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公司,想到柳董事长,陈夏荷就感到自己无形中胆子大了许多。人一旦胆子大了,思路就会大大地拓宽。脑海中也就会突然冒出许多的念头来。
本来,陈夏荷来老妖家,也是有一定的思想准备的。当初的想法,无非是如果老妖确实是一个少年作家,她可以给她买一个电脑,以方便她写作。
在陈夏荷的头脑中,这样的偏僻小城,电脑的普及程度肯定是有限的。所以她也就只能想到买一部电脑送给她。不过,陈夏荷自己尽管使用电脑好多年了,但是家里的电脑事项都是张慕润一手包办的。她对那些什么配置啦,什么价位啊,一概不知。
所以,在她的想象中,一部电脑,这么高大上的东西,一部怎么着也得个万儿八千的。所以她才在弹尽粮绝之后,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向公司财务部门负责人求援。
也正是柳董事长的汇款,使她重新有了底气。这个底气支撑她,把买电脑的想法,变成直接给现金。因为她看到了老妖家里的窘境,知道在女主人的眼里,只有现金,才能说明问题。
现金为王,在任何时候,现金才意味着真金白银。陈夏荷对女主人说,“有一句话叫做莫欺少年穷,咱们孩子现在小小年纪就有了写小说的本事,谁敢说这个本事不能换来钱?”
“只要小说写得好,一样可以挣钱花。孩子上学是为了什么?无非是将来能有一个好的工作,好工作无非就是挣钱多一点。”
“我们板块现在就看上咱们孩子的才能,孩子在我们板块上发表的小说,将来一定会火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跟你打个赌。”
女主人睁着难以置信的眼睛,她可能没有完全听懂陈夏荷的话的意思,但是却听懂了打个赌,她说,“打什么赌呢?我可是任啥也没有。”
陈夏荷说,“也不需要你有什么东西,你只需要看到奇迹发生。如果我说的奇迹发生了,我赌的东西就属于你了。如果奇迹没有发生,我赌的东西也是你的了。”
女主人这一回彻底听明白了。“你说的意思是,不管赌什么,我都是稳赢?”
陈夏荷点点头,“完全正确。现在你们的家完全靠你检破烂维持生活,在这样的情况下,孩子也不可能一心一意地写小说。”
“我刚才预料说孩子一定可以成才,一定能挣大钱,你肯定不相信。我说要跟你打赌,就是赌这个。你现在就可以看到奇迹,我们的板块跟孩子已经签订了合同,为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现在就把十万块钱放在这里。”
“这十万块钱,就是孩子挣下的钱。有了这一笔钱,你也不用顶风冒雨去拣破烂了,就在家里好好地给孩子提供后勤服务,叫她能安下心来写小说。”
听说十万块钱,女主人怔了一下,她一连反问了几次,“你说的是十万块钱?”
陈夏荷大声地说,“是啊!”
女主人说,“你是看我们家惜惶来扶贫的吧?十万块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我觉得飞来横财要不得。有一次我收破烂,一堆破烂货里面有一个编织袋,打开看,里面竟然是一大摞子现金。”
“ 看那现金,好像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一沓一沓崭瓜溜新,到底有多少,我都没有敢打开数一下。第二天,赶紧找上门去,还给人家。人家说啥也要给我两沓子表示感谢,我说这是横财不是自己的,绝对不能要。如果要的话,我就不会送上门来了。”
“现在孩子给你写小说,道理是一样的,要是值那么多,那就没有说的。可是听你的口气,眼下还不值那么多,所以你这十万块钱,我不能要啊。”
陈夏荷没有想到,这么一个迫切需要钱的女人,却硬生生地要拒绝她给与的这一笔巨款。女人说出来的理由,是那么地坦荡荡。
陈夏荷为女主人的质朴和正直折服。但是,既然自己说了要给,就一定要给的。她耐心地说,“我这十万块钱,也不是白白地给你们的。没有那么傻的人,我也不是国家扶贫队的干部。”
“我是一家公司的人,我们公司不是慈善部门,而是要挣钱的。我们的板块之所以给你们钱,是因为我们看到你家孩子有写小说的才能。”
“事实上,刚刚吃饭以后,我们跟你家孩子也签订了合同,也不是只有你家一个孩子,还有其他的孩子。根据合同,我们已经把这些孩子的小说给买断了。”
“因为你家的孩子是最先跟我联系的,也是我最最看好的,所以我们板块买断你家孩子的价格也是最高的。当时合同里没有这样写,因为还牵涉到其他的孩子。”
“所以,这一笔钱是给孩子的定金,并不是额外给的,以后如果孩子的小说卖得好,这笔钱还是要慢慢地扣回来的。”
陈夏荷说到这里,女主人脸上的颜色才恢复到平时的模样。她看了看自己的孩子,眼神中透露出自豪的神情。看起来,她接受了这个现实。
既然孩子有这个爱好,有这方面的特长,可以换来钱花,那她作为母亲,有什么理由表示反对呢?何况,陈夏荷说的理由,她也听明白了,也听进去了。
孩子上学,无非是为了将来能挣大钱,可是眼前就有挣大钱的机会,为什么还要非等到以后呢?到了手的才是钱,眼下陈夏荷说要给十万块钱,这十万块钱可是她辛辛苦苦要好几年才能挣到的钱啊。
如果这十万块钱,是别人的怜悯,是别人的恩赐,那就不管再多,对自己来说,都是不义之财。也算是飞来的横财。
可是,这个十万块钱,是自己的孩子写小说挣来的,这就不一样了。孩子能写小说,能挣钱,那就比她自己拣破烂,是一个很大的改变。
自己拣破烂,尽管也是一个职业,也是一种劳动,但是在别人的眼里,这是一种比较下层的职业。就有那些人给她破烂的时候,用鄙夷的口气说,“拿去吧,不用付钱了。”
每逢这个时候,她都会说,“该给多少钱,我会给多少钱,我虽然穷,但是不会占你的小便宜。”
尽管如此,但是她也能感受到她在别人眼里的地位。这个是客观存在的,人在社会上的地位也是有尊有卑的,这是一个不能改变的事实。
社会上越是说人们是平等的,就越是能说明,社会上事实上存在不平等。即便是知道了自己的卑微地位,她也不能改变它。
她除了捡破烂,没有别的谋生的本领。如果仅仅是她自己的话,她宁愿继续呆在山村,过着一种虽然贫穷,但是自得其乐,自给自足的日子。
但是,她有孩子。为了孩子的美好前途,她只得来到欺生的县城。她既没有文化,也没有什么技能,要维持自己和孩子的生活,她不能只依靠丈夫在外面打工的收入。
事实上,丈夫在外打工的收入,也是不稳定的,要养活他们一家,也是有困难的。所以,她不得不尝试自己去谋生。试来试去,她最终选择了捡破烂。
只有这种活计,才是她的文化她的技能可以适应的活计。虽然卑微,但是却也足以养活她跟自己的孩子。
为此,她是很自豪的。可是,现在,她看到了新的希望。孩子的写小说,可以说是挣大钱的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