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义民说,“到了这里面,一定要实事求是,是自己的过错,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不是自己的问题,也不能无中生有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个事情是两方面的事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对方给自己造成了伤害,也要给政府反映。”
秦玉珂听到王义民这样说,一开始还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进来之后,他也是懊悔不已的。没有想到,最后张慕润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不管事情的起因是什么,也不管事情的发展是怎样的,反正秦玉珂觉得,一个基本的事实是,自己确确实实侵犯了张慕润。
而且,这个侵犯是经过自己精心策划的。自己在这个侵犯的过程中,也得到了极大的享受,这种享受,可以说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这既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体验。有了这种体验,他觉得自己以前的所有体验,都变得毫不重要的,都成了不值一提的体验。
所以,他认为自己被关在留置室,是乐极生悲的一种平衡。他想到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种极致的体验或者是享受,也是一样的。他现在的情况就是一种代价。
本来,他是愿赌服输的。因为,从他目前的情况看,既然张慕润已经报警,那么在法律的层面,他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也就是说,不管他是怎样的态度,他都无法逃脱目前的牢笼。他之所以把王义民叫过来,也是溺水之人的一种自救,一种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手段。
不过,秦玉珂也还是很聪明的。他见王义民说了这话之后,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看着他。秦玉珂忽然醒悟过来了。
王义民本来是可以不来的,以他们之间的交情,他本来是不必要来趟这个浑水的。可是他现在竟然来了。来了,其实秦玉珂就很感激他了。但是秦玉珂又想到,王义民本来就是商人型的法律工作者。
想到这里,秦玉珂明白了,王义民来这里是有他的目的的。如果没有某种好处,他是不会来的。当然,秦玉珂并没有说要给他什么好处。
所以,王义民是他自己认为,他来到这里,秦玉珂是会给他一定的好处的。秦玉珂醒悟过来了,也就对王义民刚才说的话,有了新的理解。
前一句话,实际上是说给在场的警察的,那是冠冕堂皇的话,也是政治正确的话。后一句话,才是王义民真正要说的。
那么,对方给自己造成了什么伤害吗?这样一想,秦玉珂马上就福至心灵。原来王义民的要害在这里。秦玉珂不由得对王义民刮目相看了。
对方确确实实给自己造成了伤害。只是进来之后,秦玉珂一直想的是自己给张慕润造成的伤害,就是没有想到张慕润也给自己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别的不说,只说张慕润对自己的殴打,那就是很骇人听闻的啊。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拳打脚踢,是在另一个男人不能反抗的情况下发生的。
自己在张慕润走后,把卫生间擦洗了一下,把张慕润对自己伤害证据给洗没了。实际上,现在想来,当时洗掉的是一部分证据。
只是洗掉了一些痕迹,使得自己的外观好看了一些,实质上对身体上的伤害,是没有办法洗掉的。当时他也没有觉得身体有哪里不适,进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头,都在火辣辣地疼。
所以,秦玉珂马上就说,“张慕润对我实施了毒打,把我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时间长达半个小时。当时我浑身是血,后来我嫌难看,也是没有这种意识,就到卫生间洗了一下。”
王义民离得秦玉珂更近一些了,仔细观察了一番,果然,当时洗掉的血迹,现在那些伤口。有的还在极其缓慢地往外渗血,有的已经形成了血痂。
王义民就叫秦玉珂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脱掉衣服,秦玉珂身上的赤橙红绿青蓝紫,就全部暴露出来了。王义民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相机,征求了警察的意见,开始拍照。从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进行拍照。
拍照完毕,王义民说,“那个人对你造成的身体伤害,根据我的观察,是很严重的。已经构成了重伤害。如果你委托我担任你的律师,我将以重伤害罪来起诉他。”
王义民这样一说,秦玉珂感到眼前一亮,他有救了。当然,现在需要的是,给王义民一种动力,从而使他可以全力以赴地为自己辩护。
秦玉珂就说,“委托你当我的辩护律师,这就是我要你来这里的直接原因。至于金钱方面的事情,你不要考虑太多,只要是案情需要,花钱是没有限制的。”
“我虽然关在这里,但是你可以去我家,找我的老婆,丹丹,她会把我的银行卡交给你的,我银行卡的密码,我老婆也知道,她会告诉你的。”
王义民点点头,“咱们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你的事情,我会当成我的事情一样去办的,你就放心吧。”
王义民又对警察说,“我的当事人,被人殴打,情节是很严重的,身上的伤也很多。我刚才拍照保留证据了。但是,像肌肉挫伤之类的伤情,骨头方面的伤害,光凭肉眼从外观上是看不出来的。”
“所以,我要求法医对我的当事人进行检查,以便固定证据。”
警察说,“我的任务是监视你们的会见,具体的证据保留固定,以及请求法医的检查,你要以正式的书面申请递交给我们。”
王义民知道人家说的是一般程序和要求,就说,“我事先口头提出申请,随后会有正式的书面申请递交给你们的。”
王义民从留置室赶到秦玉珂的家,丹丹给他开了门。尽管王义民跟秦玉珂是同事,但是丹丹跟王义民,他们互相之间并不了解,也不认识。
丹丹知道秦玉珂出事,也是刚刚的事情。秦玉珂在留置室,送走了王义民,就向警察请求,要给家里打一个电话。警察也没有反对。
在电话中,秦玉珂告诉丹丹,“我这里出了一个很大的事情,现在被关在派出所的留置室,我已经跟我的律师见了面,他也是我们单位的同事,他叫王义民,具体的情况他会跟你说的。”
“王义民要办这件事情,是少不了要花钱的,你把我的银行卡给他,把密码也告诉他。等我出来之后,我再跟他结算。”
所以,当来人告诉丹丹,他是秦玉珂的同事,叫王义民的时候,丹丹心里反而一阵高兴。好像是溺水之人,突然抓到了一根稻草。
丹丹接到秦玉珂的那个电话以后,心里很是紧张,忐忑不安。尽管秦玉珂没有具体告诉她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一听电话是从派出所的留置室打出来的,丹丹就意识到不会是什么好事。
究竟是什么事情,丹丹一时也不知道,秦玉珂上班算是兢兢业业,也没有什么交际圈子,不打麻将,不进歌厅,真想不出来,他能有什么事情要被关进留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