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鲁昌河的武功倒也算不上特别高,只是其为人精细,最擅长追踪之术可算独步武林。在做捕头的那十几年中,此人屡破大案奇案,手上抓到过武功高于他很多的人物也着实不少。
数年前,鲁昌河受雇于人去追查一批失窃的财物,后与贼人交手寡不敌众。幸好当时正有天罗煞人路过将他救下,而当时救他的人也知他独特本领便盛情相邀。
说到底,鲁昌河会加入天罗煞主要还是因为有恩于己。本来想的是尽力报答几年便可问心无愧,可多年来叶洪潇对他极为看重,不仅没因其武功不高而稍有怠慢,且委以重任,多有关顾。所以时至今日,鲁昌河对叶洪潇无论武功才智,以及为人气度都已是由衷感佩!像当初敦煌能一下子破了大漠十沙敌人,便是因为他早已将敌人行踪探查无误!而因他原本做过公门捕头,因此对武林人物也是极为熟悉!
走到叶洪潇身边,鲁昌河颔首道:“回公子!梵天门在娄山附近也算是号人物,以前还算是中规中矩,但自从这娄广寿继任掌门以来,纵容门下倒行逆施,作恶多端,惹得乡里怨声载道!而这娄广寿为人更是卑劣不堪,恶行累累,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平生作恶,罄竹难书……”
叶洪潇听了点点头道:“如此说来,这样的人杀了,也不会有人说我滥杀无辜了吧?”
“杀此等奸贼,可称替天行道!”
点点头,叶洪潇看向娄广寿问:“适才所言,可有一句冤枉了你?”
娄广寿满面狂傲,大剌剌双手一叉腰道:“句句属实,皆我娄某人所为,那又如何?”
“好极了!既然你敢承认,想必死也不会觉得委屈了……”
他话音一落,身后又抢出两人,一男一女双双恭敬道:“宵小之辈,不值玷污公子贵手。属下请命杀此奸贼,望公子首肯!”
见识肖无龙和夏问寒夫妻,叶洪潇微笑点头道:“肖兄和大姐姐两位愿意出手,自然是好!”
当下,肖无龙夫妻领命看向娄广寿道:“肖无龙,夏问寒,领教梵天门绝学!”
娄广寿满脸轻蔑的看着两人,不屑道:“我还以为叶洪潇名气挺大,原来也只是个缩头乌龟!自己怕死,就派两个无名之辈出来……”
叶洪潇只淡然一晒,岂会跟他多嘴。肖无龙平静道:“正所谓:桥归桥,路归路!你若自信能胜过我等,公子也自然不会袖手!”
冷笑声,“哐啷”一声娄广寿抽出佩剑道:“好!今日老夫就先用你二人祭剑,再来杀那不可一世的叶洪潇……”
说完,娄广寿长剑一指。肖无龙双手一分,背后三尺铁爪自动绷簧弹出,人也跟着迅速滑向敌人。
娄广寿见对手兵器古怪,身手矫捷,心下也不禁一凌!实际上他人已过花甲之年,且能做到一派掌门之位怎么会看不出事态轻重?今天会来挑战,对他本来只是一时之气,骑虎难下。既然大话已经说出口,再想收回必然已经不能!
只不过娄广寿心里还是一直存着,叶洪潇毕竟只是个年轻人,传说虽然厉害,但实际上未必就真天下无敌!
可现在跟肖无龙交手,其实他在江湖上的名气还是远远不如娄广寿的,而年纪也小了得有近二十岁。可手中铁爪招数精奇,且爪上五指灵动,功力也颇为精纯,让娄广寿不得不收起了轻视之心!
肖无龙铁爪招数本就奇妙,加之多年来叶洪潇对其武功多有指点,还帮他重新设计了兵器,请名家重铸。比起当年刚刚加入安华马帮时,肖无龙如今的武功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肖无龙在天罗煞中其实并无特别要职,可却是叶洪潇少数的亲信之一。十几年来,像他这样最初由玉子扬引荐加入,而且至今仍得重用的人,在天罗煞已经是寥寥无几了!
但娄广寿在西南武林到底也是号响当当的人物,梵天门剑法颇有独到之处,加上其数十年勤修苦练,功力极为精纯,绝非是简单对手!
眼见两人打了几十招,叶洪潇心里有数。论功力,肖无龙还是不如娄广寿。但他铁爪招数诡异精奇,兵器也是变化叶测,娄广寿想要突破必须放大胆量才行!但显然此人养尊处优多年,身手不免呆拙。而肖无龙却更随自己久经阵战,此番胜负已经显而易见!
果然,肖无龙也了然对手厉害。根本不用内力去硬拼,只依仗兵器招式周旋。未到百招,肖无龙尽展铁爪精妙,顿时把娄广寿打得连连后退。
勉强再打了二十来招,娄广寿已心知不敌,对自己日前的冲动极其后悔!但现在已经不是他后悔的时候了,心念一转,娄广寿奋力一剑把对手逼退,自己也全力一退挥剑大喝:“徒弟们,给我上,今天让他们见识一下咱们梵天门的厉害……”
眼见梵天门几十人各执兵器冲向丈夫,夏问寒一旁观战已久,此时宝剑出鞘展开叶洪潇在其家传剑法之上修补所成传授的“四季剑法”,一下冲入人群。
众人一见皆不禁心头惊诧!只见夏问寒此时仿佛整个人都被裹在一片剑光之中,手中长剑只在身周三尺之处来回盘旋。时如春兰流苏,时而夏竹吐翠,时而秋菊展颜,时而冬梅凝珠。尤其此时她夫妻俩各展兵器相辅相成,即好看,又攻守兼备!
算起来,肖无龙加入天罗煞已有十几年之久,算是安华马帮最早的元老人物。后来又引妻子入门,也已经有六七年光景了。两人本来在江湖上只能算是二三流人物,叶洪潇见他夫妻皆忠义可信,才会引为亲信。还精心研究两人武功,在其基础上为他们弥补不足,增强功力。如今两人在门中已经可算一流高手,放眼江湖能抵挡他夫妻联手的也已经不多!
不一会儿,那几十个梵天门弟子已经死伤殆尽,娄广寿在后看得大为惊骇!他心知今日自己已经难以如预想露脸,心下便不由萌生逃逸!而他才带门人退了几步,突然就听后面有人争吵……
“这次大伙儿跟着公子出来,谁不想能立个功?别管大小,好歹也算尽力。你们无锡分舵不是已经打退过青莲堂的人了,今天怎么也该让我们太湖分舵有个表现机会啊!”
“张大哥怎么这么说话?那天在崆峒派齐舵主一出手,兄弟连教还没来得及抬呢!从那天就一直憋屈到现在,说什么也让我活动一下,要不身子非长虫子不可……”
“你们还说呢!无锡分舵跟着齐舵主,太湖分舵跟着云舵主一路从敦煌过来,好歹也都见着人影了。可我们常州分舵直接就来了苍山,连一根头发都没多见,怎么今天你们也得让让兄弟啊……”
诸人诧异的看过去,只见梵天门中人身后正有数十人在争吵不休。指着梵天门的人,争着要出手收拾!眼见如此,梵天门中人又惊又奇是不问可知,而其他人也都颇为惊讶!
这些人都是叶洪潇此行带来的,原本都被安排在苍山派左近的别院,可竟没人发现他们什么时候到了梵天门之后。而此时这些人互相争吵,等于是已经把梵天门的人当成了砧板上的肉,抢着要去切上一刀!
娄广寿虽然自知今日难再逞能,可好歹他也是一派掌门,武林名宿。自从生下来还从未试过被人如此轻视,一时间心里是怒气充盈!
正要冲过去和对手拼命,娄广寿突感一阵劲气逼来,眼见半空突然落下一人在那些人面前喝道:“吵什么!不怕让人笑话……”
诸人正吵着,一见此人皆忙住口,齐齐行礼叫道:“安门主!”
此人正是天罗煞,浙江分堂门主,江湖人称镇南飞侠的安键通!安键通五十多岁,长得高大魁梧,擅使雁翎刀,乃是西域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而此人多年来因一些家中私事已经退出武林,后来叶洪潇开创天罗煞,十大门主之名很快便传遍江湖。本来也有很多人好奇安键通怎么会突然成了天罗煞的门主,屈尊于人!可后来有人传说是叶洪潇曾亲自登门拜访,盛情相邀!
但安键通可以说是武林中一位声名卓著的仁义侠客,这个理由显然很牵强!事实上安键通中年得子,多年前才与老妻幸得独子,当然是欢喜无比。但没想到儿子天生怪病,夫妻俩找过无数名医却都无法医治。
后来,江湖盛传叶洪潇医道通神,于是夫妻俩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上门求医。经过仔细琢磨,叶洪潇终于把安键通儿子的怪病治好,感激之余安键通才投入门中。
多年来,天罗煞在浙东的一切商务与势力全由安键通掌管。此番叶洪潇事先料到必有恶战,所以才会多出门下高手。而安键通身为十大门主之一,可想而知武功非凡。
阻止了几个分舵中人的争吵,安键通看向娄广寿等人道:“既然娄门主不愿一对一凭江湖规矩,且贵派人数众多,那本门便也不算以众凌寡。你们既然都憋得难受,何不就一起动手……?”
天罗煞诸人听了皆是大喜,当下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娄广寿心里此时大惊,肖无龙名气不大,但身手却已经让他无法招架。可如今这安键通绝非无名之辈,而且名声还在他自己之上很多,那肯定更是打不过的。
但还没等他反应,天罗煞中人已经如饿虎扑食般冲了过来。
娄广寿刚想动手,安键通已挡在他面前冷冷道:“小的们随便玩玩无伤大雅,娄掌门成名武林多年,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来,今日在下陪娄掌门过几招……”
说完,也不等娄广寿回答,安键通已经双掌翻飞而上。论武功,娄广寿是比不上安键通的。而且此时双方混战,娄广寿那些弟子已经被肖无龙夫妻打得剩不下几个了。而其他的门人弟子都更是不济,在天罗煞人的猛攻下根本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勉强支撑了三十来招,娄广寿耳中已听不到杀声,瞥眼间三百余门人皆已经尸横就地,但却丝毫没伤到对方一人。
如今娄广寿心知已经大难临头,他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又自知绝非安键通对手,当即大叫:“安大侠,兄弟一时莽撞,绝非有意对天罗煞不敬!还望代为向叶公子求情,看在兄弟年纪已老的份上,就原谅我一时糊涂吧……”
他年纪本来比安键通还大了十好几,此时丝毫不顾廉耻求饶!安键通身份不比寻常,对手求饶便难以紧逼。当即退出三丈外,看着其一副摇尾乞怜之象,静等叶洪潇吩咐!
见所有人眼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叶洪潇淡淡一笑道:“天罗煞此来原想是位梅山教和各位武林同道做个和事老,却不想梵天门无辜寻衅。而今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仇怨,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娄掌门自己看我叶洪潇不顺眼?还是梅山教严教主授意而来?”
娄广寿听了连忙拱手赔笑:“叶公子言重了!天罗煞名震江湖,高手如云,公子更是天下无双,我区区梵天门怎敢造次!”
“哦?如此说来,是严教主想置我叶洪潇于死地喽……?”
“这个……”
斟酌半晌,娄广寿自觉还是要保命要紧,当即道:“不敢隐瞒叶公子!于天罗煞月余来屡屡阻挠梅山教大事,现在教中绝大多数人对贵派都极为愤慨不满,严教……啊!上官谷槐更是大为恼火!小人此来便是奉他命令,实非自愿,还望叶公子明鉴啊……!”
叶洪潇冷笑声,缓缓走到他面前丈许道:“这些话别人或许会信,可我……!哼!虽然我人在这里,但我绝对能想到,现在梅山教中于是否要与我交手该是意见不一。而严教主与我相识非只一日,断然不会派你这种草包来对付我!所以,你这次来只不过是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根本是想用我叶洪潇的项上人头来助你扬名江湖,我所说可有丝毫错误?”
娄广寿听了他的话已经满身汗透,虽然还不确定叶洪潇武功究竟如何,但只听他居然对梅山教中的情况如此了如指掌,这番心思岂非已经骇人听闻?
大多数人在过分的恐惧时都会出现一个症状,那就是失去应有的理智。一旦把“铤而走险”当成唯一的出路,还自认为这是一种英唐伟大的智慧,那就真的是死不足惜了!
娄广寿心里自知已经生机渺茫,除非能治住叶洪潇,别再想什么扬威江湖,至少今天先保住性命要紧!
主意打定,娄广寿双手抱拳,脸现谄笑!众人只以为他又想说出什么无耻的谄媚之言,却见他突然双脚一蹬,整个人迅速扑向叶洪潇。
惊呼中,众人回过神来更忍不住全都愣住了!之间娄广寿正整个人倒立在半空,或者直接说叶洪潇正一手抓着他的头顶举在半空!
娄广寿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原本他突然出手,准备想能一下治住叶洪潇就能作为人质逃过一命。可不知为什么,他一出手就不知怎么被一下按住了头顶,跟着整个人就完全不受控制,虚脱一样顿时失去了全部意识!
看看众人,叶洪潇冷笑声把娄广寿远远抛出。安键通惊讶之余,心里也不禁感到一阵失落!适才他和娄广寿交手,虽知他非自己之敌,但自认五十招之内恐怕也难以取胜。但如今叶洪潇在其偷袭之下却仍一招擒住,实在让人敬佩惊讶!
众人惊羡中,落地的娄广寿忍不住一声轻呼!看过去,艰难爬起来的娄广寿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整个人都变得呆滞了!
叶洪潇淡然看着他冷笑道:“今天我就暂时饶你一条命,回去告诉上官谷槐,我要见他。至于你,虽然保住了命,可武功已经废了。今后,好自为之吧……!”
天罗煞一出手就轻易打退了梵天门,除了已经见识过其实力的人,天龙寺以及苍山派等当地门派无不又惊又喜!但叶洪潇自己心里有数,凡事事不过三,但也不会是一次就能解决。此战歼敌过三百,自身毫无损伤,除了表示天罗煞的确强大,也说明上官谷槐此次只是为了试探而来。
明白知晓这些,叶洪潇暗中派人传下命令,调集较近的江西分堂高手前来支援。同时他让滕连虎分派门下为两组,轮流寻访苍山附近,随时防备梅山教的偷袭!
晚上,苍山派摆出庆功宴,所有人都对叶洪潇极尽殷勤。但他声称为防对手偷袭,坚持滴酒不沾。而他既然不肯喝,其他门人自然也以他马首是瞻。
古绝和白陆燕见此不禁尴尬,又怕他过于冷淡会伤人好意,只能是替他应酬周全。
宴席散后,叶洪潇亲自带领亲信在苍山周围三里之内巡视,想看看是否有可能被对手利用的埋伏之处?
今天叶洪勃见弟弟在武林人前大显神通,心里极其高兴。此时跟他出来本心只想游览风光,但见他脸色凝重,心里不禁好奇!
“洪潇,今天刚打了个漂亮仗,可我看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啊?”
“有什么可高兴的……?”
叶洪勃呆了下道:“好歹那娄广寿在江湖上也非无名之辈,梵天门在贵州可是块金字招牌!你都不知道,这一个月下来他可没少杀咱们的人。你今天一下就把他废了,我看梅山教今后还敢有人嚣张?”
看了姐姐一眼,叶洪潇淡然笑道:“如果你以为娄广寿在梅山教能算人物,只能说明你还是少见识!而且今天这一仗,如果真就让那些人高枕无忧了,恐怕这次连我都不能活着回去了……”
愣了下,白玲珑奇怪问:“洪潇,我看这娄广寿武功的确不差,而你一出手就制服了他。所以梅山教就算还有高手,也不用太担心吧?”
叶洪潇淡淡一笑,扫视身边亲人一眼道:“第一,我能一招治住娄广寿,多半是出其不意。第二,比起当日崆峒山所见的龟兹邪王等人,他并不算什么。而龟兹邪王只不过是没动手就被我吓住了,他赖以成名的毒功却并没真用出来。第三,就算梅山教真的没有再强的高手了,如果只是凭我一个人,你们觉得我能杀多少……?”
几人听了心里都不禁一阵阵嘀咕!他说的的确没错,单凭今天的娄广寿来说,在场除了天罗煞的高手,能自信胜过的人并不多。可如果像叶洪潇说的娄广寿在梅山教那里根本不算人物,那么今后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啊!
想的担心,白陆燕不禁犹豫问:“洪潇!无论如何现在这也是梅山教的势力范围,咱们人数上不占优势,实力上也有差距。我看是不是想个办法,至少先保证能防备?”
叶洪潇看着他点点头道:“我明白知晓你的意思!可是姐夫,如果当日洛天山庄外事让洛天家退出卧龙,你觉得令兄会愿意吗……?”
白陆燕愣了下,苦笑生无奈摇头!
想了想,叶洪潇四面环视道:“从双方实力看,我们的确不占优势。可上官谷槐心里并不会希望跟我拼命,而苍山派周围地势开阔,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有什么埋伏。但也就是这样,我们的防备也就缺乏屏障。万一梅山教大举进攻,我那几百人可是绝对抵挡不了的!”
一边随行的滕连虎此时缓缓道:“公子!属下也观察了此处地势,深有同感!而另有一点,不知公子可否想过……?”
“哦?花兄高见,洪潇洗耳恭听!”
“岂敢……?公子请看,苍山派地处开阔,四面毫无屏障可言。如公子所言梅山教会大举进攻的确难以防范,而如果仅仅是围而不攻,苍山派中存粮恐怕也未必能够数千人长时间食用……”
叶洪潇点点头,静静等他继续说下去……
“以属下看来,此番我等处境已是极为恶劣,不仅仅敌我实力差距不小,就连我们想避而不战都不可能啊……”
点点头,叶洪潇反问:“花兄所言甚是,但不知可有良策?”
想了想,滕连虎颔首道:“回公子!属下祖上曾于五行阵法颇精,属下虽只略通一二,但有一家传阵法。只要能结成阵势,或许可保一时无虞,好歹能待援兵赶到……!更重要的是,本门阵法虽强,但却难以兼顾太广。若是能结成此阵,本门门人便可分处四方,属下粗算当还够了……”
叶洪潇听了缓缓点头道:“本门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而其他门派如果我去说恐怕难免很多啰嗦误事……!不如这样,就请姐夫陪花兄一行。无论成于不成,本门既然来了,好歹尽力而为吧……!”
“属下领命……”
眼看两人走远,叶洪勃缓缓问:“洪潇,有件事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可我又怕……”
看向姐姐,叶洪潇微笑点头道:“姐姐!有什么话你尽管问吧,这里现在只有你我姐弟俩,不用再有忌讳了……”
点点头,叶洪勃沉吟道:“其实我一直感觉奇怪!虽然我知道这么多年来天罗煞一直在到处结交武林高手,可我看来你手下这些高人,恐怕绝不是凭玉子扬那几个人能请动的吧?但如果说他们只是因为天罗煞的声势聚集,可你真正打败若南异雪成为武林第一也只不过才两年。但他们和你的交情,可不像是一两年而已啊……”
深深看了姐姐半晌,叶洪潇微笑问:“姐姐!究竟是你自己好奇?还是你想为爹来打探我天罗煞的虚实……?”
愣了下,叶洪勃连忙摇头道:“洪潇你千万别误会!真的只是我好奇,没其他的。大不了我不问了,你可别又误会爹了……”
叶洪潇随意一笑:“是怎么都没关系!其实到了今天,有些事早就不是秘密了。你大概也知道,当年我进京救大哥,后来重建玉罗门,在家乡还留了几十人组建安华马帮的分舵……”
叶洪勃点点头,叶洪潇缓缓又道:“其实早年玉兄的确为我招揽了不少武林朋友,可直到今天,仅大漠大战突厥,以及汉阳峰恶战,其实现在已经剩不下几个了。而当年我留在家乡的几十人,其实是我身边最强的人物。除了我,连玉子扬也不知他们来历。而我所以留下他们,一来安华马帮不便过快发展,反而疲于应付。所以隐藏他们干什么也都方便些,就像这次武林盟,他们原本没把天罗煞放在眼里。可结果他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被突然冒出来在自己腹地的天罗煞分堂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这么说一切其实早就在你意料之中?”
“呵呵!姐姐,你弟弟我可不是神仙,那时候我连是不是能顺利报仇都没把握,还怎么可能算到今天?只不过以我当时的情况他们跟着我也并不能有很大帮助,跟着我倒是白白送死。倒不如就让他们暗中行动,如果能走过那道坎,他们才会真正派上用场!”
虽然还不是能完全了解弟弟的话,但叶洪勃也明白知晓他是已经在很久前就在很多地方埋下了伏笔。所以到今天为止,那么多别人感觉突然的事,在他不是完全没有准备!
其实这也就是叶洪潇和叶洪颖父子之间最大的一个区别,叶洪潇擅于筹划,但他从来不会做毫无意义的努力。加入告诉他未来两天只有两碗饭,即便不够他也只会吃一碗。因为对他来说“吃不饱”和“饿”完全是两码事!
但叶洪颖不同,或者大多数人会选择至少先吃饱。他们不会事先预估自己在未来两天需要消耗的养分,叶洪颖或许不会和一般人一样,但他可能会在吃饱后努力去为自己创造更多。
可叶洪潇考虑的是一天饿不死人,而明天仍然会有吃的。但一天吃光的话,明天就一定会挨饿!
至于到底哪一种观念才是对的,也许要按当时的情况去定,也许只能是见仁见智!
不过事实是,至少目前看叶洪潇的确比父亲更有成就,也更安全……
犹豫半晌,叶洪勃又缓缓问:“洪潇!你觉得这次梅山教可能罢手吗?”
叶洪潇摇头笑道:“这我现在可拿不准!而我能确定的,只有上官谷槐必定不愿意和我拼命,而我也一样!因为在我们彼此以外,还有个更厉害的对手,是无论我们谁也不愿意单独去面对的!”
“你是说若南异雪……?”
见他点头,叶洪勃又奇问:“说也怪了!这都快两年过去了,若南异雪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一个人就突然消失了……”
叶洪潇缓缓摇头道:“姐姐!你记住,在这个世上不会有什么事是突然就发生,或突然消失的!对很多人来说,天罗煞就是突然出现的,但我十多年的辛苦又有多少人能了解?而若南异雪所谓突然消失,足以说明她早已预先准备好了会有这一天出现,做好了后路。所以梅山教今天的势力绝不是侥幸促成,想让上官谷槐轻易退去,根本没有可能!”
听了他的话,叶洪勃不禁更加担心:“那这次,你又有多少把握能赢?”
叶洪潇干脆摇头:“想赢根本不可能!如果真是为了打败梅山教来的,我怎么会带这么少人?”
“那你……”
“我说了,我也并不想有一天要单独去面对若南异雪!而无论玉罗门,还是我师父,没有人比梅山教更有资格和我一起去面对若南异雪!”
叶洪勃听了不解问:“可既然这样,梅山教为什么还要跟你对敌?难道上官谷槐不像你说的,他认为自己可以单独面对若南异雪?”
苦叹声摇摇头,叶洪潇拉起姐姐的手无奈道:“我的好姐姐!他当然不想和我为敌!而是因为你们非要多管闲事,我才不得不来和他为敌……!其实爹很明白知晓,上官谷槐野心勃勃。如今眼看着天罗煞势力日益壮大,梅山教不肯甘于寂寞!而事实上,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我和上官谷槐之间可以相安无事,是因为有个若南异雪。有朝一日如果真能除掉若南异雪,我们之间也必定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
恍然点头,叶洪勃缓缓道:“我明白知晓了!上官谷槐是怕你势力越来越大,日后打败了若南异雪,他就会没有力量再来对付你了。所以他才急于扩张势力,好日后能跟天罗煞分庭抗礼!”
叶洪潇微笑点头道:“就是这样了!上官谷槐老奸巨猾,和他为敌,凶险不比对付若南异雪小!而且我现在还在对付武林盟,任何一边如果失利,就会满盘皆乱。如果只是我自己一个人,我根本不用担心。至少我还有把握能躲到一个没人能找到我的地方。可是,爹、娘、哥哥还有你,还有天罗煞数万兄弟,现在我已经不可能只求保住自己就能高枕无忧了!”
心里一阵苦涩,叶洪勃轻声道:“洪潇,对不起!都是我们连累了你……”
叶洪潇紧了紧握着姐姐的手,微笑摇头道:“姐姐!别这么说,我现在只有你们这些亲人了,怎么能看着你们出事?自从岑儿走了,我对任何事都不在意了。现在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而我自己,早就不再有什么期待了……”
叶洪勃急忙反手握住弟弟的手,柔声道:“洪潇!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啊!至少你还有小畅宁,他可是岑儿用生命为你保住的儿子!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让岑儿含恨酒泉啊!”
轻轻一声长叹!叶洪潇心里想到儿子,只不过是更多的苦涩!到现在为止,他每次想到儿子都无法有应该的骨肉怜爱之情和想念的感觉!他只会想到一点,自己一生最爱的人,就是因为那个生命永远离开了自己!他无法坦然面对儿子,哪怕长大后的儿子会比自己不屑父亲更憎恨自己,他也根本无法勉强去付出哪怕一点点的关爱!
世上有太多所谓“道理”被人们奉为“理所当然”!如:侍奉瘫痪的亲人,为幼子把溺等等会令人们心里产生厌恶的事!
凭心而论,有些人会奉从人伦规则,但真正由心而发的关怀感情,究竟能有几分?叶洪潇心里对妻子有着无限的愧悔,对儿子也有永远无法填满的歉疚!但他并不是个能勉强自己虚伪造作的人,好在他也不会去勉强别人,不会埋怨别人对自己的怨恨……!
娄广寿一败对梅山教内部造成了不大不小的冲击,毕竟三百多人,出去不久之回来了娄广寿一个废人!就算再没人把他当回事,也不得不对叶洪潇更增惧意!
为安人心,上官谷槐只能虚伪关切娄广寿,背地里派人把他送回了娄山。而在座其他各门派,此时也都停止了争论,显然娄广寿这一败达到了上官谷槐期望的目的!
环视在座,上官谷槐缓缓叹道:“哎!这件事都怪我,没能及时劝阻娄老弟冲动。不仅损失了三百多梵天门弟子,还累他武功尽失,我实在是愧对朋友啊……”
一旁古道人缓缓摇头道:“教主无需自责,是娄掌门自己不肯听劝,在座各位都是亲眼目睹,岂能怪您?只不过叶洪潇实在太过心狠手辣,竟然如此不留余地,实在是太不把本教与西南武林同道放在眼里了……”
他这话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座众人一阵愤怒的口沫横飞,但却始终没有人再主动要去挑战叶洪潇……!
半晌,见人们都平静下来,上官谷槐沉吟道:“此次梵天门惨败,我们士气大减。但如果此时向叶洪潇求和,必会遭其小觑,并且日后谈条件时他也定会处处都咄咄逼人!早知如此,当初知他亲来就该先避他一避。事到如今,恐怕……”
见诸人都现出失落之情,朱思平在旁搭腔:“爹!叶洪潇武功是高,但天罗煞这次也只来了几百人,我看也根本保不住那么多各门各派的废物!以我看,不如本教就此强攻苍山,只要小心避开叶洪潇和天罗煞的人。想办法逼他先出言求和,至少也算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