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的少年泼了一盆水在花儿上,屋中的男子跳了出来,拎起了那少年的耳朵。
“柏含水!小爷我告没告诉过你,这花要浇花根,水流要慢要小心,你下次再敢这么浇水我就把你剁了做花肥!”
那少年拎着盆,可怜巴巴地看着跟他一样高的男子,“可是我以前也是这样浇的,这花儿不还是活的好好儿的吗?”
那容貌妖艳的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少年登时瞪大了眼睛,丢了盆便将耳朵捂上了,下一刻,就听见那男子的咆哮声响彻云霄。
“从前!你居然从前也是这样!!柏含水我今天不要了你的小命!我就不姓卫!!!”
院门被打开,叶笛从门口走了进来,柏含水从卫清寒高高扬起的手臂空中钻了过去,直接地扑向叶笛,“叶叔叔叶叔叔救命啊救命啊!!!公子他要杀了我!”
叶笛一阵头疼。
“你能不能忍忍!”
“忍?你看他都做了什么!”
“这不是没死吗?”
“没死,呵呵呵,我告诉你他还活着就因为这些花儿没死!”
柏含水躲在叶笛背后,半点都不想出现。
“不要不要不要,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叶笛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每一次都搞成这个样子。
十二岁的柏含水是叶笛从战场上捡回来的,跟着他们过了将近两年了,这两年的时间,柏含水倒是没有原来那么小心翼翼了,但是……跟卫清寒一样,性格越来越脱线,有外人在的时候,还能收敛收敛,没有外人在的时候,那便活脱脱的是卫清寒第二,两个人一样的难搞。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卫清寒有那么几分吊儿郎当的看着叶笛,“你每次说的正事儿,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叶笛做了下来,示意柏含水先进屋中呆着去。
“什么事儿啊,还这么神神秘秘的。”卫清寒往柏含水的方向看了一眼,登时又睁大了眼睛,“你小子把那本书给小爷放下!!!”
暴走的卫清寒被叶笛拉了下来,“你安生一会儿,你们桓远阁主来了。”
“哈?”
距离那日从京城救出叶笛已经过了三年了,那天他与叶笛出了京城之后,便看见了四处的通缉令,卫清寒是杀人犯,叶笛则是从犯,两个人一路到了西羌,在西羌带了一年多之后,趁着西羌和西夏两国战乱,便回到了西夏的边境。
卫清寒想要会江南,桓远不想跟朝廷起冲突,加上西夏边境正好建立起来了离经阁的分部,所以卫清寒便留在了边境没有回去,刚来的时候,卫清寒整个人都不似从前那个肆意妄为的他倒是时时刻刻地带着忧郁的气氛,一年多也没有什么转变,柏含水刚刚到来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坐在一起就沉默半天。
柏含水那时候到底是个小孩子,很快的就从丧失父母的阴影当中回过神来,而后开始了与卫清寒相爱相杀的过程。
顶着一张乖巧脸闯祸的柏含水经常会让卫清寒想起四皇子,他心中实在是还有一份愧疚的,所以虽然说平日里对柏含水喊打喊杀的,却没动过手,且有越发纵容的架势。
两个人很快地便过起了鸡飞蛋打的生活。
桓远一直是与叶笛有联系的,对于如今这种情景,他乐见其成,并不会过多去约束什么。
今日突然出现在这里,倒是让卫清寒有点意外。
不过……即使这样,也并不需要柏含水躲进去吧。
“所以呢,还有谁?”
“四皇子……”
卫清寒一口水呛的咳嗽了起来。
说话的功夫,人已经到了,叶笛起身与四皇子见了礼,卫清寒慢了一步,便有几分尴尬了。
三年不见,四皇子长的极快,如今已经超过了并不算太高的卫清寒一头,卫清寒看着仿佛是一瞬间就长大了的四皇子,略有一些不习惯。
看院中人都已经把视线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卫清寒干笑道:“殿下……还真是……嗯……多变的啊。”
说完了卫清寒就想扇自己一巴掌,这是话吗?于是立刻地将目光转移到了桓远的身上,“嗯……阁主远道而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啊。”
说话的时候,卫清寒便觉得有一道不可忽视的目光黏在自己的身上,让他想忽略了都不行。
桓远叹了口气,这可能是他在卫清寒的嘴中听到的最正经的一句话了,原来卫清寒也并不是无可救药的啊。
“此次前来,主要是因为,西羌与扶余两国联手,有意要攻打西夏,我们要防患于未然,巩固西境防事,殿下前来负责监制。”
卫清寒及时地忍住了自己已经到了嘴边的疑问——四皇子那种单纯善良天真的性格,是可以做这种事情的人吗。不过看了一眼如今四皇子这黑云压城的气势,也许是……长大了?
“还真是辛苦啊。”卫清寒打着哈哈。
两方不尴不尬地聊了几句,叶笛便请四皇子进去,卫清寒一把抓住了桓远,“我说老哥,这事儿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负责给四殿下提供情报与后援。”
卫清寒撇撇嘴,“我说,这叶将军和你到底有什么关系啊,赔了我三年的时间还不管用,还要在赔上你自己。”
桓远叹了口气,“清寒,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不想与朝中人来往,但是现在不一样,首先,他们做的到底是为了西夏稳定的事情,帮了也就帮了,其次,你现在可还挂着杀了镇北王府郡主的罪名呢,那南阴的郡主在宫中兴风作浪,也只能让四皇子的权势越来越大,才有可能让南阴郡主不在咬着你不放。”
卫清寒冷笑,“我就说这件事情刚开始就不应该管,如果没有他,我认识谁是郡主谁是郡王的。”
“是我要你管的吗,当初我说我要进京,你说你来,还搬出了一堆连我都不信的理由,这一切到底是谁自找的。”
“你说我自找的?”卫清寒声音骤然拔高,“那你要我怎么办,让你进京,看着你和当初我爹我娘我全家一样,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被人坑被人骗然后身首异处连个尸骨都没留下!”
桓远见屋中的叶笛已经转过头来,拉了一下卫清寒的袖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卫清寒甩开了桓远的手,“我不管,我烦透了。”
他窜进了旁边的屋子,让柏含水收拾东西,噼里啪啦的宣示着自己的不满。桓远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过去,“清寒!你……”
被人从后面拍上了肩膀,四皇子低声道:“桓阁主,让我来吧。”
桓远从来都没对卫清寒这个性格如此的头疼过,只得道:“那劳烦殿下了。”
四皇子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缩着肩膀的柏含水,“你是柏含水?”
“是……”声音低低的。
“你先出去吧,我与先生有几句话说。”
还不等柏含水说话,卫清寒横眉立目道:“你敢出去,明天我就把你剁了做花泥!”
柏含水左看看右看看,横眉立目的卫清寒的确是很可怕,可是面色如水一般平静沉默的等着他的动作的四皇子似乎也同样可怕,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间嘴一瘪就要哭出来。
四皇子拍拍他的肩膀,以一种极为温柔的声音道:“别怕,出去吧,有事有我呢。”
不知是因为四皇子身上的威压,还是这话安慰到了他,反正柏含水头也不回地就跑出去了,卫清寒在桌边气的跳脚。
屋中终于只剩下了两个人了,四皇子看向卫清寒的目光越发的温柔。
长了心还觉得有几分愧疚的卫清寒在方才人多的时候还能胡搅蛮缠几分,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两人对站,卫清寒总是还觉得有点别扭,还不等四皇子开口说话,卫清寒便率先开口道:“我那时候不是故意的,出了事情没有来得及通知你。”
四皇子微微点点头,向前走了几步,“我知道,第二天,就有消息说你杀了海棠郡主。”
“我没有。”提起郑海棠,卫清寒攥了攥拳头。
“我知道。”四皇子的声音低稳,带着一丝丝的纵容。
这般的人,让卫清寒都不知道如何借题发挥的胡搅蛮缠了。
不过,这次重见四皇子,总是有一种很是奇怪的感觉,四皇子有什么地方,跟从前非常的不一样。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四皇子,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他没有之前的那般粘人了。
这三年呆的太懒散,他都已经忘了京中是个什么形式了。干笑了一声,“那个,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四皇子紧紧地盯着卫清寒,“还好。”
“还好就好。”
找不到话说的卫清寒觉得有那么几分的尴尬,可四皇子就好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般,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卫清寒,看的卫清寒背后毛毛的。
“你……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