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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桃木鬼童

2018-12-28发布 5650字

渣渣师傅愕然在当场,这让我更加疑惑。

画面中的黄色身影究竟是什么人,才能让不羁的渣渣师傅露出这种神态来呢?

“喂……师傅。”我伸手捅了捅他的腰,追问道:“你怎么了师傅,那人到底是谁啊?”

听到我再次发问,他才逐渐从错愕的状态中回过神,难以置信般的揉了揉双眼,又努力甩了甩头,最后对着我的胖脸脸使劲掐了一把,问道:“小胖儿,疼吗?”

我被他掐得‘哇’一声惨叫,怒气冲冲地吼道:“你干嘛呀师傅,有病啊,掐我干什么,我又没惹你。”

“哦哦哦,看来真不是做梦。”渣渣师傅一副无良形象,自言自语般地念叨着:“如果不是做梦,那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不可能,不可能是真的……莫非玄光术出了问题?也不太可能啊……”

他使劲摇头,一副想要自己从梦中走出来的神情,看得我一阵无语,心想你要是感觉自己在做梦,就掐自己好了,为毛要掐我啊。

我养这一身肉我容易么我。

“师傅,他到底是谁啊,你快点告诉我得了,黄小雅被他给抓走了呢,咱们在不抓紧时间可就救不回黄小雅了。”我努着嘴,一脸不乐意。

“看那身影有点像玄清真人。”渣渣师傅的目光依旧对着适才玄光术的位置,仿佛在回答我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摇摇头道:“但是不可能啊,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玄清真人?

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一时间有点想不起来,便问:“玄清真人是谁?”

“是个老怪物,老古董!”渣渣师傅嘴上无良,眼神与脸色却很敬重,显然他内心对这位玄清真人是无比尊敬的。

他半句话半句话的说,我表示都快被急死了,扯着他的衣袖追问道:“那到底是谁啊,你快点说好不好,师傅你怎么变得跟老娘们似的,说话比拉屎还费劲。”

“你这逆徒,你才像老娘们,还是胖娘们。”渣渣师傅拎着我的后脖领子,在我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脸上尊敬的神色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怒容。

屁股上传来的剧烈痛感,让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又不敢反驳,只能哀声恳求道:“对不起师傅,我说走嘴了,玄清真人到底是谁啊?”

“走嘴不要紧,别走心就行。”渣渣师傅低下头,凝视着我说:“你应该知道为师乃崂山派第四十八代传人,你是崂山派第四十九代传人吧。”

“知道啊。”我平摊双手,耸耸肩说:“这事儿上回拜师的时候我就听你说了,可这跟玄清真人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关心还很大呢。”渣渣师傅继续看向玄光术的位置,指着那里说:“因为咱们崂山派就是玄清真人创立的,他是崂山派的开派祖师。”

卧了个槽!

居然是崂山派祖师爷!

我恍然大悟,不久前渣渣师傅告诉我郎玄冥是破开封印的魔头时,曾说过玄清真人用一个什么大阵将一众魔头给封印起来的,我就说这个名字怎么会如此耳熟呢,原来是我自己的祖师爷。

想到祖师爷,我忽然想起刚才渣渣师傅称呼玄清真人为‘老怪物老古董’一事,便调侃般地说了声:“师傅你废了,居然敢管祖师爷叫老怪物,祖师爷要是知道了,会将你剥皮抽筋,啃骨头吃心的。”

“呵呵呵呵……”

渣渣师傅听后呵呵笑了起来,毫不在意地应道:“如果祖师爷真的没死,或者没有飞升,我倒是很愿意被他剥皮抽筋呢,从咱们崂山派创立的那一天起,至今已有千年传承历史,假如他还活着的话,难道不是老怪物吗?”

“就算他还活着,你也不能管祖师爷叫老怪物啊,要是我管你叫老怪物你愿意么?”

说完这句话,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在纠结一个毫无意义的话题,而且随时有可能会惹恼师傅,屁股要是再被上踢几脚,下半生很有可能要在轮椅上渡过了,于是连忙岔开话题道:“玄清真人为什么要抢走黄小雅?是帮我们报复周善或者郎玄冥吗?”

“你又来了,整天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一天到晚问个没完,我怎么知道那老怪物究竟要干什么。”

渣渣师傅被我问烦了,不再理我,围绕着黄仙小庙查看起来,双手不断变幻手诀,用极为细小的声音念诵着道诀,具体要干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嘤嘤嘤…道长…嘤嘤…你…你一定要帮人家救回雅妹的啦…嘤嘤嘤…没有雅妹的日子…嘤嘤…人家一天都过不下去的啦…”

卖油娘双手捏着兰花指,在一旁不断抹眼泪,‘嘤嘤嘤’的哭声简直让人牙酸,听得我浑身不舒服,鸡皮疙瘩掉得满地都是。

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追随渣渣师傅而去,不久后,他来到黄仙小庙后身,指着地面上的一块水泥板说:“这里应该就是这片养尸地的根源所在了。”

我低头一瞧,发现紧挨着小庙青砖的水泥板上裂开了一道道缝隙,在渣渣师傅没有挑开那个鬼脸面具的时候,因为幻阵的关系,这块水泥板并没有显露出来,而此时此刻不仅露出了头,甚至还裂开了缝隙,说明卖油娘口中的另外一具邪祟极有可能隐藏在下方。

其实渣渣师傅一开始便打算端掉这个养尸地的,只因后来我遭遇周善算计,中了怨咒,为了给我解咒才耽搁了下来。

那么现在他想必应该是准备捣毁这座养尸地了吧。

渣渣师傅用严峻的目光在水泥板周围瞧了瞧,喉咙里咕哝了一句:“得先镇住煞气才行。”说完他从腰间拿出毛笔、朱砂、烟台等一应画符工具,叮嘱我说:“小胖儿,上回你没学会镇煞符的画法,我现在再教你一遍,这回你一定要给我记好喽,再敢分心看我不踢死你,我画一张,剩下的由你来画。”

他一边说一边将朱砂倒进砚台中,又用无根水(晨露水)勾兑了一下,最后用毛笔蘸着朱砂仔细画起镇煞符来。

我凑到他跟前,认真学习着,不敢再分心,将每一笔都牢记在了心间。

和上次一样,渣渣师傅边画符边为我讲解符意,说什么起笔要圆润有序,收笔要干净利索,中间不能间断,要一气呵成,否则就前功尽弃了等等,还说画符时灵台中要存思(冥想)神像,比如画甲午玉卿镇煞符时,灵台中要存思甲午阳神卫玉卿的神像。

他说了一大通,我这次听了个仔仔细细,无比认真,因为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教我如何绘画灵符了,如果我再学不会,那我真和他所说的没什么区别了。

我除了吃什么都不会。

一张灵符画完,我学了个七七八八,画废了两张黄纸后,终于画出了我当道士以来的第一张符箓,心里那种成就感令我高兴到简直要起飞,拿着灵符爱不释手。

这次绘画的镇煞符与甲午玉卿镇煞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却又不尽相同,前者通常是用来对付邪祟怨灵的,能够起到将它们体内煞气镇压的效果,让其短时间内失去道行。

而这种镇煞符却是用来镇宅的,阳宅阴宅均可使用,甚至对付那些灵魂也是能起到一丝作用的,但对付有道行的鬼魅就不灵了,比如用这种镇煞符去对付殷红霞就是不管用的,她能分分钟能将你榨成干尸,所以道家做法事时使用的灵符要根据现场情况而定,不能一概而论。

当然,不排除有一些装神弄鬼的神棍喜欢画符骗钱,比如我曾见过有位号称出马几十年的老太太连符都认不清,将平安符当成送子符骗取钱财,还有一些寺庙里的僧道甚至连符都画不出来,直接从网上预订,然后骗取香火钱,最主要的是真有冤大头愿意送钱给人家。

我们是道士,不是警察,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别说我们管不了,即使能管我也懒得去管,毕竟这种事情属于一方是周瑜,一方是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有钱尽管花就是了。

废话可能有点多,我这么说只是想给大家提个醒,别一天到晚总认为这个人有两下子,那个人也有两把刷子的,他们实际上不过是想将你们兜里的钱,骗到他们自己兜里而已。

闲蛋少扯,咱们书归正传。

渣渣师傅从我手中接过七张镇煞符,分别用铜钱压在上面,然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的北斗七星,依次对照七星阵位将灵符摆放在了水泥板上面。

一切准备就绪,即将打开养尸地的那一刻,他才提醒我说:“为师这就要打开水泥板了,你留点神,说不定水泥板一开马上会有邪祟怨灵跳出来,它们一旦向你冲去你就用琥珀项坠招呼它们,假如第一个冲出来的是僵尸,那么你立刻离开,能跑多远跑多远,不用担心师傅,师傅有办法对付僵尸,记住了吗?”

僵尸?

我见他一副郑重其事的神态,当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狠狠咽了口吐沫,紧紧攥着琥珀项坠以防不测,认真地回了声:“我记住了师傅。”

“嗯。”渣渣师傅深吸口气,沉腰扎马,双手缓缓按住水泥板两侧边缘。

某个瞬间,他双臂猛一用力,口中爆喝了一声“起”,看似瘦弱的身躯顷刻间便将水泥板抬了起来,‘啪嚓’一声掀翻到了一旁。

水泥板一揭开,我当即傻眼了。

我印象中水泥板下方应该是个洞口,就算不是洞口最起码也得是个窟窿,这样才能让人进去或者让僵尸出来。

结果我却发现水泥板下面是一片被冻僵的泥土,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别说洞口,连个窟窿眼都看不见。

什么情况啊。

不是说好了下边是养尸地根源么,僵尸在哪呢?

在哪呢在哪呢?

我暗道一声奇怪,正准备询问的当口,忽然想起不久前渣渣师傅说黄仙小庙中被布置了幻阵,那张鬼脸面具就是幻阵的阵眼。

难道说黄仙小庙外围还有一处幻阵不成?

我当即将心中疑问说于渣渣师傅听,他听后笑呵呵地看着我,又摸了摸我的脑袋瓜子,弄得我满头积雪,头顶凉飕飕的,当即一脸不乐意地打开他的脏手。

他无良地笑了笑,说想不到你个小胖子还挺聪明的嘛,居然能看出这里有座幻阵,那师傅问你,你能看出这座幻阵的阵眼在哪吗?

黄仙小庙内的幻阵阵眼是鬼脸面具,而这里除了一块水泥板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难不成水泥板就是阵眼?

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我担心猜错了渣渣师傅会踢我,摇摇头说不知道。他拍拍手,将手上的积雪弄掉,然后说你刚开眼不久,阴阳眼还没发育成熟,等以后就能轻易找出这种简易幻阵的阵眼了,不过也不要紧,好徒弟你看好喽,为师现在就教你如何寻找阵眼。

他说完忽然闭上了双眼,将右手中指点在自己的眉心处,接着说道:“天下所有阵法无不是利用各种法器布置出来的,我们眼前这座幻阵的目的是用来掩盖事情真相的,所以主要由阴气和阴物构筑而成,辅以法器来混淆我们的视觉和听觉,只要找出侦破路线便能轻易破解,只要将法器和阴气阴物挪到另外的位置上,这座幻阵便破开了,从而露出阵眼,再用道术针对,那么幻阵自然就失效了。”

渣渣师傅话音刚落,倏然松开按在眉心处的中指,以肉眼所不跟随的速度摸出一张灵符,狠狠贴在下方冻僵的泥土之上,口中爆喝一声:“玄黄天法,急急如律令,破!”

随着最后一声破令号出,泥土表面居然凭空浮现出一个鬼脸面具,跟上次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之处是整体要小上一圈。

妖异的鬼脸面具上闪烁着扑朔迷离的红芒,看上去极为不舒服,无论我站在哪里,那双眼珠子都会活灵活现地向我望来,似乎想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

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阴气冻得我浑身发冷,仿佛直接映射在了我的骨髓里面。

“这帮天杀的瘪犊子,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竟然将桃木鬼童都请了出来。”渣渣师傅看到这张鬼脸面具,脸色倏然一凛,目光中流露出滔天恨意,以及无尽怜悯。

我表示对桃木鬼童这四个字感到无比陌生,便开口问道:“师傅,什么叫桃木鬼童,也是鬼吗?”

“是鬼没错,但却不是恶鬼。”渣渣师傅伸出右脚,踩在鬼脸面具之上,我顿时听到一阵轻微的‘嘤咛’声,好像小孩子哭泣了似的。

紧接着,我抽象地感觉到,下方这个鬼脸面具并不是真面具,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小男孩,此刻正被渣渣师傅用脚踩着脑门,痛苦挣扎着。

我内心更加狐疑,下意识后退一步说:“不是恶鬼是什么,难道还有好鬼吗?

渣渣师傅点点头,长叹口气,说不仅是好鬼,而且还是极具正义之鬼,是极有可能修成正果的一种婴灵,只可惜被旁门左道以邪术炼制成了这般模样,实在可悲可叹啊……

经过师傅的解释,我才知道原来每座道门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守护之灵,中原道门能够在乱世中安身立命,一来是仰仗护山法阵的威力,能够让闯入护山法阵内的敌人迷失在其中。

但是如果遇到精通阵法的修道者,或者门派内出了内奸,那么敌人便可以自由出入护山法阵了。

这时候桃木鬼童便派上了用场,它们属于是被道门封正过的正义之灵,不畏惧阳光,不畏惧阴风洗涤,更不畏惧道门法器。

当然,一些特殊的法器就另当别论了,比如我手中的琥珀项坠,这块项坠已经超越了法器,到达了法宝的程度。

道门内的修道者艺满下山后,会游历世间匡扶正义,其中难免会遇到婴灵。

人在婴儿时候灵魂是比较纯净的,只因年纪太小死去而心存不甘,才导致变成了婴灵。

婴灵一旦被人消除内心怨气,便会变得与寻常小鬼无异,这时候,一些得道高人便会使用道术将婴灵封正成桃木鬼童,帮助自己、代替自己守护山门。

这么跟你说吧,桃木鬼童与协警的存在相差无几,没有转正,却又能执行公职,而且还不用担心阴差会将它们带回阴司,可以明目张胆的留在阳间。

其中各别桃木鬼童甚至能修炼到高深境界,从而修成正果,白日飞升。

传说,财神爷身旁的善财童子便是由桃木鬼童修炼而成的,由此可见桃木鬼童的真正实力。

只可惜眼前这个桃木鬼童不知被何人利用,一身正气早已荡然无存,变成了极阴极煞的邪物。

听完渣渣师傅的叙述,我内心无比怜悯这个桃木鬼童,出生后没多久便死于非命,好不容易被封正成了桃木鬼童,本来有很大希望修成正果,即便不能修成正果,到阴司某个职位还是不难的,可惜却遭小人算计,最后被带到这里成为了幻阵阵眼。

“师傅,桃木鬼童怎么也有个童字,生前也是灵童子吗?”我面带惋惜神色,无比心疼这个小男孩。

“不是灵童子,只是童子而已。”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

渣渣师傅悉心解释道:“灵童子是指天生拥有道统的人,从出生那一刻起,注定要与道家结缘,就像我们师徒一样,而童子不过是没有被开苞的小孩子罢了,两者听起来相近,实际上却相差着十万八千里,他跟你没法比的,只可惜你已经被开了苞……”

开苞就开苞嘛,有什么值得你鄙视的?

我一脸不乐意,提到开苞两个字,我难免会想起与黄小雅之间那一幕璇旎,涨红了一张圆脸,气呼呼地反问道:“师傅师傅,你被开苞了没有啊?”

“滚!”

渣渣师傅气急败坏地踢了我一脚,怒视着鬼脸面具吼道:“快去用琥珀项坠戳破这玩意的眼睛。”

我没说话,尽管屁股很疼,内心却一阵暗爽。

我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向鬼脸面具跨出一步,心里想着:踢我一脚也就罢了,怎么还总把这种苦差事教给我做呢?鬼脸面具你以前不是桃木鬼童吧,现在能不能发发威,帮我把这个小老头干倒啊?

我正胡思乱想着,鬼脸面具仿佛读懂了我的心思一样,轮廓愈发清晰起来,几次呼吸的工夫便化成了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铁青的小脸看上去异常狰狞,双目中红光闪烁,但听‘嗖嗖’两道破空声传出,然后我就听到了一声哀嚎。

回身一看,渣渣师傅已经大头朝下,摔了个狗吃屎,嘴巴的位置刚好是适才鬼脸面具所处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