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春又回,来日其实并不方长,走着走着就进入了生老病死的行列,这不是魔咒,是朝朝暮暮的循环。
没有一个人能躲过这种无情又残酷的命运,生老病死无论正不正常,都不招人待见。
更何况正值壮年,就身染怪病,且日胜一日的疼痛变本加厉的让人无法喘息,这就是霍斯文的现状。
他像一只打不起精神的癞皮狗,躲在深处不敢见耀目的阳光,来自间歇性的头疼,已经让他近乎崩溃,如果不是靠着薛亮给他的药,他恐怕早就一头撞死了!
思来想去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得上了这种怪病,他也怀疑是薛亮搞的鬼,可是无凭无据,他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眼下的状况让他担忧,薛亮即使不嫌弃他,早晚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头疼的怪病折磨死。
他并不怕死,只是没让姚启辰痛到骨子里,自己就先死了,他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原本利用薛亮达到自己的目的,再伺机下手把他的地下王国,占为己有的如意算盘,都因病魔的突然缠身,而变得遥不可及。
身体不能力行,为了稳住薛亮他只能动用自己的资金链,为薛亮所用。
他告诉自己不要太悲观,耐心地等待薛亮,自从给了他很多甜头,薛亮的确比以前更积极了。
这些身外之物对霍斯文已经不重要了,细想一下霍斯文有所感叹,想不明白的时候,总觉得这也是我的,那也是我得,其实只要略略清醒一些,什么都不是自己的,只有健康才属于自己。
躺在摇椅里的霍斯文大声地咳嗽着,半天都处在巨咳中的霍斯文已经被打败,他抬起无力的脖子,贪婪的用力吸着气流,想要空气多些进入五脏六腑,但是越是努力,越让他感到奔溃,在近乎窒息的瞬间,他一扭脖子,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憋在心口的沉重感突然消失,呼吸畅通他舒服多了。
低头看见地上一滩黑色的血液,他微蹙眉头,尽管呼吸不在受阻,但是有第一次吐血,就得有第二次、第三次……
总有自己咯血而亡的那一天,每个人都怕死,他也不例外,何况家仇未报,心中的恨未除,他不能死。
报仇雪恨的执拗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已经顾不了许多,头破血流也不过皮外伤,只要给他留口气,看到姚家土崩瓦解,看到姚家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看到姚老七的愤怒,他就算死几个来回,也瞑目了。
有皮鞋敲击地砖的声音传来,声音惊醒了霍斯文,这是薛亮回来了,他因为情绪波动刺激到了脆弱的脏腑,所以接二连三地咳嗽让他几乎陷入休克。
在意识模糊尚有一丝感觉的时候,有人往他的嘴里塞东西的同时,他昏死过去。
有一世纪那么长,他悠悠醒来,薛亮端着汤碗走过来。
“霍大哥饿了吧?”
多么熟悉的声音,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希望,相反却让他感到了死亡的脚步越来越近。
这个时候他必须要振作起来,于是他把眼睛睁大,这是他的合伙人,也是他这个病秧子今后赖以生存唯一指望的人,无论他算计他有多久多深,多想他死,他也得想方设法在薛亮把自己掏空前,把心事了。
看着霍斯文故意瞪着的圆眼珠,他暗暗发笑,他不怕他盯着自己看,一个将死之人,与他而言不过是一只秋后的毛毛虫,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现在让他苟延残喘,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榨干这只毛毛虫,所以霍斯文还得活下去。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这个心口不一的男人,是自己低估了他的阴险,断了自己的后路,自己也不是一个善类,有此结果虽然也是报应,他认。
但是想要榨干他,也得看看薛亮能不能有这个本事,他愿意向命运低头,向老天爷低头,也绝不向薛亮这个小人低头。
他也想明白了,如果薛亮肯真心实意的帮自己打败姚家,他就把自己的全部身家给他。
如果薛亮敷衍了事,就别怪他把一切都带到另一个世界。
“我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保证能顺利让你抱得美人归。”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抱得美人归,我呸!薛亮在心中暗骂一句,不露声色地拿着汤匙,舀起一汤匙汤水,缓慢地喂给了脸色铁青的霍斯文。
“我感到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的绝妙方法能不能立竿见影我不知道,但我希望在我不多的时间里,能亲眼目睹姚家人的生离死别。”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薛亮碗中汤的缘故,霍斯文感到舒服极了,说话也有了力气。
“姚家人的势力可不是,你我能轻易说动就动的,这要看机会。”
其实薛亮根本就没有打算去动姚家,姚家的势力盘根错节,虽然同是商人,但是姚家不是他们这些小商人能够够的着的。
他喜欢钱,也深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所以他宁可让霍斯文手里的钱成为粪土,也绝不给自己提前挖坑,去招惹姚家。
“姚家算个屁,哼哼!”
日渐消瘦脸色铁青的霍斯文冷哼着笑起来,笑的尽管得意,但是很难看,活像一个僵尸,让人看一眼,不但要吐,还得少活几年。
“你有了更好的计划吗?”
“我不想再等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打住,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一定能成功,美人与我而言,已经遥不可及了!如果你喜欢,我让给你,我只想要看到姚家树倒猢狲散。”
这不是霍斯文的真心话,他早就看明白这个人了,是自己太蠢,当初薛亮拿着自己给他的照片看时,他盯着胡灵的眼睛根本拔不出来,那一刻薛亮就已经动了邪念。
是自己太得意忘形,以为小丫头的魅力四射,照亮了自己也照亮了别人。
现在想清楚看明白也算亡羊补牢,即使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也斗不过先下手为强的薛亮,但是他也要搏一次。
杀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算自己精明,留了一手,否则连个讨价还价的筹码都没有。
想到自己鼓起的腰包,还能入得了薛亮贪婪的双眼,他就知道笑到最后的人不一定是谁。
他很笃定,只要自己的筹码运用的恰到好处,鱼儿沟就会乖乖地咬钩,成为自己的食物。
听了霍斯文的话,薛亮暗暗得意,这个家伙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他的死期到了。
“你知道我对女人不感兴趣,那么个黄毛丫头,还入不了我的眼,我既然叫你一声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哼!甜言蜜语已经打动不了一个将死之人的心,更何况挖了那么大的一个坑给他。
“谢谢,人的命由天不由我,我的时日不多,身前身后的事就指望你了。”
有气无力的霍斯文心口不一地说着,他的软弱无力让薛亮得意,只要自己得到了他国外的所有经营权,让他苟延残喘地活着,也是有可能的,这取决于他本人对自己给予多大的蛋糕。
“大哥放心,我已经在给你找名医,相信你的病会好的,我会尽心尽力而为,你安心养病就好。”
“时不待我,你还是听我的吧!拿着我的印章亲自去趟美国,一定要快,我们视频对接一下,以后我国外的一切就都回你了。”
没想到霍斯文想的明白,如此简单就成功了,让薛亮心里一阵窃喜,但是表面还得装上一装。
“霍大哥说的什么浑话,我一定会把你治好,你的一切还是你的。”
“我不白给你,我死了,你要替我报仇,这就算是我给你的报酬。”
这些心口不一的鬼话,让霍斯文感叹害人得害己,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如今他已经顾不了太多,心中的恨决不能带到阴间,他告诉自己即使错了,他也要一条道跑到黑,绝不后悔。
一阵剧烈的咳嗽,险些让霍斯文没有上来这口气,薛亮佯装着难过,慌忙把手里的碗往桌子上一扔,腾出双手为他轻轻捶打后背。
许久霍斯文缓过来,疲惫不堪地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薛亮“你就当成全我这个将死之人,去吧!给我留两个打发我的人就好。如果我等不到你回来,明年的那个时候,你去我的碑前倒杯酒我就知足了。”
“我不能走,至少也得等你好些了我再走也不迟。”
“听我的,只有你拿了我的手短,我才相信你会为我去报仇。”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的薛亮抬起头,“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安心,那好,我快去快回,你一定要等我回来,看着我为你报仇。”
长长舒了一口气的霍斯文笑了,在薛亮看来,他的笑是自己答应了他的请求,然而,然而他真正的笑意并没有那么简单。
很快薛亮就带着霍斯文的印章坐上了飞机,他给病入膏肓的霍斯文留下两个得力干将,如果霍斯文真的死了,这两个人会将他灌注在水泥里,扔到地下深坑里,从此再也就没有他这个人了。
不是薛亮对他狠,薛亮的地下深坑里何止他一个冤魂。
算计从没有停止,当霍斯文确定薛亮走了,他叫过看着他的两个健硕的男人,他们为了钱能成为薛亮看家护院的狗,也自然可以成为他的狗腿子。
钱对他已经就是废纸了,用它们去打动这两个男人,为自己所用值了。
为了引起他们俩的兴趣,他开始和他们玩游戏,把自己的钱一点一点地输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