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竟是因为白珏的一次善心,救下了身中剧毒的玉萧郎君贺章,费尽心力帮他调理,甚至可以说贺章现在的身体想要再中毒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贺章也就是因为愧对白珏,才在五年前退出江湖隐居。
更加让人难以相信的是,白珏这五年来一直都昏迷在不为人知的地下密室里,也就是由于白珏的遭遇,竟然让贺章五年来被迫有了如此隐蔽的身份,这不此时贺章就从密道来到了一处像是世外仙境的地方。
此处是一片三面都流着瀑布的奇色景观,看起来只有正面这座小小的木桥才是通往不远处树丛竹林的必经之路,向深处走进去,里面有一栋二层小楼,隐蔽的若是不走到近处,完全都看不到它的存在。
二楼边上的小院子里,圆形的实木桌子旁边坐着一位面无表情的青年,桌子上是一个方形的棋盘,上面是一盘残棋,看他细心望着棋盘的样子,像极了是在潜心研究破解之法。
不过,在他对面在贺章来之前却并没有人,此时贺章已经坐了下来,那人依然没有抬头看一眼贺章,还是顶着棋局,却像是感叹一般的夸赞道:“来的好准时,我一直最欣赏你这点!”
话说,这个说话的人名字叫做赢芷,单单从他的姓氏来看,就知道他是秦国人了,不过在他与贺章之前十年之交的亲密关系中,竟都化名为东方姝,隐藏之深却连贺章这么聪明的人都未曾察觉出来异样。
直到五年前,赢芷假借贺章之名骗走白珏,又主动找到贺章摊牌,这时候贺章才发觉自己上当受骗多年,本想与赢芷同归于尽,却不想还是放不下白珏,何况贺章和白珏本身也都不是郡国的人,那么郡国的生死又与自己有几分关系呢。
再加上,赢芷也算是拿捏有度,没有太难为自己,这样看来贺章也没有必要搭上自己和白珏的性命,甚至还可以等待时机,将白珏从赢芷的手中救走,不想渐渐的,贺章竟然发现他喜欢上了现在这种潜伏的感觉。
说白了,也就是贺章觉得依照当下的态势,郡国真的依附了秦国,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论个性也许不用人威胁,他也会心甘情愿的为秦国做细作,只不过他很不喜欢赢芷这种逼迫自己为秦国做事的样子,所以每次都摆着一张臭脸。
就像现在,贺章冰冷着脸,好像恨不得杀了赢芷一般说道:“我今日没心情陪你下棋!”
其实,这五年来贺章和自己很少见面,就像他们面前的这盘棋,却是赢芷和贺章五年前所开的局,只可惜五年了,每次贺章来到此处最多就只走上两步棋,多数都是只招一手。
赢芷很清楚,贺章就连这都是看在白珏的面子上,他也知道贺章的心情,可是自己却真的不能让他和白珏见面,毕竟赢芷身手远远不及贺章,万一让贺章知道白珏身处何处,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因此,赢芷还是老生常谈一般,终于是抬头看着贺章,用安慰的口气对他劝道:“贺兄弟,你放心好了,白小姐很安全,作为你的大哥,我肯定会保证她的绝对安全!”
“安全?你这个安全我应该怎么理解?”贺章冷笑了一声,没好气的对赢芷问道。
然而,赢芷却丝毫都没有理会贺章的无礼,他站起身来背对着贺章,反而直接问道:“听说庞秀去了你的府上?”
听了赢芷的问话,贺章略微有些儿惊讶,尽管庞秀在贺章的府上住了几天,但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是谁,甚至可以说是贺章有意这样做的,首先对与庞秀来说,他毕竟是宋沛的妻弟,想当年贺章也算是和宋沛略有交情,虽然那时候贺章已经隐居草堂。
可话又说回来了,要是没有宋沛,贺章也不会在郡国有现在的位置,再加上贺章一向敬重庞云栖的为人,也由于有梁碧玉的那重关系,所以无论是从哪个方向出发,贺章都觉得自己不应该把庞秀牵扯进来,就立刻开口争辩道:“他是去找人的!”
“然后呢?”赢芷转回头对着贺章问道。
“你还想要什么然后?”贺章抬起头看着赢芷的眼睛,针锋相对的回问道。
五年了,第一次在贺章的眼睛里看到了袒护,说实话赢芷有些许的不解,毕竟赢芷并没有针对贺章做过多的监视,因为他很清楚,除了他自己并没有人能够做到在贺章身边完全不露出马脚。
而贺章的为人,赢芷很了解,他答应下来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不过若是因为自己的不信任,将他逼到绝路上,他肯定是会选择鱼死网破,到时候不就弄巧成拙了么。
很明显,此刻赢芷没办法理解贺章,不过他也确实不需要去理解他怎么想,反正庞秀在贺章的心里肯定不会有白珏重要,所以赢芷还是继续问道:“他在你那里呆了三天三夜,你可不要告诉我只是找人?”
也许是赢芷的话让贺章愤怒,当然也有可能是贺章从心里面不想让庞秀这个人被赢芷注意,所以愤怒的拍桌而起道:“赢芷,我曾经说过,我并不是你的线人,也绝不会完全被你控制,否则你只能收到我和白珏的两具尸体!”
对于贺章的愤怒,赢芷全都看在眼里,他分明感觉到就连桌子上的棋子全都被震动了一下,然后又毫无错位的落回了原处,可见贺章的身手非常,这样赢芷不禁心头一颤。
说实话,就算是赢芷知道贺章不会轻易的对自己动手,可说到底心里的那份惧怕,还是从一开始认识贺章就存在的,只见赢芷的态度立刻就变得温厚了起来,笑着对贺章说道:“火气那么大干什么?要说比武力,我可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论耐性,你可较我差远了!”
其实,贺章很清楚他并不能真的对赢芷怎么样,毕竟此时若是赢芷这边出事情,就会让暗中那股受力于楚国的势力得利,话说出于对秦国的命运考虑,郡国要是依附了楚国,那对秦国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就郡国的地理位置而言,可恰恰是处于秦国的要害,甚至说可以从不下三个方向直指秦国腹地,当然若是郡国依附了秦国,也将是对楚国的致命一击,话说这也就是郡国这么多年来还能屹立的原因所在。
说起来,也许连贺章自己都不愿意相信,他现在已经从最初被逼迫着为赢芷做事,变成了主动考虑秦国生死了,可是眼下的场景,贺章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开口说话,于是干脆就双腿一弯,直接坐回到凳子上了。
看着贺章,赢芷一边向前走几步,坐到自己刚刚坐过的凳子上,一边对他说道:“贺兄弟,我这次找你来确实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我也答应你,只要你这次帮了我,我一定还白珏自由,而且从今以后,你们和我,乃至秦国的一切,都将毫无关系”。
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要说当年为了把自己握在手中,赢芷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眼下让贺章立刻就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重要,于是表情严肃的对赢芷问道:“什么事情让你肯付出这么多?”
“凌少枫!”赢芷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却不想,就是这样的三个字,又一次让贺章心中的怒火燃烧了起来,只见他比刚才还要愤怒,直接站起身指着赢芷的脸,口中却只说出了一个字道:“你!”但是那铁青的面色,还真的是让赢芷再一次竖起了满身的汗毛。
就这样,一站一坐,却久久无语......
连绵不断的群山,潺潺流过的溪水,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里早已经过了郡国的疆域,说起来周时雨被送到秦国接亲车队的时间,也已经过了几个时辰那么久了。
终于,坐在轿子里的周时雨轻轻撩起了自己头上的红布,从头上轻轻的拿下了一只翠绿的簪子,其实周时雨清楚的知道,这只簪子早就应该不属于自己了,而自己到了现在也绝对没有再回头的机会了。
当然,周时雨的心也彻底的死去了,也许未来的日子里面,就只有这一支簪子陪伴在自己身边,也会让她觉得不孤独,不知不觉周时雨的脸上又流淌下来了一滴晶莹的泪水。
恰在此时,坐在轿子内的周时雨却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厮杀的声音,瞬间就将周时雨的思绪拉回了现实,让她意识到了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流泪,于是赶紧用手帕轻轻拭去了腮边的泪水。
尽管,外面的喊杀声已经停止了,可还是能略微的听到了兵器碰撞的声音,况且从停下来的轿子中就告诉周时雨,外面一定是出事了,所以她轻轻的撩开了轿子上的帘子,不想却看到了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