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不同的是一个蒙着面看不清容貌,另一个人却是早已经告别了自己送嫁车队的庞秀,但是凭借对蒙面人身形的判断,周时雨看出来了,他就是冷秋水。
很明显,冷秋水之所以来到这里,多半就是为了劫走她周时雨,然而他的努力却真的是徒劳,先不说论能力冷秋水本身就不是庞秀的对手,就算这是在秦国的疆土,话说秦国本就强大,难道这一队秦兵秦将就都是吃干饭的不成了?
其实,周时雨很清楚,两个人今生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那又何必非要强求,最终弄得个两败俱伤,甚至伤害了国本,这都不是周时雨想要看到的事情,所以周时雨轻轻打开了轿帘。
再看这边,庞秀已经多次将冷秋水打伤在地,只是顽强的冷秋水一次次爬了起来,浑身是伤,鲜血几乎已经将他黑色的衣服浸湿,就连他蒙面的黑布,也因为口鼻流血完全粘在了脸上。
终于这一次,庞秀一脚踢在了冷秋水的心口,瞬间就将冷秋水踢出了几米的距离,而在地上滚了几圈的冷秋水,便没能再站起来,甚至明显有了呼吸困难的感觉。
直到庞秀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冷秋水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并且明显能够看出来,他每喘息一次,面纱盖着的下颚,就有液体流过的起伏迹象,庞秀当然看得出来,这个“匪徒”已经全然没有了还手的力气。
只不过,庞秀并不想直接杀了他,毕竟胆敢单枪匹马就来劫送亲队伍的人,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所以庞秀缓缓的蹲下身,试图伸手将他脸上的面纱摘去,来目睹一下此人的尊容。
但是,对于冷秋水来说,他此时竟不知道是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庞秀,多年来的好兄弟,真的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冷秋水感觉庞秀的内心是何种强大,才接受得了眼前赤裸裸的现实。
最重要的是,冷秋水不光是他自己,他身后还有冷家全族,只是揭开这一层面纱,便是将他们都纷纷送上了断头台,然而这个凶手是庞秀,冷秋水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一只手,眯了眯眼睛,心里面竟没有感觉一丝的后悔......
“等等!”
就在庞秀的指尖触摸到黑色面纱的那一刻,在他身后不远处响起了周时雨的制止的声音,同时也打断了冷秋水的思路。
随后,庞秀看了一眼地上的冷秋水,将手收了回去,赶紧站起来转身对周时雨行礼道:“公主!”
周时雨对着庞秀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的走上前来,眼睛看着躺在地上的冷秋水,此时身下草地已经被他的鲜血染成了红色,这不禁让周时雨心头一疼,但是却不得不像是征求意见一般对庞秀问道:“让我和他说几句话吧?”
说实话,对于周时雨的话,庞秀有些儿为难,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周时雨,毕竟他还不知道躺在地上的人就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冷秋水,因此要是答应了周时雨的请求,万一那人潜力爆发,伤害到了周时雨怎么办?
可倘若自己不同意,那周时雨的身份还是郡国的公主,自己作为臣子,怎么可以拒绝她?不过,想来周时雨也不是愚蠢的人,只要自己离她距离不远,相信那个已经被自己重伤的人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于是,简单的思索了一下,庞秀便对周时雨叮嘱了一声道:“公主小心!”就将周时雨前面的路让了出来。
只是,周时雨很清楚,庞秀也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肯定也会担心自己,于是周时雨并没有马上走向冷秋水,而是先对庞秀说道:“放心吧,他不会伤害我的!”
然后,周时雨才一步一步走到了冷秋水身边,当然庞秀也很识时务的向后面退去,选择了一个如果出现突发状况能够及时保护住周时雨,还不会影响到周时雨和那人沟通的地方,因为聪明的庞秀意识到,周时雨最后说给自己的那句话,其实就是在透露一个讯息,周时雨和他很是熟悉。
这就表明,第一,周时雨很在意这个人的生死,自己今天绝对不能杀死他,否则会对不起周时雨;第二,周时雨是公主的身份,自然很少在外面走动,所以既然他们二人能够很熟悉,就表明这黑衣人一定是郡国的人。
现在,是在秦国的地方,万一此人的身份被证实,想来周煜予等人费尽心思得来讨好秦国的和亲,也必然会变得毫无意义,甚至会更糟,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个人永远都不能有真面目示人。
其实,庞秀有些后悔刚才没有直接杀死他,当然也不免后怕自己要揭开它面纱的举动,这也就证明,庞秀已经全身都做好了准备,倘若黑衣人有一点儿对周时雨不利的举动,庞秀定然要一招致命。
庞秀的神经真的是从头发丝到脚底都绷紧了,不过周时雨却没有,她面无表情的走到冷秋水近前,缓缓的蹲下身,待到冷秋水喘息均匀了下来,才用略带伤感的声音对他说道:“秋水,放手吧!”
尽管只有简单的五个字,可是冷秋水听得出来,足以代表了周时雨的态度,是那种由于无可奈何,才不得不退步的样子,其实就在刚刚,周时雨从庞秀手里救下自己这条性命的时候,冷秋水的心中曾迸发出一丝希望。
当然,并不是冷秋水看到了活命的希望,而是周时雨最终选择了是自己,可那毕竟只是一丝,冷秋水是身负重伤,但是他的脑子还算是清醒,他很清楚周时雨只是为了救自己性命,因为她也只能做到如此。
所以,冷秋水此刻像是在给周时雨希望一样,对她说道:“不,你答应要和我一起走的,我知道你是因为逃离不了皇宫那个牢笼,我知道你心里牵扯着郡国的百姓,但是我今天是在秦国境内带你走,所以这些儿顾虑就不会再有了,你跟我走吧?”
“说完了吗?”周时雨还是那种语气,只是这一次又多了几分冰冷,那感觉就像是这件事情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那般问道。
一时间,冷秋水竟有些震惊的不知所措,他只能木讷的点了一下头道:“嗯”。
“秋水,你我今生注定有缘无份,希望来世我们能够做一对普通夫妻,相扶持的走完一生”周时雨还是说得很平静,除了眼神中带有的落寞,这次就连语气都尽量调整得正常了许多。
随后,只见周时雨颤抖着抬起手,从自己带着凤冠珠钗的发髻上,拔下了一只翠绿簪子,还是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将簪子递到了冷秋水面前,挤出了一丝微笑道:“这只簪子,我本来打算把它带到秦国去,既然你已经追来了,那就还给你吧!”
这簪子是什么?他是冷秋水对周时雨的情,不!确切的说,他是冷秋水的心,当初给周时雨戴在头上的柔情,一颦一笑的温馨,无一不像是将冷秋水的心都揉碎了那般疼。
看着周时雨,冷秋水没有伸手去接这只簪子,而是压低声音的乞求道:“不!我不要下辈子,也不要这只簪子,我只要你,时雨,你和我走吧?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求你了?”
然而,对于周时雨,难道她的心就不疼吗?当然疼,甚至看着冷秋水悲痛欲绝,周时雨恨不得就拿着手里这把簪子直接扎进自己的心口,就这样了解掉了自己痛苦的一生算了。
可想,未来的日子自己还要有多少的强颜欢笑,周时雨不知道,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所以周时雨连连对冷秋水反问道:“你觉得依照你现在的样子,可能带得走我吗?你是庞秀的对手吗?如果刚刚不是我及时制止,你现在还有命和我说话吗?”
没错!是自己太异想天开了,竟然忘记了自己已然身负重伤,恐怕连站起来都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情,就更不要说还有这么多人阻止两个人离开,最讨厌的是还有庞秀。
冷秋水深知庞家人的个性,为了保卫郡国的安危,可以不顾及生死,哪怕是至亲至爱的人,甚至是自己,况且依照现在庞秀站在那种位置,那种全身都做好了准备的态势,他肯定是已经想好了,不管自己是什么人,只要有机会,定要致自己于死地。
所以,冷秋水还真的不敢轻举妄动,这时候周时雨见冷秋水没有开口,就知道他一定是意识到了离开此处的难度,说来也算是他清醒的头脑又回来了,周时雨这才放心。
然后,才语重心长的对他劝说道:“秋水,你要为冷家着想,现在这种处境,只要你败了,冷家就会遭受灭顶之灾。当然,就算是你侥幸胜了,我们一起走了,那为了面子,秦国也定不会容得下郡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