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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章 .贵主

2019-02-23发布 9437字

诸护卫保着叶洪颖向前走没多久,正好到了那酒楼门口,叶洪颖倏然停步:“今儿天也热的可以,正好这店里酸梅汤不错,进去喝碗解解暑也好……”

护卫头领微微皱眉,躬身劝道:“老夫人!您若想喝酸梅汤,小人吩咐让人送到府里好了。此处人多眼杂太乱了,恐怕会有不便!”

叶洪颖微微瞪目:“怎么?难道我现在连想找个地方坐下歇会儿都得请你批准?洪潇让你跟着我,究竟是保护?还是监视?你今天倒不妨就给我说个清楚……”

那头目一愣!连忙垂头拱手:“老夫人息怒!小人只是怕此处人多,老夫人向喜安静!公子吩咐小人自是好生保护老夫人周全,您千万不要误会……”

冷哼声,叶洪颖也不再啰嗦,径自向店里走进去。眼见这是个两层的酒楼,叶洪颖吩咐护卫都守在下面,只带着两个丫鬟上楼,而护卫虽然担心,可却又怕惹她生气,只能是依从!

两个丫鬟都是叶洪颖当年收留的灾民孤儿,算起来养在身边也有十年,所以倒可放心!

来到楼上,叶洪勃姐弟当即过来行礼。叶洪颖点点头,三人分别坐好,心里都不禁一阵愁苦……!

“哎!好好的一家人,却弄得现在这样,想见个面都得偷偷摸摸的,又是何苦哇……”

叶洪勃轻轻叹了口气:“阿姨!我知道洪潇现在对一切和玉罗门有关的人都恨之入骨!可若非事情紧急,我也不会这么急着来见您了……”

听了他姐弟俩的来意,叶洪颖不禁苦笑,轻轻叹了口气:“哎!不怕告诉你们,为了这件事,我还差点和洪潇吵起来呢……!前几天,华山派派人来说梅山教不断上门挑衅。连我那掌门师弟陆子齐都连续好几次大败遭辱,所以才会向安华马帮求助!可你们猜洪潇怎么说……?他说念在昔日情分,只要华山派肯通传武林从此退出江湖,可以举派到安华马帮生活!否则,梅山教就算夷平了华山,他也绝不过问!哎!我好说歹说,他即便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却始终也不肯帮忙!这几天他还给我加派了侍卫,就是怕我会自己偷偷跑回华山去……”

姐弟俩听了都不禁大为惊讶!启明远突然低声问:“我看那些护卫虽然厉害,可我自认还是可以应付的。不如姐姐带阿姨先走,我去抵挡一阵。只要阿姨一离开,我看洪潇还真能坐视不理……?”

叶洪勃苦笑摇头:“玉儿,你这主意可真不高明!你想,梅山教高手众多,如果阿姨真的上了华山,万一有点意外咱们可怎么向洪潇交代?再说了,只要洪潇传言江湖这件事。凭梅山教的强势,只要派高手把阿姨生擒送回来,咱们反倒是给他们机会向洪潇示好了!最重要的,你难道忘了岑儿的事了?一旦事情做出来,恐怕阿姨还没到华山,玉罗门就先已经被他给灭了……”

启明远听了姐姐的话也不禁紧皱眉头!他也知道那的确是弟弟为人可以做出来的事,一时不禁更加踌躇!

思索半晌,叶洪勃缓缓沉吟问:“阿姨!您和洪潇是朝夕相处,那您觉得,他难道是真的不想在过问任何事了吗……?”

叶洪颖看了看她,想想:“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说实话,如果你们的爹不在,今天洪潇的一切我大概都会觉得是他暗中还有什么计划,表面上故意造作!但现在……”

在叶洪颖心里,自己那儿子虽然天赋奇才,但也还有很多缺点,比如他并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加上他凡事都不喜欢太多的繁复过程,以及那阴沉内敛的性格,都会让他厌恶与别人合作时会出现的许多“商量”。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从来不会和任何人联手进行什么行动。即便是平素与人交谈,也常常因一言不合而分道扬镳!这种性格的来源,固然有天生任性的成分,但一直以来养成的骄傲性格,以及世人堕落令他失望!

可无论是谁,他都可以无所顾忌,哪怕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出手杀人也是没人能阻止的。可叶洪颖的存在,让他无法以惯有的方式去行事,而且这个父亲也势必会成为他日后极大的阻碍!

所以,既然未来的交恶决绝都是可以预见的,对他而言倒不如从不开始!换言之,除非在未来有他不能动手杀掉的人挡路,否则他都绝不会甘心放弃自己唾手可得丰功伟业!

听了叶洪颖的分析,姐弟俩都觉得非常有道理!接着,叶洪颖又轻轻叹了口气:“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这些天以来我也想了很多,难道真的要让他们父子俩有一天因所见相左而彼此仇视?如果是那样,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觉得也不失为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处境!这情况若出在寻常人家,也许不成问题!但他们父子毕竟都不是寻常人啊……”

虽然说:虎毒不食子!但一山难容二虎,也是客观事实!在名利的争夺战中,情与义都显得过于渺小,毫无力量可言!即便每个人都去指责不忠不孝的那个人,但当他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仍旧是所有人膜拜,奉从的偶像!

“成王败寇”的真理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在这种大情势下,叶洪潇肯选择退出争夺,其实已经不该再去苛刻挑剔他了!

姐弟俩对视一眼,叶洪勃又不禁发愁:“可阿姨!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的道理,洪潇肯定不会不明白知晓!难道他真认为,有朝一日梅山教或其他什么人击垮了武林正道,真的会不向他动手?”

叶洪颖淡淡一笑:“处月!其实我们都一直忽略了一点……”

见两人脸露奇怪!叶洪颖又不禁苦叹摇头:“我们从始至终都没认真的去想过,虽然洪潇的才能无可置疑,但他所拥有的一切真的可以匹配他所表现出的情形吗?远的不说,单说他这次攻打南异雪。据我所知,这一次的情形比所预想的,至少他自己所经历的远远没有那么凶险和复杂!他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们,甚至没人会知道的?我虽然猜不出,但也正如你所说,他不会不明白知晓自己所处的境地,以及在任何人心里的位置!那如果说他真的可以安心作壁上观,那就只能说明一点,他至少有足够的把握可以自保!想想安华马帮如今的情况,想想他如今手下领袖的高手,这一点大概是不用去怀疑了……”

听了她的话,姐弟俩愕然对视半晌!突然,窗口中传来一阵喧嚣!三人奇怪的走到床前,见下面街道上人群惊慌的四处逃窜!只一会儿,街上就只剩下十几个白衣人围着两个中年道士了!

叶洪颖看下去,认识那其中一个道士,正是终南掌门陆皓道长的二弟子,雷单擎!

此时,楼梯上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十几个护卫一上楼,见到叶洪勃姐弟都不禁一呆!可想了想,那头领还算机灵,对这两姐弟仿佛视而不见,径自走到叶洪颖面前拱手:“老夫人,外面街上有人相斗,且请老夫人安坐一会儿……”

叶洪颖微微皱眉:“那两位乃是终南派的道长,此时遇难,难道你们都不会相助?”

“这个……。老夫人,公子严令本庄上下不得牵连江湖杀戮,还望老夫人不要为难小人……”

“你们好歹也都是武林中人,难道就真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道被人残杀……?”

“回老夫人!自从进入安华马帮,我等已决心誓死效忠公子,此生一切惟公子之命是从!前尘往事是否仍要记挂,也只依公子吩咐……”

他话以说完,身后诸护卫立刻把叶洪颖围住,明显是要防备她乱动!

叶洪勃姐弟俩对视一眼,当即由窗口跳下去,直接落到了两个道士身边。

显然在场双方都没想到这突然的变故!而雷单擎曾在庐山上见过叶洪勃一面,此时看到她大喜:“叶小姐……”

叶洪勃微笑点头:“难得道长还认得我……”

看到旁边的启明远,雷单擎脸上先是一喜,但随即发现此人只是容貌相似,但并非叶洪潇本人,随即脸现失落!

看弟弟脸色赧然,叶洪勃微笑介绍:“雷单擎道长,这位那时舍弟启明远!玉儿,这位乃是终南陆皓道长高徒,雷单擎道长……”

三人都颇为尴尬,当即忙互相施礼客气!

那白衣人中此时突然走出一个喝问:“喂!来者何人?竟敢阻我梅山教行事……”

听其自称“梅山教”,姐弟俩也不由一惊!

叶洪勃看向梅山教诸人,微微拱手:“在下玉罗门叶洪勃,这便是舍弟启明远!本门与终南向为叶逆世交,不知他们与贵教有何嫌隙!可否念在武林一脉,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十几个梅山教徒听她自称玉罗门,似乎也有点诧异!其中一人哈哈一笑:“小姐自称姓叶,想必乃是叶门主之女了?”

“正是!”

“哦!久仰叶门主乃当世名宿,本教上下素来敬仰!不过今日乃是本教与终南两派私仇,玉罗门无关还是闲事叶理的好啊……”

叶洪勃缓缓摇头:“在下已经说过,终南与叶家世代渊源极深!彼此交情匪浅,势必不能见死不救!而贵教也是武林名胜,如此以多凌寡,就不怕传出去会一笑天下吗?”

那人又是哈哈一笑:“叶小姐好利的嘴!不过,叶小姐也可以问问他们。本教自数日前上终南讨教,至今哪一战不是一对一的公平比试?倒是终南派屡屡祭出什么剑阵,而每次也都只为本教一人所破。现在叶小姐见我等十余人围困其两人,但若动手自然也不会多费功夫……”

看两道满面羞赧,惭愧!叶洪勃心知那人所言不假,当即皱眉问:“贵教名震武林数百年,向来高手如云,为武林惊羡!只是听闻贵教远在西南,不知又因何与终南交恶?”

那人听了脸现轻蔑冷笑:“叶小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本教主体念苍生之苦,有意以本教圣言教化世人,以度苍生纳福!然江湖各派却愚不可及,不肯尊崇善教,本教也只能是薄施小惩!而日后,其实恐怕也免不了要向令尊叶门主讨教一二。但现在,还是请小姐置身事外为好!”

启明远心头大怒,当即喝骂:“邪教妖人,也敢在此大言不惭!你等目空一切,妄想窃据武林,只要玉罗门在世一日,你等休想如愿!”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启明远在江湖上名气虽然不大,但叶洪颖还有个大儿子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那人看着他,凭感觉不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但有了个叶洪潇的先例,也没人敢对叶洪颖的儿子心存轻视!

而启明远一直以来最大的理想,就是可以叶洪颖之子的身份在江湖上建立名望。而如今终于有了个机会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昂然说出口,心里不禁大为兴奋!

而楼上的叶洪颖等人听了,却不禁心里苦叹!叶洪潇的这个哥哥,实在是谈不上聪明啊……

果然,开始梅山教中人还被“叶洪潇”所影响,对叶洪颖的儿子心存顾忌!但只片刻,想想他说的话,简直只是一个初出江湖之人的谈吐。而打量下来,这个人举止行动都毫无武林高手之象。想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即便同样是叶洪颖的儿子,也未必都一样厉害!

想明白知晓关节,那人当即仰天一笑:“本教看在叶洪颖以往侠义,原想赏他个薄面!但你二人却忒不识抬举,自找没趣。那就休怪本教了……”

启明远心头盛怒:“你敢辱我爹……”

见他愤然出手,叶洪勃心里也不禁担忧!而对面此时也走出一人,与启明远打在一起。

论武功,启明远所学虽不俗,天资也不算低!只不过一来教他武功的人本身并非高明,二来他平素能苦心钻研武学的机会也不多。因此若他把放到武林中,顶多也就是个二流角色!

可如今面对的十几个梅山教众,却都是教中好手。可以说,任何一个都不是他能比的。而叶洪勃的武功还不如这个弟弟,见他被人如孩子般戏耍,心里不禁更急!

只不过二十招,启明远虽然自己不是对手,但却忍不住气愤,当即展开拼命招数,全不顾自身维护!而那对手见他玩命,冷笑声,根本不屑一顾!

低头避开启明远一招,那人迅速从下面单腿一扫,启明远整个人身子一歪,对手又是双掌平平推出。这一下,启明远被人推出两丈才落地,一下跳起来正想再去拼命,却狠狠被姐姐拽住!

梅山教众那为首的满是不屑的冷冷讥笑:“叶洪颖昔日名动江湖,武功号称无敌!可儿子居然如此的不堪一击,看来姓叶的也不过都只是浪得虚名罢了……”

诸人一阵讥嘲中,只听“啪啪……”连声,一阵连续十几声响仿佛只瞬间而过。再看,那十几个梅山教众个个呆愣的捂着自己右脸,仿佛突然定住了身体一样!

众人惊诧中,只听一个淡漠的声音仿佛虚空传出:“天下间姓叶的也非只一家,梅山教下提起姓严的,也敢如此放肆吗……?”

“洪潇……”

“公子……”

此时众人才惊喜发现,声音来处正是酒楼二楼上,叶洪颖所坐对面一个年轻男子,正是叶洪潇!

轻轻啜了口茶,叶洪潇皮笑肉不笑看着叶洪颖:“娘一大早出了门,至今没回去。我还担心出了什么事,急匆匆出来找。可没想到,娘居然如此好兴致在此看戏呢!希望没搅了娘雅兴才好啊……!”

叶洪颖不禁一阵尴尬,一时无言以对!

而下面那十几个梅山教徒此时当然也知道了来者是谁,都不禁大为惊恐!原本梅山教此次重出江湖,上官谷槐严令教徒,天下任何一人无不可杀,但唯独遇到安华马帮中人,则要可避则避。尤其若遇到叶洪潇,还要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如果有一天叶洪潇要和本教为敌,无论原因如何,事出谁身,谁就要受到教中最残酷的万虫虿刑!而如今这些人,原本是梅山教往终南山挑衅的人。经过多日较量梅山教占尽优势,可终南的顽强抵抗也让他们一时难有进境。但形势明显对自己大为险恶,无奈之下陆皓道长只好派弟子连夜逃出来求救!

幸好雷单擎这师兄弟俩还算机警,数日逃跑虽然未能摆脱追兵,但却也未被追上。可今日一早才进敦煌城,终于还是没能逃脱。

原本梅山教徒也顾忌到这敦煌城乃是安华马帮腹地,担心若是遇到叶洪潇会有意外。但适才看到启明远武功实在太平庸,诸人心里便感到叶洪潇恐怕也只浪得虚名!可刚才自己十几人站在这,被没人打了一巴掌,别说还手招架,连对方人影都没看到!

如此鬼魅一般的身手,加上想到如果适才对方是用兵器出手,自己十几人不但已经都是是死人,而且还都做了糊涂鬼!

现在梅山教徒心里对“叶洪潇”绝不敢存有半分轻视,那为首的急忙一脸堆欢来到楼下,冲着叶洪潇拱手哈腰:“小人梅山教外三堂,青莲堂副门主秦必胜,见过叶公子!此次本教重出江湖,教主发下严令,本教中人无论是谁,若遇公子必须恭谨敬重,不可有丝毫冒犯!适才小人一时失言,承蒙公子教益,心中感激不尽!对公子盖世武功,更是敬仰已极……!”

眼看着这十几个梅山教徒全没了适才的骄狂,排在楼下对这叶洪潇简直如同一群哈巴狗一样的谄媚,赔笑,叶洪勃姐弟心里除了难过,也稍稍放松了点!

但还没等他们平静下来,却马上又像掉进了冰窖!

叶洪潇根本没看那些梅山教徒一眼,只淡淡道:“承蒙严教主抬爱,叶洪潇甚为感激!而若非阁下言语莽撞,我也不会失礼!还请代为回复严教主,以表歉意!而贵教与江湖之事,全然与我无关,我也不会过问,各位自便就是……”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此时梅山教那十几人也不禁大为踌躇,不明白知晓叶洪潇是真的能无视其兄、姐的死活,还只是在戏弄自己?

而现在叶洪勃仰视弟弟,已经伤心至极!在她心里认为,弟弟当年甘冒大险公开身份,还真的完全只是为了自己这个姐姐!可这才过去几年?姐弟间竟然已经形同陌路,让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见梅山教徒狞笑看着自己,叶洪勃心头一阵绝望,竟想不如就此死掉便算了!

而楼上叶洪颖看着儿子心里大急:“洪潇!处月和仙玉再如何也是你亲姐姐和亲哥哥,你真要看他们死在别人手上?”

叶洪勃淡淡一晒:“我可以保护自己的姐姐和哥哥……。但只要是武林中人,就都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此时启明远也是伤心欲绝,仰头看着弟弟哽咽道:“洪潇!大丈夫顶天立地,仁义为先!我一死不打紧,只盼你真能良心安稳……”

他的气话,叶洪潇根本无动于衷,只冷笑声:“我既然选择了,就绝不会不安!娘既然有兴致这么高,我便陪您看了这场戏!各位,还等什么呢……?”

十余个梅山教徒听了连忙齐齐谄媚拱手:“是!是!且请公子……,还有老夫人指教……”

眼看十几个梅山教徒只要一出手,立刻就能把叶洪勃姐弟和两个终南道士撕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众人耳中传来一声暴喝:“贼人休伤我弟、妹……”

好一会儿,所有人耳朵里都感到一阵嗡嗡鸣响不绝!甚至连叶洪潇,都忍不住心头浮动!但他也知道,当今天下有如此功力的,也只有那个恐怕永远孩童心肠的白守信了!

众人回过身来,只见远处黑压压一片人影迅速而来。凌空两人飞奔而至,正是白守信和白陆燕!

适才暴喝的,的确就是白守信!虽然他身体残疾,体型再难增长,骨骼和经脉也都令前途受限!可经过二十多年一清气功的积累,其功力之深,恐怕当世也只有叶洪潇、南异雪等屈指可数的三两人能比一比!

两人一到,远处叶洪颖等人也随后而至。见到父亲,叶洪勃终于忍不住心痛,“哇”一声大哭着扑进父亲怀里!

此情此景,不用问谁也明白知晓发生了什么!边安慰女儿,叶洪颖抬头看向窗边满脸淡漠的儿子,也不禁一阵痛心疾首!

白守信心里怒不可遏,但他可丝毫不敢再得罪叶洪潇,只能把满腔怒火发泄到梅山教徒身上!当即怒喝一声,双掌翻飞夹带着滚滚雷声一般的劲气扑向人群。

梅山教诸人见他外表寻常,可一出手居然如此威猛,也都不禁大惊!当下十几人急忙结成阵势,凝神对战。

可白守信虽然武功受体格所限,无法再长,但内功修为仍非他们可受。双掌间如携带风雷滚动,五丈之内沙飞石走,十几个梅山教徒居然连站都站不稳,更加不由满心的惊骇!

白守信此时把全部的伤痛和愤怒全部借由双掌挥发出来,虽然招式不够精妙,难以有效杀敌。但其盛怒之下,掌风把十几人带的晕头转向,全身痛苦不堪!

不过一会儿,白守信也不禁感到有些累了,当即大喝一声,双掌全力一推。连声惨叫中,十几个梅山教徒一起倒飞出去,都忍不住大口鲜血喷出来。

勉强爬起来,十几人皆满面惊恐!阻止弟子赶尽杀绝,叶洪颖看向对方:“你等已经武功尽废,我玉罗门也不会做那些倚强凌弱的事。回去告诉上官谷槐,我叶洪颖虽然已经武功尽失,但此身立足天地,甘愿以残生对抗邪魔为祸!若他决意侵袭江湖,便必须先将我叶洪颖杀死。否则,玉罗门上下必定与他周旋到底,也绝无一人会贪生怕死……”

白守信适才虽然并没真正有一招打中对手,但那无比深厚的功力,经过数十招,早已把那些人打得气血翻涌,经脉错乱。尤其那最后一下盛怒的咆哮,虽然没能杀人,但却也将那十几人都打得武功尽废!

此时看着那十几人互相搀扶着狼狈逃远,诸人感伤中,只听一旁有人冷笑讥嘲:“邪魔凶恶,且尚还能如此生死不弃,互相扶持!而如此时所见如果是正道英豪,恐怕早已各自分散逃命去了……!”

叶洪颖心知儿子的嘲讽虽然刺耳,但却都是事实,更忍不住大为惆怅!

此时诸人看去,叶洪潇等人已经站在了酒楼门口。而他看着诸人,却是对手下吩咐:“今后老夫人外出若再遇意外,你们也不必活着来见我了……”

诸人一阵呆滞,那十几个护卫齐齐躬身垂首:“谢公子饶恕!属下等必当牢记今日教训!”

看着他缓缓走开,姐弟俩擦身而过之际,叶洪勃凄然满腹:“好威风!好煞气!只不知来日梅山教真已蚕食武林,不再对安华马帮存有顾忌之时,叶庄主是否还可以如此傲视天下人?”

叶洪潇冷冷一笑,脸现轻蔑的瞥了眼诸人:“多承挂心!安华马帮虽非什么龙潭虎穴,但无论到了任何时候,我倒也还有自信没人能轻易进出!倒是各位真该多加小心,毕竟玉罗门现在已非昔日令世人敬畏。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若日后再重蹈当年覆辙,就真的连半点怜悯都不值得了……”

看着他们远去,叶洪颖等人无不心怀痛楚!尤其是叶洪颖,他很清楚以现在的局势看,武林各派连自保都成问题,而自己的玉罗门也根本无力保护所有人。此一番如要预料结果,自己结局恐怕真还要不如当年!

儿子很明白知晓的告诉自己这一点,而且自信不会担心梅山教的挑衅!看来,他是真的决心眼看着任何人死于非命!而无论任何人,如果不想死,就都只能去投靠他。所以无论别人最后结果如何,他始终还是最大的赢家!他把一切都已经算计到了,已经没有人可以比他更稳固的地位!

虽然想到了太多艰难和伤痛,但叶洪颖也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去伤感!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即便是死,即便结局还不如曾经,即便真的连可怜都不值得,至少不要让自己留下太多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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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王王庭。

丹干坐在榻边把虚弱的单晴瑶紧拥入怀。启明远颤颠颠地走了入帐,丹干把他抱起坐在大腿上,把两人环抱在躯怀中。

启明远大眼睛眨眨,看着单晴瑶,模糊地叫了一声“母”。单晴瑶搂住启明远,泪水再也止不住潸潸而下。她的两个孩子如今好吗?出世才不过一个时辰就与他们分开了,再见何时?什么时候才能听到她的双生儿唤她一声“娘”?真有那么一天,她与启明远是不是就要分开?她的三个孩儿,注定不能同抱同怀。

丹干亲吻她的额头,凄然道:“醉心人儿,我们还会再有王儿的。”

单晴瑶摇摇头,泪花翻飞:“我不再要孩儿,有玉儿就够了,护好玉儿就够了。”

万般凄苍涌上心头,又全哽在喉咙,丹干深吁了口气:“醉心人儿,我一定会铲平呼洐族为王儿报仇。”

单晴瑶痛心疾首地大哭:“两个王儿身子弱,我想起母后说过我小时候穿哥哥的衣裳,就会有哥哥的庇护。我怎么也没想到太后和洛天秦朗竟然下毒。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王儿。”

丹干心头绞痛难当:“都是那两个贱人!我恨不得把她俩千刀万剐。”

单晴瑶呜咽着:“如果于阗贵主,北地王和右谷蠡王出面阻止,又或者把罪名推到别人身上呢?”

丹干冷寒道:“这次我绝不让这两个贱人逃脱。”

单晴瑶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她俩在大牢里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夫君听见了吗?”

丹干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忿然:“这些胡言乱语,听了只会弄脏耳朵。谁敢再把这些脏话传给你,我把他的头给砍了。”

单晴瑶愤怒地哽咽:“没想到太后竟然会有如此狠毒的指责。两个王儿匆匆来了世上一遭,无辜枉死,还要背负如此大逆不道的恶名。夫君,你一定要为王儿讨回公道,还王儿清白。”

丹干轻抚她的发丝:“子爵已在来王庭的路上,过几日,王爷们都到齐了,我会让太后和呼洐族给你和王儿一个交代。”

单晴瑶枕在他怀中,轻抚启明远的小脸蛋:“夫君,我来了王庭两年多,磨难一个接一个,我真的好累。你可以在王庭外给我建个庭院,我与玉儿住在那,平静无争,不挡别人的路,别人也不来骚扰。”

丹干心头揪痛:“醉心人儿,等冬天过了,我陪你去小蓝月王庭走走,散散心。那里有山有水,到了春天,景色很美。醉心人儿,相信我,不会再有人伤害你。绝不会!”

单晴瑶轻嗯一声。启明远在她怀中,吸着手指头,身后是丹干坚实的胸膛。一个恍惚,就像是一家三口,在磨难中相依相偎。两年多了,她的心感动过,他做到了对自己的真心真意,□□的几十个女人成了摆设。但帝王雄心让他可以利用任何人来成就他的霸图,包括启明远。念想至此,她不能不寒心。

她住在他心中的一个角落,身旁没有别的女人,有的是权倾天下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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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依莎来到王庭正门时,处密已在门口等候。

“子爵辛苦了。”处密行礼道:“北地王派杀将前来迎接子爵。”

“其他王爷都到了?”

“北地王,右谷蠡王和于阗贵主两天前到了。”

“阏氏娘娘情况如何?”

“娘娘悲痛过度,这些日子都在寝帐中。北地王不让任何人打扰。”处密看了看龙依莎,“太后那边传出了些大逆不道的胡言乱语,请子爵小心。”

龙依莎淡淡一笑:“既是胡言乱语,何惧之有?”

“请子爵先回帐稍事休息。午时,北地王会在帐中宴请各位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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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依莎去到北地王主帐时,丹干与三位王爷已在帐中。

“子爵辛苦了。”丹干道:“子爵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月仙王冷冷道:“阏氏娘娘身子不爽,子爵脸色又怎会好?整个楼兰谁人不知子爵与阏氏娘娘情深意重。”

龙依莎淡泊一笑:“自从两年多前阏氏娘娘来了王庭后,有关娘娘的流言总是没完没了。北地王曾下令凡造谣者,立砍之。北地王此时说出这种子虚乌有的谣言,当真是不把北地王放在眼中。”

月仙王冷哼一声:“是不是谣言子爵自己最清楚。”

于阗贵主向丹干行礼道:“北地王,若说太后与姿儿下毒害死六王子和六公主,本王绝不相信。就算是太后与姿儿再痛心言而无信之人,也不至于傻到唐目张胆地去毒害六王子和六公主。阏氏与姿儿一向不和,阏氏为何要问姿儿拿祁阳的衣裳?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丹干唇角微扬,目光冷锐的扫视于阗贵主:“以于阗贵主之见,其中有何隐情?”

于阗贵主冷傲的微微昂首:“以本王推断,六王子和六公主绝非北地王血脉。阏氏生下孽种,自知难以隐瞒,就下手毒害,嫁祸给太后与姿儿。”

丹干的太阳穴急跳了一下,眉心高高耸起,一字字从牙缝中蹦出:“以于阗贵主所见,是何人的孽种?”

于阗贵主斩钉截铁:“北地王。”

龙依莎哈哈大笑而起:“于阗贵主,就凭你的大言不惭,北地王足以废了你于阗贵主的封号。”

于阗贵主看向丹干:“北地王,子爵与阏氏在大唐别府独处半年,子爵把所有差事都推了,就为了日日相伴。若说子爵对阏氏无情,本王怎么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