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荷觉得客人的说法也很有道理，虽然她对航空器材这一块没有接触过，但是凭自己的常识和想象，也能知道飞机这东西，不是萝卜白菜，商家不可能一堆一堆地摆在那里，叫你客户去挑选。

一架飞机动不动就是多少个亿的价钱，生产厂家也不可能自己垫钱先把飞机造出来，放在那里等有了客户再卖。一定是客户下了订单，厂家再按照客户的要求，进行生产。

再一个呢，厂家要生产一架飞机，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并不是一夜之间，或者加班加点，三五天就能造出来的。他肯定得需要一个过程，那么复杂的设备，那么精密的机器，叫谁家生产，都需要时间。

所以，这家公司说的并不是忽悠人的。他们也许是在为自己的公司寻找未来好几年之后的客户。想到这一点，陈夏荷就明白了柳董事长的不为所动。

事实上，陈夏荷听明白了柳董事长的话。事先，陈夏荷并不知道要陪同柳董事长接待买飞机的客人，所以也就没有在这方面做点功课。

没有时间做功课，陈夏荷一开始还是有点遗憾的，甚至是有点生气的，一个怪自己没有先见之明，另一个则是怪柳董事长搞突然袭击，没有提前跟她说清楚。

不过，陈夏荷现在不怪罪柳董事长了，既然柳董事长清楚地知道，现阶段国家对民用航空还在实行管制，并且什么时候放开还没有一个时间表。那么，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既然拥有了自己的飞机，并不能随心所欲地到处飞行。那么，在这个时间段内购买飞机，就是宣传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像柳董事长这么一个注重实际的人，他不会像别的好高骛远的商人一样，花上一笔不菲的价钱，去购买一个好看不好用的东西。

明白了柳董事长不会动购买飞机这个心思，陈夏荷就对柳董事长没有提前告知自己要接待买飞机客人这件事情，没有了丝毫的不满。

既然他不打算购买，那就没有必要告诉陈夏荷，没有必要叫她动不必要的脑筋，去花费不必要的精力，去做那些无用功。

这也就说明，柳董事长对这拨客人，已经胸有成竹，有了自己的应对之道。之所以要拉上陈夏荷，无非是叫她凑凑热闹，免得一个人闲坐着无聊。

果然，柳董事长开始说话了。但是，他并没有说自己到底买不买飞机，而是盛赞客人的公司。“刚才贵公司的代表说的情况，我也知道。飞机不是一辆小汽车，即使被称为空中的什么什么，实际上并不是什么什么。”

“小汽车可以成堆地放在那里，供客户挑选，直接购买。而飞机作为高价值的商品，只能是按照客户的需要进行定制。你们的这种情况，套用一句话来说，就是一种计划经济的模式。”

柳董事长笑了笑，“谁说计划经济没有市场，起码在你们这家最标准的资本主义企业之内，是在按照计划经济的模式来组织生产销售的。当然，这只是开个玩笑。”

“应该说，你们公司是有前瞻性的，并没有因为我们国内还没有完全开放民用航空这一块，就放弃大陆这么大一块市场。”

“实际上，你们这种营销模式，营销思维，也给我们企业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范例。我们也可以从中学到不少的好东西。”

“你们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气的。起码我就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到过我们公司总部，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把我们公司总部的办公室、会议室，以至于我的卧室，我的洗手间都统统弄得一清二楚。”

“所以，当我看到头盔里面显现出来的一切的时候，我的内心，是被你们深深地震撼了的。你们的工作多么细致入微啊。”

“可是这一切，对于我这个公司董事长，却一概不知道，这就说明我们公司的管理，我们的保密意识，都还存在着多么大的差距。”

“当然，我不会怪罪你们，因为本来商业也是一场战争。不然的话也就没有了商战这个名词。既然是战争，就必须允许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手段。”

“这是值得我们公司反思的地方。不过，既然你们能来到这里，就说明你们是经过了一番调查研究，知道我们公司具备购买飞机的实力，也具有购买飞机的意向。”

“确实，作为一家在行业内知名的企业，我们公司在经营中也感到没有飞机使用的缺憾。尤其是刚刚通过头盔，看到了贵公司提供的飞机，不论是内部的设计装潢，还是办公系统，都是很实用的，也是非常先进的。”

“不过，作为一家审慎经营的企业，我们公司内部也有着非常严格的财务制度，有着一套非常严密的流程，即使购买一件普通的商品，也得经过这些制度这些流程。”

“这就更不用说，购买飞机这样耗资巨大的购买行为了。即使我做为公司董事长，也没有权利作出这样的决定。所以，作为我个人，深深为贵公司产品和销售模式所折服，但是我却不能当场拍板作出购买的决定。”

“我们还需要召开董事会，还需要财务部门经过缜密的计算，看看我们在财务上能不能支持这样的购买行为。”

柳董事长这样说的时候，客人不住地点头，他们当然也知道，像购买飞机这么大的商业行为，不可能一两次的路演，一两次的上门推销，就能大功告成。

实际上，今天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们成功地开着自己的直升飞机来到了柳董事长的基地。他们成功地给柳董事长演示了自己的产品。

从柳董事长的反应来看，他已经对飞机有了强烈的兴趣。尽管他对购买飞机表示了强烈的保留，但是谁敢说，他的保留，不是商业手段呢？

既然柳董事长没有把话说死，那就说明他还是一个潜在的客户，一个优质的潜在客户。他现在的犹豫，保留，只是目前管制政策的下的一个必然反应。

一旦，航空管制的政策发生改变，柳董事长就极有可能是一个现实的客户。所以客人代表说，“刚才听了柳董事长的话，即使有对我们的表扬，我们也当作批评来理解。”

“特别是对我们推销模式的表扬，暗含着严厉的批评。我们需要说明的是，我们确实是在没有告知柳董事长的情况下，去过贵公司。”

“实际上，这也是我们销售模式的一部分。我们也要按照程序，一步一步地走，不能一下子就求见柳董事长。在跟柳董事长部下接触的过程中，我们对公司外在的东西进行了某种复制。”

“这种复制当然没有大张旗鼓地进行，也就没有正大光明地向柳董事长报告。关于这一点，我们真诚地向贵公司，向柳董事长道歉。”

“这一次跟柳董事长的接触，柳董事长对国内航空方面的了解，见解，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尽管今天没有达成购买意向，但贵公司仍然是我们的潜在客户。我们公司在三个月后，会有一个实际体验的路演，希望柳董事长给我们一个面子，给我们一个机会，实际体验一下我们公司的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