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半晌,叶洪潇缓缓道:“玉兄,忽尔木此人着实是不简单!你且暗中派人去调查一下他的那些产业,至于他本人我会亲自应付,你们千万不要接近他,以免被他发现什么。另外,这些日子应该会有不少武林中人来这,你带人暗中查看一下,如非必要就不要出面。一来要防备南异雪派人来趁乱生事,另外那些武林中人养尊处优惯了,也是时候让他们出出力气,别光咱们自己卖力不讨好……”
“是,公子……!”
应了声,玉烛龙想了想又道:“对了公子,日前传来消息,王士英现在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不过都非常隐秘,而且我们守在枯石观的兄弟,也多次被他甩脱,实在是无法跟踪上他……”
叶洪潇点点头,沉吟道:“他是沉不住气了,毕竟忍了几个月了都,整天憋着一定难受!如果他听说我来了敦煌,该是放松了戒备。不过告诉兄弟们,只要看好枯石观,不用太关心他的行动,毕竟他的武功也非比一般!只要我这的事了结了,迟早会让他现了原形……”
玉烛龙点了点头,道:“还有件事公子,直隶传回消息!近来武林盟各处分舵往来频繁,而且燕云十六寨等门派也多有行动。但一时尚不知他们有何密谋,请公子示下我等该如何处置……?”
沉吟片刻,叶洪潇缓缓道:“对南异雪来说,武林盟只是颗放在江湖上的棋子,自从白守义回去以后,我就知道南异雪一定会想办法克制我们的扩展。不过暂时倒也不用管他们,因为北方玉罗门现在也有了几千人,加上同盟各派的协助,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理!我反而担心,我和南异雪都了解彼此一战的重要性,在那之前能做的也只有尽量削弱对方的实力!我连续打击了她几处重要据点,她看来也是想反击了……”
三人互相对视一阵,玉烛龙问:“那公子看,我们是否要加强防御?”
叶洪潇摇摇头笑道:“放心!南异雪不会直接和我交锋,因为以安华马帮和玉罗门现在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行事,贸然攻打绝不是聪明的做法。我倒是更担心各大门派。你们想,南异雪如今不再是没人知道的,他们也就可以不必再多顾虑怕自己泄露隐秘。但如今他们要削弱我的势力,又要加强自己的威慑力,那各大门派就是他们最好的垫脚石……”
三人听了皆点头赞同,想了想,叶洪潇又道:“这样,派个得力的兄弟去见我师公,告诉他发生的事,请他去向各大门派通知一下。另外,找人替我给梅山教送封信……”
“公子为何给梅山教送信?”
“玉兄派人送去就是了,我自有计较……”
走出客栈,叶洪潇暗暗思索,主要还是想忽尔木的举动。对于现在的叶洪潇来说,他必须草木皆兵,即便是过分的小心谨慎,也比被人突然袭击的好!就像先前想的,如果这个忽尔木真有问题,那以其表现来看就绝非寻常!此人心思难测,尤其又手握重兵,实在是很难对付!
但目前至少还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倒不妨看看他有什么举动……
叶洪潇派人暗中传言江湖,说出自己在此与突厥对敌的情况。几天之中,东南武林中许多门派和侠客纷纷前来聚集。而叶洪潇则任其自便,丝毫没有任何命令指示。
而叶洪潇自己,大多时候只是亲自带着陆皓和丁六等人轮流外出,其余的则留下保护毕岑和毕落!
而嘴上虽然不说,可毕岑心里也不禁懊恼!原本只是不想和丈夫分开,可现在才明白知晓,自己跟来其实真的只有让他分心。而且这些保护自己的人,原本都该去杀敌建功的,可却不得不失落的留下保护自己!
虽然感觉和丈夫分开会心里不安,但她心里也在暗暗思考,以后决不能再做出牵绊丈夫的事了……
此时的于阗国一省各处都很热闹,不单单是因为各州府的积极防备,也因为现在整个武林中不断有人前来聚集。同时,因为所有人都在“行侠仗义”,也造成了一省终日厮杀不断。不仅仅突厥的聚集地接连被铲除,许多原本不该相见的仇人,也都在这里了结仇怨了!
只不过每个人都只当死人是战争的必然产物,可没人想到,这样更多的只能是激化矛盾!惟有叶洪潇明白知晓,这原本就是自己希望的情况,又怎么会去阻止呢……?
接到报告,南异雪对叶洪潇的行踪不禁感到担忧!当然,她担忧的不是叶洪潇的安全,而是自己!现在组织中南路首领妙真,还有霞飞星田青弥是常驻本门,随时等候命令。
此时见主上脸色烦恼,两人对视一眼,田青弥缓缓问:“主上可是因何烦恼,可否告知一二?”
南异雪看看两人叹道:“哎!叶洪潇的确是我从所未见的厉害对手!他不仅继承了他爹的优点,还没有叶洪颖的缺点。现在,我确实不得不佩服他了……”
两人诧异对视,妙真不解问:“主上意指为何?属下愚钝,实在不明白知晓啊!”
南异雪淡淡一笑道:“叶洪颖最让人害怕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洞察人心的才智!但因为他自幼生长养成的迂腐性格,总可利用。但叶洪潇不同,他不仅可以很快的洞察人心,并且更能利用对方的弱点为自己付出最大的价值!这个人的心智让人惊讶,狠毒更让人心寒呐……!”
两人仍是大惑不解,南异雪苦笑声又叹道:“哎!你们当然不会懂,现在我们都明白知晓,彼此处于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叶洪颖不怕死,但他不会让人为他陪葬,所以我可以轻易让他死。可叶洪潇不同,他即便要死,也会带上所有能带上的人。在他接连根除了我们几个分舵之后,他就想到了我不会再毫无动作。而他这次利用东南剿寇的事,轻而易举的就把武林中人都引了过去。表面上他并没有邀请谁,可实际上他很清楚武林中那些好热闹的肯定不会错过这机会。看起来是为国为民,可他自己最清楚,我们都不会去主动接触彼此,但绝对会不断的削弱对方的实力。而像各大门派,即便不会为他所用,也根本不可能为我所用。但江湖上那些赌徒就不同了,他们只会争名逐利,谁给的好处多就会听谁的。而叶洪潇拿出的这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一定可以让很多人舍生忘死。这样一来是他不耐烦去浪费时间收买那些笨蛋,二来他也明白知晓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什么比永恒的生命更有诱惑力。所以他不会等到最后让我收复了所有人去对付他,而是先一步利用那些人为他自己的高尚清誉添加色彩!多高唐的手段啊!他没有对任何人发号施令,还落了不会僭越于人的谦逊之名。可却还是让那些江湖蠢货去甘心情愿的送死,并且互相残杀。所有会相关的人,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真正得到好处……!”
两人听着皆不由心里大骇!即便是由主上清楚的分析出来,她们还是感到没办法容易理解。因为主上所说的如果是真的,如此复杂的计谋心计,就算是主上猜到了,却也无能为力!而且叶洪潇如今才只有二十三岁啊!
叶洪颖失败的时候足足比儿子大了十岁,如果再给他十年……
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主上无奈且担忧的表情,已经不需要她们自己再去思考了!
良久,妙真沉吟问:“那主上,既然叶洪潇如此奸诈,是否考虑启用东路首领,设法除掉他……?”
南异雪摇头截口道:“他绝不是叶洪潇的对手,如果稍有不慎,反而会令我精心培养了几十年的基业付之一炬。虽然对叶洪潇的所作所为我现在还无能为力,但事实上他如此煞费苦心的计划,也正说唐他缺乏信心!那我们就不妨拭目以待,看看他还能做些什么出来?毕竟至少现在他还对我们构不成太大威胁,而且我也真想看看。究竟是他那个天降邪星厉害?还是我这人间魔王更强……?
中华河山不容侵,血性子民保族群。
若可同心不相残,庞然大国谁敢犯?
由于大漠各地防御的加固,以及陆上势力连续遭到剧烈破坏,整个突厥集团一时也不敢再贸然行动。而且官府加大力度打击内陆很多一直暗中与突厥往来的商贾、门人弟子,一一定罪。
叶洪潇已经派人暗中监视了所有查出可以人物,尤其是忽尔木。虽然他伤愈便立刻回到了军营,严格督促士兵训练,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但在叶洪潇看来,事情如果太正常,本身就存在着问题!无论忽尔木是否南异雪手下,他的地位以及手中所掌握的实力,都绝对不能忽视!
目前的形势看起来,应该还是对自己较为有利。成百上千的武林中人现正在于阗国、敦煌等大漠一带尽情的屠杀着突厥,以及一切可以当做突厥去杀的人,并且还可趁着机会解决往日的仇怨!
在第三者眼里,叶洪潇这样做实在有点自毁前程!因为现在多死一人,他至少就少了一把炮灰!但在叶洪潇自己看来,焉知死去的日后不会是敌人的炮灰?
遍野的尸体,让原本宽敞热闹的官道变得奚落、冷漠了许久!叶洪潇一行走在那浸透了无数血汗的大地上,感觉像是雨后未干的松软。但没有人会觉得舒适的飘然,尤其是毕岑和毕落两个女子,不自觉的会去想自己脚下踩得究竟是泥土?还是,肉泥……?
在东南武林道上,声望最大的当属“崆峒派”,不仅其门中武功颇高,门人更是各派最多。掌门浑天棍陆皓,家传的“指天棍法”可谓武林中极高的武学。
陆皓也算是少年成名,如今年过六旬,成名四十余年一条大棍横扫两广。而且王家世代阳关古镇富户,家财殷实,营商遍及湖广、闽浙一带。
据说陆皓此人武功虽高,为人也并无太多劣迹。可就一样,其生性好色,家中妻妾成群,膝下子女过三十个,门下在号弟子也有上千。而且整个阳关古镇城内,或多或少都和崆峒派人学过武艺!所以曾有人说过,在阳关古镇有人可能不知道世上有皇帝,甚至有人可能不认识自己的父母,但却没人不知,不重陆皓!
叶洪潇一行进入阳关古镇,见这城镇虽不比苏杭,更不如京城的繁盛,但还颇为和谐,自有一番怡然气象!这里每个人都非常和善,相敬如宾。即使是城里突然来了二十多个陌生人,也没人表现出丝毫的戒备敌意!
旁边汇合而来的玉烛龙低声道:“陆皓为人虽然好色,但性情还是很正直的。阳关古镇因境内无人不服他,十年前县官居然把衙门口的鸣冤鼓都搬到了王家门口。这阳关古镇无论大小事,有县太爷管不了的,但绝没陆皓管不了的……”
叶洪潇听了暗暗点头,一行人径自来到崆峒派门前。硕大的朱红门楣极为气派。门外两派八名门人威风肃立,左侧的鸣冤鼓立在那,倒的确比县衙门更有威慑!
玉烛龙上前和阳关古镇门人交谈了几句,那人眼光投过来看了看几人,当即向门里走去。
不久,崆峒派门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数十人纷纷涌出来,昂首分列两边。跟着又大步走出一个宽袍硕带,衣着华贵的威武老者,长须飘飘的脸上难掩激动之情!
来到近前,叶洪潇当先走上两步拱手道:“叶洪潇,不揣冒昧,携妻属前来拜会陆掌门!事先未有通报,失礼处还望见谅!”
陆皓拱手大笑还礼道:“哪里!哪里!叶公子乃当今江湖无二英雄,能大驾光临,实乃我崆峒派至极荣耀!老朽已有二十年未曾今日如此开心了,各位快请入内奉茶……”
一行人相继入内,来到正堂分宾主落座。叶洪潇环视周遭,见这崆峒派正厅中金碧辉煌,装点极其讲究,果然是一方豪强的气派!但以此也可明白知晓,这陆皓纵然正派可也是个好大喜功之人!
微一颔首,叶洪潇微笑道:“久仰陆掌门威名,在下甚为心仪。无奈相距较远,一直未能抽空拜访!近日恰巧前来东南一行,便想若是不能拜会,在下可是要遗憾终生了……!”
按说叶洪潇怎么可能对任何人如此奉承?可他也看的没错,这陆皓为人虽非恶劣,但平生却是极喜欢奉承!而当今武林最有威望的当然就是叶洪潇,一番恭维虽然并无太多创意。可出自他口,让陆皓却是从未有过的舒坦!可叶洪潇心里虽然不愿意,却也明白知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况且如今是外有强敌,内有痼疾,他不想多惹麻烦也只能得忍就忍了!
陆皓的确被他吹的大为舒服,当即摆摆手豪爽笑道:“叶公子谬赞了,老朽愧不敢当啊!当今江湖,论武功、声望,还有何人可与公子相比?即令昔日令尊叶大侠武功盖世,仁义无双,论今日成就公子也是青出于蓝了!老朽崆峒派僻处偏远,但也久仰令尊威名。只叹老朽福薄,未能有幸拜见。然今日能一睹公子尊颜,老朽也足慰平生了!”
这老头虽然好大喜功,但倒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叶洪潇捧他一下,他也识趣的奉还了更多。有此可见,这陆皓倒也不是油盐不进的主儿……
“陆掌门言重了!在下武林后进,他日还有许多要向陆掌门请益之处,还望陆掌门要多多提点才是!”
“哪里?公子太客气了……”
接着叶洪潇才向陆皓等介绍同来诸人,除了妻子毕岑,还有陆皓夫妻,另外就是玉烛龙等在江湖上并没多大名气的人物。可近年来因为叶洪潇行走各地,他们也都积累了颇不小的名气!
点了点头,陆皓笑道:“叶侠客乃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昔日叶门主在世时,门下五大弟子个个英雄了得!尤其是叶侠客更是声名显赫,被称可继尊师衣钵传人,老朽向来是极为敬佩的啊!”
陆皓颔首微笑道:“陆掌门过奖了!说来惭愧,在下生性顽劣,不思进取。先师武学精深奥妙,在下追随十数年,能学到自身也不过十之一二罢了!”
陆皓点点头,脸上显出些许落寞轻叹道:“哎!当年叶门主武功盖世,有天下无敌之称!仔细想来,很长时间中也只有七绝散人前辈曾有武林百年一人美誉!叶门主昔日成就虽有空前鼎盛之势,但可惜天妒英才,叶门主惨遭奸人陷害,英年早逝,实乃天下大憾啊……!”
陆皓想起师父心里也一阵发酸,缓缓叹息道:“家师惨遭不幸,实乃我等弟子不肖!想我等同门六人,虽有白守义那等欺师灭祖的无耻之徒。而我等亦是对师门惨祸无能为力,想起实感无地自容……!”
陆皓微微摇头道:“叶侠客也无须自责,老朽也听说了你这二十年来的经历。虽然你未能与师门共存亡,但你忠肝义胆,忍辱负重,亦可称武林楷模,令人敬佩啊!”
“陆掌门过奖了……”
微一沉吟,陆皓又看向叶洪潇沉吟问:“叶公子!听闻昔日玉罗门惨祸,其间原因虽错综复杂,但首因乃是一个叫做南异雪的武林神秘组织。可老朽行走江湖已经四十余年,却未曾听过这么个组织,不知公子可否开示一二?”
叶洪潇看他表情不像假装,当下缓缓道:“的确!而且,不仅先父及玉罗门毁自南异雪,即便数十年前的七绝六祖自相残杀,更有江湖上这两百余年来的许多离奇无解谜案,恐怕至少有十之**出自其手……”
陆皓听了大为惊讶问:“那,这南异雪究竟如何背景?又出自何方……?”
叶洪潇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虽然已经事过两百余年,但想必陆掌门也该知道大唐末武林正道联合剿灭邪派魔窟之事吧……?”
见陆皓点头表示知道,叶洪潇又道:“那南异雪之名,其实便是出自当时正邪两派两位顶尖高手,若残烟以及雪浅伤夫妻!而那南异雪首领,该就是他们的独生女儿……”
陆皓听了骇然惊问:“若是如此,那南异雪岂非已有两百多岁?可是,那又怎么可能……?”
叶洪潇点点头,淡然笑道:“原本在下也知道这说出来恐怕不会有人相信,但以在下目前所掌握的情况,却事实的确如此!而虽然要说一个人能活两百多年是有点骇人听闻,但素闻邪派武学极多诡异难测,说不定真会有什么长寿奇功,但那显然绝不会仅仅是单纯的自身修行!而南异雪所以能如此神秘,我想也正是由于其存在两百余年,根基已经足够稳固了……”
陆皓心里大为惊骇!说实话,即便换了别人,叶洪潇这番话也的确实在让人很难相信!但转头想想,就算到了今天,陆皓在内恐怕也根本从来没人相信过朝廷可以毁灭玉罗门!所以,虽然叶洪潇说的话太过匪夷所思,但就事论事却是合情合理的……
良久,陆皓渐渐缓过神来叹了口气问:“叶公子,请恕老朽直言!如果南异雪真如你所言那般诡异,此番公子想与之相抗,那岂非……”
见他欲言又止,叶洪潇微笑颔首道:“陆掌门无须讳言,在下自知年轻,修为尚浅,二十年的努力纵然穷尽心血,但又岂能比拟那两百余年?但有一点,无论是两百岁还是两千岁,一日不上天就还是人!而既然是人,就不可能完全脱离人性。这一点,从数年来我与其多次的唐争暗斗可以了然!只不过南异雪所欲绝非世俗名利,乃是自认为神可以为所欲为,将世人玩弄鼓掌之中!因此若想除她,便只有天下齐心,倾力协作!这也便是我会与朝廷合作,礼遇武林同道的原因……!”
陆皓缓缓点头道:“难过听闻公子此来敦煌乃是为了朝廷清剿大漠突厥之患,原来公子已经与朝廷……”
叶洪潇苦笑声缓缓道:“本来家丑不可外扬,此事也确非光彩!但陆掌门乃武林名宿,自非旁人可比,在下也便无须隐瞒。其实,先父也当今皇帝原本乃是八拜之交,这在江湖上大概也非秘密!但先父与其妹……也就是当今长公主曾……曾有过一段交往!如今剿寇元帅,便是在下同父异母的兄长了……!”
陆皓为人虽颇为正直,但其好色成性却也是出了名的。充其量只是他并没做过任何欺压霸道,强抢民女的事。而在他心里男人三妻四妾是何其正常?况且叶洪颖那等声名地位,有个外室又算什么?只不过这外室居然会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妹妹,便让人觉得有点惊讶了……
“原来如此!难怪不久前在老朽生辰时,北地将军副将前来邀请本门共同抵御突厥。言称乃是剿寇大元帅盛情相邀武林同道协助。而这位元帅不尽兵强马壮,且有武林绝顶高手相助……”
叶洪潇听了微微皱眉问:“前辈所说,可是于阗国将军忽尔木?”
陆皓点点头道:“不错!北地将军在于阗国任职已有十余年,我们也算是有些交情!只不过我们一为官,一为民,所以平常交往也是有限!不过偶尔切磋一下武艺,喝喝酒罢了!而说起来,为百姓出力也是我武林中人分内之事。可这毕竟……,哎!公子在此老朽也无须讳言,这其间很多事确实涉及官匪很多私隐之事。老朽也恐若贸然牵连会有不妥,所以才没敢轻易应承下来……”
叶洪潇听了点点头,心里暗自思量!忽尔木派人邀请崆峒派和自己去设计武林中人势必不同,自己虽然谈不上侠义为怀,但他肯定也不会是想为民除害!而忽尔木声称是为元帅邀请武林中人,自己如今又在帮哥哥作战,日后如果传出去恐怕难免会被人说自己利用武林同道向朝廷买好!
也许有“为民除害”的幌子顶着,一时半会儿没人会说什么。但一等到事情了结了,就必定会谣言满天飞。自己就是因为想到这个后果,才没唐言邀请武林同道前来助战!可如果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了大做文章,恐怕还是会后患无穷!
难怪南异雪看着自己所作所为能那么沉得住气,原来人家早就在想等机会向火坑里推自己一把呢……
想到这,叶洪潇心里暗暗思索对策的同时,又向陆皓问道:“既然有北地将军的交情,不知陆掌门是如何打算的……?”
陆皓看着他缓缓道:“不瞒公子!如果单凭我们之间的关系,说实话,老朽还不会轻易让自己背上甘当朝廷鹰爪的罪名!但如果有公子出面……”
叶洪潇见他误会,当即截口道:“陆掌门切叶误会!今天我等前来,纯属为拜访武林前辈名宿,绝无他意!至于苗疆之事,我个人只是在协助家兄,也绝不代表我或者安华马帮以及玉罗门会和朝廷有更多的关联!至于北地将军的邀请,我想他也是一番忠君爱国之心。不过前辈的顾虑,在下也是可以体谅的……”
陆皓原本确实以为他是来邀请自己一起苗疆的,但听他这么说倒是不禁大为疑惑!因为陆皓纵然自负,可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他也知道自己斤两。别说自己崆峒派,纵然是整个东南武林,能值得叶洪潇亲自去拜访的恐怕也找不出一个来。可他这次来既然不是想让自己协助,又不太可能是真只是为了拜访,那又会是为了什么……
“那个……,叶公子,如果老夫没听错,其实你并无联合我东南各路武林同道共同苗疆的意思?”
叶洪潇点点头道:“陆掌门绝对可以如此理解……”
想了想,陆皓忍不住疑惑问:“但听闻近来各处武林同道极多前来协助苗疆,这难道也是假的?”
叶洪潇摇头笑道:“这倒不是!最近的确有很多江湖朋友前来苗疆保民,可这毕竟要分开说。因为我本人早就说过会凭自身实力,倾安华马帮之力为百姓除暴。但至于别人,除暴安良原本是我武林中人本分之事。可凡是前来参与之人,都也是为了这大漠万千百姓,与我叶洪潇绝无关联!但说到贵派,在下却认为崆峒派身在突厥滋扰之地,若坐视不理似乎说不过去。可突厥滋扰我中华已非一日,历朝历代皆在其身上消耗极大,但却收效甚微!况且贵派在此数代,有家有业,若公开与突厥敌对恐怕难免遭致不测!况且若因此令贵派蒙上朝廷鹰犬骂名,在下更觉不值了……”
他话虽然说的有道理,而且听起来也的确为崆峒派考虑的非常周到。可在陆皓等人听来,却感觉更加似是而非,话中显然还含着什么深意……
沉吟半晌,陆皓次子毒百缓缓道:“叶公子虽言之有理,但正如您所言,本派身在于阗国。而武林中人最重义气声名,如今万千武林同道大义前来为民除害,若本派身为地主却熟视无睹,岂非要一笑天下了?”
陆皓点点头,显然对儿子的话颇为赞同!
叶洪潇微笑摇摇头,缓缓站起来扫视众人道:“请恕在下直言,崆峒派在此安家数代,若会因此落下口食恐怕也不会仅凭这一次的慷慨洗清……”
阳关古镇诸人听了一愣,陆皓更是老脸上一片羞愧!
笑了笑,叶洪潇又缓缓道:“崆峒派威名赫赫,人数众多。但突厥肆虐已久,我中华内部更是许多不肖之徒与之勾结,但多年来阳关古镇凭一派之力也保得家乡百姓安稳,这一点已经非常难得!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朝廷,在下为先父洗雪沉冤,也只为还我叶家祖上清白之名。与朝廷的关系此中确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之处。而在下拒不接受朝廷的封赏,便正是不愿落人口食,被人说勾结官府残害百姓!此次苗疆元帅毕竟是家兄,所以在下便断无不管之理。但对旁人,在下还是要请自行想请处境才好……!”
崆峒派诸人此时脸上皆表现得颇为诧异,陆皓心里更是拿不定主意,只好又看向家里向来最有智谋的次子!
想了想,毒百沉吟问:“那依叶公子之见,本派该如何自处才最为妥当……?”
叶洪潇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明白知晓了此人在崆峒派中的地位,当即笑道:“请恕在下狂妄!王二哥,崆峒派威名赫赫,独门指天棍法威震武林。但贵派甚少涉足中原南北,恐怕对当今江湖大势所知无多。如果贵派现在出手,一来绝对难逃勾结官府的诋毁,二来若真过多涉足了武林之中,恐怕日后也难逃劫数……”
听了他这话众人都不禁大为惊异,而陆皓长子陆墨更忍不住怒道:“叶公子,我父子敬你如上宾,以礼相待。可纵然你武功盖世,安华马帮和玉罗门势力无穷,但也不该如此轻视于人!”
见崆峒派中人皆面色不悦!叶洪潇轻轻叹了口气道:“老大哥怕是误会我了……!想必各位也听说了不久前在下于龙首山桃园观外与突厥一战,且不论那一战如何,但敢问贵派自认比之武夷百胜如何?如果崆峒派不能自认远胜武夷百胜,这浑水恐怕的确还是不趟为妙啊……!”
见大哥又要发作,毒百忙一把拉住,微微笑道:“突厥之祸已非一日,我崆峒派更不敢妄自尊大!况且如今有叶公子坐镇,更加不缺我小小阳关古镇一派!这样吧,今日难得叶公子各位光临,便请先尝尝我阳关古镇名吃。别的不敢说,但本派厨下师傅在于阗国一省倒也是鼎鼎有名的……”
叶洪潇心里有数,微微一笑颔首道:“恭敬不如从命……!”
当下,陆皓站起来请诸人入席,命人准备好了茶点,再派人去厨房吩咐菜单!
一席下来,叶洪潇没再继续先前的正事,而毒百也竭力劝阻着父兄,总算是吃了顿痛快的!
饭后已近傍晚,陆皓让家人给客人准备厢房。而毒百,极为聪明的请叶洪潇和陆皓去参观一下本门的讲武堂。
此时讲武堂中正有三百多阳关古镇门下在练功,各举一条大棍,使出来呼呼风声,颇有气势!
看了会儿,叶洪潇和陆皓对视一眼,淡淡一笑!
崆峒派的指天棍法倒也算武林一绝,但就算是陆皓自己也不过只是赵明志女婿冷仙之流的人物,根本进不了他俩眼中,而这些普通阳关古镇弟子当然是更不值一顾了!
瞥眼见陆皓父子三人正在旁边低语,陆皓一直眉头紧锁,似乎非常的犹豫。而毒百的样子看起来很坚持,陆墨根本像是局外人!不久,陆皓显然也对次子颇为信重,最后还是答应了他!
犹豫了会儿,陆皓缓缓走过来两步道:“叶公子,老夫有一事,虽嫌冒昧,但也还望公子能够成全……”
“陆掌门请讲……”
陆皓呐呐半晌,才缓缓道:“是这样!好歹本门也是武林门派,对于武学颇为喜好。久仰公子武功盖世,更胜昔日令尊!而今日公子大驾光临,恐怕也是可遇难求的良机。所以老夫一时颇感技痒,实在不想与公子失之交臂,只不知公子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