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澈看着庞云栖,他饱含泪水的双眼,看起来是那般的冰冷,仿佛和泪水一起流出来的寒气,分分钟要将整个冷王府都封冻成冰块那一般,口中也几乎是一字一顿道:“可他们最终不还是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不过,冷澈这个样子并不曾震慑住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庞云栖,也许他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一探当年的究竟,因此针锋相对的对冷澈问道:“冷澈,当年梁其说过,那场大火过后,并没有找到凌轲的尸体,最后我们用什么人的尸体报上去的你不清楚吗?”
没错!当年确实是这样,想想那个在接受随意捡来的尸体,若不是后来被火烧过,根本连傻子都骗不过,可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时三个人一起做得欺君,冷澈自然不会承认。
更何况,对于冷澈来说还有别的秘密在背后隐藏,所以冷澈想到的并不是用这件事情来威胁庞云栖,而是立刻就翻脸抵赖道:“他还是个孩子,那么大的火,早就成为灰烬了,你还想要什么?”
然而,庞云栖是什么人,他对冷澈太了解了,可以说当庞秀对自己说起梁家发生的全部事情,已经庞、冷两家也未能醒面的时候,庞云栖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起了当年的事情。
因此,即便是现在冷澈掩饰得非常好,连庞秀都没有觉得他露出了任何的破绽,但是在庞云栖的心中,还是隐约的感觉到冷澈在隐瞒着某些儿真相,于是他走到冷澈身边,露出了将军不在沙场驰骋的温柔一面,对冷澈安慰道:“我知道,你恨我当年杀了凌少枫。
我也知道,你是为了顾全大局,才没与我计较,可是你别忘了,我也曾是凌大哥的兄弟,我的功夫也有他教我的一部分,但是王命难为,如果他不是那么包庇小珍,如果他肯放我大哥一条生路,也许和他柯儿就都不会有事......”
“你现在是在怪他?庞云栖,我觉得我这么多年都看错你了,你走吧!无论是当年的事情,还是现在事情,你我都没有谈的必要了,以后冷家简陋,怕是待不了庞将军这样的贵客!”还不等庞云栖说完,冷澈便恶狠狠的对庞云栖呵斥道,然后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在后面一脸不知所措的庞云栖。
当然,庞云栖也是就事论事,说实话这么多年他从来都不曾因为这件事情怨恨过凌少枫,因为他知道当年自己哥哥庞云鹤是由于接到了王命,所以无论是否死在凌少枫的剑下,也同样性命难保。
只是,庞云栖有的更多是自责,毕竟他很清楚,凌少枫确实对自己手下留情了,否则自己和哥哥的下场没什么区别,但是自己那时候因为看到地上哥哥的尸体而失去了理智,最后让凌少枫死得那般惨烈。
甚至,逼得冷澈也参加了兄弟相杀的残忍事件,所以对于自己再次无意中说出了这样的话,也就不怪冷澈的翻脸,赶紧就解释道:“冷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当年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合力保住郡国的江山,否则国破家亡,又能留下什么呢?”
冷澈看着庞云栖,其实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了,已经过去的事情也无法再改变,又何必重新把仇恨拾起来,再加上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梁其那个老家伙在中间做和事佬了。
说起来,还是江山社稷最重要,想到此处冷澈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天都不曾过问过金水令的事情,那可是先王交给自己保住郡国最后的资本,这时候冷澈又从心里面感谢庞云栖这时候到自己这里来了。
只见冷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回身对着庞云栖说道:“你说得对,现在秦、楚大战一触即发,我们夹在中间就算是自保也要费上一些儿力气,自然更要团结。
其实,我也不怕告诉你,凌轲确实还活着,但是他绝对不会干出任何危害郡国的事情!”
话说,庞云栖对冷澈是有百分百的信任,可对于凌少枫的儿子,他却不敢去赌,毕竟凌家几乎全家都死在郡国,试想后来的白珏事件,她在宫中几乎将整个王族搅了一个天翻地覆,终于查出了事情的真相。
后来,若不是因为周煜予和白珏真心相爱,让白珏不忍心对周煜予下手,那郡国的江山现在是什么情况,还将成为一个未知数,可更糟糕的是周煜予竟然将白珏活着送出了王宫。
可见,小珍不过是白珏一个未见面的师姐,白珏都能为她如此,那凌轲是小珍的什么人?因此就算是杀了庞云栖,他也不会相信冷澈现在说出来的话,再者万一白珏与凌轲早已相认,那冷澈又如何得知。
所以这时候,庞云栖只能看着冷澈,尽管他很想问及冷澈敢如此肯定的原由,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质疑兄弟间这么多年的信任,不过还好,冷澈看出的庞云栖的想法。
于是,冷澈也不想再隐瞒下去了,只听他解释道:“因为是我养大了凌轲,而且这一辈子,我不会代替凌大哥做他的父亲,我更加不会让他知道自己是凌少枫的儿子!”
很明显,听到这句话以后,最震惊的人不是站在屋子里的庞云栖,也不是始终都不敢开口在庞云栖和冷澈对话中插一句话的庞秀,却恰恰是那个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屋子外面偷听的冷冰,
可以说,冷冰在听完这句话的以后,他感觉是自己的心颤抖得很厉害,眼睛不禁瞪得很大,因为他清楚,这么多年在冷澈身边长大,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来自江湖的孩子,只有自己。
难道,凌少枫真的是自己的父亲?那岂不是说,自己尊重了这么多年的庞云栖,就是他的杀父仇人,那养父冷澈呢?他当年扮演的角色真的只是简单到无能为力的旁观者吗?还是他也被逼无奈,有份参加了那场厮杀!
不会的!不会!冷冰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希望能将这个无聊的想法彻底的甩出去,他就是冷冰,以前被人猜测是冷澈年少时候的私生子,后来被冷澈彻底澄清的江湖人士之子,所以自己绝对不是凌轲。
却不想,冷冰还未能用这种牵强的理由将自己彻底安慰好,他那自欺欺人的种种借口,就立刻被庞云栖接下来的话给打断了,因为庞云栖说出了这样的几个字道:“你是说冷冰?”
这下,冷冰的头摇得更加厉害了,他是多么希望冷澈可以否定,可以说他几乎就将“不是”这两个字喊出了声音,可却终究抵挡不住现实,冷澈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尽管,冷澈没有说一个字,但却还是将冷冰的整颗心震得粉碎,试想当初张贺和自己说起这位江湖大侠凌少枫的时候,冷冰心中充满了同情,他以为那是自己对张贺的友情。
却不想,那明明就是亲情在血液中流淌,在为自己提醒仇恨,这下冷冰更加知道了,为什么冥冥之中好像自有安排,让自己对调查凌少枫和小珍的事情那般认真。
再后来,庞云栖和冷澈又说了一些儿什么话,冷冰就不知道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再听下去,然而他离开的原因却不是因为不关心接下来他们要说的话,却是由于冷冰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话说,那便是冷家别苑里面住着的老妇人,想来她从来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容,不曾多理会任何一个人,更加不待见冷澈,却唯独在梁夫人去世的那一天,哭得昏天黑地。
且冷冰也深深的记得,自从自己记事儿起,便唤她做奶奶,冷澈嘱咐自己要时常过去陪伴她,甚至过年的时候自己都不需要陪着冷澈这个父亲,也不参与祭拜冷氏先祖,却要留下来陪她过除夕。
然而,同样是冷家子孙的冷秋水却不用,其实冷冰以前也很怀疑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别,不过一直也没有问出口罢了,再加上后来冷澈着重培养自己,让自己在冷家当半个家,又将那么神秘的组织金水令交给自己。
显然,这些儿种种的偏爱,让冷冰觉得冷澈可能相比自己的亲儿子冷秋水也更看重自己一点儿,可以说冷冰对冷澈的感恩从这一刻更加根深蒂固了,所以从来未曾仔细想过这里面是否还存在其它的秘密。
当然,有些时候有些事情都有着必然联系,不过就是缺少有人将明线给挑出来罢了,今天就是冷澈和庞云栖的话把线头找了出来,这下冷冰怎么可能想不到自己每年都要又一次被冷澈带到那老妇人的祠堂。
就算那老妇人从来都不给冷澈一个好脸,可冷澈还是带着自己毕恭毕敬的给她叩头,然后就对着一块蒙上白色纱布的牌位叩头,只可惜这么多年,冷冰从来都不知道那白布下面供奉的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