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瞳子老和尚说我像猪八戒似的,动不动便吵吵着要回高老庄。
我用一百个不愿意的眼神看着他,心想我怎么可能是猪八戒呢,如果我真能穿越到西游记当中,也绝对是孙猴子大师兄啊。
能成为孙猴子那么厉害的人物,绝对是每一个小孩子都曾有过的梦想,手持如意金箍棒,脚踏跟斗云,飞天遁地,降妖伏魔……
谁能想到以后的日子里,我还真就成为了孙猴子那种人物呢。
赖布衣不理会地上的尸体,继续向前走去。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前一刻还自信满满,认为自己绝对是孙猴子,后一刻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貌似我这身材,真挺像猪八戒的。
不行,我不能当猪八戒,不能拖后腿。
我咬紧了后槽牙,努力跟在赖布衣身后不掉队,只不过一想到有个会使用黑色‘敕令尊吾’符的邪符师,此刻正在不远处的玄阴穴中等着我们,我就跟感觉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天知道邪符师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越往前走迷雾越重,而且因为邪符师的关系,气氛也越来越压抑,我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再不说话就要被憋死了。
然而就在我准备开口说话打破沉默的当口,周围的迷雾中倏然爆发出一道婴儿啼哭声,是那么的清脆,在这种可视度只有三五米远的迷雾里,更让人感觉背脊生寒。
老和尚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脸色变得无比难看,阴沉着一张老脸,快步走到赖布衣身旁,凝视着声音的方向说:“听这娃儿的声音,有点像黑风口啊。”
“的确是黑风口。”赖布衣凝神聆听了了一小会儿,这才缓缓说道:“八成是我们之前那批人放在这里的,目的应该是为了防止后来者的吧。”
“黑风口?”
我听他们一口一个黑风口,内心十分好奇黑风口究竟还是什么东西,便好奇宝宝般地问了声:“重瞳子师傅,什么是黑风口啊?”
“前阴阳魔宗惯用的一种邪术,利用一些尚未出生便夭折在娘胎里的胎儿,然后将自己摒弃的负面情绪寄托在胎儿体内,再泡在特制的药酒里,放在邪神像前祭奠九九八十一天,让胎儿成长为自己负面情绪的分身,阴煞气息十足,这是一门十分歹毒的邪术。”
老和尚悉心为我解释着,居然让我从他身上看到了渣渣师傅的影子,不过一听到黑风口是利用胎儿做的,我立刻感觉胃里很难受。
旁门左道真是歹毒,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居然连胎儿都不放过。
老和尚斜视了一眼赖布衣,说赖永昌,这鬼东西就交给你了,佛爷我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赖永昌?
原来赖布衣本名叫做赖永昌。
赖布衣听后头也不回地点点头,说你放心好了,咱们来此之前已经说好,神神鬼鬼由你处理,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来对付,区区一个黑风口而已,只要不是阴阳魔宗排名前三的邪物,其余是难不住我的。
赖布衣这人虽然傲慢了一点,但给我的感觉还是有些道行的,听听人家怎么说的,只要不是阴阳魔宗排名前三的邪物都难不住他,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即使是排名前三的邪物,对他来说也只是有点困难而已,而非完全无法应付呢?
“妥了妥了。”老和尚见赖布衣爽快答应,愉悦地拉起我,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赖布衣再一次停了下来,他只要一停下来必有情况发生,因此我不耐烦地问了句:“又怎么了啊?”
赖布衣没有理会我的无理,凝视着前方对老和尚吩咐道:“这里距离玄阴穴已经不远了,骑马布带了吗?带了就拿出来,不然容易被鬼蒙眼,一旦迷失了道路,在这种地方我们随时有可能死掉。”
我一听小命随时有可能不保,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作为一个好奇宝宝,我很疑惑骑马布是个什么玩意,便狐疑地看着老和尚说:“重瞳子师傅,什么叫骑马布啊?”
“你师傅查文良没告诉过你什么叫骑马布么?”老和尚没抬头,一边翻包裹,一边对我解释说:“向我们这种人啊,整天与神神鬼鬼打交道,时时刻刻都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假如一旦遇到了危险,却又没有法器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老和尚说到这里忽然抬起头,嘴角一咧,露出一个贱兮兮的微笑,然后继续笑眯眯地为我解释道:“这时候骑马布就派上用场了,只可惜我们这次出来的比较急,如果能找到雷击骑马布就更好了,你师傅查文良曾经就将小玲用过的骑马布,制造成了雷击骑马布……”
他一边为我解释一边从包裹中翻出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得满满登登的,不过却很松软,这让我很疑惑,心想难道骑马布是用棉花做的不成?要不然为什么会软绵绵的呢?
与此同时,我还闻到了一股腥臊味儿,有点刺鼻,急忙捏住鼻子问:“这究竟是什么啊?味道好难闻。”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嘞。”老和尚依旧打趣般地看着我。
我怀着好奇的心里,小心翼翼将黑塑料袋打开。
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我的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
你们猜里面装着什么?
但见黑色塑料袋中,安静地躺着一块块白红相间的东西,上面偶尔还能看到一两根弯曲的毛毛,把我恶心的终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那白色的东西是普通人家里用的卫生纸,至于那红色的……咳咳,还用我多说吗?
八十年代条件差,乡下很少有能用得起卫生巾的,绝大多数都用卫生纸,在那个年代,随随便便去谁家厕所都能看到一团团的这玩意儿。
自从跟黄小雅发生过那一幕璇旎,我已经明白了男女之事,更知道这东西是用来干嘛的,吐了一番后,强忍着体内的翻江倒海问道:“你给我这玩意儿干嘛使啊?”
“骑马布可是好东西嘞,有它在,佛爷保证没有东西敢近你的身。”老和尚咧嘴解释着:“这东西可是极阴极邪的污秽之物,最能克制鬼魅魍魉了。”
他刚说完,便拿出一块贴在了自己右胸口,赖布衣同样照做。
我捏着鼻子拿起一块骑马布,说这要是贴在脑门上,会不会跟厉鬼被贴了灵符一样啊?
赖布衣干脆不理我,老和尚被我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毫无高僧风范。
我有模有样地学着,将骑马布贴在了胸口,尾随两人继续赶路,不过我心里十分好奇,老和尚去哪弄来的这么多骑马布呢?
难道整个加兴村的厕所都被他光顾了不成?
我将内心想法说出来,他却告诉我这根本不是那种刚刚退换下来的骑马布,而是由有关部门集体采集而来,在依次发放到各个地区的,他手里这些骑马布是从沈阳分局一个名叫陈青平的道士手中要来的。
我又问他沈阳分局是什么意思?你是去了公安局吗?
他白了我一眼,说小屁孩一天哪来那么多问题,拿好你的骑马布得了。
我不依不饶追问着他沈阳分局究竟是什么意思,正说着,前方的赖布衣忽然伸手向前虚抓了一下,然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又发现了情况。
“你又怎么了?”连老和尚似乎都有些烦了。
“我找到黑风口了。”
赖布衣摊开双手,我立刻凑上前去,也顾不得追问沈阳分局的事情了。
但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此刻安安静静地躺在赖布衣手掌之中,大概有成年人手掌那么大,五官、四肢、胸腹……每一处都看得无比清晰,却又无比渗人,整个一个袖珍婴儿,而且还是黑色的袖珍婴儿。
他蜷缩在赖布衣双掌之间,小嘴长得贼大,似乎在愤怒咆哮,虽然在我们看来依旧很小,但却是他的最大程度。
不知道赖布衣施展了什么法术,能让袖珍婴儿躺在他掌心一动也不动,只剩下张嘴咆哮这点本事了。
我并没有觉得黑风口有多么吓人,然而落在老和尚眼里,却令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啷个搞出来这么大一个黑风口嘞,这都成型了,要是被咱们碰到……”老和尚把话说了一句,剩下一半生生咽了回去。
即使这样,我依旧知道他想说什么。
要是被咱们碰到祭炼出黑风口的人,免不了一场恶战,凶险万分。
“我们尽量不得罪他们就是了。”赖布衣双手向上轻轻一抛,袖珍婴儿顷刻间飞出老高,消失在了迷雾中。
赖布衣不想得罪暗中的邪符师等人,因为我们目前还不确定邪符师一伙人究竟都是些什么人,来此的目的又是什么,加上有我这样一个拖油瓶在,赖布衣和老和尚两人不敢贸然出手,所以最后选择了放黑风口回去。
或许是因为骑马布的关系吧,随后几个钟头里,我们没再遇到任何突发情况,每走个把钟头赖布衣都会让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眼下又到了休息时间,老和尚眉宇间闪过一抹狐疑,看着自己的大包裹,埋怨说真是奇了怪了嘞,这一路上怎么就遇到那么点事情,亏老子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一点也不奇怪。”赖布衣凝视着迷雾深处,侃侃而谈道:“你别忘了走在我们前面的可是一位符箓界的宗师,有他在前面开路,即使真有什么陷阱,恐怕也早就被他解决完了,我们一开始遇到的那三个摔死鬼之所以会安然无恙,我猜应该是那位邪符师根本不屑于那六十年功德吧。”
“那他急行军的目的,真是为了吸收景尔屯中的怨气喽?所以他一路上碰到的脏东西能躲则躲,不能躲的才选择出手收拾。”老和尚恍然大悟。
“我是这么猜测的,时间到了,出发吧。”赖布衣说着看了一眼时间,继续朝前方走去。
“苦命的小胖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却遇到了邪符师。”老和尚一把将我从地上抓了起来,笑嘻嘻地说道:“但愿你运气好,希望这位邪符师不是冲我们来的。”
我越听越糊涂,心想邪符师关我毛事啊,他为什么要冲着我来,难道因为我是灵童子?
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邪符师是郎玄冥请来的帮手,那么他一定已经将我是灵童子这件事告诉给了邪符师。
我忽然很后悔跟老和尚他们出来了,因为邪符师明显比郎玄冥更加难对付,渣渣师傅你究竟在哪啊,能不能出现在我身边把我带回去,我不想跟一个万年僵尸脸,和一个邋遢老和尚呆在一起了。
我心里胡思乱想着,走在前方的赖布衣忽然朝我们摆了摆手,轻声说了句:“玄阴穴到了。”
玄阴穴似乎真的是一处极其安全的地带,当我们走到与赖布衣并肩而立的位置时,居然发现前方的迷雾散去了不少,可视度明显增大了许多,然而回身看去,却依旧只有三五米远的可视范围。
前方清晰可见,后方迷雾重重,这诡异的一幕简直颠覆了我的世界观。
朦胧间,我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类似于清朝时期的古老建筑,因为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心里想着难道那里就是玄阴穴?
既然被称为穴,不应该是一处地穴才对吗?
不久前赖布衣说我们必须赶在天黑前达到玄阴穴,现在终于到了,我明明可以进去好好休息,但此刻我忽然又不想去了。
因为觉得去了玄阴穴可能会更加危险。
天知道那位喜欢使用‘敕令尊吾’符的邪符师,此刻有没有在玄阴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