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虽然说得声音小,可是都一字不落地钻进了墨乔的耳朵里。墨乔向来对当官的没有半点好感,管他是几品官员,别说四品了,就是一品二品的当朝大员,墨乔怎么可能放在眼里?而万卷水更是不屑,可是那店伙没有过来说,他也没话可说。
这时候那店伙过来了,对墨乔和万卷水陪笑道:“哎呦,对不起了二位,适才我才想起来,咱们楼上这上等客房都住满了,这下面的还剩下一间客房,二位可否将就将就?”墨乔怒道:“你说什么?见到来了这当官的,就把我们率先说好的客房给顶了下去?”
这话说的声音不小,那边过来的那个四品官员和那个官家小姐也都听到了。厅子里本来就挺安静的,大多数人也都听到了。
那四品官员说道:“小二,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言语中有些几分责备之意。”那店伙急忙奔过去,道:“大人您稍安勿躁,这边有点儿小事儿,立刻就给您解决掉。”那官员听了这话,轻轻“哼”了一声,面带怒色。
墨乔转过头去看那官员,只见这人穿着一身深紫色绸缎长衫,并不是官服,可是长得白白胖胖的,脸色间还有几分威严,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常常凌驾于他人之人。后面有一个下人,抱着一个包裹。而他旁边的那个官家小姐可非凡品。只见她面貌娇美至极,款款腰肢,皮肤白腻有光,眼眸带水,面色泛红,甚是好看。
她披着一件粉红色的坎肩,身着白纱长裙,打扮的很是亮眼。整个身派,带出来的气质就是一个柔美的江南女子。墨乔看到这个官家小姐,不禁觉得眼前一亮,心想自己这许多日的奔波,竟然也精致不起来了。
这时候虽然这个官家女子给墨乔的感觉很好,可是这个官员墨乔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因此眼睛瞪着那官员。那官员也不看墨乔,只等待着店小二来解决这个事情。
那店伙又过来了,对万卷水道:“先生,您看这……”万卷水脸转过去,并不看这个店伙。万卷水他素来谦和有礼,因此并不在这种事情上和人计较。其实他想的是也不和这个官员和他家千金多说什么废话,就是不住上等客房当然也没什么,只要找了有地方住即可。他现在不说话,是知道墨乔有办法的,这时候让墨乔表示表示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然后等到墨乔有什么难处了再说。
那店伙见万卷水没什么反应,只好和墨乔说。墨乔冷笑道:“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凭什么要把这个客房给别人住。”那店伙道:“哎呀,姑娘啊,这个实在对不住。原本呢这位大人就已经在我们这里约好了两间上等客房,可是我们一时间给忘了,因此才给你说了这个话,这个全都怨小人,您要是有什么气全都撒在我身上。”
墨乔心想你这个店小二竟然到这时候骗我,哼哼,我今儿哪里犯得着跟你计较,可是这个当官的实在可恶,我可不能让了他。
于是墨乔一甩脸,道:“两间上等客房,我就是要住了,你跟他们商量去。”
这话一出,厅中的众人均纷纷喧嚷起来。有的人心想:“这个女子可真的脾气大,你再怎么样也是个平民百姓啊,哪里能斗得过人家当官的。”有的人暗道:“一看这女子也是娇生惯养长大。就这么点小亏都不肯吃,一定要惹麻烦了。”而还有些人则想:“这个女子一言一行带着一股子傲气,看上去也不是寻常人物,而且她后面的这个男子看上去沉稳厚重,也绝非普通人物。可能说起来身世,这个当官的还真的不如他们。”
反正众人心中各有想法,一时间有些人低声说起来,屋子里很是喧闹。
那当官的脸一甩,“咳咳”地咳嗽了两声,顿时整个屋子安静了起来。当官的对墨乔道:“你这丫头怎么这样?还是听他的安排,把房间让出来的好。”墨乔怒道:“凭什么啊?我们今儿就是要住这两间上房了。”那当官的怒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再这样蛮横无理,可不饶你!”墨乔冷笑道:“可以啊,让我看看你怎么一个不饶我之法。”
当官的登时就要大怒,这时候那个官家小姐过来了,拉住那当官的,柔声道:“爹爹,犯得着这么生气吗?”随即过来对墨乔道:“这位姑娘,刚才店小二已经说了,怎么还这么不依不饶呢?”这官家小姐言语不温不热,有些冷淡,还有些气愤。可是毕竟她并未对墨乔恶言相向,墨乔便道:“你们也是过来住店的,我们也是来住店的,为什么我要把我们先说好的房让给你们?”
那官家小姐无话可说,因为刚才那个店小二说的原本就约定好的,肯定是谎言。而这个官家小姐是不好意思再说这种谎言的,只道:“刚……刚才那小二不是告诉了吗?”
墨乔一甩脸,对那店小二道:“我原来也是说好了的。你说是不是?”那店小二一听,登时支支吾吾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个女子可也不是个好惹的。
那官家小姐见到墨乔这样子,很是生气,红了脸,过去拉着那官员道,“爹爹。咱们不住这儿了。”那官员安抚道:“说什么呢。哼哼,就这蛮横的丫头,要么还得让了她?”
墨乔怒道:“你说谁蛮横?真正蛮横的人不是你吗?”那官员登时大怒,道:“我瞧你这女子是反了。”
墨乔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客店的门“吱呀”一声地开了。只见门外大雨中进来了一个矮小的汉子。墨乔一看便认了出来。因为这个汉子正是今天骑驴子的那个汉子。
万卷水也一下子注意到了,他知道这个汉子是个武林中人,身怀绝技。墨乔心想:他也来这里住店了。可是今天这个人的行为真让人觉得可疑。
墨乔仍然在与那官员争执。那个官家小姐本来还在劝说她父亲,可是过了一会儿已经不再劝说了。只在那里闷着头喝茶。墨乔见她这样子,忽然也不想再争执了,对那店伙道:“算了算了。两间上房让给他一间,好吧?”
那店伙见这个女子这么执拗,就知道她也不是个好惹的,便过去征求那当官的意见,道:“大人,您看这……”
那当官的依旧不行,他身为四品大员,在地方上可是个说风便是雨的人物,哪里容忍在这个小店里让这个山野丫头给这么斗?
可是在那当官的立刻就要争论的时候,那官家小姐又急忙过来了,拉着那当官的,柔声道:“爹爹,别说了。您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咱们今晚随便在这里呆一晚,等明儿雨停了,就接着赶路了。陈叔叔他们可都在南京城里等着咱们呢。”
说着又给那当官的斟了一杯酒,道:“您喝了这杯酒消消气。”那当官的便跟着女儿坐了下来。众人见此事也了了,那边都散了。墨乔也不再和他们计较,那店伙儿带着墨乔,上楼去备了一个上房,墨乔带着行李进去,然后万卷水又问那店伙要了又一间房,万卷水要晚上住在那里。
这时候那官家小姐也过去在上房里把行李安置好,另外的那个当官的住一间房,两个下人住一间房。各自都安置好了,墨乔便坐下来,在火堆旁边的一根横搭的竹竿上面把今天被雨淋湿的衣裳搭在那里晒。然后她便和万卷水一块找了桌子坐下。
那官家小姐和那当官的就坐在他们旁边,不过墨乔和万卷水一点儿都不在乎,谈笑风生,熟若无睹。
这时候那当官的只问了一句怎么菜还没上来?然后便从后厨快步跑来一个店伙,只见这是个一脸麻子的汉子,奔到那当官的面前就开始道歉,然后疾奔到后面,喊酒菜,然后急忙端了两盘现调好的凉菜上来。
墨乔和万卷水听的这个店伙说话中气极为充沛,不由得留了神,仔细一看,只见这人的两个太阳穴微微凸了起来,显然是修习过高深内功的,而且内功或许还很有造诣。再看这个人的身形,显然也是练家子。二人有些疑惑,心想像这种会家子并不常见,怎么在一个酒馆里竟然就有两个?
再看那当官的,发现他身上也带着一个长长的小包裹,一直放在身边,有时候让那官家小姐来拿。
这时候旅店的门又打开了,只见一个精瘦的汉子挑着一副扁担进来了,头戴一顶斗笠,身上都是湿淋淋的。墨乔和万卷水相对视一眼,不由得都很惊奇,因为这个人正是今天碰到的那个脚步很快的,练过奈何功的脚夫,这人的轻功极好,那时候在泥泞的地上走,脚上并没有沾多少的泥水。
这人进来之后,先看了一眼那当官的,然后便和那个先来的,本就坐好的骑驴子的汉子对视一眼,随即眼神看到别处。那店小二也过去招呼了。这个脚夫就坐在了那个骑驴子的汉子旁边,二人并不招呼,好像都不认识一样。
墨乔和万卷水接着吃酒,而且二人赶了一天的路,也早就饿了。饭菜上来之后,二人边吃边聊,看上去很是清闲。
刚动了动筷子,大门又被推开了,只听得外面雨声依旧很大,又进来了一个汉子。这个人也是一个当官的。这人个子足有八尺高,稍稍有些驼背。那高个子见了那个当官的,当即拱手大声道:“何其有幸!何其有幸!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袁大人。真是巧极,巧极。”
那袁大人一见有故人过来,也满面笑容,和他女儿都站了起来,笑道:“实在妙极,开厚兄,幸会幸会!快来快来,一起坐到这里。”
那开厚兄笑着过来,道:“袁大人,这雨可真是大,都这么下了一个多时辰了,丝毫不见小。”那袁大人道:“确实很奇怪,这时节本不该下这么大雨的。还有啊,开厚兄,在这里就不要一口一个大人地叫了。”
那开厚兄笑道:“哈哈,听袁大……哦,不不不,听朗悬兄的话。”那袁朗悬笑道:“正是。正是。”
看着那边这两个当官的见面,墨乔和万卷水示意了几个眼神,因为二人都明显看出来了这个开厚兄也是个会武功的,虽然见他个子很高,可是看上去练的还是腿法之类的下盘武功。因为这么一个个子,而且还有些驼背的人,下盘能稳到此,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