想孙子也不敢去看。你平日里忙里忙外,老人家闲着也常感到很寂寞。要是有个孩子给她们作伴,热闹点也是好的啊……”
沉思半晌,叶洪潇轻叹道:“我明白知晓你的苦心!最近姨娘的身体显然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毕竟年纪大了,我恐怕……!哎!接孩子回来当然是好,可就是我怕你会太辛苦!现在这家里大大小小都要你操心,要是再多个孩子……”
慕容处密听他有意答应,忙摇头截口道:“我也没什么辛苦啊!每天无非只是想想吃什么,再让人去准备,自己其实什么也没干。而且我自己其实也想能多些时间和畅宁相处,毕竟……,以后不是可以少很多尴尬吗?”
其实叶洪潇也明白知晓她的顾虑是很有道理的,况且现在这时候其实把孩子接回来也没有什么再需要担心的!当下看着她微笑点头道:“好吧!家里的事你尽管自己做主,其实咱们的事如今也早不再是秘密。而且我听说哥近来也在相亲,这阵子和学台大人的小姐走的挺近。真希望他能早点成家,有了自己的姻缘,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商量好,次日一早叶洪影和叶洪影听说他们要把孩子接回来,都是大为高兴,坐在家里望眼欲穿的期盼着。
两人只带着几个随身随从,一路来到叶宅。而见到他们来,诸人也都感到极为惊讶,可更多的还是高兴!
白陆燕看看各人,急忙过来让座。叶洪潇看着他只淡淡一笑道:“姐夫不用忙了,我今天来有两件事,一件事感谢各位几年来对小儿的照顾!另外,就是要把他接回家去……”
诸人听了都是一阵错愕!叶洪勃奇怪问:“宁儿在这好好的,还有几个孩子一起玩儿!干嘛非要接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