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牌三刻,天穹上依然点缀着繁星,空气之中有微微凉意。在山林之中,一道并不魁梧,却有几分挺拔的身影正在急速的穿梭,状若奔雷,势如猛虎,可是所过之处,只是荡起微风,却没有折断哪怕一根树枝。
已是卯时,天空中也开始泛起一缕鱼肚白,霍晓云在山里间整整高速奔袭了一个时辰,停在一处瀑布之前,微微喘息,脱去上衣,露出线条均匀肌肉,从腰间、双手、双脚上解下五只共装有百斤的铁砂布袋,一个纵跃,钻进了瀑布。
霍晓云,浑身剧烈颤抖,似乎有些支持不住。从数十丈高处落下的瀑布,忧似银河落地,砸在霍晓云的身上,重达千钧。
霍晓云缓缓下蹬,立了一个拳桩,双手握拳收于腰间,右腿弓步斜踏向乾位,左腿绷直踏于坤位,上身笔直,面向坎位,看似简单,实则暗合自然之道。拳桩是霍三传授的,名为“憾岳”。
两股强悍的武道真气自丹田处游出,犹如两头蛟龙出巡,分别进入任督二脉,来回整整三十六趟,最后会于会阴穴,好似吃饱喝足了一般再次回到了丹田,沉寂下来。
霍晓云自水潭中游出,重新系好铁砂袋,穿戴整齐,漫步下山。
辰时,回到自家院中,吃过早饭,背上铁剑、柴刀,进山砍柴。
午时,进入前院的铁匠铺,打铁,熬炼筋骨。
申时,擦拭干净,来到村中的晒谷场。此时晒谷场上已经聚集了六名少年,五男一女,皆是穿着朴素的村娃,鼻涕虫也在其中,少年们刚刚从私塾中走出,将书袋挂在晒谷场边的老槐树上,在晒谷场练着“自创”的王八拳,哼哼哈哈,颇有几分气势。
“云哥,今天怎么来的迟了?”鼻涕虫手持铁弹弓,歪着脑袋问道。
“这不,每天要帮爹爹打铁,所以来得迟了,怎么?今天你们商量好合击之法了?”霍晓云笑道。
身材高大的牛进嘿嘿笑道:“云哥,你有老爹教武艺,我们都是野路子,怎么商量,也不是你的对手。”
中等身量的牛真颇为同意的点了点头,道:“云哥,要不这样,你让我们一次,只用一只手?”
牛奔哈哈笑道:“牛真,你真不要脸。”
牛安插话道:“打架从来都能要脸的。”
四人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挪动步伐,隐隐将霍晓云围在中间。鼻涕虫和牛小花也是退到了晒谷场边。
霍晓云嘴角微扯,八风不动,一股凌厉的气势缓缓升起。
牛进四人皆是咽了口唾沫,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几乎同时向着处于“被围”的霍晓云扑了过去。
霍晓云没有动用武道真气,只是凭借一身气力和身手与四人交锋。
四人虽是野路子,可都出生于以打猎为生的猎户人家,从小就在林子里行走,跟随着家中长辈狩猎,自然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晒谷场上烟尘滚滚,喝声阵阵,击打之声不绝于耳。
只是众人都没有注意道在晒谷场边立着一男一女,男的是一名扛剑的剑客,颇为不羁,女的一袭红裙,倒是有几分妖冶。二人很有兴致的欣赏着场内的激战。
“被围的那小子身手不错,可惜了。”扛剑的剑客道。
“紫薇大穴好似被人强行的给击碎,没想到这山野之中还能遇到这种情形。”红裙女子露出好奇之色。
“我们俩受师门之命先来探路,倒是有惊喜,你看那四名少年个个灵气四溢,一副好筋骨,放在我们的门派中也是上好的资质。”剑客道。
红裙女子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我倒是看好那个鼻涕虫和小丫头,丑话说在前头啊,不要和我抢,那个小丫头我们玉玲珑要了。”
剑客不置可否,耸了耸肩,道:“小丫头确实适合你们玉玲珑门中的玲珑道法,我不和你争,那个鼻涕虫却是适合我修炼我们生死剑宗的死剑。”
二人有一句无一句的聊着,晒谷场上也是分出了胜负。霍晓云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笑道:“给你们七日时间,七日后再行比过。没意见吧?”
牛进四人虽是龇牙咧嘴的倒吸凉气,搓揉着手脚,却不见鼻青脸肿,显然没有受伤,皆是一脸服气。
牛进道:“七日就七日,七日之后再比过,我们还是有长进的,这不,今天我们就比前次多撑了半炷香的时间。”
牛真三人闻言,脸上露出笑意,好似自己一方胜了似的。
霍晓云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鼻涕虫立即跟了上去,屁颠屁颠的缠着霍晓云带他进山打猎。
牛小花眨了眨眼,盯着霍晓云的背影,有些怨念,心道:“哼,看都不看我一眼。”
经过剑客和红裙女子身侧时,霍晓云只是微微扫了一眼,便径直走了过去。倒是鼻涕虫驻足盯着两个陌生人,一脸好奇,鼻子一吸,两条青龙缩回了鼻孔。
剑客和红裙女子没有理会霍晓云,皆是一脸笑意的盯着鼻涕虫。
鼻涕虫被盯着浑身发毛,快速跟着霍晓云而去。
晒谷场上剩下的四男一女,皆是驻足打量着剑客和红裙女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生人的他们有些心虚,不敢上前一问。
扛剑的剑客和穿着红裙的女子相视一笑,转身离去。
“爹,村里来了两个山上人,一男一女,男的扛着一把剑,女的穿着红裙。”回到家中,霍晓云就向霍三说起两人。
霍三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只是说了声:“知道了。”
吃过晚饭,霍晓云走入自己的书房,接着抄书。
书房内一侧的拐角处,堆着一人高的的宣纸,宣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楷,工整异常,布局严谨。这是霍晓云这一年来抄书的成果。
今天抄的是《大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青冥天下已经禁绝的《大学》出现在霍晓云的书桌上,随着霍晓云的心思愈发沉静,淡淡的青气再次浮现在其周身,微微摇曳,挡开周身空气中的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