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六月份,乔雅楠又送给程逍欢一双皮凉鞋、一件的T恤衫、一条浅灰色的裤子、一块手表,身上从上到下的行头,几乎全是乔雅楠送给他的。程逍欢大概算了一下,乔雅楠前后送他的东西总价格在600块钱以上,这些人情是他无法用每月一百块钱的零用钱还清的,但一种思想是明确的——这些东西不能白要,必须变成其它礼物给乔雅楠还回去,否则日后如果分手,他一辈子都会受到良心谴责。
钱从哪来?
他踌躇了几天想不出一点办法,最后不得不向母亲开口:“妈,雅楠送我这么多东西,咱是不是也应该送她点啥呀?”
母亲想了想说:“我明天给她买个金戒指吧!”
程逍欢知道戒指是象征着爱情,有定情之物的寓意,但除了金戒指,也想不出其它可等价赠送的礼品……
乔雅楠是卖服衣的,肯定不能送她衣服,除了衣服就只剩下金银首饰了。金银首饰类包括戒指、项链、手镯、耳环,送耳环不搭配项链显得太单调,项链或手镯都比戒指贵,送银的还拿不出手,只剩金戒指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程逍欢没有否决母亲的话,但他不想以自己的名义送,于是便对母亲说: “我明天晚上把她领家来吃饭,你把戒指送给她吧!”
第二天,程逍欢把乔雅楠领家之前,没告诉她母亲给她买了金戒指,当母亲把一个小红色的盒子递给她后,程逍欢看到乔雅是红着脸把盒子打开的。八百多块钱的金戒指戴在乔雅楠手指上的时候,程逍欢能从她抿嘴的笑容和发亮的目光中感应到她的心跳,但却不愿走进她的心境,只是觉得心安理得一点。
……
程逍欢开工资后,想到得请顾逢春吃顿饭,可喝酒是需要唠嗑的,与顾逢春唠什么呢?肯定就像跟乔雅楠大哥吃饭一样,逃避着内心的隐忧,不敢多说一句表明态度的话……
为了坚守“不差事儿”的原则,这顿饭不能不请。既然自己和乔雅楠的关系已经在父母面前公开了,理应请顾逢春来家吃饭。让父母招待这个介绍人,既可以免去令自己耳根发热寒暄,又能在礼节上表达重视……
于是程逍欢跟父亲商量了一下心里的打算,父亲欣然同意了,但他忽略了一点:乔雅楠肯定是做梦都想嫁给他的,请顾逢春吃饭就必然要请乔雅权,乔雅权的地位就等同于乔雅楠的家长,双方家长见了面,乔雅楠会怎么想?以后如果分手了,对乔雅楠的打击该有多大?
那顿饭吃得其乐融融,程逍欢的父亲只有半斤的酒量,过去也很少超量,但那天喝了三杯二两半的白酒。顾逢春更是始终红光满面笑声不断,最后都喝散脚了。一向稳重的乔雅权也喝超量了,虽然他话不像顾逢春那么多,但程逍欢能感觉出他特别敬畏自己的父亲,更加渴望自己的妹妹能嫁到这样的家庭。乔雅楠和程逍欢的母亲虽然一直很少插言,两人的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似乎都在憧憬儿媳管婆婆叫声“妈”的那一天。眼神时而散乱,时而又凝视某个正在说话人的脸上,虽然装出一副笑脸看似在听,但思想却始终置身事外的人只有程逍欢,因为他不想让这顿饭除了还顾逢春的人情之外,还有更多之前想不到的含意。
……
赠送了戒指、请了介绍人吃顿饭,总算还清了压在程逍欢心头的两大人情债,但无法把控的剧情却因此变得更加复杂了。那列不知去向何方的火车,继续载着程逍欢盲目前行……
六月份的一天早晨下班,乔雅楠约程逍欢陪同她大姐、姐夫,领着她哥、她姐家的两个孩子到公园的游乐场玩了一天。也许困,也许是习惯性的心不在焉,程逍欢始终像看一场不感兴趣的电影一样,思想时断时续……
他回家后隐约记得乔雅楠带了一个相机,兴高采烈地给几个人拍照。
“你自然点呗?咋跟木头人似的呢?”在与乔雅楠合影时,乔雅楠玩笑般地说。
“咋自然啊?”程逍欢的神智又凝聚起来问。
“你手不会搂着我的肩膀啊?”乔雅楠撒娇般地说。
“有点不好意思搂。”
一句话把乔雅楠逗得“咯咯”直笑。
“以前没搂过啊?”乔雅楠边笑边问。
“以前就咱俩时搂过,姐和姐夫都在,我咋不好意思搂啊?”
此话再次把她姐和姐夫逗笑了,她姐更是笑声不止地说:“小欢还这么腼腆啊?”
“他以前没处过对象……”乔雅楠马上替程逍欢解释,表情却满含幸福。
“你就大大方方搂呗!雅楠都没不好意思,你有啥不好意思呢?” 她姐依旧大笑说,显然和乔雅楠一样把程逍欢戏言当真了,同样认为他就是搂一下女生的肩膀都会害羞的男孩。
于是程逍欢便搂着乔雅楠的肩膀,让自己嘴角向上翘目视镜头,乔雅楠故意把那只戴着金指戒的手放在胸前,笑得像一朵花一样。
之后乔雅楠又牵着程逍欢的手到处取景,让她姐给他们拍各种姿势和表情的情侣照。拍完一卷胶卷以后,乔雅楠的大姐和姐夫到公园的人工湖上租了一只小船,几个人便在船上边划船边吃带来的两大方便袋水果。
在划船吃水果的当口,她姐家的那个不会说话的男孩专注地看水里的鱼,一下子从船帮上向船下栽了下去。坐在男孩身后的程逍欢本能地抓住了男孩的一只脚腕,一把将他从水里提溜了上来。男孩的脑袋全是水,他妈把他搂进怀进的时候男孩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中之后大哭了起来。这个突如其来的插曲使程逍欢的头脑兴奋一阵,过不多时注意力又开始分散了,之后又梦游般地跟着乔雅楠大姐和姐夫领着两个孩子到游乐场里玩了一遍两个孩子愿意玩的设备……
程逍欢的注意力又能集中时已经坐在了饭店里。酒菜摆齐,乔雅楠的大姐做了开场白:“六一儿童节那天水果最好卖,我和你姐夫为多挣点钱,也没给孩子过上六一。寻思今天就别出摊了,领孩子好好玩一天。”
“来,妹……夫!咱俩也挺长时间没在一起喝……酒了,今天你也没……班,咱哥俩好好喝……点儿!”乔雅楠姐夫端起酒杯说。
“行!”程逍欢强睁开困倦的眼睛,与他姐夫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大口。
之后又不知乔雅楠和她姐唠了些什么话,朦胧间听见她姐说:“这孩子咋整呢?四岁了还不会说话,哪个托儿所都不愿意看!昨天托儿所让我把孩子领走,钱都退回来了……”
“沙洋西瓜看皮就能看……出来!沙洋西瓜比……水洋西瓜皮……厚,皮上有棱。明天你上……俺家,姐天给你留个最……大的,让你尝……尝。”乔雅楠的姐夫又把程逍欢的注意力引到他脸上。
“行,那谢谢姐夫了。”
“以后想吃西……瓜,就到姐夫家……来!”
就这样两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分别唠着不同的话题。喝到第二杯酒后,程逍欢又迷迷瞪瞪地听到她姐对乔雅楠说:“现在正是卖西瓜的旺季,就指着晚上出夜市正点钱,哪有空管孩子呀?我和你姐夫决定明天雇个保姆……”
“姐,雇保姆得多些钱啊?别雇了,反正嫂子的摊位不上货的时候也用不着两人,我明天就去你家帮你看孩子得了!”乔雅楠随即说。
“我其实也这么想过,但觉得那太委屈你了,心里实在过意不过去……”她姐兜了半天大圈子,才赧然地把预先的打算说了口。
“没啥委屈的。你和我姐夫现在正是爬坡的时候,我不帮你谁帮你啊?”
……
于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多下班,程逍欢刚到家就听见电话响了。
“我在我姐家呢!你过来陪我呗?”
电话中的乔雅楠语气显得很迫切,程逍欢也知道自己到家就能听电话响,是因为乔雅楠之前可能每隔几分钟就往他家打一个电话。
“嗯,我马上去!你姐家在哪住啊?”
“在XX对面的胡同里,我在胡同口迎你!”乔雅楠欣喜若狂地说。
……
乔雅楠领着她姐家的孩子在胡同口见到程逍欢便挎上了他的胳膊说:“以后我就得在我姐家住了,我姐和我姐夫早晨五点多就得走,午饭、晚饭都在外面吃。我自己跟孩子在这儿呆一天太没意思了,以后你闲班没啥事就上这来陪我呗?午饭、晚饭在这儿吃就行,这儿也有地方睡觉。”
程逍欢听得出乔雅楠话外之音是在说:我就想让你能一刻不离的陪着我,哪怕是你早晨下班困了睡觉,只要能时刻守在我身旁,我心里就舒坦。
“行。”程逍欢答应了一声。
虽然他不确定跟乔雅楠能否最终走到一起,但也同样希望乔雅楠能陪在自己身边。哪怕没有太高档次的语言交流,哪怕她看电视自己看书,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不会像长期自我封闭的人一样,时常感到孤独寂寞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