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万卷水把这几个人打败简直如砍瓜切菜一般,顿时都有些发怵了,知道自己上去也必定跟他们一个样子,不由得都站在那里不敢动。
墨乔道:“你们说的绿水鬼到底是什么东西?”那胖大和尚方净长老站出来,道:“两位真的不知?“墨乔道:“从没听说过。”顿时众人面面相觑,方净和尚道:“就是谭三娘子花了五十年光阴造出来的一把剑,世上独此一把。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过来。”
墨乔不屑道:“哼哼,这谭三娘子是什么人物,我倒没听说过。万先生你知道吗?”万卷水摇头道:“不曾耳闻。”墨乔对那群人道:“你瞧瞧,万先生都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人物了。”
众人面面相觑,可是都不敢再说话。墨乔道:“且不管那谭三娘子是什么人,那绿水鬼是什么东西,你们为什么找到我们头上来了?”
众人又是面面相觑。过了许久还没有人敢说,墨乔问那个独金鞭呼延赞道:“使金鞭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头上来的?”那呼延赞支支吾吾不肯说。墨乔怒道:“快说。”这时候那呼延赞才说道:“昨天有江湖同道说——”话还未说完,墨乔就喝道:“那人是谁?”呼延赞道:“铜陵镖局的镖头陈平。”墨乔和万卷水对视一眼,万卷水轻声道:“和飞马镖局有联系的。”墨乔点了点头,对呼延赞道:“接着说。”呼延赞道:“陈平过来先告诉了我,说了有一男一女带着一把宝剑,说出了谭三娘子的话。”墨乔道:“这一天从此地经过的一男一女岂止只有我们两个?”呼延赞道:“那陈平道“男的年纪轻轻,看上去颇有精神,女的是个年轻貌美的。”,我们都守在那里,一天下来,也不过只有你们出现了而已。而且还断了我的金鞭。虽然说不是用绿水鬼宝剑断的,可是要说你们还有其他的宝贝兵刃也是极有可能的。”
墨乔这时候已经知道他们确实是认错了人,叹了一口气,骂道:“姑娘我一天的心情都让你们给毁了。”又看了看万卷水,似乎看他的意思要不要让这群人走。万卷水看懂了,点了点头。墨乔道:“一群群的还不快走?”那群人一听,如获大赦一般,也顾不得自己在当地武林之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急忙地下去了。还有几个人要过去把本来在桌子上。然后摔在地上的几个人扶起来,看着万卷水的面子,不敢动手。万卷水点点头,往后面退了两步。他们便急忙把同伴给拉了起来。墨乔还骂道:“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待着,你们要想在夜里报复,只管过来,看看你们谁能活着出去。”
那几个落在后面的人面色一变,急忙下去了。墨乔还叫道:“最后面的那个过去把店家摔坏的东西赔了。”那后面的一人往后面看了一眼,果然是说自己的。急忙地跑下了楼。
墨乔看着他们屁滚尿流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万卷水叹道:“飞马镖局为什么把这个事情与他们传扬出来了?这绿水鬼到底有没有却不知道,可是幸好他们不知道咱们身上带的东西。”墨乔道:“这个东西可真让人麻烦。哎,我不知道九哥哥到底去了哪里。”万卷水听到墨乔又想起来了张九年,也不再和她多说话了,只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回屋好好休息吧。”
墨乔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思来想去,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如一团乱絮一般破败杂乱。对颂儿和张九年的思念也越来越强烈。直熬到半夜,才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他们接着赶路。赶了半日,也只是在山上绕来绕去,没走多远。又往前走。看到了一大片林子,林子中央一条官道,可是人却不多,走了大半天路,还没有碰到一个人。
此时已经九月中旬,林中树叶已黄。已经接近傍晚时分,走了好久的路,还没有碰到一个行人,没有碰到一个村镇。这时候秋风吹起,不多时已经呼啸起来。两边树上的叶子顿时被风吹的漫天飞舞。这个季节这种时刻刮起大风来,是十分罕见的。墨乔在车里打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天空,道:“这天会不会下雨?”万卷水道:“不好说。”过了一会儿,风越来越大,天上的云聚在一起,整个天地忽然间暗了下来。万卷水道:“看着情况,极有可能会下雨的。墨乔道:“咱们找个地方等等吧。”万卷水道:“先不着急。往前面走着看看。
二人并不十分担心,因为他们是有车的。而天也不是特别冷,虽然相比较白天时候,确实是凉了许多。
万卷水坐在车前,驾着车,墨乔坐在里面。那高头大马很是骠实,虽然路上行人稀少,可是这一切在万卷水眼睛里,好像并没有丝毫的荒瑟之景,甚至这就是他在过去的八年里,幻想了无数次的情景。
墨乔心里是有些难受的,心想:“天凉了这么多,颂儿现在在哪里?衣服穿的厚不厚?”又想道:“颂儿十分温和乖巧,现在会不会总是哭泣?”想到颂儿哭泣,墨乔就觉得心疼,顿时眼泪也掉了下来。
正在出神之际,忽然听到后面有马蹄行走之声,和车轮压地之声。然后只听得一声“驾!”,那马蹄便奔走起来。墨乔心想:“这么久,终于过来了行人。”然后便是马鞭声啪啪作响,那驾车的马疾奔起来。
大车从万卷水和墨乔所乘坐的马车旁边走过去,墨乔微微打开窗帘,只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来,甚是娇柔。道:“爹爹,回到了南京城,要么就到夫子庙,我听说那里有几家大店里,头花做的很好看。”这个是一个江南女子的轻柔声音,而且说的是吴侬软语,墨乔自小虽然不是在苏杭一带生活,可是常常去那边玩儿,也一听就明白了。
然后便听到一个声音道:“好,好。咱们在广西呆了这三年,我可知道你厌倦极了那里的生活。等到了南京城,也在那里好好地过几年,然后呢……”说话的是个声音甚是刚劲的男人,听起来有些苍老。
墨乔心想这车里坐的男人要么是个富商,要么就是个当官的,想来是要回故乡了。顿时想起来了自己的家世,那时候自己也何尝不是这样子喜欢漂亮的衣裳首饰,喜欢胭脂水粉,那时候爹爹也何尝不是这样疼自己?
可是毕竟这些都是十几年前的时光了。墨乔也并没有觉得特别难受,但是心酸是有的。
这时候外面的风还是这么大,然后只听得一阵“噼啪”之声,原来已经下雨了。墨乔道:“万先生,你来车里坐吧。外面下大了。”万卷水笑了笑,把车顶棚上面的一个夹层抽出来,往前面一遮,正好把自己所在的地方给遮盖住了,笑道:“不必了不必了。在里面没法赶马。”
墨乔笑了笑,道:“这大车还有这个东西呢,真有趣儿。”然后便把车前帘子给打开了,正好能看到万卷水的整个后背。前面仍然是平坦的官道,和两边茂密的林子。也能够看到前方半里处的那辆乘着一个江南女子的马车。
外面的雨顿时下大了,正好车里能避雨,墨乔支颐看着外面的情景,不由得觉得车里甚是温暖。而万卷水也有些兴奋,因此速度并没有减慢。不过却有飘来的雨打到万卷水身上,打到车厢里,甚至能打到墨乔的脸上,身上。
天并不是特别冷,因此墨乔没觉得什么,只问道:“你不怕雨打湿衣裳吗。”万卷水笑道,“车里不是还有干的衣裳?换上就好了。”墨乔笑道:“那也总是不好。着凉了怎么办?”不过话一说出来。墨乔就哈哈笑了起来,万卷水的内功外功已志化境,哪里会着凉了。
就是赤着身子在冰天雪地里,恐怕他的身上摸起来依旧是滚烫的。
这时候忽然听到后面一阵响声,“哒哒哒”地过来了一头驴子。可是那驴子的速度却很快。从万卷水和墨乔的马车旁边掠过。驴子上面的人是个三四十岁的粗糙汉子,看到万卷水,瞥了一眼便走了。可是忽然间,只见那驴子踏进了一个地坑,也不知道这官道上面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小空坑,登时驴子往前面摔去。可是只见到那驴子上面的汉子登时把手往上面一提,那驴子的前足顿时飞起来了四尺多高,然后平稳地落到了地上,接着往前面“哒哒哒”奔去。刚才的一下可是十分危险的,因为如果继续摔去。可能驴子的前足就会被卡骨折,那可就十分麻烦了。
这一幕墨乔和万卷水都看到了,顿时二人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因为寻常的人可没有这种本事。想必这也是个武林中人,定然是个武功不弱之辈。
现在天上下着大雨,但是那骑驴之人好像丝毫不在乎一般,就这么往前走着。说也奇怪,这时候那骑驴之人在墨乔和万卷水前方半里之处,却不再继续特别快地赶路了。
天上的雨还没有停。见过了这个人之后,墨乔和万卷水虽然有些稍稍惊讶,但是也觉得没什么。毕竟他们见识到的风尘异士多的很。
这时候,只听得脚步声响。从后面踏泥过来了一个脚夫。只见那脚夫头戴斗笠,赤着脚,一双鞋子挂在背上巨大的包囊上面。那包囊看上去很是沉重的样子,可是在那脚夫身上背着,却如同无物。而且他脚步很急,没几步就超过了墨乔和万卷水坐的大车。赶到前面百十丈处,慢了下来。
墨乔道:“此人脚步这么快,而且踏脚很轻,你看他虽然赤着脚,可是却没有多少泥水粘在脚上,这一身轻功算是江湖上的上乘功夫了。”万卷水点点头。说道:“没错,我瞧着他的身法,想来是奈何功了。”墨乔道:“也是广西过来的,却不知道是谁家的奈何功。”
现在天已经快黑了,也往前面走了五六里的路。万卷水把马车的速度加快了一点儿,可是却也没有再看到前面过去的几个人的身影,只能瞧见地上的车轱辘印。墨乔道:“这里再往前五六里的路有一个市镇。我记得这里的。”万卷水问道:“是奈何镇?”墨乔点着头笑道:“正是奈何镇。”
不多久天已经漆黑下来,雨还是特别大。伴随着天黑,也越来越凉了。墨乔把包裹里的一张毯子拿出来,盖在身上。过了不多久,就看到前面烟雨中有灯火出现,原来终于到了奈何镇。
这个奈何镇名气不小,可能是因为这个名字吧。也是因为这方圆六十里路只有这么一个市镇,可是名气不小归不小,这却不是个多大的市镇。
整个市镇只有两个客店。刚进镇的那个大一点客店已经满了,外面的厅上也都是人。万卷水赶着往前面的那家去住。
这个客店甚小,厅子中央燃了一堆火,住店的旅人们都把湿了的衣服放在火边烤,那边的三四张桌子旁边坐着许多人,都在喝酒,桌子上放着三两碟咸菜。
这时候众人见过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都纷纷抬头去看。万卷水现在已经不再一身白衣地穿了了,就是寻常的文人打扮。墨乔也没有穿的多么华丽,但是衣服都还是丝织绸子的。众人看到这二人神仙一般人品,微觉惊讶,可是也没什么过于激烈的反应。
万卷水道:“来两间上等客房。”说着替墨乔拿着行李。那店伙笑道,正好,这里就剩下两间上等客房了。请二位您楼上请。”
这时候忽听到外面一个人大声说道:“慢着。”墨乔回头看去,只见另一个店伙引着一个当官的,和一位小姐进来了。那另一个店伙披着蓑衣,而那当官的撑了一把伞,和那小姐一块儿进来。
那另一个店伙急忙把门打开,低声下气道:“陆大人里面请。”那陆大人先让那小姐进去,然后再自己进去。
店里的许多旅客们见到有当官的进来,立刻都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还有几个人站了起来迎接。而万卷水和墨乔却甚是不屑,拉着那店伙要再往楼上去。这时候那另一个披蓑衣的店伙急忙把这一个招呼过来,轻声道:“先把这两位安排到别处吧。这过来的可是当官的,四品!”