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行军终于出了草原,经过一个小镇时,岭南王马上令大军停下来扎营歇息,他打听了一番,便带着香怡冰到了一家酒楼—月夕楼。
月夕楼在方圆百里都是享誉盛名的,总是宾客满座的,这里许多招牌的菜,比如阳城馒头,这种馒头与平日里吃的普通馒头并不一样,更软更甜,吃入口中满口生香,配上厨师特制的酱汁和密制的牛肉片,好吃到舌头都要咬下来。再比如饕餮豆腐,豆腐用十几只山鸡汤来配,还加入许多珍贵的菌菇,口感酥嫩精致。
这几道招牌菜都是月夕楼最优秀的许老先生的拿手菜。说起这个许老先生,厨艺登峰造极,曾今为一代御厨,后来为了陪伴家人便告老还乡了,连皇上都留不住。
他本来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又因为向来受人敬仰,十分傲气
他不当御厨之后,便当了月夕楼的招牌厨师,待遇很好不说,而且每隔五天就要休息两日。
岭南王带着香怡冰到了月夕楼,见香怡冰点了阳城馒头和饕餮豆腐之后,才知道这日是他休息。
掌柜地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客官,许老先生这两日休息,没有人能做出这两道菜。”
他的冰冰想要吃这两道菜,厨师怎么能不在?说起来这两道菜,他还真是吃过,说起来这名许老先生当初还是他父皇的御厨,脾气还是很古怪的,若是心情不好,可以整整一两个月不做菜,父皇都拿他没办法。
岭南王眉头微皱,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掌柜的面前:“去请他过来。”
掌柜看着这张银票上面的面额很是心动,可手收在袖子里没有拿出来:“许老先生说一不二,掌厨五日便要在家中陪伴孙女,他这个习惯保持了八年,从未打破过。”
掌柜的见前面这对男女衣着气度不凡,知道是贵人,并不敢得罪。看着岭南王脸上阴郁,掌柜的忙道:“我们这儿其他的菜色……”
岭南王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他怎么样才会过来?”
掌柜的根本不敢与岭南王的那双冷傲的双眼对视,低着头道:“之前也有好些贵人下重金去请他,只不过他在休息,根本不为所动。他甚至扬言,我若是再去打扰他,他就去别的酒楼去……”
香怡冰见岭南王脸色阴沉,知他是为了自己,抓住了他的臂腕:“好了,我们吃别的就可以了。”
掌柜松了口气:“是啊,是啊,我们这儿其他厨师的拿手菜……”
“这个老匹夫越老脾气越古怪。”岭南王不等掌柜的说完,便站了起来:“他住在哪儿?”
“啊?”掌柜的脸色惊疑,却见岭南王将一张银票塞到他的手里,“你只管说来,保管他不会责怪你。”
掌柜说了地址之后,虽然还有些担忧,想着岭南王再三确保,才松了口气离去。
而香怡冰也是一脸诧异地望着岭南王,岭南王唇角一勾,望着她的眼睛泛起笑意来,“只要冰冰想吃,我定要满足你的心愿。”
岭南王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又凑近香怡冰的耳边:“冰冰,你上次给我喝的酒……我想喝一口。”
香怡冰满脸黑线,她其实很不想在他面前变魔术的,不过他这样问了,好吧,岭南王的接受能力比常人强多了。
手上一晃动,一瓶酒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你。”
香怡冰心想,他拿酒过去干什么,莫非是喝酒壮胆,不需要吧?
“等我回来。”岭南王摸摸香怡冰的脑袋,根据掌柜说的去了许老先生的住址,还未入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小女孩娇娇的笑声。
他进屋之后见到了许老先生,这么多年没见,他到是显得越发健硕了,精神也不错,此刻正抱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说故事。
他听清楚岭南王的来意之后,便冷下脸来拒客:“这日休息,客官还是后日再来吧。”
岭南王被人这般当面拒绝,心头不由地有些闷气:“喂,老头,你可否还记得我?”
“不记得,不记得。”许老先生连连摆手,“即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今天我也不伺候!”
好傲的口吻!
要不是冰冰要吃他做的菜,岭南王真恨不得把这个老头子提起来揍一顿。
不过他不得不说,这个古怪老头当初想要离开便离开的,他的父皇无论威逼利诱都留不住他。
岭南王想到这边,便随意地在一旁的石桌胖坐下,将带过来的酒打开,轻嗅了一口:“不记得就算了,本来还带了好酒来……”
“喂……”那清冽的酒香顺着风传到了许老先生的鼻子里,他一时酒瘾犯了便朝着岭南王靠过来,“你这个臭小子,既然给老身带了酒就早说。”
岭南王将酒凑到他的面前让他闻了闻,便将酒的盖子盖上了,瞥了他一眼:“这酒你不能白喝。我的王妃想吃你做的菜,我们明日就要离开这儿,你若让她吃得满意,那么我便给你留一瓶酒。”
岭南王的脸上带着不舍的神色:“这瓶酒还是王妃的陪嫁之物,我都舍不得喝。”
许老先生搓了搓手:“两瓶!”
岭南王迟疑了一下:“只有这一瓶了,你若不肯,我就回去了。”
“喂喂……我答应你就是了。”
香怡冰在月夕楼一边尝着掌柜给她端来的牛乳,一边听着掌柜的说着许老先生的事迹,原来是御厨出身,还是先皇宠爱的御厨,有这样的脾气也不奇怪。
她虽然很想尝尝他的手艺,不过想必品尝到的机会不大呢。
一旁的几个伙计都在一旁打赌了:“第三百零一个客人在休息日去请许老先生了,许老先生肯定不会出现的。”
还有伙计小声道:“我觉得掌柜的又要被训一顿。”
“就是就是……”
香怡冰耳尖听到了,不由微笑。
这边伙计才刚压了银两,突然见到岭南王将老先生带过来,掌柜正与香怡冰说着话,突然戛然而止,神色惊讶,特别是押赌注的伙计,嘴巴张大得几乎能塞下一颗鸡蛋!
岭南王在香怡冰面前坐定,从香怡冰的碗中给自己也勺了一口牛乳,略略皱眉:“真甜。”
“喂,你怎么做到的?听说这名许老先生说一不二啊,你怎么哄来的?”
岭南王高深莫测:“因为—我用王妃的陪嫁之物交换了。”
“啊?”
岭南王尴尬地咳了一声:“我把酒给他了……你不会怪我吧。”
香怡冰的脸上有些不可思议,她真的难以想象,堂堂岭南王殿下,战神,为了令厨师给她做一顿吃食,竟然拿酒去讨好人家。她知道的,他向来傲气,怎么会去求别人,她心下感动不已,说出的话却是故意带了几分薄怒:“自然是怪了,陪嫁之物能随意许人的吗?”
“等回去之后,你便随意惩罚本王吧。”他的凤眼中带着清浅笑意,红色的薄唇微微抿起,周围的一切仿佛瞬间都黯然无色。
许老先生以前的作风是,每一桌只给做两道菜,今日收了岭南王两瓶酒,便特意为香怡冰做了整整一桌子的菜。不仅有香怡冰想吃的阳城馒头,饕餮豆腐,还有水晶肘子,洛城鲫鱼……整整二十道菜。
这可是除了他孙女之外,其他人从来未享有过的待遇。
掌柜的在一旁眼睛都看红了,吞了吞口水,心想着他聘请了许老先生十五年,还从未完整地吃过这二十道菜呢,心想着幸好这日被这位贵人包了整个酒楼,否则若是其他的客人见到了,可定是要眼红,不依了!
许老先生不苟言笑,等到他将最后一样甜品送上来时,就见到岭南王执起筷子,满脸温柔地夹了块鱼肉,细细的剔了骨头后放在香怡冰的碗中,道:“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香怡冰将鱼肉夹入口中,鲜嫩的鱼肉淋了浓厚的酱汁,肉质似乎还在在口中跳动着,她连连点头:“好吃!”
许老先生望着两人恩爱的模样,唇边噙着一丝笑意,这个臭小子也长大了,懂得疼人了。
香怡冰将每样菜都品尝了遍,连赞好吃,唇边绽放出极其满足的笑意,岭南王望着香怡冰那令人晕眩的笑意,还有细致如美瓷的肌肤。
突然便觉得只要看到她的笑意,便是做什么都值得呢。
岭南王怕香怡冰在路上吃不好,又给了许老先生银两,让他做些食物让香怡冰带着路上吃。
许老先生哪里要银子,哼了一声:“我岂是贪财之人,那酒便够了。”
他又做了些不容易腐坏的食物,还赠了一瓶自己密制的酱汁给香怡冰:“孕妇也能吃,即便是蘸馒头也很很能下口。”
香怡冰接过道了声谢,喜不自禁。
果然是美食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