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疯狂地冲过人群向宪兵司令部疾驶而去,池田勇坐在驾驶室里不停地催促司机:“加快速度!”
“来了!”赵明训看到卡车冲过来,冲着早已经埋伏就位的兄弟们打出了行动的信号:“行动!”
郭成道首当其冲,推着一辆堆满干草的平板车,从巷子里冲出来,将平板车横在街道上,挡住卡车的去路。
另一个兄弟则手执燃烧瓶,往上一丢点燃了干草,大火轰的一下冲天而起。
卡车嘎的一声在离火堆四五米的地方刹住。池田勇见状立即反应过来,有埋伏!急忙大声命令卡车司机:“倒回去,倒回去!”
话音刚落,从浓烟中冲出几个人影,皆手持双枪,对准卡车上的日兵同时搂火。
池田勇本能地俯下身子,右手从枪套中掏出南部十四式手枪。就在他一低头的瞬间,十几发快慢机子弹雨点般扫了过来,穿透卡车前挡玻璃,将司机打成了血窟窿。
“支那军,支那军!”车厢里的日兵纷纷叫嚷着叫下车,迅速摘下步枪推弹上膛,准备反击。
“射击,射击!”池田勇将车门打开一条缝,猫着身子跳下来大声喊道,同时手中短枪压制性的向右侧开火。
但是未等他们的脚跟落稳,从左右两侧又射过来几排子弹,两名日兵当场便被打死。
短距离对射,二十响快慢机发挥了强大的威力。十几个人三十多枝德国造快慢机, 占据了绝对优势,子弹从不同方向狂风暴雨般卡车周围的日军。追求单兵精确射击的日本人,此时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形同虚设,被压制得连连后撤,不断有人倒下。
和青山挣扎着从车厢站起来,看着这些神兵天降的兄弟们,不由得仰天长笑:“哈哈哈,快瘾啊!”
“青山,俺们救你来了!”黄修明大吼一声,从临街一处酒楼二层窗口一跃而下,跳到卡车车厢里。
“老黄⋯⋯”和青山激动地喊了一声。
“趴下!”黄修明一手按住和青山的头,一手持枪冲着地面的日军连续几个点射。
埋伏在四周的兄弟们呐喊着冲了出来,扑向残存的日军。
一名身材矮小的日兵躲在巷口顶上子弹,探出半个身子,举枪对准了黄修明。赵明训冲在最前面,见此情景抬手就是一枪,只听呯的一声,子弹击穿了这名矮个子日兵的脖子。矮个子日兵用手捂着脖子,向后踉跄了几步,鲜血从指缝间流淌出来。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前方这个身体瘦削的中国人。矮个子日兵往后倒地的瞬间,手中的步枪也随即抠响,子弹嗖的冲出枪膛,斜着飞向半空。
池田勇被迫蜷缩在一家绸缎庄门口的摊位后面,毫无反击之力。看看身边的士兵仅剩三人,其中一个腿部还受了伤。
受伤的日兵侧卧在地上,不顾呼呼直流的鲜血,仍旧顽强地拉开枪栓顶上膛火,举枪射击。
郭成道杀得兴起,举枪将一名受伤倒地还未咽气的日兵脑袋击得粉碎。正要领着几名兄弟围攻池田勇,却被赵明训大声制止:“救人要紧!”
正在这时,远处枪声大作,子弹嗖嗖地打了打来。只见一队皇协军在王延贵的带领下,快速冲了过来。
“老黄,快下车!”吴敬之大声喊着,与王建业一起将车厢后挡板打开。
黄修明说了声:“兄弟,走!”正要搀着和青山下车,忽然发现和青山遍体凌伤,脚上还戴着沉重的脚镣,根本无法行走。此时三八式步枪子弹嗖嗖的从头顶飞过,情急之下,黄修明将双枪插在腰间,双手抱起和青山,快速奔到车尾,递给下面的吴敬之与王建业。
“接住!”
皇协军越冲越近,池田勇趁机组织三名日兵进行反击。
此时面对两个方向的火力,形势急转直下,稍有迟疑便有被包围的危险,赵明训大声命令道:“把人背上,撤!”
十几兄弟分成两拨,借助街头的障碍物分别进行阻击。黄修明跳下车,将和青山背在身上,在吴敬之协助下,猫着快步跑向旁边的一条小巷。
郭成道两把枪都打空了弹夹,侧身隐避在巷口墙角,伸手往身上一摸,发现已经没有了子弹。他的目光一扫,不远处有具日兵的尸体,手里面还紧紧握着步枪。郭成道刚要打算去捡,几发子弹打过来,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去,击中了旁边一位兄弟的大腿。
那名兄弟“哎哟”一声,随即倒在地上。
郭成道顾不上捡枪,伸手抓住受伤兄弟的肩膀,将他拖到安全地带。
此时大家边打边撤,在赵明训指挥下悉数退进小巷。
“还愣着干什么?快撤!”赵明训眼睛一瞪,冲郭成道吼道。
郭成道把空枪插在腰间,将受伤的兄弟背起来,跟在黄修明屁股后面向小巷深处撤去。
王延贵挥舞着手枪,大声吆喝道:“在那边,快追!”
王建业听到声音耳熟,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堂叔。他骂了一声:“狗汉奸!”举起手枪对准巷口的王延贵抠动了板机。只听机头发出“卡吧”一声空响,没子弹了!
几十名皇协军一窝蜂地冲向巷口。王延贵同时发现了王建业,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不知道从何处飞来一颗手榴弹,哧哧冒着青烟落到皇协军人堆里。
王延贵大吃一惊,本能地扑倒在地。紧跟而来的池田勇连同几名日军见状,也迅速卧倒在地。
“卧倒!”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所有皇协军齐刷刷抱着脑袋趴在地上。
出人意料的是,手榴弹在冒过烟之后却没有爆炸。几十人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一个胆大的皇协军上前捡起手榴弹检查了一下,发现是颗哑弹。他兴奋地举起手榴弹喊了一嗓子:“是臭弹!”
但是他的高兴还没超过两秒钟,另一颗手榴弹从天而降,冒着烟滚到了他的脚下。
“手⋯⋯”皇协军惊恐地瞪大眼睛,后面的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喊出口,手榴弹轰然爆炸,将他连同刚刚站起身的两名皇协军炸得粉身碎骨。
赵老栓隐藏在一堵围墙后面,看到大家迅速撤离,也连忙抽身离开。由于放置的时间过长,刚才投出的第一颗手榴弹虽然没有爆炸,却为营救的兄弟们赢取了宝贵的撤退时间。
撤退中的赵明训很是纳闷儿,十颗手榴弹明明悉数交给了李春生,刚刚又是谁施以援手?但是时间容不得他细想,指挥兄弟们按照预定路线迅速向东南角的城墙撤离。
这次营救战打得相当漂亮,比预想的要顺利得多。除了一名兄弟腿部受伤,其他无一阵亡。
此时的青州城内已经炸了锅,日军、皇协军保安团乱作一团,军哨声、各种命令声此起彼伏。
亲自坐镇城楼指挥的熊谷浩二万万没想到对手有此一招,气得他狠狠赏了谢占魁和夜猫子几记耳光,然后指挥各路部队向东南方向包围。按照他的想法,青州各个城门都已经关闭,只要对手还在城里,全部歼灭是顺理成章的事。
赵明训率领兄弟们一路跑到城墙下面,只见六子正站在那儿东张西望急得不行。
看到大家伙儿气喘吁吁跑过来,六子立刻掀起城根下的一块木板:“快,从这儿钻出去!”
大家跑到跟前一看,差点被扑鼻的臭气熏倒。
“这就是出口?”吴敬之问道。
“错不了,俺刚才看过了,赶紧的!”六子说着抢先跳下下水道,冲黄修明一伸手说道:“来,把人递下来!”
在两个兄弟的帮助下,黄修明将和青山放下去,又把郭成道背后受伤的兄弟也拖了下去。
“等等!李春生?”赵明训这才发现李春生他们还没有赶来。
“没看到!”六子回了一句,招呼黄修明跳下去。
由于下水道是从城墙低部穿过,只有半人高,人钻进去根本直不起腰。六子在前黄修明在后,两个人抬着虚落的和青山,趟着一尺深的积水先行通过。紧接着,郭成道与另一名兄弟也抬着受伤的兄弟钻了进去。
赵明训蹲在坑道边,命令道:“留下两个兄弟,和我一起接应李春生,其他人马上撤离!”
王建业说道:“老赵,你带人先撤,我留下来接应!”
“不行!你是团长,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快撤!”赵明训斩钉截铁地说道,一把将王建业推了下去。
王建业还想坚持,却被随即跳下来的兄弟一把拽住,硬推着往外走:“别争了,团座快撤,鬼子马上就要上来了!”王建业只得弯腰钻进出水口,跟着大家一起往外撤。
等大家都钻进下水道,吴敬之最后一个跳下去,回头冲赵明训说道:“赵长官小心!”
赵明训点点头,正要催促他快走,从远处的胡同钻出几个人,快速向下水道跑来。仔细一看,正是李春生等人。
“这边!”赵明训一边挥手示意,一边喊道。
李春生等人跑到下水道边,来不及解释,先后也跳了下去。
原来,李春生五个人成功完成任务后,一路向东撤离。无奈城楼方向的鬼子援军距离太近,迅速便追了上来。为了给营救赢取更多的时间,李春生等人吸引敌人在巷子里转了一圈,然后用剩余的几颗手榴弹一顿猛砸,这才摆脱追兵逃了出来。
赵明训又指挥负责接应的两个兄弟都钻进下水道,这才跳了下去。他伸手将旁边的木板托住,半蹲着身子将木板重新盖在道口上。
就当他刚刚将木板恢复原位,成群结队的日军和保安团便追了过来。
对手突然消失,日军指挥官池田勇很是纳闷儿,这些支那人上天了?他怀疑对手就近躲藏在附近的民宅里,于是下令挨家挨户搜索。
这么一耽误,赵明训他们便从容的由下水道钻出城外。然后由六子领路,小心翼翼通过河面下的暗桥。由于六子事先在河面上拉起一根绳子,每个桥蹲的位置都用白布在绳子上作了标记,大家很顺利的就通过了阳河。
但是通过阳河并不意味着就是脱离了危险,因为还要经过南城的一段城墙。好在先前六子与黄修明已经走过一次,而此时南城的守军全部集中到了北城,一路上有惊无险。
为了安全起见,赵明训命令大家沿着小路又往东走了一段,这才折身往云门山方向撤退。
此时和青山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沉重的脚镣磨得腕部流血,但是没有开锁工具,而且时间也不允许大家作任何停留。就这样, 兄弟们轮流背着和青山和受伤的兄弟,一路跑步前进。
城里的日伪军很快就发现了下水道出口,池田勇气得暴跳如雷。
熊谷浩二得知这个消息后,随即用电话命令沿途各个据点的守军进行拦截,并打算亲自率部出城追击。
就在此时,河野哲夫率领一个小队的日军赶到。
一见面,河野哲夫便奚落起熊谷浩二来:“熊谷君,难道这就是你围歼计划的成果?作为帝国的战士,你有损武士的名誉!你完全可以向上级申请退役,然后回到家乡欣赏樱花!”
熊谷浩二冷笑着盯着河野哲夫的眼睛说道:“河野君,你难道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吗?你的任务是保证胶济铁路的运输安全和占领区的治安,至于其他事情我想用不着你多费心!”
“很好!”河野哲夫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我很想见识一下你的特务机关和这些收容军的作战能力,既然熊谷君有把握取得胜利,我属下的士兵将不会再参加你的追剿行动。”
熊谷浩二哼了一声,跳上身边的挎斗摩托车,挥手命令部下:“追击!”
青州城内的两个保安团虽然名义上归宪兵司令部指挥,但是由于这两个团都是由熊谷浩二一手组建起来的,加上河野哲夫压根就瞧不上这些由支那人组成的部队,所以实际控制权在熊谷浩二手中。
随着一声令下,特务机关的几十名日军和两个保安团主力浩浩荡荡追出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