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怡冰做完这一切,掏出帕子擦拭着她的眼泪:“你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再熬一熬又如何?”
“再熬一熬,是复仇支撑到我到今日,如今眼见着有希望,又亲眼望着希望破灭,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宁韵的脸上露出一抹不甘和浓浓的愤恨,她抓住香怡冰的手,几乎捏疼了她的手。
面前的宁韵此时更显得楚楚可怜。香怡冰先前便觉得凭借宁韵的才情必定入选,不过被皇后娘娘插了一脚,皇上便再也见不到她的面了。
香怡冰冷冷一笑:“既然皇后令你失去了选秀的机会,那我们不如另辟蹊径。”
宁韵的眼中顿时充满了希望:“可以吗?”
香怡冰从空间里拿了一管玉笛给她:“会么?”
宁韵自小精通音律,几乎没有她不会的乐器,她点了点头。
“我想办法把皇上迎到此处,接下去怎么说怎么做,就靠你自己了。”香怡冰知道此处不宜久留,很快便离去了,香怡冰到此处寻宁韵时就与岭南王打了个眼色。岭南王似是知道她要做什么,凤眼半睁,邪魅地一笑,对她张了张口型,分明就是“帮忙”两字,香怡冰心中愤愤,他摆明了又要来占便宜的。
香怡冰离开不久之后,岭南王便引着皇上到了此处,他朝皇上叩谢道:“臣弟谢过皇兄!”
“哦?”
“臣弟读懂了皇后的唇语,只不过臣弟心里只有冰儿一人,感谢皇兄成全。”
皇上朗声笑起来,他这个弟弟对他也总是不冷不淡,这次他竟然感谢自己,真是有趣有趣!
此刻,突闻得一阵笛声,声声悠扬婉转,又如呜咽之声。皇上道:“睿泽,你可是听到了笛声?”
岭南王一愣,静了一会儿:“臣弟听得并不真切。”
“朕极少听到如此婉转之曲。”皇上双目微闭,似乎很感兴趣。岭南王似乎并没有心里静听低声,神色有略微的着急,笛声突然停了下来,皇上睁开眼,就看到岭南王的脸望向别处,他不由笑道,“你既然念着香小姐,便去吧。”
“谢皇兄。”岭南王得了赦令,急急地离开,留下皇上一个人站在原地。
笛声渐息,又再次响起,皇上只觉得这笛声抚人心脾,便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朝那笛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当他顺着笛声走到柴房门口时,那笛声再次停止。
皇上看着柴房门上缠着铁链,便十分好奇,待他走得近了,却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哭泣声,哭声娇娇的,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疼。皇上的手微握成拳,扣了扣房门,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
皇上道:“你是谁?”
宁韵听到醇厚的声音,心头一喜,声音更显轻柔妩媚:“小女是本届秀女安心然,不知阁下何人?”
皇上只觉得听着声音便已酥了,听到她是本届秀女又十分诧异。他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道:“既然是秀女,为何会在这里?”
“今日是亡母的忌日,一早便有些心神不宁,冲撞了皇后娘娘,小女甘愿受罚。”宁韵说话不疾不徐,说着声音便了调,她柔软动听的声音仿佛挠在了皇上的心里。他本就与皇后不睦,此刻想着本来要让自己过目的秀女被皇后关在这儿,心头便有了几分火气,对立面的女子更有了几分好感。
“你的笛声很好听。”
“小女的亡母精通音律,小女不过继承了三分罢了。小女不才,恐污了阁下的耳朵。”宁韵说到这里,想起自己被害死的母亲,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叹息声婉转低沉,皇上只觉得对立面的女子有几分心疼起来。
笛声渐起,呜咽之声似乎闯入了皇上的耳膜,他只觉得里面的女子很是淡定,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都能泰然处之,她的笛声悠悠,又仿佛泪雨纷飞。他静静地伫立着,正好看到有侍卫经过,便让人来开了门。
宁韵还在吹奏,突见前面的门被人打开,接着就看到穿着一身明黄衣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面前,此人身形高大,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美男子,他的身上有一种慑人的气质,令人不由自主产生畏惧。宁韵一愣,一时之间忘记了吹奏,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笛子,神色淡然:“臣女参见皇上!”
“你是安心然?”皇上不由自主地把她扶起来,面前的女子下巴尖尖,唇红齿白,长睫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散发出潋滟清冷的光芒。她的容貌异常清丽,犹如嫡仙下凡,皇上望着她的容颜,眼中闪过一抹痴迷,他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走出柴房。
微风吹过,拂过她湖绿色的长裙,裙裾被吹起一抹漂亮的弧度。
安心然被皇上封为安妃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皇后的耳中,皇后气得面色发红,摔了很多的精美的瓷器:“这个贱人,究竟是使出了什么妖术!”
却说此时,皇上正与宁韵在御花园里作画:“然儿,你看看朕画得这副百花图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宁韵依偎在他的身边,清清浅浅地笑着,既不讨好,也不做作,言语极尽真诚。皇上心情大好,把手里的画笔塞到她的手中,“听说然儿的丹青画得极好,不如露一手给朕看看。”
“那臣妾可就献丑了。”宁韵摊开宣纸,又从怀里掏出一瓶瓷瓶道,柔声道,“臣妾作画之时有个癖好,只用自己研制的墨水,现在臣妾要用它来画牡丹,再与皇上一决高下,可好?”
皇上朗声大笑:“好!朕可要瞧瞧爱妃是如何与朕比试的。”
宁韵画技超群,可此时却并不想盖过皇上的风头,只是单单画了一朵牡丹,花蕊一大片,俱是中长锋落笔,所到之处,全无雕琢,画茎叶亦是硕墨成团。皇上看完不由笑道:“好是极好,只不过只有一朵牡丹,是不是……”
皇上正说着,却见好些蜜蜂、蝴蝶都飞过来停留在画上,美丽的蝶翼煽动,蜜蜂的嗡嗡声都为这幅画增添了生动美感,若起先皇上还觉得自己百花图更加热闹,现在却不由改了心思,他不由道:“爱妃果然是妙笔生花,如此逼真竟引来了蝴蝶和蜜蜂!看来朕是得了个宝贝!”
“皇上谬赞了!”宁韵白皙的脸庞在阳光底下散发着柔润的光泽,她脸庞的笑意仍旧很浅,眼眸微弯起,令人不由地想要一亲芳泽。
宁韵不由在心中感谢香怡冰,更多的是佩服她。其实她的画技再好,又如何能够吸引蜜蜂蝴蝶,她依仗的不过是香怡冰给她调制的墨,里面掺了千里香,招蜂引蝶的效果可好得很。她被封妃之后,她又见了香怡冰一面,香怡冰给了她很多的金子,与她来说是笔大数目,不过与香怡冰来说,不过是一点口粮。
香怡冰告诉她:“虽说钱不是万能的,可在宫里没有银子却是寸步难行。这些人都是些墙头草,只知道趋炎附势,你没有尊贵的背景,若是没有银子,他们又怎么会替你办事?怎么为你说话”
而她宁韵就凭着香怡冰给她的银子将她周围的下人打点得妥妥帖帖。
因为宁韵的不谄媚,不争宠,她的别具一格,她的才情机智,皇上对宁韵是越发的宠爱起来,只要是宁韵想要的,皇上便立马叫人寻来,若是她稍稍有一些不适,皇上便命太医随时伺候,甚至是将宫中医术最为高明的宋太医安排给了宁韵,这宠爱的程度与之前的那些嫔妃们自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宁韵这般受宠,皇后便坐不住了,她允许皇上宠一个女人,却不允许这般的独宠一个女人。
这宁韵却不知道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一连几日皇上都是翻的宁韵的牌子,宿在宁韵那儿,别说自己这边,便是其余嫔妃那里也是没有去过。
皇后坐在梳妆镜前,忽明忽暗的烛火照的她脸色愈是阴沉,如鬼魅般恐怖。
紫苑从门口走进来,动作小心翼翼:“皇后娘娘。”
皇后抬眼望向她,只是道:“打听的如何?”
紫苑脸色有些难看,语气很是支吾,瞥见皇后的铁青脸色时,便壮着胆子说了出来:“回禀皇后娘娘,奴婢假意与安妃娘娘宫中的下人们交好,想要跟他们聊天时寻的安妃娘娘是否有不当之处,却不想,只要是安妃娘娘宫中的下人,无一不对安妃娘娘赞不绝口,都说娘娘温婉贤淑,善良大方,奴婢……”
“住口!什么安妃娘娘,她也配称娘娘?就是个狐媚子,天生勾引男人的贱货!”皇后的胸口剧烈起伏,想是气极了,如今她是想寻她些错处都寻不到?
最近皇后阴晴不定,常常发火,紫苑看着皇后这样的神情,不由自主地跪下,低声道:“奴婢还听说,皇上最近身子有些不适。”
皇后闻言脸上现过了一抹狠毒,这便吩咐紫苑将自己好好收拾打扮,准备妥当后便带着宵夜往皇上的御书房前去,刚刚已经打听好,皇上先下便是在御书房。皇上正在处理朝臣的奏折,心里却想着那个妙曼的女子,他如今的妃子,便有些心痒,刚想起身,便听外面道皇后求见。皇后进来时便见皇上立在书桌旁,便上前参拜道:“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摆了摆手,道:“起来吧。”
见皇后起身,便继续道:“皇后这么晚了是有何事?”
皇后将紫苑手中的食盒取过,盈盈上前,将食盒摆在桌上,才道:“臣妾听闻皇上龙体欠安,想皇上今夜还在处理事务,便吩咐御膳房准备些吃食给皇上送来。”
皇上在皇后说话期间,便禁不住掩唇轻咳了几声,听完便道:“皇后有心了。”皇后笑的愈发轻柔,道:“这是臣妾应当做的事,只是……”
“只是什么?”已经坐回位置的皇上问道。
“只是这安妃也真是的,怎么就伺候不好皇上呢!”
皇上听到这句话,语气便冷了下来:“这不关安妃的事。”
“作为嫔妃自当竭力照顾好皇上,可安妃使了狐媚手段,竟然使得皇上阳体受损,精气不足……”
皇上的脸色瞬时有些阴沉,沉声道:“你说什么?”
皇后此时恨不得把宁韵踩道脚底下,继续道:“纵然是皇上宠爱安妃,也该顾着龙体啊!”
“放肆!”一声怒吼从皇上的口中而出。
皇后自觉自己是来劝慰皇上的,以前皇上也总是会听她一些,她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听到皇上道,“你给我跪下!”
皇后噗通一声跪下地,只听皇上继续道:“你堂堂一国皇后,本应母仪天下,却讲出这般不得体的话,真是有失国体!”
皇后脸色发白,这才知刚才的那番话,真是被气昏了头才讲出那些话,她怎可说皇上精力不足了呢,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种侮辱,更何况是皇上,这最尊贵的男人!
皇上铁青着脸气极,道:“给我在这里罚跪一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说完便自己出了御书房,不再理会地上的皇后,与皇后一比,他现在愈发觉得安妃的温柔大方。
皇后近日是越发小肚鸡肠了,之前把安妃关在柴房一时还没有与她计较,她现在居然还挑拨他与安妃之前的关系,真是岂有此理!皇后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一旁的紫苑小心翼翼的上前搀扶,却被皇后一甩手跌在地上,皇后一声暴吼:“滚!”
跪完一个时辰的皇后,双眼赤红的坐在镜子前。她的长指几乎陷在肉里,望着镜子中自己的头发,她之前的头发是多么美丽啊,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伸手揉着双膝的麻木,恨得把梳妆案上的所有东西都扔在地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安心然和香怡冰这两个贱人造成的!
皇后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次日一早便已起了身,紫苑在一旁仔细的帮她打理妆容,整整一个时辰才打扮停当,刚退至一旁,便听皇后道:“去把安妃请过来。”
皇后对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光彩夺人,目光中却闪现的一丝丝阴毒,嘴角的笑容更是恐怖。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宁韵便已在皇后面前,只见她行至皇后跟前盈盈一拜,双膝下跪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听说近日皇上日日宿在你那里。”皇后并未让她起身,端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面,悠闲低喝了一口茶,动作优雅端庄,头上的珠翠都未动分毫。
宁韵低声应了一声是,便不再说其他的话。
静静的空气中只听到茶杯茶盖的碰撞声。
皇后静静地坐着喝茶,也不说让她起身的话,宁韵也只能那样跪着,地上冰凉,不过一会儿她的膝盖就觉得很疼。
过了约是一刻钟的时间,才听皇后继续道:“你可知错?”
宁韵依旧低声回道,神色不卑不亢:“臣妾不知。”
皇后的脸色很是难看,训斥道:“皇上乃一国之君,龙体甚为重要,你日日痴缠皇上,令龙体受损,这该当何罪!”皇后顿了顿继续道:“这是其一。其二,皇上的后宫嫔妃如此之多,却夜夜宿在你宫中,导致其他嫔妃不和。你现在可还知罪?”
宁韵抬头,看着皇后目光坚定,道:“臣妾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