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菜,俏海带,二爷娶了个二奶奶。脚又小,脸又白,乐的二爷捋胡材(胡子)。这是二奶奶嫁给二爷时,乡亲们闹喜房时说的一段“令子”。
驼子住的村子也就是柴家堡,坐落在广荒山脉脚下。解放前是个佃户村,离集镇七八里地。靠近川面的滩地、淤地全是镇上地主的,面积大一点的坡梁地也是官地、庙地。村里种地人大都是佃户,只有靠近山根开的那些小片荒地,才算他们自己所有。他们劳作一年,打下的粮食,交了皇粮、国税、地方抽捐和地主的租子,便所剩无几。糠菜半年粮,就是柴家堡人生活的真实写照。
穷人家娶不上媳妇,多是中年娶个寡妇、活人妻。娶的媳妇迟,生的儿子就晚,所以在同族中,辈分就大。王二爷家就是如此。
二奶奶是以驼子一辈人称呼的,村中年轻人多喊“二奶奶”、“二太太”,再小的孩子叫不上来,就直呼“老祖宗”或“王老婆儿”。
二奶奶是村里出了名的好人、能人。识文断字、心灵手巧、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村里百十户人家,没有她没帮过忙的。
二奶奶的娘家是后山县城里的大户人家,书香门第。但前半生命运不济,第一个丈夫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纨绔子弟。一天到晚,吃喝嫖赌不顾家。若是回家,还是喝酒,喝了酒就要打骂孩子老婆。
二奶奶的公婆和她娘家本是世交挚友,两个老人使尽浑身解数,也管束不住败家子,只好让二奶奶的爹娘把她接回娘家去,丢下个四五岁的男娃由婆婆抚养。
后来,二奶奶又在城里找了个买卖人,家道还算可以。只一起生活了五六年,养一个男孩长到五岁,那买卖人抽上了大烟。
抽大烟,现在叫吸毒。清末,帝国主义国家把鸦片输入我国,作为毒害、奴役和掠夺中国人民的侵略手段。那个年月种鸦片没人管,抽大烟的人很多。第一次抽大烟,多是别人让你尝一尝,吸几口。再往后就是给你点上一个泡子。一些人出于好奇,抗不住诱惑,起初抽上几口,感觉爽快,后来一而再,再而三就上了瘾。
也有些人是心神疲惫或身体困乏,抽上几口觉得精神焕发、浑身有力气。更多的是身体有些小病,肚子痛,抽上几口不痛了,咳嗽喘,抽上几口不喘了,这样一来二去,成了瘾君子。
二奶奶嫁那个买卖人就是这样染上了烟瘾。他瘾头来了,就象得了大病,浑身难受,酸软无力。若是抽上几口烟,立马精神焕发。他就这样抽,抽来抽去,后来什么也不顾了顾不上做生意,还将家中财物当卖精光。
最后,买卖人把老婆儿子作价十石米卖给了王二爷。
曾有好事者,仿大观楼长联,撰联以讽刺那些瘾君子。联云:
五百两烟泥,赊来手里。价廉货净,喜洋洋兴气无穷。看粤夸黒土,楚重红瓤,黔尚青山,滇重白水。估辨成色,不妨请客闲评。趁火旺炉燃,煮就了血泡蟹眼;正更长夜永,安排些雪藕冷桃。莫辜负四棱响斗,万字香盘,九节老枪,三镶玉嘴。
数十年家业,忘却心头。瘾发神疲,叹滚滚钱财何用?想名类巴菰,膏珍福寿,种传罂栗,花号芙蓉。横枕开灯,足尽平身乐事。为朝吹暮吸,哪怕它日烈风寒;纵妻怨儿啼,全装作天聋地哑。只剩下几寸囚毛,半袖肩膀,两行清涕,一副枯骸。
此联把瘾君子的行为丑态,刻画的淋漓尽致。
王二爷却是因了这大烟的好处得了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