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监,我大概快两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卜慌和高风了。这个期间你们有联系没有?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现在混得怎么样?”手里把着方向盘,唐占海看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肖刚问道。
“去年的时候,因为林正疆的事情高风和卜慌去过咱们监狱,那个时候你刚好在省城警官学校学习,所以你不知道,我也没有告诉你。从那一次开始,我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联系他们了。所以,他们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据我几个认识卜慌的朋友讲,他和高风现在好像同在一家传媒公司工作,创办了一份什么DM杂志,听说干的还不错,而且卜慌已经干到公司副总经理的位置上了,高风干的也不错。”肖刚一边回答唐占海的话一边笑着看看他:“怎么,想他们了?”
唐占海也笑了一下,一边从操作台上拿起香烟盒往外拿烟,一边说道:“确实有点。这两个家伙在监狱呆了十来年,而且这十来年的时间里一直由我带他们。虽然他们是犯人,是我们监狱民警管理的对象,但时间久了还是有感情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啊!”
说到这里,唐占海把点烟的打火机放在身边,然后有看看肖刚接着说道:“可是,这两个家伙也太不像话了,都快两年了,连个电话也不打,是不是把我们忘了?在监狱的时候,我唐占海对待他们是不错的,有几次甚至因为他们违反了工作纪律并因此受到你的批评。可他们呢?一出监狱,把我们所有的好都忘得一干二净,这翻脸也太快了吧?这一次要不是你提出来看他们,我才不愿意来呢。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说完话,唐占海气哼哼的板下了脸。
“哈哈哈哈哈,你呀,想的太多了。”听完唐占海的话,肖刚先是哈哈一笑,然后看着唐占海继续说道:“按照我对高风和卜慌的了解,他们两个不应该是不知道报恩、过河拆桥的人。你应该知道,一个从监狱走出来的人,一旦走进现在这个繁纷复杂、竞争激烈的社会,身上的压力会有多大?别人的冷嘲热讽,家人的不理解甚至不接纳,特别是谋生求活的压力,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得啊!要不然,咱们监狱关押的罪犯中,那些‘二进宫’、‘三进宫’犯人是怎么来的?所以,他们忙,顾不上给我们打电话是很正常的,我们决不能因此怪罪他们。再说了,咱们这次来蓝海,也不是专门来看他们的,咱不是有事要调查吗?我们要调查的犯罪嫌疑人有可能是蓝海市人,卜慌和高风又在蓝海市生活多年,如果我们通过他们两个,找到了我们要找的线索,岂不是两全其美?一完成了任务,二看了故友,好事一件啊!如果这两个家伙真的忘恩负义忘了我们,咱这次来看他们不是刚好打了他们的脸吗?哈哈哈哈哈!”
说完话,肖刚拍拍唐占海的肩膀,然后习惯性的哈哈大笑起来。
“说起工作的事情了,我还真有点想不通。”唐占海侧头看看肖刚,然后接着说道:“你都成了海福监狱的党委书记兼监狱长了,堂堂正正的监狱一把手,连找个犯罪嫌疑人的事情都要亲自出马,至于吗?肖监,我从警校毕业分配到海福监狱之后就一直跟着您,看着您从一名普通的干事、副监区长、监区长、副监狱长成长为今天海福监狱的一把手。对于您对监狱工作的热爱、忘我的工作态度佩服之极。但是,一直到现在我就想不明白:虽然你现在已经成为了海福监狱的‘老大’,但依然是那么勤奋,从来没有停下过前进的步伐。监狱长,您是不是对工作有瘾,一不工作就浑身难受啊?”
“哈哈哈哈,臭小子,胡说八道啥呢?专心开你的车!”肖刚笑着举起手在唐占海的肩膀上打了两下。
唐占海刚想说话,肖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看来电显示的号码,肖刚笑着摇摇头,指着手机说道:“我就说嘛,卜慌和高风就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这不,来电话催了吧?”
说到这里,肖刚笑着打开手机说道:“卜总,您老人家打电话有什么吩咐?”
“哈哈哈哈,肖监,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还卜总,已经肿了,急的头都肿了,就是因为等您和唐警官急的。”电话里,卜慌心情大好的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在您的微信里,我给您发了酒店的位置,您让唐警官按照定位走就是了,我和高风还有侯总在酒店等您!要快一点哦,我们都等不及了!”
“啊?还有侯总?就是你办理假释的时候那个给你帮忙的侯总吗?”听完卜慌的话,肖刚有些吃惊的问道。
“是啊,在帮我办事的时候,您在海福对他不错,还请他吃过几次饭。这次听说您来了,他架着一条受伤的胳膊在酒店等着,非要跟您吃顿饭不可。您快一点哦,我们把菜已经点好了,就等着您和唐警官喝酒了,快点,见面再谈!”说到这里,不等肖刚再说什么,卜慌便挂断了电话。
看看手里的手机,肖刚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卜慌,话没有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性急了?”
“肖监,刚才电话里卜慌说的那个侯总是不是咱们在监狱见过的那个老板啊?他可是咱们这次调查的……”
“等会儿到酒席上嘴巴严一点,不要透露半点消息,以免打草惊蛇。再说了,人家听说我们来了,带病等着我们吃饭,我们在没有完全证实的情况下提出这件事,如果最后调查不属实怎么办?我们如何下台?还有,这个侯总是卜慌和高风的顶头上司,如果万一我们误会了人家,让卜慌和高风怎么办?所以,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提这件事!听到没有?”说到这里,肖刚一脸严肃的在唐占海身上轻轻的拍了拍。
唐占海先是冲着肖刚点点头,然后有一脸不解的儿看着他说道:“这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到时候我知道怎么办。都副监狱长了,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开车!”肖刚再一次拍拍唐占海的肩膀,然后低下头玩起手机来。
扭头看看肖刚,唐占海无奈的摇摇头。
说话之间,唐占海把车停到了蓝海大酒店的门口。还没有下车,隔着车窗就看到了在酒店门口站着迎接他们的卜慌、高风和被一条绷带吊着胳膊的侯江。
“肖监,您可想死我了!”打开车门,卜慌一把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肖刚拽了下来,然后又一把把他揽到怀里,嘴里说着话,眼角上已经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唐警官,您现在怎么发福了呀?当年那种风流倜傥、英俊挺拔的样子哪里去了?都成中年油腻大叔了。哈哈哈哈哈!”而在车的另一旁,高风则握着唐占海的手,一边使劲的晃着一边跟他开着玩笑。
“哎,哎,各位领导,各位领导,咱们到包厢里去聊天好不好?”这时,吊着一条胳膊的侯江走了过来,笑着握了握肖刚的手说道。
“侯总,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胳膊吊起来了?只是在电话里听卜慌说您受伤了,但没有想到这么严重。这是怎么回事啊?”看着侯江用绷带吊着的胳膊,肖刚惊讶的说道。
“没事,没事,有事也是小事儿!”侯江冲着肖刚摆摆手,然后一边说话一边拉着肖刚的手往酒店走。
菜上齐,酒倒满,一直沉浸于激动中的卜慌笑着端起了酒杯:“肖监,刚才听唐警官,不,唐副监狱长说,您现在已经是海福监狱的党委书记和监狱长了?闷声当大官也不告诉我一声,不像话啊!来,敬您一杯,以示祝贺!”
冲着卜慌笑了笑,肖刚端起酒杯看着卜慌:“咱们都一年多没见面了吧?如果时间再长一点,我都成了省监狱管理局的局长了你可能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肖刚的一番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逗得都哈哈大笑起来。大家纷纷举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就连刚刚出了车祸、从医院里跑出来的侯江也不例外。
“肖监,我也敬您和唐副监狱长一杯。您们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蓝海看我和卜慌卜老师。我们……”
“你别臭美。”不等高风把话说完,正在埋头吃菜的肖刚抬起头来,先是冲着高风摆摆手中的筷子,然后把手中的筷子放在桌子上,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之后接着说道:“我是来蓝海出差办事的,并不是专门来看你。只是把事情办的差不多了,明天就要回海福了,想顺道找你和卜慌混顿饭吃而已,瞧把你美的,还专门来看你,你几岁?我多大年纪?亏你好意思说得出口!”
“哈哈哈哈!”肖刚的一席话再一次把在座的所有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肖监狱长,您的工作岗位在海福监狱,按照我对监狱工作的理解,您们的一亩三分地就是监狱周边那一块,工作职责就是管理好监狱的犯人。难道您们也出差吗?出差抓逃犯呀?”笑声过后,坐在一旁的侯江突然看着肖刚问道。
“侯总,监狱工作是保密的,所以,您不要……”
“看来侯总对监狱的工作相当了解啊。”肖刚冲着正要和侯江解释的高风摆摆手,然后接着说道:“监狱的工作虽然保密,但也要看跟谁。您侯总是我们的朋友,又是我最好的朋友高风和卜慌的领导,所以,对您我们没有必要保密。”
说到这里,肖刚端起酒杯,然后看着高风、卜慌和侯江说道:“来,三位,您们三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借花献佛,敬您们一杯,祝您们精诚团结,共同努力,身体健康,事业发达!”
“干杯!”侯江、卜慌和高风赶紧端起酒杯,仰起脖子把满满的一杯酒倒进嘴里。
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肖刚先是对着往他面前的盘子里夹菜的卜慌说了声谢谢,然后接着说道:“我和小唐这次出差,是为了监狱前不久刚发生的一个案子。”
“啊?监狱又出事儿了?是不是跑人了?”肖刚的话刚落地,卜慌和高风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又几乎是异口同声看着肖刚问道。
“坐下,坐下。你们都从监狱回来两年多了,早就不是监狱的人了,对监狱的事情还这么关心啊?”说完话,他又转过头来看着侯江,一边给侯江递烟一边接着说道:“就在一个月之前,我们海福监狱发生了一起狱内服刑人员与大墙外的亲属相互串通配合,利用探监的机会往监狱内藏带毒品海洛因的案件。这一案件不但惊动了省监狱管理局,而且连司法部领导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在全国监狱系统引起强烈震动。”
说到这里,肖刚停下话题,一边往面前的烟灰缸里按烟头,一边看着卜慌和高风说道:“卜慌和高风应该清楚,监狱是法制特区,关押的都是触犯了国家法律的罪犯。在这个特殊的场所,服刑人员连吸烟都会被禁止,更不要说毒品了。唉,我着刚刚上任海福监狱监狱长不到三个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说倒不倒霉?”
说完话,肖刚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我和肖监这次出来,就是根据案发线索进行侦查,找出那个往监狱内传递毒品的罪犯的。我们在三河乡已经呆了八天了,由于工作太忙,再加上肖监不愿意影响你们的工作,所以一直没有来找你们。这不,眼看着马上就要回海福了,因为实在太想你们,所以就顺便来看看。”接着肖刚的话,唐占海看着卜慌和高风说道。
“这可是个大案子啊,我在监狱呆了七、八年也没有遇到过这么大胆的案件。”听完肖刚和唐占海的话,卜慌一边叹气一边看着他们两个人说道:“肖监,唐警官,您们调查的情况怎么样?抓到犯罪分子了?”
卜慌一边低着头吃菜,一边摇摇头。
唐占海在吸烟,听到卜慌的话,他也无奈的摇摇头。
“我去过监狱,虽然不是海福监狱,但我想既然是监狱,规定和制度应该差不多。”这时,坐在一旁的侯江一边给肖刚递烟一边接着说道:“一般的情况下,每一个去监狱探视亲朋好友的人都会带去一些好吃的、好喝的或者是生活用品。毕竟大家都知道,监狱的生活条件极为艰苦。但根据我的记忆,带着这些东西去监狱,首先面对的是您们监狱民警不厌其烦的检查。香烟要拆开看,月饼要掰开查,甚至连牙膏也要挤出一点来看看。特别可笑的是,即便是我们带一瓶矿泉水,你们监狱的民警也要我们打开水瓶盖子亲自喝一口之后才能带进去给坐牢的亲属。所以,我就想不通了:既然监狱的检查如此严格,这个人是用什么方法把毒品这种东西带进监狱的呢?难道没有检查吗?”
说完话,侯江看看卜慌,一脸的不解。
“是啊,如果不费一番脑子,想把一些违禁物品带进监狱是有一定的难度的。”往面前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卜慌看看正在聚精会神的等着自己说话的侯江等人,然后接着说道:“按道理来讲,罪犯使用何种犯罪手段把毒品带进监狱这件事,是不能对外公开的。一是防止其他人效仿,二是有传授犯罪手段的嫌疑。卜慌和高风都在监狱呆过,而且在监狱里经常配合民警对探监物品进行检查,所以,对于他们两个来讲,这不算什么秘密。但对于侯总来讲就不一样了。侯总,等会儿我说了,您可不要跟着学啊!”
说完话,卜慌看看侯江,然后故作神秘的冲着他挤挤眼睛。
“哈哈哈哈哈!”四个人不约而同的大声笑了起来。
“肖监狱长,您就不要开玩笑了,世间三百六十行,我学哪一行不行非要学犯罪啊?”笑声过后,侯江一边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拿起酒瓶往卜慌的酒杯里倒酒,一边接着说道:“来,肖监狱长,我敬您和唐警官一杯。两年前,在帮着我们卜总办理假释手续的时候,我在海福监狱呆过几天。期间,肖监请我吃了好几次饭,对我照顾的也是无微不至。今天您来到了蓝海,我敬二位一杯酒,以示感谢!”
肖刚和唐占海都没有说话,笑着端起酒杯,然后和侯江碰了一下杯子,三个人一饮而尽。
“肖监,唐警官,您们快吃菜啊!”见肖刚他们放下了酒杯,高风也笑着站起身来,一边说话一边往肖刚和唐占海的盘子里夹菜。
“怎么了,您小子也和侯总一样好奇是不是?”看着高风一边往他的盘子里夹菜,一边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肖刚笑着说道。
“嘿嘿,也不完全是!”见被肖刚看穿了心思,高风不好意思的笑笑,转而一脸严肃的说道:“但是,肖监,我确实有点想不通。就像侯总刚才说的那样,监狱对于探监物品检查之严格,我是领教过,也是经历过的。任凭我发挥多大的想象力,我还是想不出来这些人是如何把毒品这种一听到名字就禁不住毛骨悚然的东西带进监狱,并顺利的通过监狱民警检查的。反正今天也没有外人,你就给我们讲一讲呗!”
“不是你想不出来,是你脑子不够用。”不等肖刚说什么,唐占海就接过高风的话题,用筷子指着高风的头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好,说得好!”被唐占海的一句话逗乐了的肖刚一边笑一边看着高风和唐占海说道:“唐副监区长是因为这个案子成立的专案组的组长,对相关情况比我知道的还多。如果你们感兴趣,就问他吧!”
听完肖刚的话,高风、卜慌和侯江三个人的目光全部落在唐占海身上。
唐占海看看肖刚叹了口气:“我是出事儿的这个监区的副监区长,主管狱政工作。监区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我还不知道上级如何处理我呢,你老人家却让我在这里自揭伤疤,肖监,您好狠啊!”
说到这里,他又无奈的摇摇头,然后继续说道:“我先来回答高风刚才提出的问题,但我想这个问题也是卜慌和侯总特别想知道的:犯罪分子是用什么方法,通过探监这一环节把毒品带进监狱的呢?”
说到这里,唐占海故意停下话题,然后一脸坏笑的看着卜慌、高风和侯江。
而他们三个人则目不转睛的看着唐占海。见他冷不丁的停下了话题,三个人急的皱起了眉头。他别是高风,急的握紧了拳头,探着身子,脸几乎贴在了唐占海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