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使者微微颔首:“另外还有那个手使折扇的人,乃是南异雪四大天王之一,名叫杨笑安,江湖上有个外号,叫笑天烦星!”
叶洪潇点点头:“我该想到此人的,他武功也的确非比寻常!即便是我,百招之内恐怕也难以胜他啊……”
大天使者听了心里不由微微惊讶!但他的惊讶并不是说叶洪潇自称可以赢杨笑安,而是他居然说可以在百招取胜!要知道,杨笑安成名武林数十年,足可列入当世顶尖高手行列。听闻昔日南异雪大举袭击玉罗门,叶隐村就是被他打中的第一掌。
而如今叶洪潇的武功如果说登峰造极也不过分,可要能在百招胜他,也实在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看他表情,叶洪潇冷冷一笑:“此人杀我爷爷、奶奶,我是不会让旁人杀他的。所以,日后你一定会看到我说的真假……”
点了点头,大天使者也明白知晓现在不是自己去考虑那些无关紧要事的时候。当即整理思绪继续说出自己所知道的:“至于最后一个,其实他当时还是当日午后才到,而且一直黑纱蒙面,在下也并未见到他真面目。可以其身形,外貌推断,在下以为他很可能就是南异雪手下北方统领,全兴恩……”
叶洪潇听了也不禁一愣,随即反问:“何以见得?当日我见了他武功,恐怕比杨笑安是只高不低!但他却只是北路首领,那职位岂不是比杨笑安还低……?”
大天使者缓缓摇头:“这一点公子有所不知,其实最初全兴恩和南异雪之间只不过是一个交易。因为南异雪承诺会帮他重建龙逸门,可他最后事败,南异雪便没有兑现承诺。而经过了几年时间,他大概也是自知无望,便从此炸死投奔了南异雪。至于目的,唐眼人都看得出他是想窃取南异雪的绝世武学。因此南异雪虽然传授了他不少厉害武功,而且还让他做了组织的北路统领,但严令他不许泄露自己行踪,只能让手下代为联络事务……”
叶洪潇点点头,沉吟片刻问:“那以你看来,这次魔狼死士背后,最可能是何人坐镇?”
沉吟了一会,大天使者缓缓摇头:“请恕在下直言,这件事公子恐怕的确是想多了点……”
“哦……?”
“公子请想,既然你已经想到南异雪派出魔狼死士更多只是要试探你,她也就明白知晓除非她亲自出马,否则无论再派任何人出来都毫没用处。即便她要全力对付公子,最可能也是泰山压顶一样的全力一击,不会随便让某个高手先来送死……”
叶洪潇听了缓缓点头,倒也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而大天使者看了看他,继续接口:“另外,以公子所言就算魔狼死士背后尚有主使,但妈的云武功不堪大用。而全兴恩奸猾太甚,这样重要的事情南异雪恐怕不会放心他们。所以,只有杨笑安旧居扬州,地面和人脉都更加熟悉……”
叶洪潇微微点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呵呵!看,我说过的,你的价值该由我来发现,千万别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是!属下愿为公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叶洪潇思索片刻问:“那就是说,无论魔狼死士背后是否有人,又是否是杨笑安,我都不宜动他。因为南异雪对我的试探,目的是想确定现在是不是该杀我。如果我能杀了杨笑安,恐怕就会让她对我无法再容忍下去,这点我明白知晓……!不过依你所见,如果我想主动攻打南异雪,又该如何排兵布阵才最恰当……?”
大天使者听了一呆,随即面露难色:“不敢有瞒公子,其实属下真的也无法找到南异雪的确切位置。也许说起来,也只能说是比别人知道的清楚点而已……”
叶洪潇点点头,静静听着大天使者的解释!而实际上叶洪潇也能想到,南异雪是个很多疑的人,不会轻易让经常在外面的人知道自己的确切位置。而即便有些人不用特别怀疑,他们每次来往的路径也一定会经常更换……
大天使者所说正印证了叶洪潇的想法,而他最近一次回去就是在叶洪潇约定的那最后一个月里。那次他是由星子岩下的一条暗道进去,而出来时却是三叠泉瀑布后面。出了瀑布,有人将他双眼蒙住,再被两人抬着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见到了南异雪。
当然,以每个人对南异雪的畏惧,没有人敢在这条路上去妄图窥探一下。而且谁都知道,组织中机关重重,哪怕走错一步,都会万劫不复。所以凡是出入南异雪总部的人,向来不敢僭越自己被规定的道路半点。
静静听完,叶洪潇不禁皱眉沉吟:“所谓:狡兔三窟!南异雪总部位置极其隐秘,内部机关复杂精妙,外部道路也错综复杂,这些我都并不难想到。但我所得到的消息中,几乎你们每个人来往的道路都不一样。这样的话,即便我能攻破南异雪的老巢,伤亡不计其数还在其次,但那也很可能根本都见不到她人!不过……”
看叶洪潇脸上露出一丝阴郁的笑容,大天使者大为不解!但此时此刻,他对叶洪潇的恐惧已经超过了对南异雪,所以根本不敢问出来……
沉吟半晌,大天使者又嗫嚅道:“公子!其实……其实属下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叶洪潇想了想,点点头:“不妨说来听听……”
大天使者又犹豫了一会儿,他倒也不怕别的。只不过自己要说的事实在太过重大,如果说出来实在不知道算不算是时候。而如果不算,叶洪潇恐怕是绝不会高兴的……
可是,想了很久,大天使者还是觉得自己在叶洪潇的面前虽然永远也摆脱不了一条狗的位置,但也绝不该让他认为自己是随便可以杀了都不可惜的!那样的话,自己就必须能给他一些足够重要的提供。所以心里虽然还是非常的纠结,但大天使者最终还是决定把那个惊天的秘密说了出来……
叶洪潇听了这秘密也不禁大惊失色!满脸的不可思议,双手都忍不住发抖:“你……你说的是……是真的……?”
大天使者肃然点头:“公子,这事属下岂敢随口胡说?二十多年来,属下还亲眼和南异雪去见了几次的,绝对不会有假……”
沉吟良久,叶洪潇渐渐平静了下来:“我明白知晓你的意思了……!的确,那个地方虽然防守严密,但道路却容易通行很多。如果我一面假意救人,一面在所知的道路上设下埋伏。一点点的消磨她,即便不能一击凑巧,但也可以极大的打击她。至少,也能让她短时间难以恢复元气……”
“公子英唐……!”
谄媚了一句,大天使者又缓缓沉吟:“同往南异雪总部的道路错综复杂,属下想即便能整个封山,也未必能找她出来。而万一让她和外面的高手联系起来,那些人可都绝非寻常人物。就算公子不怕他们,但恐怕也免不了麻烦啊……”
叶洪潇缓缓点头:“此事干系重大,我必须全盘计划周详才能行动。这阵子你先去找个客栈暂时住下,我随时可能去找你……”
“是!属下告退……”
大天使者走后,叶洪潇心里仍忍不住大为惊讶!因为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就算消灭了南异雪,自己之后的计划恐怕也难以再进行下去。可他此时此刻说的,又全没可疑。这个突发状况,的确是个极大的变数。如果自己处理稍有不当,就可能这十几年的辛苦一夕之间付诸流水……
左思右想了好久,叶洪潇终于暗暗整理出了一个极其周密,但对其他任何人恐怕都不会感到高兴的计划!不过,对于能将这个变数变成更有利于自己今后行动的契机,叶洪潇还是感到非常满意的……!
连日里,西域武林中一片腥风血雨。除了安华马帮和魔狼死士的厮杀,更有好几个西域武林名宿离奇死亡,甚至惨遭灭门,但始终没有人能确定凶手到底是什么人!
可有一点,随着那些武林名宿的暴毙,安华马帮遭到的袭击也更加猛烈。也因此,就算洛天毕霜深知内情,但也不得不感到惊奇!他惊奇的倒不是叶洪潇居然会对那些武林成名的侠客动手,而是他是如何知道那些人居然是南异雪手下?
因为事情很明显,对于洛天毕霜来说,他当然知道南异雪不会把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只有当自己的手下被敌人杀掉,她才会想要反击!而那些人会是南异雪手下,就算不免惊讶,但也不是不可置信的事。但叶洪潇居然可以知道那么多的秘密人物,显然他此行的计划是真的成功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人是越死越多,无论人们怎么想,安华马帮也同样损失惨重也是事实!不过,之后的事让很多人感到一头雾水了。
少林、武当、终南等名门大派突然不期而至,几乎罄尽本门精锐都到了西域,一起前去造访安华马帮。这也同样让叶洪颖和叶洪颖大为奇怪,但也只能是先好生招待。可偏偏连续派人去传信叶洪潇,他却就是毫无回音。
叶洪潇心里对此自然是有数的,当初派人传书各大门派,提醒他们小心自保。现今赵明志等四位老人正游弋江湖,必然也把自己的情况知会了各大门派。
而现在安华马帮连遭打击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各大门派想来帮助,说好听的是江湖断牙,说难听的就是感到了唇亡齿寒!
对糊涂人有时不得不多些应付,因为很多的确是他们想不到的。可对明白知晓人大可不必,因为仅仅为了自保,他们也不会让自己有危险!为此即便付出再打的代价,只要不会让他们自己面临灭顶灾难,他们也都不会在乎!
果然,几天下来见叶洪潇毫无招待之意,各大门派也只好识趣的告辞,但却都仍留在自己在西域的分支门派中,整天想方设法保护安华马帮的产业。
而赵明志回到山庄之后,听了发生的事,微一转念便明白知晓了叶洪潇是如何想的。而他虽然对叶洪潇这样的态度有些不满,可更多的还是对那些武林同道的大失所望!
现在,几乎整个西域每个挂着三义字号的地方,都有几个甚至几十个丐帮弟子全天守候。而各大门派所集结的精英弟子,也分成了许多小组不断巡查西域各处。
那么多武林中人四处乱逛,官府就视而不见?当然,安华马帮的产业不断遭受打击,西域各地方官早已焦头烂额。因为叶洪潇可以不找他们,但事情如果让皇上知道,是绝不会轻饶了自己的。但任凭那些地方官和守军疲于奔命,连绿营都不断的搜捕自己辖地的山野丛林,可就是一无所获!
而现在既然有武林中人出来解决当然是最好的,至少如果日后皇上责问下来,连叶洪潇自己的武林势力都无能为力,那官府也就更好托词了!
没人知道叶洪潇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当然更不会有人知道,他虽然坐在红蛇帮,可每天晚上,却另有其他地方过夜!而他也从不自认是个贪花好色的人,但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终究是个男人……!
出来也将近一个月了,想想再不回去恐怕也会人心不稳。
才进敦煌城,立刻有人迎过来恭敬行礼:“公子回来了!是回府?还是……?”
叶洪潇认得此人是杨龙英手下颇为得力的一个,点点头截口:“去酒楼看看……”
当下,那人带领手下当先在前开路,不久便来到了酒楼!
杨龙英见了他急忙过来恭迎,叶洪潇微笑搀扶住他:“杨叔叔不必多礼!”
来到楼上雅室,有人送来茶点,杨龙英则恭敬在旁垂首而立。
叶洪潇看看他微笑道:“杨叔叔请坐,只你我叔侄二人在,不必如此拘礼……”
杨龙英点点头,道谢坐下,片刻缓缓沉吟:“承蒙公子不弃,待属下犹如亲人。属下不揣冒昧,有一言相劝,但盼公子不怪……”
叶洪潇唐知他想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想了想,杨龙英才又开口:“公子!正所谓:大丈夫能容,容天下不公!公子乃当世武林翘楚,武林万众皆仰首以待。而作为公子,自己却不该以地位自居,更不该气量狭小,失礼于人。各大门派行事态度虽有不当,但他们毕竟身为长辈。而且如今我三义有难,他们也皆倾力相助。纵然曾经有过些许的嫌隙,公子也该大肚能容,尽弃前嫌,才不失仁者之风!但日前各大门派前来拜访,公子却丝毫不假辞色。而对各门派的维护之情,公子也毫无感谢之意。如此下去,恐怕难免会令人寒心啊……!”
叶洪潇轻轻啜了口茶,微笑看着他问:“那么杨叔叔,你觉得如果我今天死在了敌人手上,各大门派是否还能安然度日……?”
杨龙英听了不禁一呆,疑惑沉吟:“这个,公子乃当今武林唯一可对抗南异雪之人。若无公子,武林必定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各大门派根基虽深,恐怕也难免毁于一旦!”
叶洪潇微笑点了点头:“那如此说来,我便可以认为,他们现在对我的维护,其实就是因为出于唇亡齿寒,目的仅仅是为了自保而已……?”
杨龙英被他说的一愣,紧紧蹙眉,一时也不该再怎么说……
淡淡一笑,叶洪潇又缓缓接口:“其实,这件事并非我叶家祖孙三代才起,如今也并非只关乎我叶洪潇一人存亡。每个人做的都只是自己该做的而已,我又为什么要去感恩戴德?反正我从来没请任何人帮过忙,别人也大可以自扫门前雪。只不过自己怕死还想让我当做恩情去感激涕零,我叶洪潇可从来不是那种自以为是的人啊……!”
杨龙英虽然从没想过这些,但却也无法否认叶洪潇说的可能更是事实,可心里却忍不住有种无法明白知晓说出来的奇异感觉。
但此时他根本没心情去考虑那是什么,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又劝:“公子!属下明白知晓,无论是门主还是你,江湖中人都对你们颇多的亏欠。但如今毕竟是大家同舟共济之时,公子大量之人,何必去和他们计较?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日铲除邪魔,江湖评定,是非对错自会有一个公正的判决了。”
叶洪潇淡淡一笑:“杨叔叔实在太一厢情愿了。即便你尚不熟知那南异雪的来历,可我父祖两代的前车之鉴,你可见江湖中人对他们有过公正的判决?人们都说武林中人该除暴安良,公正无偏。可是,又有谁真的能说出几件可以摆上台面的公道事炫耀一下?不是我脏心滥肺,我现在一点也不怕死在南异雪手里。而我最怕的,是一旦消灭了她,之后江湖中人就会开始忌惮我的功绩,要千方百计找我麻烦,对我除之后快!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我想从此隐居世外,与世无争恐怕都难了。就因为这样,所以我从来不想和任何门派联手,因为我从来不认为谁欠过我,毕竟没有人有责任要为我做什么。但他们也该明白知晓,我也没有责任为他们做什么。既然大家之间没有什么情面可讲,就算今天可以共同对敌,来日彼此如果成为敌人,也不用指望我能讲什么情分……”
杨龙英听的心里大为失落!而此时,窗外却传来一声充满了落寞的叹息声:“实在是万万想不到,我等武林同道毕生匡扶正义的信念,却被自己最为倚重的希望如此看待……”
此时杨龙英不禁心里大惊!正想寻声去查看。却见叶洪潇满脸平静,毫无奇怪的样子。而且他此时正在向微微使了眼色,示意自己不要动……
正奇怪着,只听一阵衣袂飘动的声音,窗外缓缓出现两个道装老者。
两人走进房来,双双凝视着叶洪潇,脸上都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情!
杨龙英心里大为惊奇!而叶洪潇只是淡淡一笑:“杨叔叔,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终南掌门陆皓道长,以及幻然前辈……”
杨龙英心里一惊,虽然不知道叶洪潇是如何判断两人身份,但也明白知晓他肯定是早就发现外面有人窥探,而且刚才的那些话很可能其实就是对他们说的。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相对苦笑!陆皓缓步上前拱手:“请恕贫道直言,令尊叶门主昔日会与我等倾心相交,全因我等虽本领不济,但却皆愿为世间公义舍生忘死!而今日公子对我等诸多误解,实在令人无法认同……”
叶洪潇淡淡一笑反问:“那道长认为我爹相信人,是否有相信错了……?”
“至少我等武林旧友,对他绝无异心……”
“但事实是,结果我全家死光了……”
两道不禁一愣!随即脸上忍不住显出伤感!而叶洪潇冷笑声又道:“我爹生前对人一片真心,把武林众同道皆当做仁人君子相交!但他最终的结局,却是让在下觉得如果不是他自己本来就无能,那就只能说是遇人不淑,导致虽然结交了那么多真心的朋友,但结果却只能是孤立而死!对这些,不知道长以为如何……?”
陆皓师兄弟对视一眼,脸上都不禁露出惭愧之色,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拱手:“公子所言极是!令尊叶门主惨祸,我等虽事先并无知觉,但未能有所相助也却有过世。而这二十余年来,贫道每每想起这些,心里也极其的愧疚伤痛!”
叶洪潇淡淡一笑:“既然你若是旁人这么说,我或许还会认为有真心认错的意思。但对两位终南高人,我却实在没这感觉……!别人不知道,但终南对南异雪应该绝不会一无所知。昔日若残烟为武林出生入死,甚至不惜抛妻弃女,他为人在下纵然不耻。但武林众位同道这过河拆桥的本事,也着实令在下深感钦佩啊!再加上我爹死了十几年都从未有人想去还他个清白,试问我如果还会相信那些豪言壮语,倒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算了!哼……”
陆皓听了忍不住老脸通红,一时根本无言以对!而旁边幻然轻轻叹了口气,苦涩一笑:“公子责备的极是!我等平日自诩正道,豪言要锄强扶弱,诛恶扬善。但每每事到临头,却都为了一己私利,做出了很多比那些邪魔外道更加不堪的耻辱之事!昔日玉罗门与叶家惨祸如今仍历历在目,也难怪公子对我等无法谅解了!”
叶洪潇冷冷讥笑:“道长言重了!要怪只能怪我父祖不自量力,自取其辱,怎么能怪别人贪生怕死?而今日在下身为人子,报仇是责无旁贷,但却也不愿重蹈前车之鉴!他日纵是一死,在下也算是尽心尽力,全了人子之道,不成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至于旁人,在下自认德能浅薄,实在不敢贸然攀附……”
陆皓听了心里一惊,忍不住脱口问:“难道公子真的决意独立武林,要独自与南异雪开战?”
叶洪潇自嘲了笑了笑:“我当然知道自己没那能耐!不过我只不过是想要报仇,大不了一死去追随父祖,难道还能更惨……?至少,总比拼了命之后还要被自己人排挤,弄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好吧?”
陆皓看着他,满脸凄然哀叹:“哎!也难怪公子对我等武林朋友失望透顶,实在是我等行止不端,自作自受……!但公子,贫道今日前来,一来是想看望一下故人遗孤!另外,听闻江湖近来又现魔狼死士身影,且已对安华马帮诸多滋扰。而我等已在西域多时,却丝毫无法探查其踪迹。若能得公子一二指点,我等必然感激不尽……”
看着两道深深施礼下去,叶洪潇只淡然一笑:“两位道长别怪我口冷!对魔狼死士,我虽然只见过其中十几人,但其武功之高绝非常人可比。且凶残狠辣,出手勇猛顽强,若不幸遇到,恐怕……”
陆皓昂然截口:“这一点公子不必介意,我等此来已是决意于邪魔死战到底,绝不会贪恋苟且性命!若蒙提点,贫道自然感激不尽,纵死无憾……!”
见两道满脸坚定,叶洪潇缓缓啜了口茶,缓缓沉吟:“魔狼性残,神智多有不清,偏执且模糊!平日为了自控不至发作,他们多会在身上涂抹一些茉莉之类的可以有效控制情绪的香料。但最远不过五丈之内,若有血腥便难以自控。所以,他们虽然好杀,但平日行动必然远离血腥,也会忌食荤腥……”
“多承指教……!”
看两道跃出窗外,顺后巷而去。杨龙英深深看着叶洪潇轻饮浅酌,实在猜不透他心里现在正在冷笑!
陆皓说的没错,一切都是他们自作自受!没有谁天生就为谁而活,为谁而死。无论当年玉罗门和叶家的覆灭是否该怪他们,但今天的一切他们也绝对没有资格来要求别人为他们长久的纵容去埋单!
对叶洪潇,一切是无法逃避的命运,但对他们却也没有更多区别!如果有人今天说只要能活着宁愿给人当狗,叶洪潇绝不会勉强把它们拉进战场!因为那样不仅对自己毫无意义,反而会增加阻碍!而如果有人愿意去送死,他也不会阻拦,反正那只不过都是早晚的事而已!
但如果有人甘心为他去死呢?叶洪潇保证客气的请他们回家,好好关起门等待自己的结果。因为那一切他宁愿自己解决,而属于别人的份儿,他也没必要还得平白欠了人情!
叶洪潇很清楚说话对不同人的重要性,所以他对各大门派的态度也不尽相同!比如对少林、武当,可敬但绝不会亲近!华山是另一回事,而终南便可以放任自流!再有丐帮,只要杨剑英心里的愧疚没消除,死他也是甘心情愿的!
另外,还有像峨眉、崆峒之类的门派,本事没什么了不起。也因此他们对自己毫无伤害,反而可以多亲近一点,让人们感觉自己并非狂悖,最多只是有些任性而已!
人们往往会埋怨身边有些人城府太深,让自己看不清,摸不透!可问题是,很少人会去想,即便亲如骨肉,夫妻,彼此在其他地方的处境也不会全都相同。太过苛求一个人可以八面玲珑,轻易的随时转变态度,首先这是非常困难的!其次,难道人们不又会去说这种人表里不一,虚伪、装蒜,不值得信任吗?
做人本来就很难!做好自己就不错了,不用太在意别人的想法。也许叶洪潇的确不够善良,即便他是有资格可以去善良一点的。但作为他自己个人,这又有什么错呢……?
回到家里,如果说在这世上叶洪潇会对一个人心里愧疚,那就只有妻子!
现在毕岑怀孕已经快五个月了,小腹也明显的看出了隆起。虽然家里仆佣无数,但作为丈夫不能在旁照顾,叶洪潇心里的确很不好过!
他对父亲可以说毫无眷恋,因为自己的人生,他只不过是一个缔造者。叶洪潇一直不希望自己和父亲一样,因为他绝不想今后自己的孩子也会如此的漠视自己!但现在看着妻子,他心里实在感到非常的自责。
而现在他唯一能期盼的,只有努力打败敌人。就算不能陪伴妻子孕育,至少可以在今后的生活中好好照顾她们,尽力弥补!全心全意去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轻轻抚摸着妻子隆起的小腹,叶洪潇心里难得一时平静!而见到丈夫脸上终于又出现了久违的安详笑容,毕岑心里也感到非常欣慰……!
良久,毕岑缓缓道:“洪潇,再有几个月孩子就该出生了,你给取个名字吧……”
叶洪潇听了不禁浑身一颤!想起听说曾经母亲怀自己姐姐的时候,也曾在此情此景之下让父亲为孩子取名字!仔细想想,难道今天妻子和当年的母亲一样?都有了某种预感,正是在让自己留遗言……?
毕岑不知道丈夫心里在想什么,可见他脸色突变,也不禁有些紧张:“洪潇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半晌,叶洪潇不想妻子无谓的担心。当即微笑摇摇头:“没什么!你说名字……。当年我娘怀姐姐的时候,我爹曾取名字说如果是女孩就叫处月,如果是男孩就叫洪潇!是希望我们可以继承父母的优点。可今天我和爹当年差不多,也是前途未卜。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我的孩子再卷进这些实非漩涡!我宁愿他好好的活下去,长大了哪怕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就算每天只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间地头生活也好!所以,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不想他们和我们一样。太美,会遭人妒忌。太聪明,又难免经历尔虞我诈!所以……,我想给孩子取名:畅宁!即无论男女都可以叫,也算是咱们对孩子的期望……”
“畅宁……畅宁……!”
喃喃重复了两遍,毕岑心里感到了极深的酸楚!这两个字里,包含了丈夫一声的无奈和辛酸!他不希望孩子留有自己一点点的印记,宁愿他可以平静的由生到死,一辈子毫无波澜!
不过心里虽然苦,可毕岑也能体会丈夫的心情,当即微笑点头:“好!不管男女,就叫畅宁……”
为保安全,叶洪潇借口妻子怀孕需要安静,而且也该有亲人照顾,从安华马帮接来了义母叶洪颖,还有姨娘叶洪颖。
他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准备随时牺牲安华马帮和任何人的时候了,那就只好先尽力保住自己愿意,并且可以保护好的人。
无论如何,叶府好歹也比荒山野岭的安华马帮更安全!而他这份私心,却只有两个人能体会到,就是赵明志和洛天毕霜!
对洛天毕霜,叶洪潇早就明白知晓告诉过他。而对赵明志,虽然他对叶洪潇的许多态度都还难以赞同,但却已经可以体谅到他太多的无可奈何了!自己师兄弟是决心死战到底,是否保护都不重要。而其他人都已经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罢了!
娘和姨娘在,叶洪潇倒是能放心家里了。回到安华马帮,这里现在已经交给陆皓夫妻掌管。而听陆皓说近来给白守信运功疗伤已经常常可以感到他体内的反应,叶洪潇当即亲自前去查看!
经过仔细的诊视,叶洪潇发现白守信体内错乱的经脉的确已经整理得差不多。而气血的运行也非常顺畅,连呼吸和脸色看起来也都回复到正常人的样子。只不过二十多年过去了,他的相貌和身材都还和当年十四五岁的少年一样,就算好起来恐怕也不会再发育了!
经过两天针灸和内功的配合,白守信终于出现了更明显的反应。而当他睁开双眼,一切都那么的陌生,满眼里尽是茫然空旷……
陆皓大喜抓着他两肩忍不住哽咽叫着:“老五,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白守信奇怪的看着他,还有眼前的一切,直到看见走下床微笑看着自己的人!脸上显出一片惊恐,急忙翻身跳起来哭喊:“师父快走!二哥和三哥勾结了坏人,要害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