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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芙蓉暖阁,清浅摇唱

2019-02-14发布 3829字

积水消尽,寒潭清澈,淡淡的云烟凝聚,重重的暮霭泛着紫光。

一辆马车驾驶在高高的山路上,在崇山峻岭里遍访风景。在半山腰停下来,从里头走出一位小姐和一个抱琴女子。小姐穿着鹅黄的绸衣,上面零星绣着金色花瓣。抱琴女子粉衣叠裙,妆容华丽。

层层的楼台耸立在青翠的山峰,仿佛要直冲云霄;凌空的飞檐闪溢着红色的光辉,仿佛要直插大地。心中想:这可是昔日帝子居住的长洲,仙人休养过的宫殿。

粉衣女子低头而语:“宫主,进去吧。”

茫茫呼伦湖,白鹤野鸭尽情地畅游在萦回的小岛,洒满兰桂花香的宫殿错落有致的起伏在山峦。只见屋檐上有匾,名芙蓉暖阁。打开绣花的阁门,俯视雕梁画栋的的屋脊,山峰平原尽收眼底,江河湖泊蜿蜒曲折令人惊奇。她走进去,有一路路丫环前来伺候。

宫主兴致起:“吩咐下去,我想沐浴更衣。”

在偏厅里,丫鬟们进进出出的,准备了一大桶温热的洗澡水。桶子是檀木做的,上沿边雕刻着古朴的花纹,散发着淡淡檀香味。

待一切准备妥当,丫鬟们掩上门出去了,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她和蝶梦。她脱下金色裙衣,伸出如玉的足尖试试水温,凉风将身子浸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温水中,墨色青丝漂浮在水面形成一张妖异的网。

在红花绿水里,层层雾霭中,只见她若隐若现细滑如美玉的脊背。粉裙女子帮她料理着长至腰间的秀发。芙蓉花色里,两人的脸被热腾腾的水汽映得通红。

轻纱缭绕幔帐飘飞。到处烟雾弥漫,恍若身临仙境。

小姐道:“梦儿,你说在北溟那些富贵子弟间,谁才是我爹所器重的?”

蝶梦说:“宫主,要数天下英雄,当然是雷少爷,可是再富贵,也比不上青国世子风前落的地位之高。他是个文武全才,他文章阔朗诗词雄秀,又精通棋画音律,圣域评其为‘青国第一才子’。”

“放肆。”小姐轻叱道。

蝶梦忙跪地说:“宫主,樱芸冒犯了,请责罚。”

“起来吧,我也不是有心要罚你。”千里芙幽轻轻戏水。

沐浴完,千里芙幽摆手轻穿金袍,她踏步走至铜镜前,缓缓坐下。

她的葱指上戴着寒玉所致的护甲,镶嵌着几颗鸽血红宝石,雕刻成曼珠沙华的形状,美丽不可方物。绝美的脸映在铜镜中十足的娇艳。

一头长发被蝶梦憟嫣挽起,用象牙雕花的梳子梳成松松的飞星逐月髻,插上了两支赤金掐丝暖玉火凤含珠钗,垂下细细的羊脂白玉流苏,零零响动的声音极为好听。

护甲通体全金,没有镶宝和多余的工艺,只是浮刻有繁复的花纹,装饰简素符合公主看似低调贤惠实则隐忍不发秋后算账的个性,繁复的浮雕花纹则看似颇有心机。金黄的护甲和公主在冬临一脉相承的赤金钿子和头饰上下呼应,更加提升造型的搭配度。

蝶梦轻轻地帮她绾着长发,边梳理边言:“宫主,我在你身边已经十二年了,十二年前的事情,在记忆里都已经茫然若失。那时我还只有七岁,是海域樱芸国的公主。我的母亲躺在病榻上,不省人事,而我的哥哥和父亲却还要抵挡来至敌国的侵略。那时,多亏了北溟来特使,说要要樱芸家的一个女儿,这才把战事解决。因此,我离家背井,被护送到了这片地域。”

千里芙幽戏谑道:“你是我幼年时的天使,有天使的那一种不凡于人世间的尊贵。”

“真的吗?怎么公主发觉了,我却没有。”

千里芙幽沉思片刻,望着蝶梦珠圆玉润的脸蛋,转而一笑:“瞧你长得那样,活像一个挨了打不哼声的受气包。”

蝶梦向她泼水一笑:“宫主还说我呢,自己那时独闯出冬临岛挨了夫人的罚都要一个人顶着。”其声轻灵好听,说话间,自有一股不昧风俗之气

千里芙幽嘴角一笑,神情似乎有些黯然,“那是,想那时候年少经常跑出冬临岛去玩,母亲也没少教育开导我。”

芙儿身边有九骑士保护。银骑士阿飞,男,善飞行;金骑士阿宁,女,善护理;白骑士阿穆,女,善谋略;红骑士阿亮,女,善打斗;铁骑士阿帅,男,风趣幽默。还有王骑士,阿良。

阿亮是女中豪杰,红衣巾帼,由父亲从铁甲训练营提拔上来,从以前的中校女护卫队护卫长,到现在守护她这个金族第一公主,可没少费劲。她的武功一流,因从小习武,身强体壮,打斗起来力量比男人还要强壮厉害。

阿穆是医师,学的护理学,和阿宁一样从小由母亲百合夫人提拔,跟在她身边,守护芙蓉暖阁和她。

阿良,翩翩公子哥,善武斗、谋略,经纶。

阿飞从小守护阿穆,阿良与阿宁青梅竹马,所以五骑士十分融洽。为什么说是五骑士了,因为阿穆她永远离开了。离开了这儿和公主。

穆儿,你说你爱我,其实你爱的是云荒,是不是?

不是的,我爱我爷爷。他是你的父亲,云魁。——云穆念。

我要一直在落峰塔陵园帮他守墓。

云想衣裳花想容。云家的女儿世世代代不能嫁人了。云家有身份的女儿怎么会嫁给泥巴。邃有云泥之别。土族那些人非得玷污我云族女人。

云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穆尔庄园。

穆儿死了,她的儿子是别人的,也将死去,他无法接受父亲的遗言。

他将没有妻子。

芙蓉暖阁大大小小有二十几间房,包括上下两层,坐落于琵华山清潭泉上。下面一楼是公共场所,上面二楼是私人空间。楼的下面一层有图书室,实验室,研究室,会议室,舞蹈室,会客厅。二楼是寝阁。包含沐浴澡池,净房。茶餐厅,烹饪室还有几个偏厅。

西窗阁是芙儿的寝阁,睡榻铺着厚厚一叠金黄色鸭绒鹅缎锦被,质感十分舒服。帘帐挂篷也是金丝线牵着,丝绸飘飘,无比矫情。

隔间有茶厅小厨房,三人雅座,是芙儿和侍女樱芸蝶梦自娱自乐,吃吃喝喝的小天地。夜半或是肚子饿了或是玩累了,芙儿和蝶梦或是后来才来的凤儿,她们三人号称冬宫三雅,经常在这里烹饪美食,调拌料理。三位公主生活小日子好不惬意,真真让人嫉妒羡慕恨。

樱芸的房间在离芙儿寝居最近的偏厅,有一张公主床,一张豪华宫廷椅,一张玻璃茶几,一套高级书桌,一架豪华衣柜,还有书香古琴桌案。

冬临的丫环,一直没出阁的,成了四五十岁的老婆子,帮王子公主浣衣煮食。

小诺住雪宫陪伴百合夫人。

小诺是大家的开心果。

蝶梦微微一笑,蝴蝶坠子翩翩然,很倾城,低头窃自朝公主说:“忘情海边那个男生,公主可再有梦见?”

海涛声声折扣人生,无忧无边无际的忘情海岸,有一个男孩正在安静地画蒲公英,未来的蒲公英。

她叫金蕖,他是风亦琛。

他们相遇在海边,那里有一片很大的蒲公英花田。

他在海边沉思,架起三脚画架,在4A白纸上思索勾画一大片一大片蒲公英,很久很久,不曾移动。

蒲公英的花语,无法停留的爱。仿佛看到未来,所有的爱情都成了永不交织的平行线。

那天,她照常来到了这里,天气晴朗,阳光非常的充裕,细细的白沙柔软而有光泽,这里是海市最漂亮的地方,也是唯一能够让她静下来的地方……

那个孤绝冷傲的白衣少年,依旧背影清晰地出现在海边,她的视线里。

忘了有多久,她注视着这片海,这个男生,心中竟有无限的感慨。十三岁初夏,那年初夏,她离开了家,休学来这里看奶奶。她不知道他的年龄,读几年级,可是他的背影却深深的令一向倔傲的她感怀。

奶奶家的小黄狗又产宝宝了,奶奶兴奋忙着照顾,也顾不得自己有病了。她得花几个小时去帮奶奶买菜,因为近处没有菜场与超市。

经过这片白沙群海,温柔的风拂面而来,她总是怀念起那些金子般的童年与岁月里不曾有过的遗忘的心悸。

那个男孩,听海边人议论,他十七岁,却失去了妈妈,好像是因为车祸,父亲不知去了哪,她想他应该是伤心了。难道没有人管管他,或者安慰一下?海边的风太咸,可是会伤人的呀!

然而就在那天,感觉阳光最温暖抚慰,她小心翼翼地拾掇起海滩上那些散落的美丽的贝壳。抬起头时,大片大片浅橙色的阳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晕染出一个模糊的影。就在这样迷离的微光中,她放胆朝他走近。

终于,她靠近他身旁。感受到他的冷漠与不可亲近,她微微一愣,这个男孩子的侧脸竟然如琉璃一样华秀,她的心疙瘩一下,忙有些羞涩。

她说,你很喜欢蒲公英吗?附近有一大片很大的蒲公英花田。

她说,你画得真漂亮。

她说,你不是我们这个镇的吧。

然而这一切仿佛只是她一个人在自导自演的独角戏。就在她很颓废地想要放弃时,他说了一句,不要说话,你愿意看我作画就坐在旁边。

她便真的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他细致地勾画着他心里的那片天地。

从那以后,他们似乎有了约定,他每天来海边作画,她也每天在旁边看着他。他只画一种景物,那就是漫天飞舞的蒲公英。大片大片的纯白,像是铺天盖地的悲伤,晕开在浅蓝色的天幕下。她曾今问他为什么喜欢画蒲公英,可是,他只是微微仰头望向天空,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她想,他一定有段悲伤的过往,否则,又怎会在他的眉宇看见那么深刻的伤?冷漠是外表的伪装,掩饰内心激荡不安的情绪,或许,他跟她一样向往热烈的地方。

在相识一个月的时候,他们一起去看了那片蒲公英花田。飘舞在半空中的蒲公英,如轻羽飞扬,流转在最的时光。原来当初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奔赴这场蒲公英盛宴,而她却是个安之若素的女孩。

在蒲公英花田里,他最终告诉她那样偏执地画蒲公英的原因。他说,他曾今爱过一个女孩,很爱很爱,而那个女孩最爱的植物,就是蒲公英。她很向往蒲公英随处飞舞的自由。他说,你笑起来,很像她。她忽然就哭了,以为可以一直对他笑,可是,心却那么疼。

那时的他们,偶尔也会说说话。她每次捡到漂亮的贝壳,总会捧在手心里对着他一脸灿烂地笑,而他的嘴角,也会略微弯起一道浅浅的弧度。她就像一道阳光,不可拒绝的温暖。

除了作画,他也会陪她一起拾贝壳。她问他,为什么拾这么多贝壳。她不说话,脸却红了。她说,以后再告诉你。可她不知道,这样的以后有多远。她刻意避开那个话题,不问归期。

他走的那天,她送给他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静静地躺着她多年来收集的贝壳。她说,很久以前,我就对自己说,如果我喜欢一个人,一定要送给他世界上最漂亮的贝壳。如果贝壳可以储存快乐,我愿把我的快乐都给你。

我望着北方,北极星还亮,那个你,停在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