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远听了心里一惊,正想阻止她说下去,叶洪潇却只淡淡一笑道:“你说得对!我的确是个没法轻松面对别人的人,哪怕我明知道对方关心我,可你知道为什么吗……?每个人存在这世上,都会面对自己都没法左右的环境!我知道关心我的人很多,但我还知道他们每个人都希望我和我爹能像别的父子一样相处,但那却是完全没可能的……”
“为什么?”
看着两人,叶洪潇摇头苦笑道:“人们习惯了这世间父子之间的关系要父慈子孝,儿子不能违背父亲!但我们父子之间却各自有无法交集的人生和命运,而我又无法接受世俗礼教!像他的选择,无法保护自己的父母和妻儿,宁愿去为别人牺牲自己!每个人都感念、钦佩他的高风亮节。然后他自己也会说,在这个世上他不仅仅是谁的儿子,丈夫或父亲!而今天,在每个人希望我当一个孝子的同时,却没有人想我也并不仅仅是他的儿子,更是身系上万同门身家性命的一派掌门!我可以做个孝子,但能用上万人的身家性命作为代价吗?你们都体谅我爹的苦衷,但谁又体谅过我呢?所以,我只能选择自己一个人而已……”
良久,慕容处密轻轻垂下头,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启明远听了弟弟的苦楚,心里的怜惜和伤感一时宛如江河泛滥!“洪潇!对不起!是我一直错怪你了,是我不对,我不该总想着勉强你去学爹。我实在不是个好哥哥,对不起!”
叶洪潇微笑摇头道:“哎!哥,好歹也是快三十岁的大男人了,又哭什么……?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我都已经想通了,而有的事我根本不会再去想。武功再强,我也只是一个人。承担那么多,就算不被累死,我也总不可能把自己劈成凉拌对吗?也许我这辈子也就这样过了,注定好多事要做,但什么也做不好!你放心吧,我知道现在玉罗门的情况很困难。只要是力所能及,我不会看着姐姐和姑姑她们有事的……”
听他这么说,启明远心里一块大石总算落地。
半晌,慕容处密突然问:“前几天我听爹娘说话,她们说天罗煞现在江北虽然势如破竹,可其实处境非常危险。而进展越快,后果也会越难以控制……?”
叶洪潇心里一紧,面上淡然一笑道:“伯伯和婶婶皆乃当世豪杰,见识自然超人一等……”
见两人明显不解,叶洪潇叹口气解释道:“武林盟和大漠十沙都是江北武林势力中心,百十来年的根基绝非能一朝撼动。而其他小门派、帮会虽然不算什么,可聚在一起的乌合之众好歹也不是能轻易打发的。更何况我是主攻一方,要面对的问题会比主守一方更多。而天罗煞所以能势如破竹,多半还是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还有多年来我在江湖上积攒的威慑力让他们不无畏惧!可俗话说,哀兵必胜!现在看起来天罗煞是稳占上风,但这一仗如果这么不停打下去,越是深入对方,我在后援上就会越难以为继。而经过久战,天罗煞也会身心疲惫。只要他们能耐住性子,如兵法云:避敌朝锐,攻敌暮归!此战最后结果,现在还的确是难以预料啊……!”
两人似懂非懂的看着他,慕容处密奇问:“可既然这样,你干嘛还要打这一仗啊?”
叶洪潇淡淡笑道:“打这一仗其实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其一,武林盟与其爪牙在江北自理武林同盟,与玉罗门南北对峙,早晚会成为武林一场浩劫。其二,如今江湖风云际会,天罗煞势力虽大,但独处西域实际上是进退皆无保障。就算不用去担心日后有什么强敌,可北有武林盟,南有梅山教,加上江湖风雨飘摇的环境,我都不得不顾虑到日后混战一起,天罗煞要面临的腹背受敌局面!而相比起梅山教,我当然会选择先攻打更容易对付的武林盟……!”
两人听得缓缓点头,启明远本来感觉昨天听母亲分析弟弟的处境已经很艰难。可今天听他自己说出来,母亲所说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除了这些,哥你也该知道,皇帝生性多疑!因为若南异雪未死,他才会对我多有容忍。可昔日玉罗门一朝覆灭,就因为他的自私自利!而相比起来,今日天罗煞比之当初玉罗门更有过之。且武林门立足江北根基稳固,我怎么能忘了前车之鉴?”
启明远听了皱眉问:“洪潇!你到今天还对舅舅耿耿于怀,不能信任他?”
“如果你信任他,何必费尽心思到西域来……?”
被弟弟一反问,启明远顿时哑口无言,只能是无奈苦叹!
他当然明白知晓,母亲所以会设法让自己来到西域,一方面是想自己认祖归宗,另一方面也正是她始终不信任舅舅为人,防止有朝一日自己母子会成为他伤害父亲和弟弟的利用!至于自己,扪心自问,也的确已经做不到对舅舅毫无戒心了!
淡淡一笑,叶洪潇又道:“哥!也许你从来没想过,我们会有今天这样的命运和处境,并不仅仅因为我们是叶洪颖的儿子。因为叶洪颖毕竟只是个名字,换个名字,情况不会有什么不同!所以,我们根本不可能去延续爹的人生,只能面对自己的人生。现在你就该想到一个自己早晚要面对的问题,爹也好,娘也好!他们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我们早晚要开始独自面对自己的人生。如果你始终躲在父母的怀里,有朝一日,你也会陪他们一起走进坟墓吗?”
启明远苦笑声,看着他到:“洪潇啊!我知道你说的道理都对,可我比不上你,我没有你的才智和心胸,更没有你那么强的武功,和创建天罗煞这么大门派的魄力!我只希望能尽自己的全力好好孝顺爹娘,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真的,那样我就知足了!”
叶洪潇微笑点头道:“其实你这么想也没错!如果不是已经走到了今天这地步,我也会和你一样希望平静的生活!只可惜,现在我已经不行了。所以你就去当你的孝子,未来无论是千古骂名,还是不免牺牲,就都由我来承担!反正总要有个人去结束这一切,咱们兄弟就各尽其能吧……!”
梅山教中高手如云,西南、西北两方各门派少有能抵抗侵袭。数月厮杀,如崆峒,龙首山,南山等大门派,基本都已无力抵抗了。对于玉罗门的驰援,梅山教虽然也有所担心,可上官谷槐清楚无论叶洪潇怎么对自己,自己都只能忍让!就算玉罗门不顾昔日契约,他也不得不考虑着是否又是叶洪潇的一条毒计?
天罗煞北上,梅山教就跟着扩展,以叶洪潇之唐不可能考虑不到该有所顾忌!可碍于约定,他势必不能主动出手,那让玉罗门去背心食言,利用他们来挑衅就是最好的办法。
可即便这是事实,即便心里再气愤,再不甘,可面对叶洪潇,上官谷槐知道自己只能忍!因为他必须承认,无论武功还是计谋,乃至手中掌握的实力,自己梅山教都远不及叶洪潇天罗煞!
而现在面对他自己只能说自保还算有些优势!因为只凭西南、西北的地理环境,以及梅山教百余年辛苦经营的根基,要防备叶洪潇那突然的致命一击还并不是毫无把握。但如果梅山教有一天要倾巢而出,就只会是有去无回。
上官谷槐并不是个狂妄自大的人,否则他也不可能有今日这百岁高龄。漫长的人生中,他曾经过太多悲喜,苦痛!若南异雪对梅山教的压制非自他而起,所以还不算很难忍受。而最近这几十年中,他经历了心灵上两次重大的打击。
因为除了早已甘心认输的若南异雪,他又遇到了两个让他无法不甘心低头的对手。在他们面前,上官谷槐没办法用自己几十年多过的生命自诩。而且这多活的几十年,在面对那两个人的时候,还只能是一种叶大的讽刺,让他无比惭愧!
而这两个人当然就是叶洪颖和叶洪潇父子!婴儿时的叶洪颖,曾经差点让他冒险和若南异雪决裂。而他虽然忍住了一时冲动,成年后仍受制于若南异雪的叶洪颖却仍让他无法自信能比!
无论本身的才智、武功,还有所成就的事业,叶洪颖都令他感到汗颜!并且无论他多么坚定自己平生希望为江湖树立公理的理想,可在叶洪颖最终牺牲了自己的情操面前,上官谷槐都不得不面对自己的虚伪和懦弱!
十几年后,虽然有那种和当年同样的期望,但他最终还是错过了一代枭雄的培养!最终的结果,叶洪潇以几倍小于他的生命,不断从心灵到实实在在的现实中打击他,几乎彻底将他百岁人生击落成灰!
不是亲身经历的人,根本无法体会上官谷槐内心有多煎熬!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强忍着激动的心灵,也的确是可以自豪的耐性了!
很多人会因为遇到某个比自己强的人,而感慨自己生不逢时!纵观历史,对这种情形最经典的诠释,就该是周公瑾临终的那句“既生瑜,何生亮?”
也许可以去鄙视周瑜的心胸狭隘,但凭心而论,除了洛天亮,又有几人够资格轻视他?相比起来,公瑾一生岂非仍足以自豪?
上官谷槐虽然未必比周瑜更厉害,但他的确更具有耐性,更切实际!他明白知晓,与其去感慨生不逢时,不如真正认清时代原本不属于自己!如果能自龙争虎斗,风云际会中独秀一枝,那固然值得称道。可如果能在风起云涌中独善己身,不为浊浪吞噬,何尝不也是高于大多数人的境界?
但面对现实,真正去看清危机,而不是懦弱的自欺欺人,上官谷槐的人格魅力也配得上叶洪潇的重视!
思及彼此实力处境,与若南异雪相比,梅山教的确没有那么多绝顶高手可以自豪!但基于西南百余年的辛苦经营,以及修心养性的沉淀积累,上官谷槐自认并非毫无角逐资格!
因此,上官谷槐感到已经是要和叶洪潇做一次坦诚相见的时刻了。终于要做出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抉择,上官谷槐的心里久久难以平静……!
经过月余交战,玉罗门派出的两路人手,在古绝等高手的周旋协助中也没吃到太明显的大亏。但从双方实力,以及战况推测,失败也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叶洪颖对现在这局面,当然也感到非常的为难!
其实从他决定再次走进江湖开始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明白知晓自己晚年的江湖路,势必要比年轻时更难走!而如今发现实际困难比自己所估计的其实更严重,让他心里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尤其是现在白玲珑从崆峒山传回消息,梅山教集结教众五千围困崆峒已有多日。经连番厮杀,白玲珑所带数百人已经所剩无几,崆峒派更是损失惨重。幸好古绝及时赶到,才暂时安定了局势!
叶洪颖很明白知晓,古绝能起到的作用只能是暂时性的。一旦梅山教发动猛攻,结果将毫无悬念!
左思右想,叶洪颖目前唯一的办法也只剩下让唐笑天带人前去增援。可就算如此彼此实力仍有较大差距,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当然,除了这些杯水车薪的方法,就只能是想办法让儿子出手帮忙。可就算不提叶洪潇已经唐确拒绝了要求,就算他肯帮忙,天罗煞现在的情况又真好很多吗?
烦恼难解之际,大徒弟白守仁带回了一个消息,让他又惊讶,又欣慰!
原来今日里玉罗门连续出师不利,高手损失严重的消息早已传回了西域。据闻西域各地有很多武林同道都对玉罗门的侠义之举非常敬佩,准备集合起来一起前往助阵。就当那些人在雁荡山聚会准备商讨大计的时候,天罗煞掌门叶洪潇却突然率领门下百名高手出现,要阻止他们帮助玉罗门。
结果不难想象,那些名门正派中人当然不会答应叶洪潇。而之后叶洪潇告诉他们,虽然这些人不少,但对梅山教只能是以卵击石!当时他下令门中十名高手出战,而对方中只要有一个人能赢过他一个手下,就绝不会再拦阻他们。
结果颇让人有点意外,因为叶洪潇手下那十个人,虽然不能说是无名之辈,但在当场还是有不少人自信能轻易胜过他们的。但结果却大出人们意料,天罗煞的十个人,每个人都各自交手了不下五六名对手,但却从每一个人能从他们手下走完三十招!
而其中有个人叫大唐道全,原本出身金陵六合门,还是上代掌门的首座弟子。六合门向来是传强不传长,而早年间大唐道全就因惨败同门师弟手下愤而离开。当日叶洪潇声称大唐道全已为天罗煞下舵主,其力战三人之后,又凭不到二十招一雪前耻打败了曾经的师弟,现在的六合门掌门,以及两个师弟!
如果这种事不足以让人惊讶,那么接下来就在所有人都垂头丧气的时候,叶洪潇突然一改往常的孤傲冷酷,转而变得一派谦恭礼貌!
如他所言,凭那些人根本无力阻挡梅山教的攻势。而天罗煞与叶洪潇并非愿意坐视武林同道惨遭涂炭,而是因为江北大战未平,天罗煞无力两面树敌。
当时他以极诚恳的态度请在场武林中人帮忙往两湖之地助他天罗煞防备武林盟反击,而天罗煞则会暂停江北战事,转而西南。
当时虽然很多人都不解他的态度突然转变,但肯定不会有人拒绝他的提议!因为就算一定要拼命,武林盟、大漠十沙加起来也不会比梅山教更可怕!
据说当日之后,叶洪潇就亲自率领门下高手分兵几路出发,但其去向人数都难以查知!
对于儿子突然改变心意,叶洪颖能想到可能有三个原因。第一,梅山教无论任何时候都必然是心腹大患,一旦让他们掌握了足够的势力范围,就会很难再撼动其地位!
其二、天罗煞北上之路显然已经将要到达瓶颈,不进则退只是早晚。如果此时由北转南,倒是还能一下子把局势平衡过来。但这样天罗煞势必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而那些西域武林中人的聚会则给了叶洪潇一个好机会!
最后,就像当初叶洪潇在洛天山庄说的一样,无论他有什么更大的目的,但心里对亲人的关怀总还是有的。
想到这最后一点,叶洪颖心里渐渐感到了一阵释然!因为在他看来,儿子的一切倒行逆施,都因他自幼际遇坎坷!而他本身并非奸恶之人,只要善加劝化必然可以让他成为武林共仰的一代大侠!
当然,叶洪颖怎么也想不到,儿子和上官谷槐之间会有的那种默契,绝不是任何第三人能了解的!
叶洪潇亲自率领门下高手西进,一行中天罗煞出战高手达七成之多,可见叶洪潇对此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他也能想到,在自己北进的时候梅山教突发异动,目的无非是怕自己江湖独大!而他们虽然没有背信,走过川中地界,但横向扩展,日后一旦形成了围堵之势就可以攻守自如。万一北上之行再无进展,天罗煞就将进退维谷了!
看清了形势,叶洪潇知道无论北上是否能成功,都一定要避免被梅山教堵死后路,所以他必须暂时停止北上之路。
数日兼程感到了崆峒山,见他亲自前来,所有人都精神振奋。古绝看到徒弟更是惊喜交集,欣慰非常:“洪潇,你能来太好了!师父真的很高兴!”
叶洪潇微笑点头道:“师父!弟子这条命是您救下的,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坐视您有危险!况且我叶洪潇一生孤苦,这世上的亲人本就不多,怎么还能不顾姑姑她们死活呢!”
古绝安慰的点头微笑!白玲珑也无比欢喜的拉着侄子手笑道:“洪潇,你真是姑姑的好孩子!今天你能亲自带人来,我看今后还有谁敢说你坏话。再让我听见有人嚼舌头,我就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叶洪潇淡淡一笑,古绝突然皱眉问:“可是洪潇,你来这了,那天罗煞北上攻打武林盟怎么办?”
叶洪潇微笑摇头道:“师父尽管放心!这段日子天罗煞在西域已经基本站稳了脚跟,暂缓一时也不怕武林盟能翻天。现在这的情况更危急,我自然是能分清缓急的。”
“可是洪潇,你……,你就带了这十个人……?”
看看白玲珑,叶洪潇微笑摇头道:“姑姑放心,我这次出来是兵分几路,除了这十个人,现在崆峒山上还有不下几十个天罗煞的一流好手。但崆峒毕竟也是武林中的名门大派,我不便带太多人上山!”
崆峒掌门杨万和也算得上是位一代宗师人物,只是如今已经年过耄耋,加上身体不太好,武功已大大不如年轻时候。加上崆峒门下人才凋零,他自己也没能教出一两个厉害徒弟,因此崆峒派已经渐渐退出了武林豪强之列!
如今关乎崆峒一派的生死存亡之际,对他而言来帮忙的当然是越多越好,根本不会再去管什么面子问题。但叶洪潇向来是出了名的孤傲,可却对自己崆峒一派还存有尊重,乐的老头喜不自胜,一脸皱纹更加堆垒!
“哪里!哪里!叶公子乃当世武林第一高人,天罗煞下个个英雄豪杰。我崆峒地处偏僻,平日里就算想请到各位也难得很,公子此话便是折煞老朽了!诸位远来辛苦,还请快快入内奉茶……”
叶洪潇微笑摇头,四下扫视了一番。半晌,诸人见他面露笑容都不由大为奇怪!
顺他眼光看去,不久小路上传来一阵逆风奔袭的声音。很快迎面上来十几条人影,为首是个高大健壮的汉子,满头满脸钢钉一般的胡须。有人认识,此人乃是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独行大盗,人称“黑罗汉”,名叫杨龙英!
眼见杨龙英大步来到叶洪潇面前恭敬行礼道:“回禀公子,山腰谷中盘踞的梅山教徒已皆被属下等驱散,毙敌五十七人,请公子示下!”
众人听了一阵惊讶!叶洪潇点点头道:“杨舵主辛苦了,请一旁稍歇。”
“是……”
杨龙英带领十余人退到一旁,有好事的低声打听,才知道这杨龙英现在已经是天罗煞下镇江分舵的舵主,其余十几个人则是他手下好手。
没一会儿功夫,四面八方又聚集来了六路人手,每一路都有十人左右,都是天罗煞下的分舵主带领。而在上山之前,他们奉叶洪潇命令到山中巡视,搜索梅山教徒击杀!
计算着七路人上山报告的数字,一共歼敌三百多人,而自己一方则死了四人,轻伤九人,比起玉罗门的实力可真是强太多了!
叶洪潇看着人们,脸上没有一丝喜色:“我此来所带领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虽然毙敌三百,但也损失了四位兄弟!而这山中只作为埋伏的,肯定也不会有什么高手。听闻梅山教此番围困崆峒有五千之众,如果真要唐道唐抢打一场,我们还是很难说有必胜把握啊……!”
众人听了他的话皆点头称是!当下,杨万和连忙吩咐门下戒备,千恩万谢的请诸人入内攀谈!
份宾主落座,古绝看着徒弟道:“洪潇,你这次带来的虽然都是高手,可毕竟人数和梅山教相差悬殊。而且经多日交手,此番梅山教高手着实了得,你还是得有心理准备才行啊!”
叶洪潇缓缓点头道:“师父说的,我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不过天罗煞虽然暂缓了北上,但一来久战疲惫,二来也需严守防备,所以我不可能再从中抽调人手。这次来我精选门下高手,人数虽然不多,但胜在皆非泛泛。现在各处危险的地方我都已派去了援手,相比也差不多都到了,应该可以暂缓一时危机!”
“可梅山教定然不会允许我们安稳的?”
“这我当然知道,所以现在我们要尽量速战速决。如果能迫使梅山教奋力一搏,也许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沉吟片刻,古绝也感到徒弟说的有理!
半晌,白玲珑问:“洪潇,你这次来崆峒,你爹知道吗?”
叶洪潇微微摇头道:“天罗煞和玉罗门毕竟不同门派,还是各行其事的号!玉罗门在此援助崆峒,我来也只是相助崆峒。这一点,大家最好还是分清楚。”
白玲珑心里不悦,正要再说,古绝当先拦住道:“这样也好!毕竟当初洪潇你和朱思平有过约定,双方要互补侵害。而玉罗门如今首先出手,说到底也是我们先背弃了约定,所以你要出手也得师出有名才行,免得让他们有所指摘!”
叶洪潇点头道:“不错。原本是有些西域武林中人想同来助战,可他们……。我已经好言相劝,请他们暂时帮我守卫两湖既得之地。好歹武林盟也未必敢放肆,无谓让他们来此冒险……”
他的话也不用说太明白知晓,相比梅山教为对手,即便是少林等名门大派来也不见得能有大用,何况那些江湖散逸?倒不如把那些人摆到南北之间去吓唬武林盟,叶洪潇亲自到此对付武林盟则更有利!
此番玉罗门已白玲珑为首来援助崆峒派,经过一段日子几百人剩下还不到五十来人。连尚天钧都不幸被敌人砍掉了两指。而玉竹虽然灵异,等闲难以损伤,可却不慎中了对手蛊毒,一直虚弱疲乏!
叶洪潇简单诊视了一下,看着原本生龙活虎,如今却气息奄奄的玉竹道:“毛毛叔中的毒虽然厉害,但倒也不会致命!不过拖延日子已经久了,要恢复起来也不容易。而且如果我看的没错,它中的是苗疆蛊毒,最是刺激脏腑。而且毛毛叔一直在勉强运功抵抗,已经伤到了内脏。就算好起来,功力也是大损!哎……!毛毛叔,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来早点,你也不会……”
玉竹灵异,极通人性,虽然身体虚弱,但还是用大毛爪子轻轻抚着叶洪潇给它把脉的手背,微微咧着嘴!大家都明白知晓,玉竹的意思是让叶洪潇不要自责,这不能怪他!
半天没事,第二天一早,叶洪潇等人正在崆峒主殿闲聊,外面有崆峒弟子仓惶跑进来说梅山教率众前来挑战!
不等别人开口,叶洪潇当即站起来向外走去。众人见了,也只好急忙跟上来。
到了崆峒派外空地,只见迎面梅山教大群教徒散列开,一派气势汹汹!为首并排站开十余人,其中还有曾经见过的冥罗门主,原本脸上的胎记被叶洪潇消掉以后结了疤此时更加难看,因此她让人铸造了一面白铜面目遮挡!
冥罗门主的武功有很多人是都见识过了,虽然难比叶洪潇、古绝和白玲珑等寥寥几人,但也算得上是武林顶尖!不过看她此时所站位置,却尚不在来人首要之中,可见此番梅山教所来高手极多!
看到叶洪潇,冥罗门主忍不住又惊又气!忙绕道一个为首的长须老者身后,低声咕哝了几句!
那老者听完她的话,脸上神情丝毫没变,上下打量了叶洪潇一阵道:“这一位年纪轻轻,器宇不凡,相比就是天罗煞掌门,叶洪潇,叶公子?”
叶洪潇微微颔首道:“在下叶洪潇,请教老先生高姓大名?”
老者捻须一笑,四周顿时回荡起一片嘹亮的长鸣,足见其惊人功力!
“哈哈……!久仰公子大名,老朽也非什么了不起人物,只江湖朋友看得起,送了个龟兹邪王的外号,老朽自己可是感到惭愧得很啊……!”
听老者自报姓名,众人都不禁心下一凌!传说在云南丛山深处,有一个占地颇大,到处生长着许多自然毒物的深谷!在那里有一个奇异的村庄,据说其中每个人都非常擅于使用毒药!
大约几十年前,江湖上出了个非常厉害的人物。没有人知道他真实姓名,只是这个人在极短的时间里打遍川西各大门派,又凭着出神入化的用毒手段一夕间将盘踞在巫峡附近的绿林强盗,将近几千人全部杀死。
传说中此人当年还曾与唐门上代掌门交手,虽然结果没人知道,但此人能活到今天,其本领也可想而知了!
经多时恶战,古绝等虽勉强支撑,但所见高于冥罗门主的对手也只三五个人。但此时却发现和那几人站在一起的竟有十几个之多,其中竟然还有龟兹邪王这种绝世高手,心里哪能不惊?
其实此番梅山教攻打崆峒等边域门派,龟兹邪王等高手只是随行压阵,甚至没人想到会有他们出手的一天。而这些人平时没事干,也只到处惹事祸害。直到昨天叶洪潇带领天罗煞下前来,冥罗门主见埋伏山中的教徒接连狼狈逃回,心里大为惊讶!
听了手下的描述,冥罗门主一想到叶洪潇竟然到了崆峒山,回想起当日卧龙一见,不觉连头发根都发麻,于是急忙派人去请随行众高手前来,决心要把叶洪潇置于死地!
叶洪潇也曾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号人物,只不过龟兹邪王已经几十年没在江湖上出现过,此时见了淡淡问:“我还说呢!我那毛毛叔乃是灵异神兽,刀枪难进。什么样的毒居然能伤到它?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龟兹邪王居然也加入了梅山教!”
龟兹邪王缓缓摇头道:“这一点叶公子恐怕误会了!其一,老朽与梅山教主上官谷槐乃是自幼的叶逆之交,此番得他相邀助战,并非投身梅山教。其二,毛毛叔……?哦!想必就是那玉竹了,它虽世间灵异,但也还不至要老朽亲自出手。不过是劣徒略施小计,也谈不上多了不起!”
见他说的一派傲慢狂妄,叶洪潇淡然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已经检查过毒性,虽非寻常医术药典有所记载。但看来应该是以金蟾毒为主,破性情之守,促使中毒者内息不断运行抗衡毒气。进而消磨中毒者真元,逐步吞噬人体内脏腑气血。虽然是厉害,但也非无药可救!”
龟兹邪王听了他的话虽然脸上仍无异样,可心里却着实大为震惊!首先金蟾原本就是天下珍奇,他经千辛万苦才寻得了三只。经过近五十年的培育,繁殖至今才只不过得到七只上品,配制出了一种奇毒。但那七只金蟾每吐一次毒液要十年之久,所配制的毒药却只够三次使用,足见其珍贵无比!
当日只因玉竹勇猛,梅山教高手无人可挡。龟兹邪王弟子童圣无奈之下才向师父请到一剂,而若非是听对方乃世间灵兽,龟兹邪王也万不会答应徒弟。但没想到,那足以令千军万马一夕丧尽的毒药竟仍没能要了玉竹性命,可也已经让其无法行动了!
此时听叶洪潇娓娓道来,可他人到这还不足一天,因此他对毒药的精研令龟兹邪王这等用毒巨匠也不禁惊叹!
“叶公子年纪轻轻,但却已经号称武林第一高手!没想到,对用毒之道竟也如此精通,实在令老朽钦佩!”
叶洪潇淡淡一晒道:“龟兹邪王名垂武林数十年,向以毒攻著称,在下这点微末道行无异只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只不过天生万物,皆是生克有道,否则这世间也早无生气了!因此在下于用毒一途,也仅限医理之说!主旨仅为救人,比起精研害人者自然还是远远不如的!”
龟兹邪王自然听得出他语中讥讽,虽心里恼恨,但自己也明白知晓,论武功自己顶多和上官谷槐伯仲之间。而叶洪潇能把梅山教逼得进退难为,自己若硬拼也必定不济。而且自己赖以扬威的毒理之道,此时听来叶洪潇也非外行!如果贸然出手,恐怕只能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沉吟半晌,龟兹邪王轻咳了声,缓缓道:“久仰叶公子乃当今武林不二高手,虽未亲承赐教,但老朽也绝无怀疑!不过据闻叶公子为人最是守信重诺,但当日你与梅山教天尊曾定下盟约,说明只要梅山教不越川中之地,任何事即便玉罗门覆灭,天罗煞也绝不会插手干涉。然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